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的曠闊如今卻也剩的寂落,幾株菊花爲沉寂的堂內平添了幾許生氣,只是依舊冰冷。
他並不着急走,心知肚明她要問話,剛端起茶杯,她的聲音便飄飄然落進了他的耳朵:“方纔十七的話是什麼意思?”
“哪句?”
“齊國皇宮究竟有什麼規矩?”
“你無需知道。”
“若此事因我而起,我斷然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濛卿的眸子有着魏國人的深棕色,不似寧渢的深黑,黑不見底,讓人莫名地懼怕。
“不過就是一些繁文縟節,知道無益。”
寧渢第一次不對她說實話,濛卿大概也瞭解到了此事的重要性,沒有再多說,淡淡移步,一縷清香散開,非蘭非麝,只是一股子清甜。寧渢轉念便抓住了濛卿,迎上她透徹的雙目,好似一切都是十年前,誰都不曾改變。只是今非昔比,濛卿的話越發少了,不似過往的嘰嘰喳喳,憶起成婚之後的那天,非得將那牀白老虎皮扔給她,才讓她乖乖閉上了嘴巴,如今只是一句話她就不再多問,這樣他該喜還是該悲?
她莞爾一笑,忽然多了一些齊人的嬌媚,不禁讓寧渢渾身一震,手上的力道多了幾分。
“疼。”
寧渢鬆了手,怔怔地看着濛卿:“你……你還是我的濛卿嗎?”
“胡說什麼哩?”濛卿的笑意很濃,彷彿一點兒也不受方纔的事影響,外面的陽光灑進來,又是一層金色在她側臉上蔓延開,教人睜不開眼。她按着寧渢的手,微微一嘆:“今兒個本是要去騎馬的
,讓十七這個混小子瞎攪和一通,這天色都暗下來了,我去讓廚房給你備膳。”
“我想吃你做的飯。”
“我?”
濛卿眼睛不禁睜得大大的,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她如何能做飯?
“你不會?”
“我只管試試。”
伺候在門口的玉簫聽到濛卿的話,不由得張大了嘴巴,能塞進一顆雞蛋。她從來只會吃,不會做,如今寧渢這樣的要求她卻也不拒絕,她當真是轉了性子,只是不知道一會兒廚房會被鬧成什麼樣子。
“乒乒乓乓”的聲響從廚房傳來,“哇務”的叫嚷聲從玉簫身後傳來,每每一次“乒乒乓乓”之後便會跟着無聊人士的叫嚷。
玉簫隻身攔在廚房前面,不讓任何人見到濛卿的醜態,想必此番她臉上的灰土絕對爲她平添一份姿色。
一股子焦味從廚房傳來,玉簫趕緊捂着鼻子,這在她意料之中。
“哐當”一聲,準備在外面看好戲的奴僕被飛來的盤子給砸地滾回了原地,該幹嘛就幹嘛去。
只是那盤子有些奇怪,白瓷玲瓏剔透,怎麼說摔就摔?還有那股子味道,焦味中還帶着一些酸澀。這是什麼東西?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玉簫終於走進了那盤“奇葩”——西湖醋魚。
難道有焦味,難怪會有酸澀,什麼不好做偏偏做了這道難菜。看來她是自尋死路,怨天不由人,只是輕輕嘆息,最後還是決定棄她而去。
玉簫前腳剛走,這廂便也開了廚房的門,喚了幾聲玉簫的名諱,見無人在場,
也只得低頭認輸。
寧渢倒是不急,斜倚欄杆,眼中波光流轉,還泛着一絲笑意。濛卿當下便虎着臉:“你只管嘲笑便是,我本就是個下廚的命,你若讓我騎射我必定有些成就,只是這廚房不適合我。不如你來?讓我瞧瞧你這王爺的廚風。”
寧渢眉眼一挑:“若我做出來了,你如何?”
“隨便你拿我怎樣!”
“當真?”
“你從來都知道我說一不二。”
寧渢當下便捲起了袖子,從籃子裡拿出兩顆雞蛋,在熱鍋裡放了些豬油,一陣陣油箱撲鼻,只是一會兒功夫,一碗蛋炒飯便成功出鍋。
待黃金燦燦的蛋炒飯擺在濛卿面前,她頓時傻眼:“你就給我做這?”
“你又沒有說要吃什麼,我就按着我喜歡的做唄。”
“你堂堂王爺竟喜歡這等炒飯?”
“簡單又可以吃飽,怎麼不喜歡?”寧渢拉着濛卿就要往外走,濛卿卻掙掉他的手,還未狡辯,便被寧渢的一句“你要耍賴”給堵回去,一時間再也找不到話來數落他。
“你要帶我去哪兒?”
“你不心心念念着要騎馬麼?現下我陪你去,外人也不得瞎說什麼。”寧渢大步流星,濛卿卻覺着一股子暖意涌上了心坎,他依舊溫潤如玉,如斯這般,但臉色隨即又被寧渢下一句話給羞得通紅:“趁我不在你便胡亂搪塞吳姑姑,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自回來就沒有好好吃過藥。”又止了腳步,轉身就在濛卿的臉上一擰,疼得濛卿驚呼,寧渢狠狠一瞪:“看你下次還敢不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