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巴倫看着臉色漸漸泛起紅暈的孤獨秀,輕聲喊道!
“孤獨秀,你快醒醒……”尚若輕急切地喊着御親王的名字,孤獨秀彷彿感知到了尚若輕的呼喚。
隨着那雙手指不停地跳動,孤獨秀的嘴脣也動了幾下。
可就在衆人以爲他快要甦醒過來的時候,孤獨秀原本跳動的手指和嘴脣突然沒有了任何跡象。
隨着孤獨秀脈搏跳動的消失,他原本紅暈起來的脣角又變成了黑色。
“孤獨秀,孤獨秀……”
“小王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刀光影臉色變得難看起來,轉頭問尚若輕道,“尚姑娘,快將那隻火鳳喚出來,要不然我家王爺他……”
看着孤獨秀漸漸泛黑的皮膚,尚若輕的表情明顯變得緊張起來。
“快,巴護衛,扶你家王爺起來……”
“主子,你要幹什麼?”冰羽看着尚若輕走上石牀去,忙上前問道。
“我要爲他輸送靈力,要不然他的肉身恐怕保不住了!”
“真是造孽啊!我說夢羅姑娘,你這又是何必呢?”萬紫看着愁容滿面的尚若輕說道,“爲了一個男人,值得嗎?更何況就連他的身份,你也是猜不準的!”
“喂!你在這裡亂嚼什麼舌根呢,我家主子自然是中林國的御親王,他是什麼身份,還需要你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傢伙評論嗎?”
刀光影見萬紫幫着尚若輕說了話,恐尚若輕生出什麼想法不救自家主子,便朝着說話的萬紫大罵了起來!
“你……”萬紫氣的嘴角冒起了青煙,但因爲他之前答應過尚若輕,不再與他人發生口舌,所以他又將吐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刀護衛,劍修說的沒錯,方纔的那三名女子,恐怕就是你家主子身後之人吧,你和巴護衛不會不知道吧?”
見阿如汗這樣一說,刀光影頓時啞口無言起來:“那……那是御親王府的女護衛……”
“女護衛?”阿如汗撿起地上一段還沒有燃盡的閻羅帖,夾在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間,“這是什麼?我聽說中原有一個邪教門派,名叫祭武神壇……”
“祭武神壇?”
其他人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也紛紛叫了一聲。
雪儀走上前來,盯着刀光影問道:“刀護衛,阿如汗公子說的是不是真的!”
“沒……沒有的事……他完全是栽贓陷害,無中生有……”
“好你個刀光影,我家主子爲了救御親王出生入死如今搭了我們這麼多人的命,纔將你家王爺保了下來,可你們到頭來卻連自己的身份不肯告訴我們,枉我家主子對御親王一番真情!”
看着無話可說的刀光影,巴倫走上前道:“雪儀姑娘,你怎可聽一個漠北人的話而混淆了視聽呢,這幾個月的相處時間裡,你難道不知我家王爺的身份嗎?他就是中林國的御親王!”
看着已經爲孤獨秀用功療傷的尚若輕,又看看深陷在雪雁小棠小培殘死陰影裡的琥珀。
雪芸一步跨到雪儀前面,撤住雪儀的衣服,回懟巴倫道:“雪儀,你不必和他們說這些!巴護衛,你少拿這些哄小孩的話來誆我們,我們剛纔明明看的清楚,你和刀護衛對那名女子心有懼意,在我們被竇姨娘和他的手下屠殺的時候,你們爲何要聽命與她,不肯出手相救?”
“我們不是被她們扣住了嗎?”巴倫小聲說道。
“巴護衛,你不必找各種藉口來搪塞我們,我們雖都是些修爲底下入不了別人眼的下人,但還是分辨得清是非曲直的!”
雪芸看了看坐在石牀上的尚若輕和孤獨秀,接着說道:“無論我家小姐能否將孤獨王爺救回來,但過了今日,我們霰霧林的任何一塊地方,都不歡迎你們了!不管你們是皇家的人,還是什麼祭武神壇的人,都與我們無關!不如刀護衛和巴護衛趁着現在就去收拾你們的行禮,好早些下山去!”
“這……”
刀光影和巴倫對視了一眼,不知怎麼回答雪芸的話。
“你們也不必給我們說什麼,無論是皇家王爺也好,還是祭武神壇重頭人物也罷,既然護衛不願意說,那肯定是有你們的原因的……只是這林子中,不得再留你們了,你們也看到了,這裡是個是非之地,你家王爺是金貴之軀,不要再像這次一樣,受了傷中了毒的,我們可擔待不起……”
“哎呦,小妹妹,我看你年齡不大,到是挺會說話的一個主。”萬紫伸着指頭走到雪芸面前,笑着說道,“聽到了嗎?刀光影,等你家主子醒了,趕緊下山去吧,少在這裡禍害人家姑娘們了……”
“你再說一次?”刀光影眼色變得兇狠起來,盯着萬紫說道。
“呦,你這是要動武咋的?”萬紫兩手叉腰道,“那就來呀!爺爺我還怕你個小小的護衛不成?”
說着,刀光影與萬紫打了起來。
就在他兩人揮劍相撞的那一刻,尚若輕的口中突然噴出一口鮮血來,她緊貼在孤獨秀身後的那雙手也被反噬而來的力量振開!
“主子,主子……你怎麼樣?”冰羽忙扶起口吐鮮血的尚若輕問道。
聽到冰羽的話後,萬紫和刀光影也停住了手。
巴倫也跑到孤獨秀身旁,把了把孤獨秀的脈:“不好……”
說着,巴倫伸手朝孤獨秀的後背輸送靈氣去,可當他剛碰到孤獨秀的身體的時候,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的手振了回來。
眼神癡呆的琥珀聽到有人喊尚若輕的名字,她這才從小巒懷中清醒過來,跑到冰羽和尚若輕身邊扯着尚若輕的胳膊道:“小姐,你沒事吧?”
“琥珀姐姐,我沒事……”
尚若輕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對刀光影和巴倫說道:“刀護衛,你們快用功將你家王爺體內的寒氣和火鳳之血融合到一起,這兩股力量相沖,如果不及時將它們融合到一起的話,你家王爺的經脈會被這兩股力量震碎的……”
聽尚若輕這麼一說,刀光影和巴倫想也沒想,快速走到孤獨秀身邊,將孤獨秀扶起後,聚起手中靈力朝孤獨秀的身體運去。
可遊走在孤獨秀體內的那兩股力量實在太強大了,刀光影和巴倫根本無法將它們融合到一起去!
萬紫看了看一臉緊張的尚若輕,一掌推到孤獨秀身後:“小妹,快來幫忙!”
“好的,大哥!”
說着,千紅也聚起手中靈力,一掌逼在孤獨秀的胸前。
看着萬紫千紅都幫那個不知身份底細的王爺用功療傷去,阿如汗搖了搖頭,走到石牀前,也將手中靈力運到孤獨秀體內。
隨着五人拼盡全力將孤獨秀體內的兩股完全不相同的力量融會貫通後,幾人紛紛收回掌力。
看着孤獨秀眉毛和嘴脣上的冰霜慢慢化掉,尚若輕走到孤獨秀身邊,輕輕搖了搖他的胳膊道:“孤獨秀……”
“咳咳……”隨着一聲咳嗽聲傳來,孤獨秀猛地翻身長出了一口氣,將胸口堵了好久的那股寒氣終於吐了出來。
看着御親王醒了過來,巴倫和刀光影終於露出了笑臉來。
尚若輕坐在石牀邊上,捶着孤獨秀的後背問他道:“你感覺怎麼樣?”
“我這是睡了多久了?”孤獨秀看了看尚若輕,又捏了捏自己的拳頭道,“我感覺自己體內充滿了力量,好像有兩股力量在丹田打架一樣!”
看着孤獨秀像個沒事人似的,尚若輕這才起身道:“御親王爺,既然你的寒毒已經解除了,那也沒有必要留在這裡了,你還是帶着你家護衛下山去吧!”
剛從睡夢中醒來的孤獨秀一眼無辜,他不知道爲什麼尚若輕會在他醒來的第一時刻要趕自己下山去。
當他轉頭看了一眼聚靈溫泉時,他才知道了一切。
往日活潑可愛的小侍女小藥童們,要麼帶着滿身傷痕,要麼死相慘烈!
就連那個懟天懟地無人能說得過她的琥珀,此時卻是一頭蓬亂頭髮,眼睛紅腫不堪,胳膊和袖口處都被鮮血染紅了!
“尚姑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孤獨秀憂鬱的睜着眼睛看着尚若輕,一隻手緊張地捂着胸口等待尚若輕的回答。
“事已至此,王爺還是不要多問了!”尚若輕揹着頭,連看一眼孤獨秀都沒有,“刀護衛,巴護衛,帶着你家王爺早些下山去吧!”
“王爺……”
刀光影和巴倫上前一步想扶起孤獨秀。
卻被孤獨秀推開了手,孤獨秀下了石牀後朝尚若輕走去,他想要問明白,這裡發生的一切,是不是因爲他?
可還沒等孤獨秀走到尚若輕身旁,就被冰羽的長劍逼到了脖子。
“御親王,請回吧!”
“王爺,我們還是走吧!”刀光影幾乎用懇求的語氣說道。
孤獨秀定定地看了一眼尚若輕,許久後才說道:“好!我——走——”
語落,孤獨秀快步朝聚靈溫泉的外面走去。
刀光影和巴倫彎腰叩首道:“多謝諸位幫我家王爺療傷……”
刀光影看了看身後的尚府輕,和巴倫隨着自家主子跑出了聚靈溫泉。
……
等所有不相干的人走出聚靈溫泉之後,尚若輕這才走到雪松、雪雁和小培的屍體前,摸了摸她們稚嫩的臉頰,兩股眼淚不由從尚若輕的眼眶中傾瀉而下。
“對不起,是姐姐沒有保護好你們……”尚若輕摸着雪松的額頭輕聲說道。
“雪儀,拿把梳子來……”
雪儀遲疑了半晌後,從地上一個染着鮮血的包袱中取出一隻木梳來,緩緩遞到尚若輕手中:“小姐……”
尚若輕接過雪儀遞過來的那把木梳,沾了沾溫泉水潭中的熱水,將雪松和雪雁的頭髮梳了一遍又一遍。
看着小培被人刺瞎的眼睛,看着雪雁斷掉的小腿和她腹部那道刀痕,尚若輕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終於還是哭出了聲來。
“小姐,你不要這樣……”琥珀看着傷心痛哭的尚若輕,跪倒在她腳邊也哭了起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琥珀姐姐……”尚若輕和琥珀緊緊抱在了一起,其他小侍女小藥童們也圍了上去,和尚若輕琥珀兩人抱頭痛哭起來。
“哎呦,怪讓人感動的……”萬紫拂袖摸了摸眼角的那滴淚水道,“你看看,你們這羣女娃娃一哭啊,把我這個大老爺們都惹得難過了起來……”
萬紫這話一出,惹的阿如汗身後的侍女塔娜捂嘴笑了起來。
“笑什麼笑,一邊去!沒看見人家正難過着了麼?”萬紫伸手罵塔娜道,“我看你啊,和你家那位公子沒有一二,盡是些無情無義的主。”
“說誰呢?你給我閉嘴……”阿如汗看了一眼一旁的萬紫,咬牙切齒小聲道。
“小姐……我們將……小棠的屍體帶回來了……”
聽着身後小雙的聲音傳來,尚若輕和小侍女們擡頭看了看滿頭汗水的小雙和小藝。
“小藝,將小棠的屍身放下來……”尚若輕緩緩說道。
等小雙小藝兩人將小棠的屍體放到小培和雪雁雪松身邊時,他們四人是那樣的安詳,彷彿睡着了一樣。
尚若輕伸手舀了一掬溫泉水,擦了擦小棠嘴角的血跡道:“你們要漂漂亮亮的上路……來世投個好人家,做個普通人吧……”
尚若輕摸了摸眼角的淚水,抱起小棠的屍體道:“我們走吧,帶他們去我娘和玲瓏的身邊去,這樣的話,他們就不害怕了……”
冰羽上前,輕輕抱起了小培的屍體。
看着小巒小藝幾人,阿如汗剛想上前幫他們兩雪雁雪松的屍體運下山去,卻被琥珀伸手擋住了:“公子,還是讓我們自己來吧……”
琥珀站起身,朝一旁的小巒和小雙道:“來,小巒小雙……”
在琥珀的幫助下,小巒和小雙揹着雪雁和雪松的屍體,跟着尚若輕冰羽一起走出了聚靈溫泉。
琥珀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睜大了眼睛的竇姨娘和那些西域武士,她從腰間取出一個白玉瓶子,輕輕彈動瓶口,一滴綠色液體滴在了竇姨娘的屍體上,一眨眼的功夫,地上那些死屍就化成了血水,連一根骨頭也沒有剩下!
霰霧林的晚春時節,終於迎來了它的第一場雨。
大雨落在每一寸土地上,將這裡的每一滴血跡都沖刷得乾乾淨淨,彷彿這裡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夜幕下,雷聲滾動,尚若輕一行人緩緩朝霰霧林的夜色中走去!
她們的懷中,是永遠醒不過來的小藥童小侍女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