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東斯搖搖頭否定了陳子強的猜測:“不可能是他,他要是敢殺這個回馬槍,根本不需要費這麼大的勁,偷偷跟蹤我們找到我們的老巢豈不是更好。”
其實祁東斯在某些時段是非常感性的人,當他看到楊子明會因爲歐陽藍而流淚的時候,他就知道楊子明不是一個無情無義的卑鄙小人,畢竟如果他這麼做了,可是會將歐陽藍推入萬丈深淵。
“那這些警察是如何知道我們在這裡的,依我們過往的經驗,市局那些人不可能有如此精準的突擊行動。”
“也許他們是利用了楊子明,順着他的調查線索追蹤到我們的,這和楊子明無關。”祁東斯如此爲楊子明辯解道。
警車在湖邊停下,下來十幾個全副武裝的特警,他們手持武器,專業地弓着身子向前突擊,迅速佔領最佳位置,爲首的是另一個刑警隊的政委朱城標。
朱城標來到前面,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影和車輛,他把提供線報的人叫了過來,大聲問道:“人呢?”
線報人朝四周看了看,納悶兒道:“剛剛還在的,他們和楊隊長就是在這裡碰面的。”
“給我仔細搜查!”
朱城標一揮手,手底下那些警察迅速將整片區域包圍,仔細地搜尋着各種線索,他們發現了在湖邊的草地上,確實有車輪軋過的痕跡,由此判斷了祁東斯等人離去的線路。
朱城標帶着人沿着車輪的痕跡向前追去,終於在一公里外的一棵樹下發現了停着的白色商務車,他伸手摸了摸車廂引擎蓋,“還是熱的,肯定是剛離開車子,他們就在不遠處,給我仔細搜,翻遍整座山也要給我抓到他們幾個。”
這是朱城標爲數不多的親自帶隊,也是郭臺北直接點名給他的任務,他必須在這次任務中好好表現,他知道只要抓住了歐陽藍等人,升官發財的機會就來了,所以這一戰他是志在必得!
但是朱城標的這個升官發財的機會可不是那麼容易得到,他手底下的人找了半來個小時都沒有發現任何線索,急得他連自己都加入了搜索隊伍中去,一點都沒有領導那種運籌帷幄的氣質和形象,更像是一個投機取巧的勢利小人。
最終的結果並沒有因爲朱城標的親力親爲而有絲毫改變,他們真的快要翻遍整座山了,卻依然沒有找到歐陽藍他們,連那輛白色商務車的引擎蓋都冷卻了。
“人呢???”朱城標怒了,一拳砸在了車子的引擎蓋上,嚇得身邊那些手下一個哆嗦。
這時,處理好楊子明那邊事務的張君和來到了這裡,見到大發雷霆的朱城標,忙上前勸慰道:“朱政委,千萬別如此大動肝火,發生什麼事了?”
“除了繳獲一輛破車,啥都沒有抓到,又讓歐陽藍那丫頭給跑了。”朱城標雙手叉着腰,氣呼呼地說道。
聽到朱城標的抱怨,張君和反而心裡一陣竊喜,因爲他這邊沒收穫,而自己那邊抓到了楊子明,兩相對比,自己的功勞就體現出來了,但他還是嘴上安慰道:“朱政委,我們可以看看車裡有沒有留下他們的線索。”
朱城標瞥了一眼靜靜停着的白色商務車,吐槽道:“這就是一輛破商務車,能查到什麼線索,他們肯定不可能將重要的東西放在車裡的。”
“就算這邊沒什麼收穫,我那邊抓到了楊子明楊隊長,從他口中也可以撬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來,所以朱政委您就別太生氣了,咱們今晚也不是一點收穫都沒有嘛。”張君和笑了笑,言語中卻充滿了炫耀之情。
朱城標是個老江湖,卻也聽出了張君和言語中所暗藏的那一絲絲嘲諷和炫耀,心裡感到非常不爽,但沒辦法,自己把郭局交代的任務搞砸了,能少挨批就已經是幸運了,升官發財那是奢望和妄想。
朱城標望着這座山頭和方圓幾百裡的地方,很不甘心想再試一次,但心有餘而力不足,且已經是凌晨了,天邊微微泛出了白光,大家都感到精疲力竭,沒想到這次深夜突擊,還是一無所獲,這對朱城標的打擊有些大。
“收隊!”朱城標靠在車子上休息了一會兒,把後面的情況以及這次失敗的理由通通想的差不多了,才起身發出了收隊的命令。
很快大家都恢復了精神,迅速排列出整齊的隊伍,還沒等朱城標重新編制隊伍,他們就已經鑽進了車子裡,等待着回局的信號,他們現在只想回去好好休息調整一下狀態。
朱城標坐在車裡,一言不發地低着頭,這次他把特警都請出來了,本想給歐陽藍和祁東斯等人致命一擊,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和能量,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他越想越不甘心,而在這時,一旁的張君和卻來說着風涼話:“朱政委,其實我覺得呢,您都臨近退休的年紀了,應該好好等着安全着陸,所以這次任務,您是刻意將功勞和榮譽給我們這些年輕後輩,這些我都感受得到……”
“好了好了,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朱城標還能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但臉上已經表現出對張君和的不悅了。
張君和知道朱城標現在心裡受堵,也很識趣地閉上了嘴。
楊子明被塞進了車子裡,雖然沒有戴上任何手銬之類的東西,但他現在就像是個犯人一樣,被這一張張熟悉的老面孔緊緊盯着,讓他感到很不自在。作爲這些人的頭,卻受着這麼窩囊的氣,楊子明很想發飆,但他剋制着自己,打算等會兒一定要像郭局長好好地質問一番,爲什麼要這麼做。他知道張君和敢這麼做,一定是受了郭局的意。
來到市局門口,天已經亮了,下了車,面對着在朝陽下燦燦發光的市局招牌,突然覺得那麼的刺眼。
張君和跟朱城標在前面的一輛車上下來,走到了楊子明的面前,一種漠然的眼神相互對峙着,尤其是朱城標,他看楊子明的眼神,完全沒有了之前的和藹可親,甚至是有點想要落井下石看笑話的衝動。
“朱政委,這是怎麼回事?”楊子明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想必是這次行動的共同策劃者,鑑於和朱城標之前的友好關係,楊子明更願意從朱城標口中問個究竟。
朱城標突然咧嘴笑了起來,就像是他一慣的神情,“楊隊長,我其實也很想問你同樣的問題。”
楊子明輕微地咳了一下,大聲說道:“我被張君和這小子冤枉了,他污衊我說我跟通緝犯私下密會,這你信嗎?我之前可是一直不遺餘力地在追捕通緝犯啊,這你都是看在眼裡的。”
朱城標不好直接跟楊子明撕破臉,這會兒還假惺惺地把自己當作不知情的旁觀者,一副要爲楊子明討回公道的樣子,轉向張君和一側問道:“張副隊長,這又是怎麼回事啊?”
張君和低頭笑了笑,對朱城標的“疑問”早有準備,“朱政委,我們的楊大隊長私下和我們市局要抓的通緝犯密會,這個可不是我隨口編出來的,我們是有實實在在的證據的。”
“哦?是嗎?證據在哪裡?”朱城標刻意當着楊子明的面向張君和索要證據,意圖爲自己在後面的一系列操作中的行爲提供合理合情的依據。
“證據嘛,暫時不便於透露,不過大家請放心,到了郭局那邊,所有的證據我都會一一呈上,絕對不敢冤枉我們的楊大隊長。”說完,張君和瞥向楊子明,露出了蓄謀已久的笑容。
楊子明大概聽出了他們的意思,他們最終要負責的人就是郭局,這就說明他們的行動都是得到郭局許可的,如果真是郭局的意思,那麼自己再怎麼爲自己辯解,這般情況下大概率無濟於事。聯想到祁東斯那份密件上關於郭局的種種罪行,楊子明感到了隱隱的不安。
“行吧,那就去郭局那邊當面對質。”楊子明點點頭道。
朱城標也正好順着這個臺階走了下去,“嗯對,現在就去郭局那邊把事情給搞清楚。”
今天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工作日,郭局竟然真的一大早就在辦公室候着了,這更加證明了楊子明心中的猜測和擔憂。
“郭局,早!”張君和跟朱城標走進局長辦公室,異口同聲地向郭臺北打着招呼。
楊子明則是一反常態地沒有說任何話,跟在他們兩人身後,走進了辦公室,郭臺北朝他們兩人點點頭後,望着楊子明故作驚訝地問道:“子明,你怎麼了,看你心情不大好啊。”
楊子明心裡一陣苦笑,但沒有把笑容表露在臉上,他面無表情地回答道:“郭局,如果您被人冤枉了,您還會開心的起來嗎?”
對於楊子明的假設,郭臺北立刻感覺到了他心中的鬱悶,爲了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表現得更加真實,郭臺北又將臉上的驚訝潤色了幾分,問道:“哦?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