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昔的這句話正好戳中了卓爾心底最柔軟的部分,卓爾擡起頭,認真的看着憶昔,紅顏老去,韶華鎖深宮。不覺間憶昔的眼角已經開始出現淡淡的魚尾紋,她似乎把她的青春都埋葬在了這座森冷的皇宮的沒一個角落裡。卓爾是喜歡憶昔的脾性的,她對她的袒護,亦如她對她的袒護。所以纔沒有派決煞去查她這些天來的行蹤,也沒有去查她入宮前的底細。但這些並不代表她什麼都猜不到,即便是在後宮三年混得魚得水,十年混得成了人精,只要她還有心,只要卓爾沒瞎,總有那麼一絲一毫的破綻擺在卓爾眼前,等着她去覺察。她知道憶昔和沈青鸞的關係是越走越近了,近得已經撼動了她的底線。底線之下,逼迫的卓爾不得不做出決定,給她最後一次提醒。畢竟她對憶昔還心有餘悸。
“憶昔,自我入宮已經有一年多了吧,你我主僕二人之間的情分此厚彼薄你應該很清楚。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做貼己的人,什麼事情也未曾瞞過你。我知你幹練穩重,知你心細如塵,知你處處爲我着想。所以當年我一人被皇上下令關押冷宮,我一點都不擔心,我就想,有憶昔在,一定會把若水殿的一切照顧的很好的。爲我枉除無後顧之憂,我只要安靜的等待就好。當你知道我的孩子半產時,你在我面前咬牙發誓,一定要替那孩子報仇,那一刻,我若說不感動,那必是作假的。”卓爾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紅,努力的眨巴着眼睛,將眼中奪眶的淚意逼回,笑了笑,牽起憶昔微微有些冰涼的手,示意她坐在她身邊,“憶昔,知道嗎?每次無論發生了什麼事,看到你,都會讓我有一種安全感。讓我知道,至少我身邊還有一個人陪着我,與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會算計我,詆譭我……”
“安全感?”憶昔重複着這三個字,疑惑的出聲,眉目輕斂。她知道卓爾今天對她說這番話,定是另有深意。果真太瞭解一個人的脾性,總歸是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些什麼是最穩妥的。
“是的,安全感。”看到憶昔下意識的垂下眸子,一絲苦笑爬上卓爾的脣角,她知道她必是對她有所隱瞞了。她曾說過知她者莫過於憶昔,那麼知憶昔者,也非卓爾莫屬。看到如此境況,卓爾揚起臉上的笑容,喉腔的聲音卻意外低沉了下來,警告的意味頗濃,“不過‘安全感’有時便是手上有一把刀,信任就是我把手上的刀交給你,無論你用來削蘋果,還是刺我一刀,我都心甘情願的接受。憶昔,你覺得我剛剛說的對嗎?”
秀眉輕挑,脣角輕抿,音調拔高,尾音拖長。渾身氣勢迫人,這是卓爾詐術裡逼問最精通的一門學問。卓爾這一系列的動作讓憶昔有些混沌的眸光恢復了些清明,舌尖在口腔裡輕顫,娘娘她,終於還是有所察覺了,開始用對付那些人的方法來對付她了,憶昔又怎會不知道,只是心中佈滿淒涼。
自從她被分到明月閣伺候這位新來的卓貴妃娘娘以後,日漸相處下來,她的一顰一笑,一皺眉一嘟脣她都知道她想幹些什麼。自她入宮以來,從瑾妃瑾玉嬈、淡雲初被她間接打入冷宮,羅一柔賜死天牢,馮芊落貶爲庶人,再到皇后弦輕舞冷宮暴斃,這些嬪妃們哪個不是落怨深宮,要不就是含恨而死,她又怎麼可能不熟悉卓爾對付她們的那些手段。看着自己腕間卓爾有意無意搭在她脈上的手,憶昔知道,所以她此刻什麼也不能說,亦什麼也不能做。就連眼睛也不能眨一下,只能咬緊牙關,爲了她那個野心勃勃,斬草要除根的女兒爭取一絲生機。
看到憶昔沉默以對,卓爾不以爲意的聳聳肩,將自己放在她腕間的手拿開,因爲她記得她給她說過,人說謊的時候,心跳會加快。而憶昔什麼也不說,讓她無從察覺。可她躲閃的眼神讓卓爾明瞭,她終究還是怕了,卻仍是認了。
一絲淺笑勾上卓爾的脣畔,讓憶昔的臉頰發燙,“有時候沉默真好,可以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心裡明鏡似的,知道言多必失的厲害,但更知道不能把這種反感說出來,神情中更不能流露出來,於是,便用沉默來防患未然。”看着僵直着身子坐在她身邊的憶昔,卓爾長嘆一聲,“罷了罷了,說太多,本宮還不如沉默。想太多了,我可是會難過的。”
“娘娘,我……”憶昔還要說些什麼,卓爾卻伸手止住了她的脣,“你什麼也別說,聽我說。今天我在御花園見到了香貴人宮中一個叫芊芊的宮女。”
聽到卓爾吩咐事情,憶昔的眉間一凜,認真的思忖着卓爾所說的話,“芊芊……我曾在宴會上見過她幾次,覺得此人膽大心細,平日裡在香貴人身邊很受寵信,不知娘娘問起她是……?”
“憶昔,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當日裕嬪與沈青鸞來明月閣時,裕嬪身上帶着的那個三棱八角的香囊?”卓爾並未回答憶昔的問題,而是反問她道。
憶昔皺眉尋思了一會兒,當日裕嬪來時,腰間卻是掛着一個繡式怪異的荷包,三菱八角每個角上掛着一個古舊銅鈴,走步間鈴聲響動,極爲悅耳。想起當時卓爾還特地要來那個香囊拿在手裡端詳了一會兒。裕嬪說那是從她們族的神殿裡特意像祭司大神求的子孫袋,說是帶上它可以多子多福。憶昔隱約記了起來,卻不明白裕嬪當初帶在身上的香囊和香貴人身邊的宮女有什麼關係。“娘娘您的深意,憶昔現下是越聽越糊塗了?”
“今天我看見那個香囊居然掛在那個叫芊芊的宮女身上。”卓爾伸手扶住額頭,緊咬着嘴脣道,“憶昔,還記不記得我給你說過,我在冷宮時白芷鳶夜半進入冷宮的餵我毒的事情。其中禁衛軍統領閆坤便是關鍵,他是白芷鳶的意中人。所以白芷鳶進入冷宮如入無人之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憶昔我要你想辦法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那個香
囊拿下來然後……”卓爾湊到憶昔的耳邊聲音放輕,說出了她的計劃。
憶昔一會兒眉頭舒展,一會兒眉頭緊蹙,在聽完卓爾說的話後,不禁咬咬脣,欲言又止。“可是……”
“可是什麼?”卓爾不解的看着憶昔。
“娘娘難道不覺得芷鳶郡主最近難免太過安靜了些嗎?若我是她,既然想害娘娘您卻未成功,我必定還會再出手的。可郡主自從娘娘您離開冷宮後在後宮就甚少露面,而且今年的春食節上,也未見郡主的影子。奴婢覺得此事頗爲怪異。娘娘還需要謹慎行事,以免打草驚蛇。”憶昔幫卓爾分析道。
卓爾滿意的點點頭,還是憶昔思慮的周全,揮手讓憶昔下去吧。有些疲倦的揉着自己的太陽穴。
“那憶昔就先下去了,三日之後,娘娘要的東西憶昔定能雙手奉上。”憶昔躬身告退,向卓爾承諾道。快要走到門口時,憶昔深吸了一口氣,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頓住腳步,返身鄭重的朝卓爾深深一拜,“娘娘,憶昔自知對娘娘有愧,但是我是不會傷害你的。若是有朝一日,憶昔做了什麼,還請娘娘莫要手下留情,憶昔就算是死無葬身之地,也不會怨懟娘娘半分的……”憶昔俯着身子,恭敬的半身貼着地面,一字一句的輕聲說道。當她哆嗦着擡頭起身時,才發現卓爾已經靠在貴妃榻上,輕輕瞌上了眼皮,睫毛抖動,鼻息發出均勻的呼吸,看來是已經睡着了。約莫是憶昔說的話她一句也未聽進去。
卓爾靠在貴妃榻上,極不安分的蜷縮了下身子,身上的錦被因爲她的動作又在一點一點的滑落,眼看就要掉到地上了。憶昔嘆了口氣,上前重新爲卓爾蓋好被子,轉身離開。
吱呀一聲的關門聲,寢殿的門被關上。剛剛沉睡的卓爾眸子猛地睜開,眸中一片清明。攤開剛剛蜷握的掌心,一個褐色的紙包出現在她的掌心。卓爾笑得有些難過,難過的卻很釋懷。至少她知道了,她也不好受。卓爾起身,將紙包小心的打開,走到桌邊,倒出一碗清水,將紙包裡的褐色的藥粉融進水裡。藥粉入水即化,卓爾端起碗,湊到鼻尖輕嗅,無色無味,一時間無法判斷究竟是什麼藥。正準備張開檀口,喝下碗裡的水時,只覺腕間一痛,一枚琉璃珠擊中卓爾的手腕,卓爾手中的一碗水瞬間灑了半碗。
決煞黑着臉從房樑上跳了下來,冷冷的看着卓爾出聲,“你想幹什麼?”
卓爾沒好氣的拿出手帕擦拭着手背上的水,“喝水啊!你沒看到嗎?”心知他是爲了她好,只是這方式可不可以溫柔一點啊。
“你認爲憶昔會背叛你?”決煞一針見血的說出了卓爾心中所想。
卓爾無奈的翻白眼,看了眼桌子上還剩的半碗水,嘆了口氣,“我沒有那麼想,一點也沒有。我只過想證明我的那個想法,是錯的,錯得徹頭徹尾。”因爲背叛這個詞太沉重,我受不起。
正在卓爾失神間,決煞看着散落在桌子旁邊的褐色粉塵,拿起手指粘了些,放在脣邊,等到卓爾阻止的時候已經爲時已晚。看着絕煞喉結滾動,“那是什麼?”卓爾好奇的發問。
“是……龜苓粉。”決煞白了卓爾一眼。
“……”卓爾結舌。難道她猜錯了?那麼希望是她猜錯了。如果是,她寧願是她猜錯了。如果不是,那麼憶昔就太可怕了。
“在想什麼呢?知道這個結果你不是應該釋懷一下嗎?至少可以證明她沒有你想的那麼不堪。”決煞難得的主動開口,詢問發愣的卓爾。
“靠之!決煞,我發現你越來越欠扁了!”卓爾一個茶碗帶着半碗水洋洋灑灑的就朝決煞當胸飛了過去。水花四濺,決煞險險躲過。嗖的一聲躥出了寢殿,只留下卓爾陣亡的半扇窗戶在寂寞的風中晃啊晃。
這個月的第二次換窗戶了。
……
三天後。
明月閣。
卓爾挖着小勺,撈着碗裡御膳房剛剛送來的龜苓膏,看起來味道鮮美極了。
“娘娘,這些天憶昔姑姑有些反常。”蕪菁嘟着嘴,看向準備大塊朵頤的卓爾,笑臉上的委屈之色盡顯。
“哦?”卓爾索性放下勺子,“怎麼你的憶昔姑姑又變着法兒的埋汰你了,讓你不開心了,那快給本宮說說你不開心的事情,讓本宮開心開心?”
“娘娘,蕪菁是說真的,”蕪菁跺着腳,嗔怪的看着卓爾。“幾日前,小於子從御膳房剛剛端回來新做的龜苓膏,憶昔姑姑也是看見的。結果轉個身我去小廚房的時候,看到憶昔姑姑一個人站在竈臺前,盯着龜苓膏發呆,我就上前去詢問,叫了幾聲憶昔姑姑,憶昔姑姑才反應過來,剛轉身就把我訓了一頓。說我咋咋呼呼的,還說什麼龜苓膏不新鮮,讓御膳房重做着送來。可後來御膳房重新做了,結果憶昔姑姑又說娘娘您不喜歡吃御膳房的龜苓膏,說是太甜了。以後就不讓御膳房送了,說咱們小廚房自己做。害得御膳房的師父再也不給我塞小點心了,每次看到我都一副見鬼的樣子,因爲他說,他的龜苓膏里根本就沒放糖。所以我才覺得奇怪呢!”
“有這回事?”卓爾看了眼桌上的龜苓膏,沒有再動勺子。而是從護腕裡抽出一根銀針,探進了碗中攪拌,拔出來的時候,沒有任何異樣。卓爾皺眉思忖,看來不是很烈的毒藥,接着卓爾將那根銀針刺入自己虎口下方的池砏穴。此穴位主通腸胃,若是刺下去銀針變色則可以看出自己中的慢性毒。果真當卓爾拔出銀針的時候,原本銀亮的銀針竟然泛着一層淡淡的銀藍色。是嗜心散,卓爾認出了此毒,舒展眉頭,索性自己體內的藥量較輕,銀針只不過是淡藍色,吃幾顆解毒丸便好。若是再吃幾天這龜苓膏,
銀針就會變成深藍色,到時候估計就是神仙難救了。
看到銀針變色,蕪菁結舌,“娘娘,這不會是……”
“這件事情你還和誰說過?”卓爾收起銀針,轉頭看向蕪菁。
蕪菁搖了搖頭,說道,“奴婢覺得委屈,也就只給娘娘您一個人說了,其他誰也沒說。”
“以後憶昔做得龜苓膏,你小心着替本宮倒掉,換成御膳房的。這件事誰也不要說,知道嗎?”卓爾皺眉吩咐道。
“是。”蕪菁躬身答道。
話音剛落,便聽到走廊裡傳來沉穩的腳步聲,聽來是憶昔無疑。蕪菁看着桌上的龜苓膏想要收走,卻被卓爾摁住了手,卓爾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蕪菁咬脣收回手。憶昔這時推門進來,看到卓爾碗裡的龜苓膏,眉色暗了暗,揮手示意在卓爾身邊侍候的蕪菁讓她先下去。蕪菁朝卓爾行了一禮,躬身告退。不過臨走時的眼神,卻是瞟向卓爾手裡的龜苓膏。
“娘娘,這是您要的香囊。”憶昔看到蕪菁出去,將懷裡的香囊遞到卓爾手裡。
卓爾放下湯勺,伸手接過香囊,湊到鼻尖嗅了嗅,一股淡淡的秋凌藻的味道瀰漫在鼻尖,是它,沒錯。“憶昔,你是怎麼拿到的?本宮有些好奇。”
憶昔笑了笑,看到卓爾面色如常的吞下她加了料的龜苓膏,臉色緩了緩,這才說道,“娘娘不是說過這香囊是裕嬪的麼?奴婢打聽過了,這香囊是千歲殿那次芊芊在慌亂中撿來的。所以奴婢就買通了一個面生的宮女,告訴她只要她聲稱是裕嬪宮中死裡逃生的宮女,裕嬪晚上託夢給她,要她找回那個香囊。當然這些還是不夠的,芊芊膽大,單是這種話,她不見得會把香囊雙手奉上,於是奴婢我又讓人這三天晚上夜夜守在芊芊回宮的畢竟之路上,穿着裕嬪的舊衣扮鬼嚇唬她,雙管齊下,芊芊膽子再大,也被嚇得臥牀不起,乖乖將香囊給了那個宮女。”
“哦。憶昔好計謀啊。”卓爾點頭笑了笑,將手中已經吃口的碗推到桌前。伸了個懶腰,“憶昔,御膳房今日做得龜苓膏是越來越好吃了,替我打上下去。”
“是,娘娘喜歡就好。”憶昔躬身應道。
“下去吧。本宮累了。”卓爾揮了揮手,憶昔拿着碗碟退了下去。
憶昔剛走,卓爾立刻轉身,走到痰盂跟前,伸手急點自己鎖骨以上的天唔穴,將剛剛吃下去的一碗龜苓膏統統吐到了痰盂裡。吐完後,漲紅了臉色,長舒了一口氣。
……
太醫院。
“給貴妃娘娘請安,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起來吧。”
“娘娘萬福金安。”
“嗯。知道了。”
“娘娘萬……”
“哦……”
“……”
卓爾穿着一身粉色宮裝,和宮女的打扮一般無二,大大方方的跑到太醫院的存檔館裡去搗亂。
主管太醫院的院士們早就見怪不怪了,朝卓爾恭恭敬敬的行完禮後,就各自散開。完全無視卓爾的存在。這是卓爾的習慣,向來是閒雜人等無須多禮。後宮本就無聊,所以卓爾閒時就泡在太醫院的存檔館裡去研究裡面稀奇古怪的病症,偶爾還拿着一兩份卷宗捉住坐鎮的院士們和他們討論一二,嚐嚐把他們問得啞口無言,大吐一口老血。宮中存檔多爲古籍,后妃傾軋的手段又是各不相同,所以這些病症整理下來完全可以改名爲《後宮毒梟養成記》。可今日卓爾這一身宮女打扮,不得不說另有深意哦。
話說據卓爾查證,白芷鳶呆在她的白雪軒裡一直深居簡出,但是她身邊新安排的那個叫嬋娟的宮女卻在近來一個月頻繁的出入的太醫院。而卓爾私下查閱過當日坐鎮的太醫的病案別冊,並沒有記錄接診白芷鳶的病狀的筆記,也沒有那名宮女的就醫記錄。然而每次那個宮女回白雪軒的時候,手裡總是拿着幾包藥材。行色匆匆,好似生怕被人撞見似的。這其中的玄機,卓爾決定親自查探。卓爾知道這太醫院人來人往,適合談“事情”的地方不多。而這存檔館卻是最佳的私會場所。無人看管且安靜異常,一般不會有人無端闖入,被人發現的機率爲0。所以卓爾就決定在存檔館守株待兔。
卓爾躲在一排排書架後面,隨手拿起一份卷宗,坐在木椅上,一杯清茗,一看就是一個上午。終於看完了手裡的卷宗,放回了書架裡,推窗看看窗外已經日頭當空了。卓爾伸了個懶腰,準備回明月閣用午膳,下午繼續守株待兔時。剛準備起身,只聽得吱嘎一聲,便聽到了存檔館木門被門檻卡住的聲音,一男一女不緊不慢地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卓爾勾脣一笑屏住呼吸,飛速的閃身到了書架內側。躲過了來人腳步急急地巡視,確定存檔館無人在後,才聽見兩人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卓爾這才小心翼翼的從鏤空的書架裡探出腦袋,看向陰影裡的兩個人影。一個是長相極其猥瑣,尖嘴猴腮,下巴上有顆痣的太監,剩下的一個粉裝宮女便是卓爾今天要等的人,嬋娟。
“給你。”嬋娟不情願的從袖口拿出一包銀子遞給了眼前的太監。“沒有人知道我家主子的事吧?”
“我小喜子做事,嬋娟姑娘你就放心吧。再說了我把芷鳶郡主這事情說出去,不是斷我的財路嗎?”那個自稱小喜子的太監接過嬋娟遞來的銀兩,掂了掂重量,眉開眼笑的塞到了懷裡。
“知道就好。”嬋娟看到小喜子的保證,這才鬆了一口氣。
“嬋娟姑娘,不是我說你,你家主子眼看着都快三個月了,這肚子就算想瞞也已經瞞不住了,我看還是稟告皇上吧……畢竟她貴爲郡主,皇上也不會殺了她的。”小喜子貌似焦慮的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