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酒吧開業的時間還早,劉辰把車停在路邊的樹下,放下座位,靠着眯一會兒,昨晚幾乎一夜沒睡,確實有些乏累了。他常年在外執行秘密任務,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睡覺從來不睡死,在淺層睡眠中讓自己的身體得到休息。這也是保護自己的一個方法,畢竟隨時都有可能會有敵人在你睡覺時發起攻擊。
小憩半小時,劉辰頓時感到精力充沛,驅車來到星光酒吧。酒吧剛剛開門,還沒什麼客人,但是小欣和小晴已經站在門口兩側開始迎賓了。
劉辰看她們倆個弓着腰瑟瑟發抖的樣子,上前說道:“這麼冷的天你們就別站在門口了,進屋去吧,反正上午也沒人,不用迎賓的。”
兩個女生像是被赦免了似的,歡呼跳躍起來,對着劉辰一口一個謝謝,在她們眼裡,劉辰比親哥哥都還關心她們。見到她們這麼開心,劉辰知道自己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他來到了紀霖淵的辦公室,翻出了酒吧的賬本報表看了起來,雖然目前酒吧的營業額相比於暑期的黃金時期有了很大的縮水,不過現在是年關在即,按理說營業額的縮減不會那麼嚴重,難道真的是因爲中興街那個新起來的酒吧嗎?劉辰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看着不遠處的那個叢林部落酒吧,邊抽菸邊思考着。
這時辦公室門被推開,紀霖淵風塵僕僕地走了進來,看到站在窗戶邊抽着煙的劉辰,她並不感到驚訝。
“我一看門沒鎖就知道是你在裡面。”紀霖淵從飲水機裡灌了一杯熱水,來到了劉辰面前,“今天不錯嘛,知道到窗戶邊來抽菸。”
劉辰把煙熄滅,拿起手中的報表對紀霖淵問道:“有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這是紀霖淵昨晚整理出來的報表,她當然也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我分析了一下整個一年的財務狀況,發現自從8月份以來,我們的營業額就一路走低,這從我們的日常經營中就可以看出來,來這裡的客人越來越少了。”
“而8月份就是那家叢林部落酒吧開業的時間,我幾乎可以確定我們的銷售下滑背後是他們在搞鬼,我只是不明白,他既然可以把我們慢慢拖垮,卻爲什麼主動提出合作的事,我知道他們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是如果我們不同意合作,難道他們就打算巧取豪奪嗎?呵呵,這可就有趣了。”劉辰手指有節奏地敲打着窗臺,有條不紊地分析給紀霖淵聽。
“那我們要怎麼辦?”紀霖淵脫口而出,現在的她越來越依賴劉辰,漸漸失去了往日的果斷決絕,雖然在外人看來,紀霖淵是酒吧的老闆,但酒吧內部的員工眼裡,劉辰有着越來越多的話語權,或者說,已經成爲了實際的掌權人。對於這一切,紀霖淵心知肚明,但是她並不在意他人的閒言蜚語,孤身一人打拼了十幾年,是該找個肩膀依靠了。
劉辰從紀霖淵的眼裡看到了期待和信任,他輕輕撫弄着紀霖淵烏黑的秀髮,說道:“放心,我絕不會眼睜睜看着你這麼多年的心血付諸東流的,這事就交給我吧,很快我就去會會他們。”
紀霖淵想要的就是劉辰對她的在乎,哪怕有一天自己會輸掉所有,她也不願意輸掉這份感情。十多年來,遊走在聲色犬馬,浪跡於燈紅酒綠,無非就是爲了自己的將來不依附於男人,以至於忽略了自己的感情問題,現在,她決定爲了自己的感情勇敢爭取一次,不管對手是李蓉霏還是其他任何人。
“中午一起吃飯吧。”紀霖淵想起也已經好久沒和劉辰單獨吃過飯了,今天正好不怎麼忙,想邀請他一起吃個飯,連地點她都想好了,就等着劉辰點頭了。
“真不巧,今天中午約了人了,呵呵。”劉辰答應過今天中午和李蓉霏一起吃飯,於是拒絕了紀霖淵的邀請,他挪開身子,走過去把報表放在桌子上,往門外走去。“對了,現在天氣這麼冷了,上午就不要讓小欣小晴站在外面了,下午的話也儘量在屋裡迎賓,人性化一點,啊。”
“哦,知道了。”紀霖淵輕聲地答應着,她的思緒還停在劉辰剛剛婉拒她的邀請上面,失望寫滿了那張潔白的臉龐。
劉辰到門口的水果店買了一些水果,一些營養品,裝上了車,然後來到了市立醫院。老爸的精神狀態看上去很不錯,一直在和同病房的室友們侃大山聊天,見到劉辰來了,他也跟兒子絮叨起來。劉辰和老爸說了關於把阿姨轉院過來的事情,這樣既可以省下一些醫療費,也方便照顧,不用兩頭跑,老爸覺得有道理,便讓劉辰安排。劉辰打了電話給歐陽紫,和她說了自己的事情,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這令劉辰很感激,畢竟現在醫院牀位這麼緊張,要增加一個牀位,肯定又要麻煩歐陽紫動用自己的關係了。
沒一會兒,歐陽紫就打來電話說,這個事情已經辦妥了,而且還把他們兩人安排在了夫妻病房,只需要市二醫院辦理好轉院手續就可以了。劉辰不知道該怎麼感謝她纔好,只能把這份情誼牢牢記在心裡,他日有機會好好報答。
既然都安排好了,劉辰便來到了市二醫院,打算跟阿姨商量這個事,如果同意,就可以立即辦理轉院手續。他哼着小曲拎着水果走進了醫院,阿姨的病房裡好像有人和她在聊天,劉辰好奇地探過頭去一看,這身影這麼熟悉,原來是李蓉霏!
劉辰敲了敲門走了進去:“阿姨,我來了。哎~你怎麼在這?”
坐在那裡的李蓉霏見到劉辰進來了,立馬站起來,接過劉辰手中的大袋水果,解釋道:“小美告訴我她媽媽在這裡,我剛好也沒有課了,就過來看看阿姨。”
劉辰大包小包地來探望,讓林慧美更加開心地合不攏嘴,她見劉辰和李蓉霏好像很熟悉的樣子,問道:“小辰,你跟李老師認識啊?”
劉辰坐在了李蓉霏的邊上,笑着對林慧美說道:“阿姨,我跟她不但認識,還是男女朋友關係呢。”
林慧美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原來小美的老師是你的女朋友?真的太不可思議了,太好了,小辰你可真有福,找了個李老師這麼漂亮又賢惠的女朋友,你老爸要是知道了一定會開心得睡不着覺的,哈哈哈。”
李蓉霏被他倆說得都不好意思了,在一旁害羞地削着蘋果。
劉辰看了眼認真削着蘋果的李蓉霏,心裡也是充滿了幸福的味道。他把這次來的目的和林惠美說一下,得到了她的同意後,劉辰去辦理了轉院手續。
剛走出病房不遠,突然聽到門口傳開一陣急促的剎車聲,劉辰的聽覺很靈敏,聽聲音應該是三輛車,根據後面的聲音判斷,有很多人從車上下來的,但劉辰忙着去找醫生,也沒有太在意。
劉辰從大廳走過,只見從門口衝進來一羣穿着拉風,染着五顏六色的非主流髮型的年輕人,看上去都不過是二十左右的年輕人。
其中一個額頭上刻着紋身,凶神惡煞的小年輕走到了劉辰面前攔住了他,然後從手機裡翻了一下照片,和眼前這個男人對照了一下,對身後那幫小弟說道:“兄弟們,就是他!”
一聲令下,又跑過來十幾個年輕人,同樣的非主流,同樣的刻着紋身,將劉辰團團圍住,看他們的手裡裹着東西,應該是鐵棍之類的武器吧。
劉辰絲毫沒有慌亂,反而有些鄙視地看着這羣一場亢奮的小年輕。
爲首的小年輕囂張地指着劉辰的鼻子問道:“你就是打我們老大朋友的那個人?”
劉辰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個眼裡充滿戾氣的年輕人,個頭還沒自己高,年紀還沒自己大,劉辰並不想跟這樣的人糾纏不清,說道:“有件事我必須要提醒你,上一個指着我鼻子的人,已經在醫院裡躺了半年了,我不是在威脅你,而是在提醒你,不要製造自己解決不了的困難。”
見劉辰沒有老老實實地回答自己的問題,反而教訓起自己來了,小年輕啐了一口,看了一下身後摩拳擦掌的兄弟們,輕蔑地說道:“哼,你眉毛下面那兩窟窿是用來出氣的嗎?你也不看看我們多少人,還敢這麼囂張,活出自信了是吧?”
劉辰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像這樣不自量力的少年們他見多了,世界太大,眼界太小,總會有這樣的人出現。曾經多少次孤身一人滅掉敵軍一個連,這幾個書都沒看多少的小屁孩,他根本不放在眼裡,也沒必要和他們一般見識。
劉辰不想和他們廢話,邁步正要走開,但剛踏出一步,便被幾個小年輕攔住了去路。
“你打了我們老大的朋友,我們老大讓我們來給你上課,你這麼快就想下課了?”
劉辰還有事情要辦,而且他也不想在醫院裡鬧事,忍住心中的怒火,淡定地說道:“你老大是誰?你老大的朋友又是誰?我不認識。”
見這小子這麼不識相,領頭的年輕人甩了下自己的劉海,把自己額頭上的紋身秀給劉辰看,然後伸手扯住了劉辰的領口,想推一把嚇嚇他,誰知他就像是在推一堵牆,怎麼也推不動,反而自己受不着力,往後退了幾步,這讓他在衆小弟面前失了顏面。
他突然大吼一聲,揮拳朝劉辰面部襲來,眼看劉辰的面部即將被擊中,一直手掌擋住了拳頭的去路,只見劉辰緊緊地抓住了領頭的小年輕飛來的一記重拳,令他動彈不得。這時,小年輕對身後的兄弟們大喊:“快打呀,一起上!”
十幾雙拳頭如雨點般朝劉辰飛來,劉辰不慌不忙,控制住領頭的,迅速退到一側,避免被他們包圍,確保所有人都在他的視線範圍內。劉辰沒有對這羣小年輕下死手,而是乾淨利落地拍掉了每一個向自己襲來的拳頭。劉辰的拍打力道非常大,既不會傷害到對手,也能讓對方喪失戰鬥力。
半分鐘後,剛剛圍着他的十幾個人,都緊緊地抓着自己疼痛不已的手腕,不敢再上前發動進攻,那個被劉辰控制住的領頭見自己的十幾個兄弟就這樣被打散了,再次朝外圍的兄弟們發號施令:“快上來打啊!一起上,不要停!圍毆他!”
幾個嘍囉般的外圍小兄弟們戰戰兢兢地衝了上來,他們既畏懼劉辰的實力,也害怕自己的老大會懲罰,猶豫不決,哪還有什麼戰鬥力。劉辰也不想欺負這羣年輕人,一把將手中的小年輕推開,整了整衣服,正要離去,李蓉霏突然出現了。
見一羣左青龍右白虎的非主流不良少年在劉辰面前不停地哀嚎着,李蓉霏頓時明白怎麼回事了,她走到劉辰面前勸道:“劉辰,這裡是醫院不能打架,放過他們吧。”
李蓉霏知道劉辰有多大能耐,他要是暴起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別想完好無損地離開,最重要的是她怕劉辰老是打架會被警察盯上。劉辰明白李蓉霏的好意,輕鬆地說道:“知道了,我不會爲難他們的。”然後轉頭對這羣非主流少年喊道:“今天看在我女朋友的面子上,放過你們,你們走吧。”
劉辰給了他們一個機會,那些猶豫不決的小年輕們趕緊順着這個臺階下了去:“龍哥,我們走吧。”
原來這個領頭的叫龍哥,他似乎性格比較偏激,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被一個女人赦免對他來說就是羞辱,他心中的憤怒迅速聚集起來,趁人不備的時候,從另一個同伴手裡奪過一根東西,外面的一層裹布被扯開,露出了又粗又長的鋼管,他舉起鋼管,對着劉辰和李蓉霏罵道:“走你媽B!”將鋼管用力地朝李蓉霏身上甩去。
眼看着這根鋼管將要擊打在李蓉霏頭部,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劉辰一把拉過李蓉霏,將其護在身後,一個後空翻,狠狠地一腳踢在了龍哥的手腕上,這根鋼管隨之飛了出去。
這個不長眼的龍哥竟然敢傷害劉辰最心愛的女人,此舉徹底激怒了劉辰!劉辰站定以後,迅速上前擒住他的手臂,往後一扭,龍哥手臂被劉辰控制住,背對着他動彈不得。劉辰一腳踹在了龍哥的膝蓋窩,一瞬間,龍哥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他就像是一個即將被處決的犯人,背對着將要給自己用刑的劊子手,絕望而又憤怒。劉辰顯然沒有打算就這麼放過他,又在他背後重重一腳,龍哥沒有絲毫反抗能力,任由劉辰擺佈,他撲倒在地,幾乎沒了掙扎地力氣。
劉辰拿起剛剛被踢飛的鋼管,走到龍哥的面前,一隻腳踩住他的手,彎下腰,舉起手中的鋼管,他打算廢了龍哥這條胳膊!剎那間,一個濃眉大眼的瘦小夥撲了上來,請求劉辰放過他們龍哥。
劉辰的眼神裡充滿憤怒和殺氣,他面無表情地看着這個不知死活的瘦小夥,瘦小夥被他的眼神嚇得打了個寒顫,但他仍然仗義地爲自己的大哥求情:“求求你放過我大哥,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
可躺在地上的他們的龍哥,卻依然一副倔強的表情,仇視的看着劉辰。李蓉霏也罕見地漠然站在一邊,沒有制止劉辰的暴力行爲,她也想讓劉辰給這羣兇惡的不良少年好好地教訓一頓。
劉辰對李蓉霏使了個眼色,然後緩緩地說道:“年紀輕輕不去好好學習好好工作,學什麼古惑仔,拿根鋼管文個紋身在街上打打殺殺很酷是吧?你們有多大本事?能砍人?能殺人?還是隻能嚇唬人?”
龍哥和瘦小夥,還有其他那些年輕人們,被說得一句也不敢反駁,劉辰繼續說道:“你叫龍哥是吧,額頭上紋紋身,在宋朝是給囚犯做標記用的,你還以爲很有個性,就你這種水平還當老大,鼻子翹得比天高,以爲自己很了不起,現在呢,還不是要靠自己的小弟來給你求情,年輕人,低調點,多讀點書比什麼都管用,混社會不是這麼好混的。今天我看在這位捨身爲你求情的兄弟份上,今天放過你,不服的話可以繼續。”
龍哥睜着眼看着地面上的沙子塵土,看着自己黑漆漆的手掌,慚愧地嘆了口氣,儘管心裡非常不服,但是自己完全沒有能力去抗爭,那種絕望的感覺讓他不服也得服。
劉辰感覺到他已經慢慢放棄了掙扎,放開了他的手,站了起來。瘦小夥見狀,馬上對劉辰磕頭道謝:“謝謝你饒了我大哥,謝謝!”
大庭廣衆之下,劉辰怎受得如此被人拜謝,忙把他扶起:“小兄弟別這樣,快起來,帶着你們這位大哥快回去吧,記住,以後不要當古惑仔了,好好做人。”
瘦小夥再次謝過,然後把躺地上的龍哥扶起,一羣兄弟們都圍了上來,把他們的龍哥護送出去,這場面竟然還有點悲壯,劉辰走到李蓉霏面前,和李蓉霏相視一笑。
“你知道你剛剛看起來像什麼嗎?”
“像什麼?”
“像一個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