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辰很難得看到一個女人能夠做到如此坦然地面對死亡,不禁對殷絲嬋有一些刮目相看,他露出了一個明顯的笑容說道:“其實你不算倒黴,你應該感到幸運,遇到的是我這樣的人,我在道上做事有一個原則,不殺無辜的人和女人,我今天也沒有打算破壞自己的這個原則。”
殷絲嬋對劉辰的話感到驚訝,通過這番話再來看劉辰這個人,跟她在道上所瞭解的劉辰似乎不完全一樣,“你的意思是……你不殺我?”
“對,我不會殺你。”劉辰衝殷絲嬋點點頭。
殷絲嬋感到不可思議:“爲什麼?我可是站在你的對立面。”
“我剛剛說過,我不殺女人,如果你是個男的,比如剛纔那個平頭,我可能就要下狠手了。”劉辰繼續提醒殷絲嬋,自己不會對女人下手。
殷絲嬋接着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既然你不殺我,那爲什麼用針對準我的腦袋?”
劉辰微微搖着頭解釋道:“因爲我不殺你,不代表你不會殺我,我需要用它來控制你。”
殷絲嬋一驚,不顧瞄準自己的鋼針,探過身子驚恐地望向劉辰:“控制我?你不殺我,卻想要控制我,在這荒郊野嶺,你想做什麼……”
劉辰對殷絲嬋的反應感到意外,但更多的是無語,因爲自己的目的被她誤解了:“你別緊張,我不是採花大盜,不會見到美女就想要,我控制你,只是想和你做筆交易。”
殷絲嬋聽了之後長舒一口氣,不過很快她又警惕起來:“交易?我們之間有什麼交易可做?”
劉辰開門見山地說道:“你答應我兩個事,我就保證不爲難你。”
“什麼事?”
“告訴我,我朋友的下落,還有,帶我去見你們大老闆。”劉辰的這兩個事情確實不算爲難,而劉辰的目的也僅是如此,最主要的是救出自己的朋友,順便會一會這個言而不信,城府極深的大老闆,江湖人稱四爺的連四城。
殷絲嬋定了定神,似乎沒想那麼快接受:“你這是讓我背叛我們老闆?”
劉辰用一個諷刺的口吻反問道:“怎麼?你對你們大老闆很忠心?”
“我……我當然了,我對我們老闆當然忠心耿耿……”
“這話說出來,連你自己都不信吧。”劉辰從後備箱翻過身,來到了副駕駛座後面的座位,他看着言不由衷的殷絲嬋,接着說道:“我聽說四爺手下的人,都是僱傭制的,拿錢辦事,你們之間是靠着利益關係聯繫在一起,所以別跟我扯什麼忠心。”
劉辰的一番尖銳的言語將殷絲嬋從自我欺騙中喊醒,確實如此,她一直努力地高質量地完成大老闆交代的任務,無非就是爲了早日贖身獲得自由,哪有什麼忠心可言,她甚至巴不得對大老闆的無禮舉止做出強硬的反擊,但是做不得,她爸媽還在大老闆的手上。
劉辰見殷絲嬋猶豫不決,但從表情上來看,他敢確定殷絲嬋的內心已經動搖了,他不急,他慢慢地等,“沒事,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你想幾天都行,但是,一旦我的朋友出了事,我第一個找你們大老闆,第二個就來找你,我說過我不會破壞自己的原則,但我也會爲了我朋友,破壞自己的原則。”
劉辰再次對殷絲嬋放了一句狠話,這下算是徹底打消了殷絲嬋的顧慮,幫助她做出了一個決定。
“好,我答應你。”殷絲嬋終於點頭答應了劉辰的要求。
劉辰見殷絲嬋做出了配合的決定,便收起了手中的鋼針,他並不擔心會遭到殷絲嬋的反抗。
直到劉辰收起了鋼針,殷絲嬋才感覺到了危險的解除,她一直緊張的心情也可以平緩下來。
平常的殷絲嬋,總是一副高冷的模樣,但是剛纔所表現出來的內心活動,證明了她還是一個普通的女孩,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仍然會害怕,哪怕表面上一直在努力地進行僞裝。
殷絲嬋大口地呼吸着空氣,似乎要把剛剛因爲緊張而沒有來得及呼吸到的空氣全部吸入體內,以期能夠儘快撫平自己內心不安的情緒。
她捂着胸口擡起頭,發現劉辰正盯着自己看,她才反應過來,劉辰是在等着她的答案。
殷絲嬋如實交代道:“你的朋友現在就關在大老闆別墅的地下室。”
劉辰閃過一絲驚訝:“在大老闆那裡?這麼快?”
殷絲嬋微微點頭,向劉辰坦白道:“你的幾個朋友的行蹤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大老闆那邊有派人來跟我們接應。”
“原來這都是你們布的局啊,那爲什麼我是你親自帶回去,而不是那邊派人來接應?”
劉辰終於明白這一切都是局,武勝和祁東斯都是這個局裡意外闖入的人,而他們的目標就是凌律師,因爲凌律師發現了他們的秘密,但是他仍很意外,爲什麼自己卻由一個女人負責帶走。
殷絲嬋瞅了劉辰一眼:“你不在大老闆的計劃之內。”
“那你們還能在我到來之前,佈下了陷阱等着我。”劉辰對他們臨時佈下的陷阱表現出了一些興趣,因爲意外從不會隨便發生。
殷絲嬋嘴角一揚,流露出了一絲笑意:“這是朱重明的一次冒險。”
“朱重明?就是那個平頭?”
“是的。”
劉辰回憶着之前和朱重明交手的情節,再對比這一出,不禁讚歎道:“看來他還是有點小本事嘛。”
殷絲嬋掃了劉辰一眼,用一個比較自豪的語氣說道:“他比你看到的要厲害着呢。”
劉辰望向殷絲嬋,看到她臉上洋溢出來的得意和驕傲,似乎明白了什麼:“是嗎?你很欣賞他?”
“我們經常一起執行任務。”殷絲嬋沒有正面回答劉辰的問題。
劉辰聳了下肩膀,不可思議地說道:“可我們幾個都是被你的藥物所困,他好像在所有的過程中,沒有什麼亮眼的表現。”
“那是因爲他有自己的計劃。”殷絲嬋突然將目光眺望至遠方的一座座青山,眼神變得無比柔和,微微咬着嘴脣,像是有什麼話藏在心裡。
其實對於朱重明爲她所做的一切,她一直都心知肚明,只是怕自己成爲朱重明的牽絆,因爲她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重新迴歸正常人的生活,而不是這些打打殺殺的日子。
劉辰越來越覺得眼前這個有着異域風情的女子,揹負着很多的故事,在這些故事裡,還有那個平頭男的身影。
劉辰不再多問關於殷絲嬋內心世界裡的事情,言歸正傳,他問起了大老闆的事。
“你們的大老闆叫連四城是吧,我聽說他已經金盆洗手了,爲什麼還插手這些江湖事?”劉辰其實知道原因,他只是想看看殷絲嬋對於這件事情的看法,因爲殷絲嬋的反應對於後面的計劃或許有些幫助。
殷絲嬋不屑地笑了一聲:“其實金盆洗手只不過是一個幌子而已,他私底下仍然做着很多不爲人知的事情。”
如劉辰所料,金盆洗手不過是個幌子,但他對於殷絲嬋的所作所爲也表達了疑惑:“這樣的陰險小人,你爲什麼還要跟着他,爲他做事?”
“我有我的苦衷,但我相信我很快就可以重獲自由。”殷絲嬋沒有和劉辰細說其中的原因,她心裡面對於劉辰仍保持着距離,只是簡單地用“苦衷”這個詞來表達。
劉辰對殷絲嬋的言語感到震驚:“重獲自由?這麼說,你爲他做事是被脅迫的?”
殷絲嬋苦笑着搖搖頭:“也不算被脅迫,是我自願的。”
“自願?”劉辰比之前更加震驚了,因爲沒有人自願放棄自由。
殷絲嬋沉默了,她的思緒飄到了很遠的從前,走到今天的點點滴滴,彷彿在腦海中如電影情節般清晰地回放着,最終化成一句遺憾的嘆息。
“我爸媽欠下了鉅額債務,將我賣給了我們大老闆,只有我爲他做任務得到了足夠的酬金,才能完成贖身,重獲自由。”
“什麼?你爸媽把你賣了?他們自己欠了錢,把女兒給賣了?天底下還有這樣的父母???”劉辰一臉的難以置信,他連續被殷絲嬋的話語給震撼到了,他從未想過現在的這個社會,還有父母會把女兒給賣了,真的是聞所未聞。
“其實我是哈特蒙族人,我們這個少數民族有着一千多年的歷史,分佈於古西域一帶,但隨着時代的發展,很多都被同化了,只有我們老家那邊,還有一些傳統純正的哈特蒙族人,人數不到一千了。”殷絲嬋說起自己民族的現狀感到十分的心痛,連連嘆息,此刻的她,眉宇之間彷彿揹負了歷經千年的憂傷和遺憾。
劉辰聽聞之後也深表遺憾,不過這也正好解釋了爲什麼殷絲嬋會長有一張異域風情的臉蛋。
“你們的民族跟你爸媽把你賣了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嗎?就算是少數民族的父母,也不會把自己的女兒賣了吧?”劉辰繼續追問着殷絲嬋,試圖瞭解背後的真相,他相信這件事情不會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