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涵緊緊握住百里逸辰的手,瞧見他一臉痛苦,幾近扭曲的俊容,她的心也如刀絞一樣痛着,不捨得看他繼續痛苦下去。
“逸辰,你這是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渾身都很疼……很痛!”
他想要控制住自己,不想讓自己表現出那麼痛苦的表情,怕讓莫雨涵擔心,可是那四肢百骸傳來的劇痛,如同蟲蟻啃噬一樣,讓他實在難受,有時難受的恨不得自盡,這才能脫離這種苦海。
銘胤道長蹲下身來,爲百里逸辰把脈。
莫雨涵焦急地問道:“銘胤道長,他怎麼了?”
銘胤道長搖了搖頭,很是無奈道:“是血咒又發作了。”
夜沐彥難以理解:“不是到了月圓夜才能發作嗎?”
姚玉晏至始至終不瞭解爲何百里逸辰會中了血咒,更不知道血咒發作時是什麼樣子。
銘胤道長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他身上的血咒嚴重了,估計是發作的次數多了,下次發作的時間就會越來越快,但是經受的痛苦也會越來越重。”
淑妃林香晴看着她的女兒爲百里逸辰的病情發作心痛和着急,她也於心不忍,已經走出了大殿,決定親自去挑來幾個尚好醫術的御醫,爲百里逸辰治病。
莫雨涵一咬牙,看着他滿面痛色,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水。
她拿出帕子爲他擦拭着他額頭上的汗珠,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
“銘胤道長,有沒有什麼藥物,能讓他在睡夢中減少苦痛。”
“有,不過你確定要給他服下嗎?皇上他是不會同意的吧?”
百里逸辰雖然身體上受着折磨,可是他的意識還算清醒,他能聽清楚他們的對話。
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不能說清楚,但卻可以用他的眼神來告訴莫雨涵,她決定不能這樣做。
莫雨涵看得出他的拒絕,但是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血咒的施咒人巫族的後代,只要找到了藥引子,一切都會結束了。
“快,銘胤道長,我們還要重新制定計劃。”
銘胤道長最終還是將能讓人在睡夢中減少苦痛的藥丸給了莫雨涵,由莫雨涵親自將藥丸送進了百里逸辰的口中,逼着他服下。
他冷峻的面容從扭曲變得平靜,身子也不在掙扎了握緊她的大手也漸漸鬆開。
莫雨涵這纔將她的一隻手從他的手心中移開,看着手腕上已經都是淤青,她倒也不疼也不委屈,只不過更加心疼起受盡磨難的百里逸辰。
“銘胤道長,我們晚上這樣行動……”
他們四個人將晚上的行動都制定好後,莫雨涵就一直陪在了百里逸辰的身邊,一直握着他的大手,在他的身邊照看着他。
直到夜幕降臨,淑妃林香晴來到過來替換了她的女兒,在她身邊千叮嚀萬囑咐。
“雨涵,且不說皇后姚氏是怎樣一個刁蠻和狠辣的女人,閩漢王現在還在皇宮之中,你就應該對他多加防範,他絕對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
“母親,你就放心好了,我一定會找到密道,在密道中找出誰纔是巫族的後人。”
“母親相信你,只不過還是有些擔心你!”
林香晴一直愁眉不展,害怕莫雨涵會遇到危險。
不過她也相信她的女兒是最棒的,一定會逢凶化吉。
事不宜遲,莫雨涵召集來了夜沐彥、姚玉晏和銘胤道長。
他們四個人已經換上了黑色的夜行衣,準備在夜深十分潛入皇后姚氏的鳳霞殿。
夜深,他們衣着暗深,黑與黑的融合,讓他們像是夜裡的黑豹一樣,迅捷的穿梭在宮中,到達了鳳霞殿前停下。
他們按照之前的計劃,由一人在殿前故意招惹殿門前的太監和侍衛,再而其餘七人從後牆跳進。
這就叫做聲東擊西。
姚玉晏很不幸地又被選中了,去當了挑事者。
他戴着黑色的口罩,在殿門前又蹦又跳,像是逗着猴子一樣,朝着守着店門的太監和護衛們擠眉弄眼起來。
“來抓我啊!來打我啊!不敢來了,你們就是我孫子,你們還來不來啊?”
這些人又豈會讓一個陌生人當成猴子耍,氣的都要吐血了,三五成羣將姚玉晏圍在中間,對他拳打腳踢,還好姚玉晏武功高,不然早就被他們羣毆成了肉餅。
莫雨涵等人瞧着姚玉晏被一羣人圍攻,瞧見他被打得手忙腳亂,像個猴子一樣上蹦下跳,她忍不住扯了扯脣角。
“選他去引開那些人,果然是個好主意。”
夜沐彥無奈地點了點頭:“他也算是遇到了知己了,猴子逗猴子,還真是耍活寶了。”
銘胤道長一臉淡然,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莫雨涵也沒時間多想,他們幾個人繞到了後殿,翻牆跳到了後殿。
銘胤道長的預測能力越來越準了,這次不出半刻鐘就已經找到了密道之門。
“這個假山果然有玄機!”
莫雨涵按照銘胤道長的提示,扭動了假山旁的一個機關,假山上有一個石門竟然移動開了,裡面有昏黃的油燈照着小道,幽幽暗暗的讓他們都有種心中發怵,不知道密道里會有什麼,又會發生何事。
莫雨涵走在最前,夜沐彥緊跟着她,隨後就是銘胤道長。
他們三個人沿着石壁上的油燈照出的方向往前走,不出兩刻鐘就看到了前面的燈光更亮眼。
是一個爬滿了青藤的石門。
三個人面面相覷。
夜沐彥從腰間抽出了他的象牙骨折扇,瀟灑的揮手,將摺扇劃出一道道亮紫色的光芒。
那些爬在石門上的青藤被扇子削掉,散落了一地,石門也漸漸清晰。
“這石門上有圖案?”
莫雨涵看見了石門上畫着的圖案,最上方的是象形文字一樣的水,與它對稱最下方的是一個象形文字火,最左側是一棵樹木,右側是一個耀眼的太陽,中間是一個高僧正在打坐,手中捻着佛珠的圖樣。
夜沐彥將上面的文子和圖畫串聯起來:“水、火、木、金,土?”
銘胤道長點了點頭:“不錯,這正是五行的文字和圖樣。最後一個高僧打坐,那是因爲只有德道的高僧在歸西時纔會有舍利子在體內形成。”
莫雨涵將石門看的更仔細一些,瞧見了每個文字和圖畫之下都會有一個圓形的圓孔。
“難道我們得到的那些五行解藥,就是打開這些石門的鑰匙嗎?”
銘胤道長不確定地搖了搖首。
“貧道這就不清楚了,只有試一試了纔會知道。”
莫雨涵將藏在身上的錦囊拿出,從裡面倒出了五行解藥鮫人淚、火眼寶石、月華明珠、金靈珠和土舍利子,五顆明珠聚在一起,竟然散發出五彩斑斕的光亮,讓莫雨涵、夜沐彥和銘胤道長都有些睜不開眼。
莫雨涵半眯着眼睛,親手將這五顆五行解藥的寶物放進了這五個文字和圖樣的圓形孔中。
奇蹟發生了。
當這五顆珠子都按進了圓孔中,石門上面的文字和圖樣竟然發出了五種耀眼的光色,最後匯聚成了一束超強的光亮,聚集在了土舍利子之上,土舍利子變成了五彩的明珠,最後從孔中迸射而出。
莫雨涵伸出手將五彩明珠接在手心中,那道石門也轟隆一聲被打開。
石門後的景象讓三個人不由得目瞪口呆,竟然看到了一個個紅土燒成的陶瓷人,面部的表情各異,卻是栩栩如生,活靈活現,就好像是真的人做成。
莫雨涵走進石門,繞過一個個陶瓷人,忍不住開口感嘆一聲。
“這些就是陶瓷人吧,雖然是陶瓷做成,不過我覺得倒像是由真正的人而制。”
她之所以敢這樣說,是因爲她有種很強烈的感覺,這些陶瓷人是真人所制,不知道是誰這樣的狠心,竟然將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個個僵硬的陶瓷屍體。
夜沐彥也見過了很多對付敵人的兇殘手段,如今將活生生的人變成了陶瓷人,這種慘絕的手段,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過。
“銘胤道長,你說的巫族後代,不會就是這些陶瓷人中的一位吧?”
銘胤道長倒是顯得很淡定,他也看着這些陶瓷人的面孔,想從中選出一位令他都感覺奇珍之人,可是卻沒有那種強烈的感覺,這些陶瓷人都很普通,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他已經就在這其中,可是貧道難以預測到。”
“我在這裡,你來找我啊!”
一道奇怪的聲音響起。
最後在數以千計,甚至更多的陶瓷人之中徘徊飄蕩,空曠幽然,讓他們聽了有種毛骨悚然。
莫雨涵知道此人是故意用假聲來傳達聲音,就是想給他們製造假象,讓他們找不到聲音的出處,讓他們在慌亂中受到侵襲。
莫雨涵眼梢一掃,她的視覺和聽覺都極好,竟然在最短的時間內辨別到了聲音的出處。
她以45度角向右側旋轉身體,袖子中的袖箭隨之射出,嗖嗖嗖!
袖箭如閃電一般朝着前方射去,聽到了細微的嗔叫聲,那道身影又消失在了錯綜重疊的陶瓷人中。
銘胤道長纖纖手指一伸,指向了最南側的一個角落。
“貧道看到了,他躲在那裡!或許,他就是那個巫族的後人。”
“雨涵,我先過去,你在這裡觀察,看他會逃到哪裡去。”
“好,你要當心些!”
夜沐彥最先按照銘胤道長指去的方向追去,身影消失在了陶瓷人之中。
莫雨涵全神貫注望着掃了一眼四周,卻在猝不及防時,身後一道陰冷的掌風朝着她擊來。
她知道已經躲閃不及,也只有硬碰硬了,鬥個你死我活。
她從腰間抽出了匕首,朝着擊掌的人刺去。
可就在她對視到這個人的面容時,不由得驚嗔,手中的匕首竟然向前刺去變得遲疑。
“銘胤道長,你住手,不然你的天命師弟就會被殺死了。”
一道清清淡淡的童音從他的身後傳來,讓銘胤道長的掌風瞬間停止在莫雨涵只有半寸不到的距離上。
他將掌風化成了鷹爪狀,掐住了莫雨涵的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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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雨涵手心中的匕首也被他另一隻手用力捏住了手腕掉在了地上。
他轉身間望見一個十歲左右的男童,他眼睛如黑曜石一樣黑亮,五官清秀,模樣淡然清俊,渾身上下透露着難以掩飾的帝王之氣,即便是年紀稍小,銘胤道長也被他身上的強大的氣勢,逼的他不敢輕舉妄動。
他手中的長劍抵在天命道長的胸口,他眸光黑亮凌厲,並不像是同齡人應有的稚氣,讓人不寒而慄。
銘胤道長也彎起脣角,一改往日的清淡,有些邪惡,警告道:“你不要傷害貧道的師弟,不然我就捏斷了她的喉嚨!”
“銘胤道長,你難道不怕我的父王將你碎屍萬段嗎?竟然敢打五行寶器的主意,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莫雨涵想到銘胤道長前後的變化,將之前天命道長爲何會腳筋手筋盡斷,還能夠復原?
爲何他們去了哪裡,他們的行蹤都會被天命道長知道?
原來這一切都是天命道長和銘胤道長他們合謀,想得到五行解藥形成的這顆五行寶器。
“銘胤道長,你還真是隱藏的好深啊!”
莫雨涵不過是冷諷了一句銘胤道長,卻不知道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黯然和神傷。
她看向了雲楓,那個曾經一臉惆悵又淡然的男孩,那個曾經見到她時,甜甜的笑着喚着他一聲聲的姐姐,那個曾經爲了她,甘願受了生命危險,甘願回到他惡魔一樣,嗜血殘冷的父王身邊。
如今的雲楓,還會不會是那個男孩了?會不會是她的好弟弟了?
“雲楓……”
“姐姐……”
雲楓仍舊記得她,一直都將他看成了最愛、最親的姐姐。
天命道長忽然眉心一擰,神色絕然看向了銘胤道長,大聲的喊道。
“師兄,我已經錯過一次了,當錯若不是我的心氣高,嫉妒師父對你疼愛,下山去尋找五行寶器,做出了殺人如麻,泄露天機的蠢事,纔會讓師父一氣之下,怒火攻心而亡。”
他用牙齒咬了咬脣,脣瓣破碎,鮮血從脣瓣上絲絲滑落。
“只有得到了五行寶器聚集而成的寶珠,纔可以讓師父起死回生,你不要因爲我錯過這次好機會了。”
說罷,他的身體用力向前倒去,讓雲楓躲閃不及,鋒利的長劍直刺入他的心臟,他口吐鮮血,瞬間倒在地上身亡。
“不!師弟!”
銘胤道長悲痛的喚着天命道長的名字,眼淚成了一條條細線從眼梢滑落。
他鼻子皺了皺,悲痛的表情下因爲情緒激動而變的扭曲,手指成鷹爪狀在莫雨涵的喉嚨處更緊。
“將五行解藥會成的五行寶器給我!現在就給,不然殺了你。”
莫雨涵知道此刻的銘胤道長已經變得猙獰可怖,像是野獸一樣毫無情感。
她想一想之前他帶着他們一路去尋找五行解藥,原來真正的目的是想利用他們去尋找到解藥,去救他死去的師父。
不過她轉念一想,沈千璃曾經說過,五行解藥也是血咒的解藥,天命道長和銘胤道長雖然利用了他們的,但是也一樣幫助了他們尋找來了解藥。
“你交還是不交?”
雲楓見莫雨涵還在猶豫,銘胤道長已經毫無人情,嗜血兇殘。
“姐姐,快將五行寶器給他!”
莫雨涵在等着夜沐彥,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見他出現。
她有種不詳的預感,夜沐彥或許中了埋伏,被人擒住。
雲楓再給她使眼色,莫雨涵很快會意了,先要保住性命再說。
“好,我給你解藥,你放了我!”
“別再廢話了!”
莫雨涵將收在身上的五彩顏色的五行寶器遞到了銘胤道長的面前,他擡起手將五行寶器接住。
莫雨涵望見他眼神中帶有興奮的光芒跳躍着,知道他現在已經放鬆了警惕。
她腳尖觸碰到了落在地上的匕首,用力的踩了下匕首的刀把,匕首向上空翻轉,在升到她的手邊時,她握住了刀柄,用力刺入了銘胤道長的心口。
銘胤道長眼神空洞,脣角溢出的鮮血,在匕首從他胸口抽出的那一刻,他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手心中的五行寶器也滾落到了地上。
雲楓和莫雨涵都望着滾輪的五行寶器,追趕着想要將它拾起,可就在五行寶器停下滾動,滑入一人的腳底時,他們追趕的動作停止。
“莫雨涵,你最好不要亂動,不然你的情/人可是要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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