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綺蘭剛剛說出口,就後悔了,問這樣矯情的問題,會被雷劈的。
樑辰天緊了緊袖子下的拳頭,緩緩的轉回身看她,眼睛裡面好像帶着刺:“你問朕這話是在指責朕對你冷酷無情嗎?”
孟綺蘭聽了他的話,沒有出聲只是苦笑了一下,樑辰天突然覺得她的笑很刺眼,有一種想把她捏碎的衝動:“你還有臉問,你那裡有被憐惜的資格,毒辣的像個怨婦,你要明白,你被廢掉被賜死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的孩子流產是你的報應,而你家族的敗落是你的族人玩物喪志,你怨不了朕。”
他捏住她的一側肩膀,把她用力的壓在樹幹上,有些暴虐的看着她,她原來潔白的額頭上,點了一朵梅花,以前秀麗的臉龐,在梅花的點綴下有了些妖豔。
“不怨陛下,只怨自己。”孟綺蘭平淡的說道,心裡卻天翻地覆。
“你爲你的惡毒,受多少報應都是你活該……”樑辰天語調決絕。
孟綺蘭的睫毛不受控制的顫抖,好像是受驚的蝴蝶,只是卻不再有眼淚流下來,她的眼淚早就爲他流乾了。
半響,她冷淡的回答道:“謝謝陛下指點,陛下您這一路踏上帝王之位,都純潔的和白蓮花一樣,像奴婢這樣的淤泥就是給陛下踐踏都不夠格。”朝中什麼樣子的齷齪事情沒有,誰比誰乾淨。而且帝王之術是平衡之術,大臣只有有用和沒用的區別,什麼貪官清官,不過是處理時必要的說詞。
樑辰天沒有孟綺蘭以爲的盛怒,而且突然的沉默下來,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樑辰天揮了揮手道:“你走吧,以後不要出現朕面前,給朕添堵。”
孟綺蘭鬆了一口氣,頭也不回的快步的離開,她這算是撿回了一條命嗎?沒有追究林韻的事情,也沒有追究自己出言頂撞。
黑暗的一片,是誰在哭,孟綺蘭尋着聲音走過去,就看見一個小不點抱着雙腿在角落裡面哭泣,孟綺蘭摸了摸小童的腦袋:“你怎麼了,是不是迷路了。”
小童揚起一張酷似樑辰天縮小版的臉:“媽媽,你不要我了嗎?”
孟綺蘭全身都顫抖了起來:“沒有,沒有不要你,是……是……”
“因爲我是被父親討厭的孩子?”小童稚嫩帶着哭腔的聲音說道。
“不,沒有討厭你,你這麼可愛怎麼會討厭你呢?”孟綺蘭用力的抱住孩子:“都是我的錯,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你來找媽媽,媽媽好高興,我以後會好好的保護你的。”
“媽媽也保護不了我,我是不被祝福的孩子,只能活在黑暗裡。媽媽我好怕黑。”小童在孟綺蘭的懷抱裡瑟瑟瑟發抖。
孟綺蘭摟着孩子找火摺子,想給他點亮一片空間,只是孩子卻在她懷裡慢慢的透明,慢慢的消失,無論她摟的多緊都沒有用,最後化成了一道淡淡的光。
“媽媽,怕黑!“他留下這句話就消失不見了。
孟綺蘭心疼的要死,在黑暗中不停的尋找,聲嘶力竭的呼喊,可是什麼都找不到,絕望的陷入無邊的黑暗。
有人可以幫幫她嗎?可以在這無盡的黑暗中拉她一把嗎?沒有,不會有的。甚至沒有一個懷抱可以讓她哭泣。
孟綺蘭從夢中掙扎着醒過來,這個時候月光投在她的臉上,孟綺蘭緩緩的擡頭看窗外的月亮,原來無邊的黑暗裡面也有月光,她摸了摸自己的潮溼的面頰,一時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孟綺蘭就這樣睜着眼睛看着月亮好一會兒,纔有點醒過神來,她摸索着下牀,要出帳篷走走。
孟綺蘭被冷風一吹,剛剛燥熱的心情平復了不少,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秋季的天空特別的高原,天上的星星也特別的明亮清楚,月亮高高的掛在那裡就像一盞燈。
她緩步走着,想去找趙之熙,不過轉念又想,他應該睡着了吧,還是不要打擾他了,就算他再大度再與衆不同,也沒有那個未婚夫願意安慰一個爲前夫流產而哭泣的女人。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雙腳走的有些乏了,在一個草墩上坐下,她以前總覺得自己又聰明又漂亮,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是給她準備的,她喜歡的人也畢竟喜歡她。
只是後來那些挫折才讓她知道,她自以爲聰明的腦袋多麼的可笑。
“誰?!”一聲戒備的低喝,把她嚇了一跳,就看見宏公公拿燈籠照她的臉,“是孟郡主,夜這麼深了怎麼不休息坐這幹什麼,嚇了老奴一跳!“
孟綺蘭正要對宏公公抱歉的笑笑,就見宏公公身後站着一個人,身材高大,王者霸氣,這不是樑辰天還是誰。他現在不應該是抱着他的白傻甜小美人睡覺嗎?怎麼到帳篷外來吹冷風。
突然想到他的警告,人不由的哆嗦了一下,這才幾個時辰,她卻又出現在他面前了。
樑辰天看見孟綺蘭明顯的臉色有些不耐煩,孟綺蘭忙識趣的跪下給樑辰天請安順便把告辭也一同說了出來。
樑辰天淡淡的說道:“你下去吧。”
孟綺蘭正要退下,卻錯愕的發現不是對她說的,而是對宏公公。
樑辰天沒有讓她跪安,而是厭倦的問道:“你是故意的嗎?”
孟綺蘭聽了一頭霧水,什麼故意的,故意要遇見他嗎?如果可以選擇他是她現在最不想看見的,他的臉讓她剛剛的夢這樣鮮明在目。
“這才幾個時辰你就按耐不住了,往朕面前跳。”鄙夷的聲音。
孟綺蘭一陣心亂:“陛下您誤會了,奴婢只是恰巧散步到這裡,而且奴婢也不知道陛下此刻會在帳篷外吹冷風。”
“你不知道,你不是最清楚朕的嗜好嗎?你不準備解釋這是緣分嗎?”樑辰天冷哼一聲。
孟綺蘭這纔想起來,樑辰天特別喜歡秋楓圍場高遠明亮的星空,而且過去倒貼的她也確實很是惡俗,不折手段的靠近他的身邊,難怪他會誤會,她以爲自己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