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麼說那個沈太醫來皇宮並沒有多長時間啊。”司徒綺月聽完宮女的敘述，不由得問了起來。
“是的。”
得知了這個太醫是鄰國的人，而且大夏河大周積怨頗深，司徒綺月頓時覺得這個皇宮有一種被漁網罩住的感覺。
剛回宮，折騰了這許久，她也有些累了，當下便想先小憩一會的，這懷孕後的身子卻是受不得累的，總是犯困不說，還比較能吃，如今身形已經暴漲了好幾個圈。
作爲新世紀的女性，司徒綺月也有一個通病，就是擔心自己的身材會走形，但是懷孕的母愛光輝將她籠罩，這種憂慮卻是少了好幾分。
“皇后饒命啊！”正在這時，一聲慘叫從宮外傳來。
司徒綺月皺眉，但是眼裡卻閃過一絲狠厲的光芒，這個聲音是陳芳雲的！
那個女人害的她好慘，如今還敢找上門來，倒真是好大的本事！
只聽那一聲聲求饒聲越來越近，陳芳雲的整個人也漸漸出現在了眼前，司徒綺月冷眼看着身下跪着的女人，面上淡泊如水。
既然已經有人迫不及待的要充當主角了，那麼她不介意客串一下陪襯。
“陳皇后，你是不是來錯地方了？”端起桌子上的茶碗，輕輕飲了一口，潤了潤喉嚨，雙手搭在膝蓋上，要多優雅便有多優雅。
面對虛僞的人久了，有些毛病就情不自禁的給學會了，司徒綺月對自己這番做派忍不住在心裡小小的鄙視了一下。
陳芳雲跪在地上，臉色慘白如雪，沒有任何的胭脂跡象，一頭青絲凌亂如麻，更是沒有打理。
她是一個愛美的女人，如今這副模樣，當真可以說得上是邋遢至極了。
“皇后娘娘……”
剛一開口，司徒綺月就連忙喊停，就算她只是陪襯不是導演，但是也不能讓這演員壞了規矩不是嘛，“陳皇后，您纔是大周名正言順的皇后，至於我，早已經被廢棄了。”
好心的提醒卻讓陳芳雲臉色更加白了幾分，；連忙膝行向前爬了幾步，來到了司徒綺月身側，雙手抱上了司徒綺月的大腿，“不，皇后，您纔是皇后，奴婢錯了，奴婢認罪！”
對於陳芳雲如此重大的改變，司徒綺月有些摸不着頭腦，她現在並沒有能力將她怎麼樣呢？
這投降來的太快，也未免沒有了快感，可是低下頭卻注意到陳芳雲的肚子平平的，他們差不多一樣的孕期，理應大着肚子纔對，怎麼？
“你的孩子？”
這一問，陳芳雲頓時像是丟了魂一樣，伏在地上嚶嚶痛哭了起來。
“喂喂，你怎麼了？”司徒綺月雖然恨她，但是這會瞧着陳芳雲傷心至此，心裡猜想着定然是發生了什麼變故，要不然怎麼會如此，連忙蹲下身子來扶着。
陳芳雲一臉悽然，慢慢被扶了起來，卻似乎不小心踩到了裙角，整個人又向着司徒綺月反撲了過去。
“啊！”司徒綺月大喊一聲，只覺得身上已經壓上了陳芳雲的重量，加上她沒有站穩，兩個人眼瞅着就要再一次摔倒。
司徒綺月突然想到肚子裡的孩子，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就要將陳芳雲推開，卻沒有想到身後一個懷抱將她扶住了。
“皇后娘娘小心。”原來是一旁斟茶的宮女。
“謝謝你！”司徒綺月投過去感激的一瞥，但是再看向陳芳雲的時候卻多了憤怒，這個女人一定是故意的。
陳芳雲直接跪在了地上，本來有些傷感的臉上如今卻是多了灑脫，“皇后，您要殺要罰奴婢絕無怨言，但是奴婢只有一個要求。”
司徒綺月冷哼一聲，“都到了這個地步，你覺得還有什麼要求可以讓我答應你？”
沒錯，兩個女人積怨已久，這根本就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可以說清楚的，但是剛纔陳芳雲卻故意想要陷害她，新仇舊恨豈能不報？
“皇后不妨先聽奴婢說了再做決定！”
“好！”司徒綺月答應了下來，“既然你願意說，那麼我就給你這個機會，只不過我不認爲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可以讓我心軟的地方了。”
尤其是想到剛纔那一幕，若不是身後的宮女扶住了她的身子，兩個人的重量同時摔在地板上，那麼她的孩子還能保住的機會能是多少？
陳芳雲冷笑一聲，雖然卑微，卻也是多了擔當，“奴婢承認，剛纔的確是故意的！”
這一句話說出，司徒綺月差點踢起一腳，就將眼前的女人踹出去，但還是忍住了。胸口一個勁的起伏，摸着胸口質問道：“陳芳雲，你也是做過母親的人！你怎麼如此下得去手啊？你就算恨我，但是我的孩子與你又有什麼仇怨！”
“有！”陳芳雲擡起頭，目光灼灼，卻是讓司徒綺月心口漏了一拍，竟是笑了起來，“你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
“皇后，這裡是皇宮，從來便是適者生存，弱肉強食的社會根本沒有公平可以講的，皇后沒有與奴婢這般，無非靠的是皇上的寵愛，但是皇后能保證這種寵愛天長地久海枯石爛永不變心嗎？這不現實！”
“作爲女人，尤其是皇上的女人，我們可以努力的地方就是誕下龍嗣，也只有這樣，也只有孩子才能是我們的支撐。”
“奴婢的孩子沒了，被婉兒那個賤人下了藥，如今皇后擁聖寵歸來，加上有孕在身，那麼奴婢的下場可想而知！”
“所以你就要謀害了我的孩子！！！”司徒綺月氣憤的接上了這一句。
陳芳雲沒有反駁，點點頭，“不錯，奴婢在這宮中經營日久，到時候只要皇上不殺奴婢，那麼奴婢就有辦法逃出皇宮，重新開始生活，但若是奴婢等着皇后娘娘來收拾，只怕是奴婢九死難讓皇后消氣了吧。”
“你！”司徒綺月不由得氣笑了，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個陳芳雲倒是打得一張好牌，與其互相週轉，倒不如將事情攤牌。
一時間，害的她都有些欣賞這個女人了，如果不是個女人，而是男人，放到哪裡，也必定會是風雲人物啊。
“你失去孩子難受嗎？”司徒綺月冷靜了一會，忍不住問道，看着陳芳雲那空闊的衣衫，心裡竟然生出了想必她也很痛苦，纔會這麼做的念頭。
陳芳雲想要搖頭，卻在司徒綺月的注視下點了點頭。
可憐天下父母心，陳芳雲不是神，有着人的七情六慾，怎麼會不難受，但是這種失去孩子的難受和她即將失去地位的難受根本是兩碼事，或許她更在乎的是失去孩子引發的後遺症吧。
“既然你也難受，爲什麼還要這麼做？你痛苦，所以也要別人跟着你一起痛苦嗎？你就一點良善之心都沒有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道理你不懂嗎？你也是大家出身的姑娘，熟讀女經，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司徒綺月越說越氣憤，對於這個時代的教育略微有些失望了。
陳芳雲慘然一笑，一雙手卻是情不自禁的滑到了小腹處，“奴婢何嘗願意如此，只是有時候卻是不得已。”
“沒什麼不得已的，根本就是你用心險惡，如今你自知罪孽難逃，卻毫無悔改之心，你讓本宮怎麼做？”司徒綺月問道。
“既然事已至此，奴婢輸了，但是奴婢沒有皇后的寬宏，不過奴婢卻很貪心，心裡有一件事情久久不能釋懷，若是不能完成，奴婢怕是到了九泉下也無法瞑目。”陳芳雲說道，雙手在身前已經開始顫抖，可見她所說的這事對她很重要。
沉吟了一會，司徒綺月慢慢坐了下來，雖然剛纔的事情讓她有些忌憚，但是瞧着陳芳雲如此神傷的模樣，卻是擺了擺手：“你先說什麼事情吧。”
“多謝皇后娘娘，奴婢來世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您的！”陳芳雲立刻跪在地上，拜謝起來，“奴婢十七年來一直是在陳家長大，但是奴婢卻不是陳家的女兒，如今事情至此，奴婢只有一個要求，就是想要找到奴婢的生身父母。”
司徒綺月蹙眉，不禁問道：“你不是陳家的女兒，你是個孤兒？還是你被抱養的？”
“奴婢一直以爲自己是因爲家裡有難處流落才被陳家收養，但是自從陳家父兄死後，奴婢卻查出了自己的身世，原來奴婢的父母和陳家竟然是世仇，故而……”
聽到這裡，司徒綺月也漸漸明白了，對陳芳雲的這片心也是有所感觸，如今陳芳雲自知自己是死路難逃，不過想要找到自己的父母，僅僅這樣一個要求，她卻是很難回絕。
見到司徒綺月沉默，陳芳雲乖巧的跪在地上，眼觀鼻，鼻觀心，卻是紋絲不動。
“好吧，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找到你的父母后，你就將你自己所犯下的錯去向皇上坦白去！”
“多謝皇后娘娘！”陳芳雲連忙拜倒。
“好了，你回去吧。”司徒綺月將陳芳雲打發走了，心裡有些複雜，又差了一個宮女去將沐嫣兒請到了宮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