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沈家小姐當真也是絕色,只一人就比得上千萬的女子,若公子當真有心,何不就趁着現在早,眼巴巴的去君侯府求了這婚事來。”掃眼過去時,眼中已經帶了不屑,卿卿一眼瞥及被素袍男子扶着喝的醉醺醺的男人,雙眼一亮,已是迎了上去,“哎呀,墨小侯爺,您這是怎麼了?”
素袍男子笑着將墨辰澤放入卿卿懷中,溫和的眉眼在瞥見穆柳陰沉着的臉色,心中只覺得好笑,驀然間,他眼角餘光瞥見一個面白無鬚,神情焦灼的人一連闖了進來,直奔着顧司胤而去,他略皺了眉,又怎會認不出那個人,是顧司胤的貼身內侍小路子,小路子這番模樣跑來,難道是宮中出了事?
他扒拉開有些擁擠的人羣,直朝着同那些名門貴族間混在一起吃笑的顧司胤走去,“司胤……”一把拉住了他,視線卻是朝着正費力趕過來的小路子瞥去。
墨色的眸中,淡淡的藍芒一閃,顧司胤笑嘻嘻的一把抓了他的手,“舒夜,最近都在忙些什麼,都不見你和我們一起。”
“殿下,殿下……”小路子已經擠到了這裡,看着顧司胤,立時喜的叫了起來。
“司胤,怕是出事了。”舒夜抓着他的手臂,沉靜的臉上,帶着一抹真心的急,“我可不希望你出什麼事。”
“會有什麼事。”不以爲然的撇撇嘴,顧司胤看向舒夜的目光中隱含一抹只有兩人才懂的狡黠,這個時候小路子已經擠到了跟前,幾乎是哭喪着一張臉扯着了司胤的錦繡衣袍,“主子哇,您就隨奴才回去罷,真的出事了,娘娘和公主,不,不是公主……”他只感覺自己腦子一團的混亂,怎麼好端端叫了七八年的公主現在就要改口叫九皇子殿下了呢?
他甩了甩腦袋,對着依舊縱情聲色的顧司胤只覺得自己那一顆心晃悠悠的找不着出路哇,鳳宸宮裡早就鬧翻了天,賢妃無意中發現了公主殿下其實應該是皇子殿下,誰也不曾想,這樁事一瞞就會瞞了這麼多年,賢妃無時無刻都在想着要打擊皇后,自然是不肯放過這個絕好的機會,一路將此事鬧到了皇上那裡,偏偏這個二皇子殿下還有心情在這裡玩風流。倒真要把他這個小太監給急死。
顧司胤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順手就將懷中的女子往小路子身上推,“好了,好了,爺回去就是了,還有,這姑娘就賞給你了。”
“主子……”小路子白皙的臉漲的通紅,“您明知奴才……”他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拔尖了些,引得周圍衆人一陣鬨笑,直把小路子羞惱的再也管不得面前那人是自己的主子,不客氣的哼了聲。
舒夜不由有些苦笑不得,伸手推推他,“好了,快些回去。”顧司胤也就這個性子,若不這樣放浪形骸,他也就不是二皇子,司胤殿下了。
“舒夜的話,還是要聽的。”顧司胤笑着站起身來,墨色的藍瞳瞥及一側哀婉的看着自己的鳶秋,不由朝着舒夜勾勾脣笑了,“對了,就放了鳶秋去罷,她也替你賺了不少錢了。”
“她自己賺的錢早就夠她贖幾次身了,只不過她等着幫她贖身的人,是
你。”舒夜看也不看鳶秋一眼,這芳華樓也是他舒家的產業之一,不過卻沒有多少人知道,放眼整個大廳,怕是也只有顧司胤知曉這其中之事。
“嘩嘩”的兩聲,故意對身旁小路子急的快不行了的催促眼神視而不見,司胤隨意的把玩着腰間的瓔珞環佩,舞的起勁,“司胤向來萬花叢中,片葉不沾身,還沒一個女人能夠讓我付上真心,無心之人,又怎麼能給她期待。”
舒夜皺了皺眉,“那剛纔那個青衣女子呢?君侯沈家的?你不要玩的太過火。”
“放心,我自有分寸。”司胤眼中閃過一抹亮色,隨即嬉笑着在小路子頭上重重一敲,“跟個催魂似的,走吧。”
“司胤,沒有真心,何以換人的真心,遊戲一時,卻不要遊戲一世。”身後舒夜和緩的聲音響起,顧司胤的腳步一頓,脣角上翹,彎起一個張揚的笑意,帶着小路子不急不緩的回宮,陌離自是暗中悄然跟上,從八年前,那個衆人口中的紈絝殿下將他從試煉場救下的那一刻,他的一切,都已經烙上了顧司胤的印記,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消除。
鳳宸宮中,早已是一片混亂,大大小小的宮女太監跪了一地。
羽成帝滿面怒容,揹着雙手站在殿中,不時來回的走動,又坐下,對着跪了一地的太監宮娥視而不見,一雙含着惱怒的眸子卻只在安靜跪着不說話的皇后和一下子從女兒變爲兒子的顧思睿身上來回掃着。
賢妃端坐在一側的位上,得意的看着以爲有朝一日都不會看到的精彩場面,“姐姐,這欺瞞皇上可是大罪,這麼多年了,思睿一個皇子,怎麼當初對皇上說的偏生就是公主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姐姐?”
顧思睿小身子往皇后身上捱了挨,小臉之上有些驚慌,但依舊帶着純真,脆聲脆氣道,“父皇求你不要怪母后,求求你……”他明亮的小眼珠轉轉,偷偷的往外瞟,心中早就已經急的火燎,直暗罵小路子不會辦事,這麼久了,都不把皇兄給弄回來。
洛妃一直都在旁,擰着眉不說話,此刻見思睿的眼珠子亂瞟,嘴角不由浮起一抹冷笑,她又怎會不知皇后在等着她那寶貝兒子回來,可她也不想想他那個兒子是什麼德行,怎麼能和她的宸兒比,若是宸兒說上一句怕還是有些大的用處,那個顧司胤,只會把皇上的火氣挑的越大。
倒是德妃有些看不下去了,款款起身道,“皇上,臣妾想姐姐定是有什麼難言的苦衷……”
“有難言的苦衷,有的話皇后娘娘早就開口,又怎會到這個時候還不開口。”悅耳的聲音在一旁處想起,皇后的手微微一動,不用看也知道這個聲音是同她同時懷上孕的靜美人的,這些女人,她微咬銀牙,一個個的,都恨不得皇上爲了此事就此將她廢了,好打入冷宮。
洛妃偷偷的看一眼羽成帝,瞥見他眼中的煩躁漸起,忙斂去了臉上所有的神色,只添上一副溫柔端和,“皇上,姐姐還有身孕,這樣跪着,可……”
“司胤殿下駕到……”
豁然間一聲尖利的稱諾,衆人一凜,心
中竟齊齊生出一股異樣來。
象骨折扇輕搖,帶動緊張凝重的空氣微動,鸞佩輕響,卻有一股淡淡的說不出味道的薰香在四處蔓延,寶藍色的錦緞長袍在跪着的衆人面前迤邐的晃過,隨即只聽得一聲清脆的“嘩啦”摺扇合攏聲,那一個俊逸風流身影便朝着羽成帝一跪,“兒臣參見父皇。”
“你還記得回來?”羽成帝頭疼萬分的看了自己這個兒子一眼,銳眸在掃見這鳳宸宮裡的宮女一個個都紅着臉看向這邊,心中的怒氣越發盛了,冷哼了一聲,已是重重的在椅上一拍,“你怎麼不在青樓裡住了去,整日往那裡跑,以後的府邸是不是也打算安在了青樓,恩?”
“非也非也,父皇,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流連風月,父皇怕是比兒子更有心得吧。”顧司胤未有所動,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直看的顧思睿眨巴眼,只覺得皇兄是最厲害的,因爲只有他一人,敢如此調侃,敢如此與這一朝帝尊這般說話。
羽成帝被他一句話氣的雙目一瞪,怒的重重站了起來,“顧……司……胤。”那三個字幾乎是咆哮出聲。
洛妃等人心照不宣的低頭笑着,顧司胤越是這樣,她們便越是放心。
“皇上。”一直不開口說話的皇后終於還是開了口,“司胤他只是……”
“住口。”怒極的羽成帝憤恨的一甩袖,幾步踏到了顧司胤面前,“你,給朕起來。”
“遵旨。”嬉笑着稱了諾,顧司胤拂了拂似乎有些髒了的衣袍,“譁”的一聲,又將摺扇搖開,一派濁世風流。直看的小路子嘴角一陣抽搐,他家的主子,在如此千鈞一髮之際,竟然還有閒情去自己的寢殿換了一身衣服,拿了把摺扇,這不是不把娘娘和公,不對,是九皇子殿下的命放在心上嘛。
“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羽成帝雖氣的吹鬍子瞪眼,但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顧司胤,也幸虧他早練就精鋼不壞之身,否則也只有被顧司胤氣死的份,“好端端的,朕的三公主怎麼變成了老九,好端端的朕少了女兒,多了個兒子,恩,這到底怎麼回事?”
“呵呵,父皇,多個兒子不好嗎?”將手中的象骨折扇搖的歡快,顧司胤對羽成帝的怒氣毫不在意,驀地彎下腰,修長漂亮的手指輕輕勾起顧思睿的下顎,緩緩上挑,邊看邊是咋舌,“嘖嘖,好一個粉雕玉琢的俊公子,父皇,您還是賺了的。”
“二皇子,這話可不是這麼說的。”賢妃冷笑一聲,“這不是皇上賺不賺的問題,而是你們鳳宸宮也太不把皇上放在眼裡,欺君罔上,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你們竟瞞了八年。可當真是好大的膽啊。”
賢妃的話雖太過於重了些,卻也是不假,德妃本來想要求情的話愣是被這幾句堵在喉間,出也出不來,下亦是咽不下。
“妹妹這話說的,都是皇上的孩子,兒子女兒不也一樣麼?”洛妃低低的柔婉一笑,轉而卻是話鋒一轉,惋惜的對着皇后道,“只是姐姐,咱們是一家人,有什麼事能夠讓你瞞了八年的,這皇上可是姐姐的枕邊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