大明寺正殿,沒有一個遊人的身影,因爲皇后進香,早已被戒備森嚴。
玲瓏眯着眼睛,雙手合十,緊緊捂着一副爲易皓凌求的平安符,心裡默默唸誦着佛經。
“皇后真是虔誠。”飄然如風,聲如清泉,是慕容遲!
她驚喜地站了起來,轉身看着依舊風度翩翩,俊逸非凡的淡綠衣飄袂,依舊是淡淡的笑容,無塵般清雅。
“你怎麼來了?”
“想來就來了。”
“你,還好嗎?”
“我還好,只是,你還好嗎?”慕容遲凝視着她略微蒼白削尖的臉,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心痛。
“我?好與不好有什麼區別?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玲瓏在他的注視下,臉悄然緋紅,她曾經多麼渴望見到他,響起他們的合奏,那麼和諧,那麼寧靜。
“皇后駕到,我怎麼會不知道。”他笑了,帶着點點調侃,他不想讓這個女子再多背些負擔,他多麼希望看到淡定微笑的她,如落塵的仙女一樣,讓他情不自禁。
玲瓏聽出他語氣放輕鬆,自己也沒有那麼羞澀了。
“真羨慕慕容少莊主的瀟灑自如。”
“如果你想,我一定會帶你走!”聲音雖小,小到只有他們兩人聽見,可卻宛如一記驚雷,讓玲瓏呆住,不知該說什麼。
慕容遲走進一步,身上的淡淡的麝香味包裹着玲瓏的感官,被他黝黑深淵般的眼眸深深吸引。
慕容遲雙手輕輕扶住她的雙肩,給了一點力量,“瓏兒,你記住,不要委屈自己,只要你想離開皇宮,我,慕容遲,就算放棄天下都要把你帶走。”
他說得很認真,每月十五,他都滿懷希望地到這裡,希望看到她的身影。
可是,成爲皇后的她就很少能到這裡來進香,就算來,皇后的鑾駕何等謹嚴,爲了不讓她爲難,一直只是悄悄地看着她,從不現身。
可是,今天,他看到牽動着自己全部心扉的女子,蒼白的臉上滿是痛苦,原本就苗條的身子,更加瘦弱,那個靈動如水,活潑俏麗的她去哪裡了?
有關皇后失寵的傳言早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他再也忍不住,不顧方丈的勸阻,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韋也要見她一面。
“你……”玲瓏又驚又喜,一股暖流傳遍全身,可是鼻子一酸,滿懷的委屈讓眼眶瞬紅。
可是,可以嗎?真的可以嗎?她慌忙四下張望,發現大殿中只有他們兩人。
回眸凝視着已經視爲知己的慕容遲,搖了搖頭,“不,你是天下第一莊少莊主,我是皇后,我們不能……”
慕容遲捂住了她的脣,輕聲說:“在我慕容遲的心裡沒有不能,只要你想。”
“皇上,皇后娘娘在裡面進香。”淺淺的聲音故意高昂驚了玲瓏,慌忙看了一眼慕容遲,哀求的眼神,要求他快點離開,她不希望連累他,不希望任何人因爲自己受到傷害。
慕容遲看着她的焦慮,心痛得恨不得現在就帶走她,緊緊捂住她的手,“聽着,有任何困難要告訴我。”
見玲瓏點頭,方極快地轉身飛進大殿後面,迅速消失。
“哐當”易皓凌一把推開大門,空氣中瀰漫着一種淡淡的檀香,讓他警惕地環視一週,最後把目光停留在玲瓏那張好像哭過的臉上。
“剛纔誰在這裡?”
“方丈。”玲瓏轉身拿了三支香點着,掩蓋着心裡的慌亂。
“你胡說!”易皓凌憤怒地一把抓住她的手,香火燙到她細嫩的手背,痛得她“嘶”地倒抽一口氣。
易皓凌也嚇了一跳,仔細一看,一顆紅紅的水泡頓然冒起,所有的不快頓間消失,慌忙抓起她的手,就含在自己的脣下,輕輕舔着那發紅的地方。
玲瓏驚訝地看着他,異樣的感覺竄過心間,矛盾糾結在混亂的腦海中,看不清到底哪個是真的易皓凌。
她看着專心吸吮着自己手背的男人,不禁有一種絞心的痛,“皇上,你怎麼來了。”
他擡眸看着她,“皇后有孕,皇上自然要呵護着。”
玲瓏一怔,這話是什麼意思?
易皓凌放開她的手,環視一圈,深邃的眼眸停在剛剛被慕容遲匆忙中拂倒的燭臺,劍眉緊捻成深深川字。
玲瓏順着他的目光望去,有些慌亂,突然想起,剛想把手中的平安符拿出來爲他掛上,手擡到半空就被門外的一陣嬌喃無骨的聲音驚到,停在半空。
冷瑞香手故意捧着還沒有鼓起的肚子,邁步走了進來,“皇上,都不等臣妾,壞死了。”
易皓凌轉身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在她耳邊輕語,“讓你慢點走,小心碰着。”話語充滿着極度寵溺的味道,眼中的溫柔就像以前看玲瓏一樣。
玲瓏深深吸了口氣,壓住了心裡如揪般疼痛,手捂住平安符,悄然收到懷裡。
“喲,皇后還沒有走啊?皇上是陪臣妾爲皇嗣祈福呢?還是來會皇后的啊?”她嬌媚的眼眸露出可憐的摸樣,小鳥依人般依靠着他的懷裡,不經意地眼神得意地飄向那明黃高貴的身影。
嘴角勾起得逞的笑意,皇后?哼!等我皇兒生下來,皇后的位置就是我的!
易皓凌沒有看她,依舊扶着冷瑞香的腰,輕輕揉着,“你不是說腰痠嗎?別站着了,快上完香到內堂休息會,剛剛在外面遇到方丈,朕要他給皇兒做個祈福呢。”
後面兩句話,格外清楚,還特意盯了玲瓏一眼。
已經轉身欲離去的玲瓏,身子怔住,即刻便擡腳跨出門外,她知道,自己的謊言被戳穿了,可是,她已經不在乎了。
自己怎麼樣,他還在乎嗎?
“皇后娘娘,請留步,皇上,你不是說有話要交代皇后嗎?”冷瑞香嬌滴滴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玲瓏停住了腳步,但是沒有轉身,靜靜等着易皓凌說話,他還會交代什麼?
“皇后,朕……御駕親征,這後宮還勞皇后費心了。”
玲瓏輕輕嘆了口氣,是啊,自己還是他的皇后。
她轉身,沒有說話,低着頭,緩緩走向易皓凌,擡眸,一雙清澈如水的翦眸,深情而溫柔地凝望着他,一句話沒又說,把手中的平安符別在他腰佩上,退後一步,款款而拜。
“皇上請放心。”
易皓凌低頭看着那鮮紅繡着朵粉紅荷花的平安符包,心裡突然萌生一種感覺,這個女子纔是自己的妻子,衆多的后妃中,只有她時刻爲他着想,“玲瓏……”
“皇上,不是說要吩咐皇后保全我們的孩子嗎?”冷瑞香哪裡能容這個女人當着自己的面都能奪走自己的光芒,她故意把我們的孩子拉得特別長,特別刺耳。
玲瓏沒有理會她的話,依舊清如風、淡如水的面容,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皇上,請放心,皇上的骨肉,我定當保護周全,如若不當,我願自撤皇后之位,以命抵命!”
易皓凌驚住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