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穿着鑲着珍珠的鞋子,依舊是走路輕巧的和貓兒一樣,她穿着一身紅色鑲金邊的立領祥紋鳳袍,頭上戴着金色的鳳釵,顯得高貴無比,她威勢畢露的看着陸暖伊,陸暖伊卻只是淡淡的挑眉,不屑的看着她。
就這樣一個女人,還想用氣勢壓倒她嗎?
真可笑。
陸暖伊眼中的鄙夷實在是太明顯了,那種鄙夷提醒着她,現在的她是有多麼的失敗。
阮桑依舊靜靜的沒有說話,保持着獨屬於她的氣勢,倒是她身邊的挽珠開口喝道:“皇后娘娘到了,你還不起身見架,是誰把你教的這般沒有規矩。”
阮桑很是滿意挽珠的表現,她眼中帶着淡淡的笑意,卻分明高仰着頭,把那份鄙夷表現到了極致。
陸暖伊皺眉,這種一罵人就牽連到家人的方式當真是讓人不爽的很。不巧她正好觸碰到了陸暖伊心裡面的逆鱗。這個該死的臭女人,陸暖伊身上的氣勢一下子變得強悍起來,她的眼睛裡面燃燒着怒火。
她一下子掀開被子就從牀上直接跳下去站到阮桑還有挽珠的跟前,嚇的她們一直退後了好幾步。陸暖伊的腳上沒有穿鞋。她光着腳丫子。她的腳不短也不長。阮桑正好看見陸暖伊光着的腳,就直接笑出聲來。挽珠也是脖子一擡,一臉驕傲的笑。
這雙腳沒有阮桑的好看。陸暖伊嘴裡冷哼一聲,知道她們心裡面在想什麼東西。男人愛女人的一雙腳,以爲當真是爲了好看呢。或許有那麼幾個酸腐儒生真的以爲是爲了好看。但是大多數的男人,只是爲了有了一雙那樣的腳在做那種事情的時候更有趣。
阮桑倒是好笑的緊,還真的把這個當成驕傲了。
陸暖伊冷冰冰的開口說:“什麼規矩?我看你纔是當真沒有規矩,你是個什麼狗東西,也配和我說話。”
說完陸暖伊就直接一巴掌打過去,直到看見挽珠的臉頰高高的腫起來纔算是覺得解氣。
挽珠看着陸暖伊眼中的冷酷之色,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恍惚纔想起來這位主是出身陸家的。陸家可不講那些文人的酸規矩,看你不順眼了就直接一巴掌抽上去。陸雪華大人就是的,戶部那些死東西連兵部的錢也敢和別的衙門一樣死拖死拖。結果陸雪華在上朝的時候直接大巴掌抽過去。那戶部的那幾個死貨這纔算是老實下來了。
“住手。”
阮桑冷冰冰的說,臉上依舊端着那種高貴無比的神色。
陸暖伊從鼻腔裡面哼了一聲,撇嘴嗤笑道:“不要在我面前裝你那副高貴的嘴臉,我看了噁心的很,你爹才真是教出個好女兒,就你這麼個東西也好意思在我面前抖,你就不要讓我抓住你的把柄,要不然你等着瞧好了。當了biao子還要立貞節牌坊,你自己不噁心別人看了還是會覺得噁心的。所以你還是不要繼續噁心我好了,要不然我真的不確定我會不會抽死你。”
阮桑一整張臉都被她氣的又青又紫的,現在早就失去了平日裡面的那種柔順。只見她惡狠狠的盯着陸暖伊說:“就你剛纔說的那些話,言官就能參死你。”
陸暖伊不屑的看着阮桑說:“好啊,你去說啊。到時候我就說你堂堂一國皇后來找我麻煩,羞辱我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會比較沒臉見人。”
阮桑瞪着陸暖伊說:“你以爲旁人會信嗎?皇上不會允許你這麼做的。”
阮桑覺得有些心慌,這個女人的眼神似乎都在告訴她,要是逼急了,她就把她做的那些事情全部都散播出去,到時候不止是她,整個阮家父系三族,母系三族都會受到牽連的。不行,阮桑在一瞬間眼睛裡面就全部都是殺意。
陸暖伊卻冷冰冰的說:“你以爲我會在乎嗎?都是因爲你這個王八蛋,所以他纔會逼着我嫁給賢王的。要是真的把我逼急了,大不了就玉石俱焚好了。我就算再怎麼樣受傷的也只會是我一個人。可是你……要是出現任何一點問題的話,你們整個阮家都不得好死,包括你才三歲的兒子。也會被卡擦一聲給了結在刀下。”
說着陸暖伊就接着冷笑。然後看着阮桑說:“還有,你最好不要有動我的念頭,剛纔那種殺意我感覺到了。要是你害我沒命的話,馬上就會有人把你這件事情散佈的全天下都知道。就算不是你害我的,也照樣會算到你的頭上。”
阮桑顫抖着嗓音問道:“你還告訴了誰,你說。”
看着阮桑有些瘋狂的神情,陸暖伊笑眯眯的,一下一下的折磨她的神經,她冷颼颼的說:“我爲什麼要告訴你,好讓你有機會對他下手呢?”
阮桑情緒太過激動,竟然一下子就直接暈了過去。
“來人啊,皇后娘娘昏倒了,來人啊,皇后娘娘昏倒了。”
餘貴在外面聽了一場好戲,周圍的人早就被他清理
走了。這陸家的女子還真是兇悍的緊。竟然真的是一點虧都吃不得的。不過兇是兇了一點,可是餘貴這心裡是真的覺得痛快。自己的主子爲了這個女人受了那麼多委屈,餘貴心裡面早就不舒服了。以前其實這阮桑和單于睿兩個人就疑點重重,眉來眼去的,可是主子卻非要相信這個女人,非要等到親耳聽見了才願意相信那些一直被他忽視的事實。這種女人就是欠教訓。
本來,餘貴也不想搭理,死了纔好。可是卻也好歹要做一下樣子的。因此趕緊就推門進去說:“喲,挽珠姑娘,這是怎麼了?肯定是春天來了,氣性太大所以才暈過去的。行了,你什麼也別說了,快點叫人把皇后娘娘送回去吧。那邊御醫趕緊的請過去。”
餘貴這死太監就像根本沒有看見挽珠臉上的傷一樣,那邊果然馬上就去承乾宮的太監準備軟轎把皇后給擡走,根本就不給挽珠機會在他跟前叨叨陸暖伊壞話的機會。
“餘公公。”
挽珠不滿的大聲叫道,居然都不問,餘貴冷眼嫌棄的看着她說:“挽珠姑娘,你請快點回去吧。這臉摔的怎麼這麼厲害。要是再耽誤下去就不好了,老奴還有事情,等下皇上就要回來了,還要去準備的東西可多了,您請吧。”
挽珠這下子纔算是明白了,餘貴壓根就不想理會她。什麼摔的,摔的能摔成這樣嗎?她這分明就是被打的,而且好像有兩顆牙齒都被打的有些鬆動了。挽珠狠狠的跺腳,這才慢慢的去追上皇后的轎子。
餘貴冷冷的看着他們離去的身影說:“嘁,什麼東西。”
陸暖伊在房間裡面這下子已經穿好衣服了,她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公公好像看那主僕也不怎麼順眼的樣子。卻也沒有理會那麼多,因爲婢女之類的現在已經端着洗臉水過來了,陸暖伊還是先把自己給收拾乾淨了再說。
就只看見那公公一下一下的蹭過來,一直看着她也不說話。
陸暖伊在洗完臉刷完牙之後終於還是忍不住了,被一個老太監看着算是怎麼回事,於是她問:“餘公公,有事?”
餘貴恭恭敬敬的給陸暖伊行了禮,這才說:“姑娘的性格老奴喜歡的緊,只是容老奴提醒一句,姑娘不可太過偏激纔是。”
陸暖伊含糊的說:“我偏激?呵呵,多謝公公提醒。”
陸暖伊聽完他這話也只是笑,不再多說什麼。這老太監看着她半天感情就爲了這句話。
陸暖伊心裡清楚,要是慢慢用陰謀陽謀的也可以把阮桑給整死,反正宮裡面都流行這個,心裡清楚,面上卻要裝着糊塗,誰也不點破誰的那點事。可是很抱歉,她註定不是深宮大院的人,她註定也過不了這樣的日子。要她忍阮桑那口氣,她做不到,她就是要在她跟前狠狠的羞辱她一番才能出心裡面這口惡氣。
陸暖伊也知道這餘貴是在提醒自己阮桑的那點事掀出來皇家的臉面上面過不去。陸暖伊卻是沒有打算掀出來的,她只是對阮桑那麼說罷了。不是她不想掀出來,而是她不想連累到陸家人罷了。
看着陸暖伊那個樣子餘貴也不再多說什麼,倒是要多提醒一下主子,好約束一下她。
轉眼,單于澤在南書房好不容易和那些大臣處理好了大部分的事情,結果他一踏進承乾宮裡面,餘貴就和他說了陸暖伊的那些事情。也不知道單于澤是怎麼想的,他只是淡淡的開口說道:“沒事,不用管她。倒是阮桑,以後不許她進承乾宮。”
單于澤進門的時候,陸暖伊正在院子裡面靜靜的坐着曬太陽。春天不下雨其實很難得,曬太陽正好舒服。
單于澤在陸暖伊的旁邊站着說:“你倒是愜意的很。”
陸暖伊聽到單于澤的聲音,根本就沒有回頭看他一眼。只是懶懶的說:“怎麼?你爲了那個阮桑也想來找我的麻煩嗎?”
單于澤否認的說:“這倒是沒有,我只是在想,我纔是剛處理完事情回來,你就給我惹了這麼一出,你還真是在哪裡都能把那地方弄的雞飛狗跳。”
陸暖伊不滿的回頭瞪着他說:“你說話最好小心一點,可不是我找上門去欺負她。是她自己送上門來想讓我欺負的。也不看看我是誰,是那麼好欺負的嗎?”
單于澤同意的附和道:“這個你說的倒是沒錯,天下有幾個人能欺負到你,只是明天上朝恐怕就麻煩了,你不知道她爹是太傅嗎?你不知道他爹手下攏着一堆言官嗎?你背地裡面下黑手會死嗎?明天早上你以爲只有朕倒黴嗎?你們陸家照樣倒黴,也就是現在打仗,你們陸家一個不在,要不然陸家老爺子能被你氣死。”
陸暖伊不耐煩聽他叨叨,就說:“行了行了,你好好一個男人都囉嗦成這樣了,這日子還怎麼過,她要讓她爹攪和就讓她爹攪和去。以爲就她爹朝上有人嗎?”
陸暖伊鄙視的看了單于澤
一眼,這下子真是有點不耐煩了。
單于澤看陸暖伊這樣,心裡面約莫尋着點底子,他問:“你想怎麼樣?”
陸暖伊沒好氣的說:“我不想怎麼樣,只不過剛好聽說舅舅手裡掌握了好些貪污受賄的證據。什麼大堰河潰堤洪水氾濫的賑災銀子被剋扣,什麼絕戶郡的專門資金被截留,什麼盛京少女失蹤案件的幕後主謀,什麼挑動流民散佈不良信息。”
單于澤狠狠的大吼道:“什麼,誰的夠膽這麼大。”
單于澤氣的臉色都要鐵青了,他一向都以他的政績自豪的,偶爾一些蛀蟲也以爲在他可以掌控的範圍,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他最不能容忍的地方卻出現了這麼大的問題。單于澤的心情如何能愉快的起來。
陸暖伊不滿的看着他說:“你不用衝着我吼,這個不關我的事。愛誰誰。反正,明天我這件事情就算說也會在這種重大問題之後說,當然了鑰匙阮太傅不想一次沉船的話他最好還是不要指使人說我的壞話,要不他就死定了。”
單于澤狠狠的踢翻了幾個花盆,纔算是覺得勉強的壓住了這口怒氣,他看着陸暖伊問:“就算是這樣,秋大人恐怕也沒有辦法對付阮太傅的勢力。”
陸暖伊冷笑着說:“你說那個阮太傅,沒有你以爲的那麼厲害,明天朝堂之上我舅舅會讓你驚訝的。”
單于澤的眼閃過一道流光,他說:“我期待着。”
陸暖伊淡淡的說:“像這種千年的大世家,你很忌憚是吧。可是要是我說的是真的,想必你會更忌憚吧。但是沒關係。我舅舅說了明天開始可以和你好好的談談這件事情。”
單于澤看着陸暖伊說:“既然你什麼都知道,爲什麼你還是要這樣做,你明明可以……”
誰知道陸暖伊卻說:“這些其實都沒有關係,你本來忌憚,多忌憚一點和少忌憚一點有差別嗎?”
單于澤被陸暖伊氣樂了,陸暖伊又接着說道:“而且,我想你到時候或許還會需要我舅舅幫忙也說不定,不過這些事情都不是我該管的。我只在乎,我的仇報了沒。”
單于澤這個時候說:“和你舅舅好好的談談這倒是好的。我應該多謝你送我這份大禮嗎?”
陸暖伊看着單于澤說道:“我說了,這個和我沒有關係,能不能讓我舅舅看上眼,看入眼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陸暖伊又說:“而且,我做的這一切全部都是爲了我自己。”
單于澤卻只是淡淡的笑了。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陸暖伊可以給自己帶來這樣意外的驚喜。不管怎麼說,那些眼高於頂的大世家,要是沒有陸暖伊的話,是絕對不會像他妥協的。就像是秋慕,在朝爲官多年,手裡面不知道握着多少人的把柄,可是卻從來都不拿出來,這次只是爲了陸暖伊卻全部拿出來了。
陸暖伊眯着眼睛想,誰告訴你和你談談的意思就是和你臣服,誰告訴你,和你談談的意思就是以後都會幫着你。這只是以防萬一,你那個見鬼的弟弟實在是太恐怖了。看那架勢分明就是想造反了。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還是讓你當皇帝才最符合我的預期。好歹你丫的壞是壞在明面上的。你弟弟就是一笑面虎,吃人不吐骨頭的。要是落到他的手裡才真的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
單于澤卻也是不知道陸暖伊心裡在想什麼東西的。他只是讓人拿出琴來,看他彈琴的那種歡悅的調子就可以看出來他的心情好的很。陸暖伊抿脣看着他,真是沒有想到,這個男人,其實彈琴還是挺好聽的,弄的她都有些手癢了。
陸暖伊想到就端着一張椅子坐到他的旁邊說:“你讓開。”
單于澤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說:“你想幹什麼?”
陸暖伊看着單于澤說:“聽你這軟綿綿的調子就讓我非常不痛快,所以你讓開。”
單于澤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周圍的侍女全部都吃驚的看着她,她竟然敢這樣忤逆聖上。餘貴抿脣離的遠些,並不去說大膽你敢忤逆聖上這種話。別的奴婢也全部都是有眼色的。都悄悄的離着他們兩個更加的遠了。
這個主,大膽已經不用懷疑,而且,陸暖伊被單于澤縱容的程度也已經不用懷疑,至於剛纔陸暖伊和單于澤說的那些話,完全不用擔心被什麼耳目聽了去,能到承乾宮內部伺候的,全部都是對單于澤最死忠的一批狗。沒錯,不是人,只是他這個主人的狗,或者鷹犬,叫他們咬誰就得咬誰。
不過單于澤卻還是讓開了,他鄙視的看着陸暖伊說:“我就不信就你這手筆彈出來的琴能聽。”
好不容易輪到單于澤鄙視她一回,不知道爲什麼,單于澤就是感受到這種滋味真的是很爽。一武將家教育出來的孩子,彈琴這種事情還是算了吧。這明顯是搶別人閨女的飯碗,更何況是陸將軍家的孩子,更加叫人憂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