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拜堂(求月票)
燕回突如其來的舉動令裴芊芊和將要上花轎的納蘭云溪頓時傻眼了,這算是怎麼一回事?若說他是故意來搗亂的吧,他說自己是來以自己弟弟的身份揹她上花轎的,若說他不是搗亂吧,這舉動也未免太過突兀了,因爲事先一點消息也沒收到,突然這樣,讓侯府一衆人都傻眼了。
而且榮王世子身份尊貴,地位僅次於皇帝的兒子,不過對於皇帝來說,他對燕回的寵愛比燕翎有過之而無不及,一是因爲他身子向來虛弱,自小得了腸癰之症,飽受病魔侵襲,惹人心疼,二是因爲榮王是他的胞弟,整個皇朝除了長公主就榮王一個王叔,而且榮王年輕時極力擁護他登上皇位,立下了不小的功勞,所以他對榮王府也自然偏寵有加。
榮王府在東陵的地位崇高,榮王世子燕回就是京城一霸,若是別人來這般胡鬧要認裴芊芊爲義母那還情有可原,可是如今是身份尊貴的燕回,誰敢給他當義母?
“這,小婦人不敢當,這太折煞小婦人了,世子快快請起,小婦人萬萬不敢接受。”
裴芊芊看了一眼拜下去口中叫她義母的燕回,愣了半晌才驚慌失措的腿一軟也想跪下去回禮,卻被納蘭云溪拉住了,同時她口中有些驚惶的說道。
“世子,您怎麼突然跑來了?你還是快回去吧,別瞎搗亂了。”
納蘭云溪拉着裴芊芊見燕回如此胡鬧,心中也有些着急,這個節骨眼上,誰還有功夫和他在這裡糾纏?
“哼,你這個女人,誰瞎搗亂了?你看看,這是什麼?”
燕回見裴芊芊和納蘭云溪一副嫌棄他的樣子,頓時惱了,他本來就性子乖張,榮王和榮王妃這些年什麼事都沒幹,整日就圍着他轉了,對他是百依百順,什麼都由着他,哪裡有人這樣忤逆過他?
所以聽了納蘭云溪這般有些嫌棄的話,頓時小臉憋得通紅,連眉毛五官都皺起來了。
他掏出一張紙,抖了抖一把遞給納蘭云溪,猶豫了片刻,手指蜷縮着半晌,又好像下定了決心似的,將手伸進懷中拿出一個小小的盒子來,然後將那盒子也一併遞給他。
“這是什麼?”納蘭云溪此時已經全副武裝鳳冠霞帔而且在這裡的禮節也完了,就差上花轎了,方纔流觴來報,說容鈺已經來了,還說燕翎也在路上了,她不願與他和納蘭雲若碰面,再耽擱一會兒,可能就要和納蘭雲若一起出門了,她心裡頓時有些不安起來。
“你道我是來攪場子的麼?這件事我自然早就和父王母妃商量好了的,這是我母妃的親筆信,你看看,下面還有她的印章,她和我父王也同意我認你做我的義姐,我母妃說若是你肯應了這件事,她還很高興呢,昨日她不是給你送來添妝的東西了麼?那就是認你做義女的禮物。”
燕回難得這個節骨眼兒上還有耐心向納蘭云溪解釋了這半晌,讓她知道他是誠心要認她做姐姐的。
納蘭云溪狐疑的拿過那書信匆匆看了一眼,確實是榮王妃的親筆信,後面落款上印着一枚私章,這信中的大致意思便是燕回的小命是她救回來的,她早就有意思想要認自己做義女,只是一直沒有面見於她,這事才耽擱了下來,如今在大婚之日突然讓燕回來送親,這事有些唐突,所以榮王妃才親筆休書一封,將這事說明,並希望納蘭云溪能夠接受燕回的請求,讓他認她做義姐,認裴芊芊做義母。
“娘,你看看吧,這事還是由你來決定的好。”
納蘭云溪看完信後遞給了裴芊芊,讓她也看看信中的內容,再做決定。
“這,我覺得還是有些不妥。”裴芊芊說着便看起信來,不一會兒便看完了,她擡起頭猶豫了片刻仍然搖了搖頭,便是自己不是很支持。
“哼,我這條命是你救的,反正我這輩子就賴定你了,你今日若是不讓我揹着你上花轎,那我現在便進宮向皇伯伯請命,讓他解除你和國師的婚約,再讓他將你賜婚給廬陵王。”
燕回見裴芊芊和納蘭云溪讓然猶豫不決,心中更加鬱悶惱怒了,不知道她們二人究竟在糾結什麼,他一怒之下便用燕翎威脅納蘭云溪。
納蘭云溪一聽他的話頓時臉都黑了,她瞬間沉下了臉,眼神清凌凌的看了燕回一眼道:“世子,你今兒哪裡是來揹我上花轎的,你是來給我添堵的吧?對待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這樣的麼?”
“哼,誰讓你不識好歹,不認我做乾弟弟的?我哪裡不好了,哪裡配不上你了,讓你如此嫌棄我?”
燕回頓時挺直了背脊梗着脖子和她爭辯起來。
“好好好,小祖宗,我便讓你揹着我上花轎好不好?至於認乾姐姐乾弟弟的事,我們還是以後再慢慢商量不遲,行麼?”
納蘭云溪被他這樣子打敗了,如今已經快要到吉時了,再不上花轎依着容鈺那性子說不定就要自己闖進來了,這一個一個的都是不省心的,反正燕回做她的弟弟也是剛好,不如就先應下來,讓他作爲弟弟揹着她上了花轎,至於認乾姐乾弟的事以後慢慢再說也不遲。
“不行,這事今天必須定下來,否則,你我男女有別,我怎麼能揹着你上花轎?”
這時候燕回到較真兒起來了,他話裡話外的明顯有些刁難納蘭云溪的意思,納蘭云溪頓時頭都大了,不知道該拿這傲嬌古怪的世子怎麼辦,他這也算是東陵第一奇葩了,在人家大婚之日找上門來要強當人家的乾弟弟,她真是無語了。
“娘,你看怎麼辦,這燕世子咱們可得罪不起,要不,您就委屈下,收了他做義子算了。”
納蘭云溪情急之下摟着裴芊芊在她耳邊小聲的嘀咕,反正認了他做義子的話,對她也是有利的,往後若是有什麼事,皇帝若是想對付她,那她還可以向榮王和榮王妃求個支援。
“云溪,這……這我得好好考慮考慮。”
裴芊芊還是有些猶豫,畢竟她考慮的要比納蘭云溪深遠,納蘭云溪和榮王府和皇家是敵對的關係,若是認了燕回做乾弟弟,即便是名義上的,那她們也是有了實質的關係了,皇上可以用這個關係來牽制她,而她若是想要有什麼動作的話,那皇上便有更加光明正大的藉口對她動手了。
“如今還考慮什麼?你看看這個盒子裡的東西。”
燕回聽了裴芊芊的話頓時大怒,他狠狠的看了裴芊芊一眼,眼中神色古怪,瞬間變幻了幾回,有一絲憤怒,還有一絲渴望,更多的卻是責怪,他看了裴芊芊半晌,一指納蘭云溪手中捧着的盒子說道。
納蘭云溪光顧着看那書信並和燕回說話了,一時沒有注意到那盒子,此時聽了他的話,才詫異的將盒子打開。
她一見盒子裡的東西,頓時眼神急跳,呼吸都窒了窒,懵懵懂懂的擡起頭重新看了一眼燕回,卻見他眼神睥睨的看着她,目光中是滿滿的氣惱和一絲無可奈何。
“怎樣,你答應做我的乾姐姐麼?”燕回見了納蘭云溪的神情心中便有了把握,又陰陽怪氣的問了一句。
“你……”納蘭云溪喉嚨中突然如紮了一根刺,嘴巴張了張想要問他一些事,卻又覺得無從說起,只說了一個字便再也無法出聲。
“你什麼你?你到底同不同意?難道這樣你都不同意我做你的義弟?你有什麼話日後再說也可以,你若答應了這件事,我還要讓母妃將你接過去舉行正式的認親儀式呢。”
燕回氣得瞪了她一眼,彆扭的問道。
“我……我答應。”
納蘭云溪連連點了幾下頭,然後目光復雜的看了裴芊芊一眼,對她說道:“娘,你就認了燕世子爲義子吧,既然榮王和榮王妃都寫了親筆信來了,我們也是無法推辭的了,再說,我和燕世子一見如故,認了他做弟弟是我的福分。”
“這……好吧,云溪,既然你都答應了,那娘也沒理由攔着你,便認了燕世子爲義子好了,讓他揹着你上花轎。”
裴芊芊欲言又止,但見了納蘭云溪熱切的眼神,最終只好點頭應了下來,無論如何以後的事還沒法說,誰知道日後會發生什麼事,眼前認了燕回爲義子,納蘭云溪能得到榮王府的庇護那也是好的。
“孩兒拜見義母。”燕回一聽納蘭云溪和裴芊芊都應了,立刻就再次向裴芊芊拜了下去,生怕她反悔似的。
“回…回兒,你…起來吧。”裴芊芊怔了怔,半晌才彆扭着說了一句。
她看着眼前的燕回,腦海裡頓時閃過納蘭雲飛的影子,那苦命的孩子自從生下來她便連一眼都未見着,就那麼沒了,想來大概是她和他的母子情分太淺,所以纔會如此,若他此時還在,那他也應該和燕回差不多大小了。
“謝義母。”燕回此時卻不彆扭了,他倒顯得落落大方起來了,他微微有些高興的謝了裴芊芊,然後便站起了身。
“姑娘,吉時已到,請快些上花轎吧。”
流觴和何嬤嬤等在一邊早就急得頭上要冒汗了,好不容易等的納蘭云溪和裴芊芊終於解決了這件事,頓時開口催促納蘭云溪,流觴畢竟是國師身邊的一等侍衛,她自然心急,想要安安穩穩將納蘭云溪送到國師的花轎上去。
“蓋上蓋頭,準備出門。”全福奶奶也一直在身邊等着,此時聽了流觴的話,將蓋頭給她蓋上,然後便唱起了全福歌,燕回臉上終於閃過一絲笑意,有些瘦弱卻很堅毅的身子在納蘭云溪身前一蹲,雙手在她後面膝窩上一摟便將她穩穩的背在了背上。
“走吧。”全福奶奶說了一聲,裴芊芊也跟着,一路端着笑臉將納蘭云溪送出了侯府大門。
納蘭云溪此時心裡百感交集,又是興奮,又是激動,伏在燕回的身上直覺他的背脊也是很寬闊的,她伸出手指摟了摟燕回的肩膀,以對其安撫一下,燕回的身子在接收到她的動作時輕輕一顫,然後便又恢復了平靜,將她背得穩穩的走了出去。
侯府大門外,早就鞭炮聲聲,聚集了很多前來圍觀的百姓,今日是侯府大喜的日子,大小姐和三小姐同時出嫁,二人都嫁給東陵最有權勢的權貴,人們紛紛議論這下安寧侯府可算是走了狗屎運了,一下子和當朝最大的兩個權臣成了姻親關係,以後他們在京城裡便是數一數二的貴族了,權勢也更加滔天了。
燕回背着納蘭云溪出了侯府大門,就見容鈺一身大紅喜服騎着一匹純白色的雪龍駒,正靜靜的在花轎前等着,八個轎伕齊齊立在轎子前,各個精神抖擻的準備迎接新娘子。
燕回看了一眼容鈺,微微有些不滿的冷哼一聲,然後將納蘭云溪送進了花轎中。
“國師,以後,我便將云溪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照顧她。”
裴芊芊跟了出來,眼眶紅紅的,她本不是那種世俗女子,所以行事也與常人不同,直接越過衆人走向國師,看着他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話。
“放心,我在她在,她亡我亡。”容鈺當着裴芊芊的面說出了這樣的一句話。
雖然這句話很是簡短,卻是他對裴芊芊對納蘭云溪的一個承諾,這樣的八個字比世上任何的情話都動聽,這是容鈺對納蘭云溪一聲的誓言。
裴芊芊聽了這句話後點了點頭,萬分不捨的看了一眼轎子的方向,才一轉身往侯府走了回去。
燕回看着容鈺半晌不肯讓路,知道容鈺和他對視了半晌,最後才用眼神將他打敗,他哼了一聲道:“便宜你了。”
“多謝世子幫忙。”容鈺卻對燕回抱了抱拳,一本正經的向他道謝。
“哼,這是我自己願意做的,若我不願意,別人任何人都不能逼我。”
燕回冷哼了一聲,和容鈺說完話,便也扭頭走了,並沒有再回安寧侯府。
容鈺看着納蘭云溪做到了轎子裡,心才落到了肚子裡,然後示意起轎,媒婆頓時一樣帕子尖聲細氣的說了句:“吉時已到,起轎……”
隨着她長長的尾音落下,八個轎伕也擡着轎子出發了,在容鈺剛剛出發的時候,燕翎也一身大紅喜服騎着純黑色的馬來迎親了。
他今日一臉清寒,大紅喜服映襯下的俊美容顏泛着一股淡淡的清輝,他和國師二人交叉而過的時候並無交流,只是看了一眼納蘭云溪的轎子意味深長的撇了撇嘴角。
燕翎迎接納蘭雲若的時候很快,沈素秋已經被休棄,納蘭雲若是由納蘭雲塵背進花轎,由四姨娘送出來的,納蘭康得知裴芊芊不願意做侯府的當家主母后,一怒之下便當即將四姨娘扶了正,所以,四姨娘送她出門是名正言順。
容鈺迎親的隊伍剛走,燕翎便也接了納蘭雲若跟在了後面,國師府和廬陵王府恰好在同一條街道上,中間只隔了一條巷子,所以兩隊迎親隊伍是同路的。
圍觀的人羣直到將兩隊迎親隊伍都送走之後才陸續離開,有的好事者卻跟着兩府的迎親隊伍,偷偷的數了納蘭雲若和納蘭云溪的嫁妝,發現納蘭云溪這個庶女的嫁妝箱子有好幾個比納蘭云溪這嫡女的還要大,裝的東西更多,人們不禁唏噓,暗道納蘭云溪的好命,真是京中貴族之家庶女們效仿的榜樣了。
有幾個庶女如她這般榮耀的,嫁的是當朝權貴,還是正妻,嫁妝還比嫡女的多,今天這一絕世大婚之後,納蘭云溪已經隱隱成爲京城中各大府邸中庶女們心中的偶像了,人人都想向她那般嫁個如意郎君,活出個精彩人生來,只是這是後話,暫時不表。
納蘭云溪安靜的坐在轎子中,心中卻也百感交集,她想着皇帝不知道爲何沒有動靜?難道是容鈺壓制住了他?不,不可能,堂堂一國之君,而且當年用那般鐵血的手腕生生插入自己的師弟師妹之間,滅了他們的國家,擄了師弟的妻子,他豈能是個簡單的人?
恐怕容鈺和皇帝之間也是被皇帝壓制的多一些,說不定他這國師的無限風光和權勢滔天只是表象,實際也許根本不如人們所看到聽到的那般。
她怔怔的想着,若是自己嫁給容鈺,那她和他便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了,也不知道皇帝會如何對付他們,當年燕翎受寵,那是因爲秦玉蓉將她換成了他,而鳳星必然是女孩兒,但燕翎卻是男孩,所以,皇上纔對他寵愛有加,即使他是別人的孩子,他也愛屋及烏,因爲秦玉蓉的關係,使他成爲東陵最受寵的皇子,除了沒有給他儲君之位,其他的都給他了。
可是,若是當初那孩子換成是自己,是個女孩兒的話,她覺得皇帝不會留着她的命,他再喜愛秦玉蓉,想必都不會拿整個東陵和皇位開玩笑,既然開國帝師傳下來鳳星將會威脅皇朝命運的話,那他一定會將自己除去的。
而皇帝那日在宮中見到她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但今日容鈺迎娶她的時候他卻半點動作都沒有,這樣的平靜有些不正常,事出反常必有妖,也不知道容鈺有沒有想到這一層,總之今日大婚的平靜讓她覺得有些古怪。
她坐在轎子中安心的想着事情,外面吹吹打打一副熱鬧的景象,容鈺將整條街道都用紅綢裝飾了出來,一眼望去到都是一片紅色的海洋,真可謂十里錦紅,天下爲聘。
隊伍過了承慶大街,進入國師府和廬陵王府的那條專用街道拐角處的時候,轎子突然停了下來,納蘭云溪心裡咯噔一下,忙掀起轎簾將自己的蓋頭偷偷揭起來暗自查看。
只見一個侍衛上前查看完後匆匆的跑了回來向容鈺稟報,說前面的路斷了,來的時候還平平整整的路上,此時出現了一個大坑,隊伍擡着花轎根本過不去,恐怕要將這大坑填平了才能過得去。
容鈺的脣邊現出一股神秘的笑容,似乎早就料到會這樣一般,他停下來淡淡的問那人道:“若是將坑填平,需要多少人手,多長時間?”
那人心中默默的計算了一下,然後答道:“需要十五個人,一炷香的時間。”
容鈺還是那般雲淡風輕的模樣,風華絕代的臉上笑容越發的深了,他看了看四周,見這裡剛好有一處小院落,便吩咐道:“那就快點帶人先去將坑填平,將轎子先擡到院子裡去,跟主人家說一下,讓夫人先休息片刻。”
“是。”那人答應了一聲,便先上前將那院子的門敲開,開門的是一個小姑娘,那人將來意說明之後,那小姑娘便欣然點了點頭,然後轎伕將轎子落在了那院子門前,媒婆上前向納蘭云溪說明前面的情況,將她扶下了轎子。
燕翎此時也跟了上來,他發現了前面的異狀,於是將自己的隊伍也領着走了上來,和國師的隊伍並排站下。
“國師,前面怎麼了?”燕翎上前兩步,看着容鈺問道。
“沒事,不知是哪個無聊之人在前面挖了兩個大坑,將路阻斷了,真是卑鄙。”
容鈺似笑非笑的看了燕翎一眼,然後淡淡的說道。
“哦?既如此,那估計得將坑填平了,才能過去吧。”燕翎也豎了豎手掌,立即就有一人跑去前面查看了,容鈺的人已經動手開始填坑,那坑挖得着實有些大,也不知道平白無故的誰會挖這麼個坑。
“不錯,既然你我都要經過這個坑,不如王爺也派幾個人過去幫把手,還能快一些。”
容鈺立在馬上一臉居高臨下的看着燕翎,燕翎見了他的神色自是不舒服,不過也擺了擺手派了幾個人過去幫忙。
燕翎那邊的媒婆走上來說納蘭雲若口渴得厲害,想喝點水,她過來請示,燕翎不悅的說了句多事,然後也讓那媒婆扶着納蘭雲若進那院子歇息,主人家是個六十多歲的老漢,和他的孫女居住在此,見今日裡同時來了兩個新娘子歇腳,不由覺得高興,讓他那孫女伺候二人茶水,等待容鈺和燕翎的人手將路邊的坑填平。
納蘭云溪坐在一間屋子裡,頭上還蓋着蓋頭,不由覺得有些煩悶,她悄悄的將蓋頭揭起來一些,看了一眼屋子中,見屋裡除了媒婆並無別人,連流觴都沒進來,她也沒個說話的人,只好安安靜靜的坐着。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後,她又被人扶着出了那座宅子,重新上了花轎,此刻容鈺和燕翎都騎着馬在那坑邊監工,直到兩邊的下人將那坑填得平平整整又在上面踩了一番踩得瓷實了,二人才各自轉回了自己的轎子旁邊。
“這一耽擱,總是將吉時也耽誤了,鈺不着急,還請王爺先行。”容鈺在馬上向燕翎欠了欠身,一副謙讓有禮的樣子。
“既然國師如此大度,那本王也不客氣了,多謝國師承讓。”
燕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然後便吩咐自己這一方的隊伍啓程,媒婆揮着帕子高聲叫了一聲“起轎”,那邊的隊伍便重新走了起來,燕翎離開的時候偏頭看了一眼容鈺,眼中得色一閃而過,連騎在馬上的身子都輕快起來,有種神采飛揚的肆意感。
待他們的人馬走了之後,容鈺纔打馬轉回自己的轎子邊,然後看了一眼媒婆,那媒婆正等着容鈺的示下,他擡頭向某個方向看了一樣才淡淡的道:“如今吉時也過了,今日本國師娶了三小姐心中高興,也爲了向天下人表示我對她的愛重,索性不趕了,便繞城一圈再回國師府吧。”
容鈺的話不高不低的傳進了轎子中,轎子里正襟危坐的人微微的顫了顫,隨即又恢復了平靜,國師府的下人們對他的話素來遵從,聽了這話之後便齊齊應了一聲,八個轎伕又重新擡起轎子,在喜娘的招呼下轉了個彎上了另一條街道,繞着京城走了起來。
轎中的人見隊伍終於出發,不由暗暗鬆了口氣,同時也喜出望外起來,終於重新出發了。
容鈺帶着迎親隊伍繞着京城轉了一圈,起初時百姓們還歎爲觀止紛紛前來圍觀,並竊竊私語容鈺對納蘭云溪的重視可真是古往今來第一人,從沒有人在大婚當日擡着轎子繞城一圈的,後來便漸漸的人越來越少,容鈺也不是真的繞城一圈,他將這件事弄得人盡皆知之後便開始條件偏僻人少的街道巷子走,兜兜轉轉的繞了很長時間才又到了一座院落前。
他向後擺了擺手,轎伕們直接開了大門將轎子擡進去,然後利落的拆了花轎上的紅綢以及喜字,也將身上喜慶的衣裳也換了,待他們再出來的時候,已經儼然成了一隊普通的大戶人家出門的小姐公子的隊伍。
而容鈺此時早就已經不見人影,那轎子再次出來之後突然加快了速度,直奔宮門的方向而去。
納蘭云溪在那間院子裡歇息了一陣之後再次被人扶着上了花轎,這次速度卻快樂許多,不過,她覺得這次的轎子好像小了許多,而且耳邊也沒有吹吹打打的聲音了,好像突然安靜了許多。
她心裡頓時覺得不妙,這場婚禮聲勢浩大,從安寧侯府便能聽到大街上吹吹打打的聲音,此時雖然也能聽到聲音,但那聲音似乎離自己很遠,而且轎子前進的速度也快了許多,比之前慢慢悠悠搖得她昏昏欲睡快了一倍有餘。
不對勁,她方纔就在盤算好好的路上怎麼突然就被挖了個坑?這難道是要挖坑埋她的意思麼?她先前就想着真是不吉利,再說好好的街道上,誰能有這麼大的能力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挖了這坑?
迎親隊伍來的時候那坑肯定是沒有的,而等迎親隊伍回來的時候那坑便突然出現了,這其中一定有陰謀。
想到這裡,她的衣襟裡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若是皇帝要在迎親之路上將她劫走然後再動手殺了她或者是將她囚禁,那可如何是好?
她又想到自己上次遇刺的事容鈺一直沒給她答覆,也不知道查得怎麼樣了,兇手有什麼消息了沒,想起這件事她便再也坐不住了了,她一把揭開自己頭上的蓋頭,然後打量了一下,果然不是她方纔坐的轎子,她心裡一急,想着她是施展輕功穿破轎頂直接出去,還是讓轎子停下來,說自己內急然後尿遁?
想了想覺得都不行,她伸手試着在轎子上四處摸索了一陣發現轎子的製作很結實,就算她有武功也不可能像前世武俠電視劇中來個一飛沖天再將轎子震得四分五裂的,她的功夫根本達不到那個程度。
此時轎子的速度又加快了些,她心裡更是發毛,她一急便不由自主的喊了一句:“停。”
她一聲清喝,那飛速行走的轎子突然慢了下來,接着一聲低低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姑娘,就快到了,您再稍微忍耐片刻。”
納蘭云溪一聽這聲音頓時放下心來,這是流觴的聲音,對於流觴她是百分百信任的,雖然此時她感覺出了不對勁,甚至有些詭異,但她也隱隱感覺到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了,可是如今又不是問話的好時候,所以她只好心焦的坐在轎子裡,等待落轎。
只要有流觴在她身邊,那就說明容鈺已經將事情妥善處理了,或者他也有辦法解決。
轎子走了好長時間,就在納蘭云溪的耐性已經被磨光的時候,轎子終於停了下來,隨之而來的還有轎伕們氣喘吁吁的聲音。
接着簾子被掀起來,流觴伸進來一隻手將納蘭云溪扶着下了轎子,“姑娘,到了,請跟我走。”
“流觴,發生了什麼事?怎麼走了這麼長時間?我們是若離了迎親隊伍了麼?”
納蘭云溪扶着流觴的手,心中安定下來,便急急的開口問她。
“是的,姑娘,這是國師一早就定好的應急方案,那坑一出現國師便知道事情有變,便啓動了這個方案,您已進那個院子,我便引着您從角門出來了,如今國師也應該已經處理完了事情,正往這裡趕來了。”
流觴簡單的將事情說了一遍,證明確實是有事情發生了,隨即便扶着納蘭云溪向裡走去。
“那,這裡是什麼地方?”納蘭云溪聽着這裡似乎很是清幽,不由皺着眉問道。
“姑娘,這裡是白雲寺。”流觴也不隱瞞她,一邊說一邊仍扶着她往裡走。
“什麼?白雲寺?來這裡做什麼?難道你家國師讓我來這裡絞了頭髮做姑子?”
納蘭云溪不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就算有事發生,那也大不了不拜堂,容鈺的腦回路也真是令人琢磨不透,將她帶來了這裡,是準備金屋藏嬌麼?還是要掩人耳目讓她在這裡帶髮修行,到時候他前來和她暗中相會?
“姑娘,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這裡的雲妮師太是國師的師叔,她老人家要親自爲你們主持婚禮,您真是太埋汰國師了。”
流觴聽了納蘭云溪的話頓時人不住替自家國師抱屈,他家國師爲了娶她可謂耗盡心思,事前定了幾個方案,生怕有人擾了他們的婚禮,將方方面面的事都想到並做到了,而納蘭云溪卻生出這種想法,真是叫她家國師情何以堪?
流觴不禁暗中懊惱抱怨着,若是她知道納蘭云溪心中的其他想法,恐怕會替國師氣得吐血。
“哦,原來他還有這層關係啊。”納蘭云溪這才明白了容鈺的心思,也想到了他這麼安排的深意。
就算到時候容鈺的安排被人識破,那他們也絕對想不到她和他會躲在白雲寺裡偷偷成親,外面鬧得天翻地覆,他們這裡也是一片清淨,還真是個偷偷成親的好地方呢。
況且她和容鈺第一次相識便是在這白雲寺的路上,他們和這白雲寺的淵源還真不淺呢。
“是的,姑娘,國師早就在這裡安排好了一切,他是兩手準備的,若是路上沒有意外,那就直奔國師府,若是有意外,便在這裡成親,無論如何,您都不必擔心您和國師的親事會被攪黃。”
流觴這時已經扶着她到了一間屋子前,卻還不忘在她耳邊打趣一句。
“哼,你個死蹄子,誰又想嫁給他了?就算今日被攪黃了,那也是正合了我的意呢。”
納蘭云溪被流觴打趣了一句,臉色一紅,幸虧蓋着蓋頭,誰都看不到。
“無論你想不想,如今你也是騎虎難下,不想嫁也得嫁。”
納蘭云溪話音剛落,耳邊便想起一個低沉清淺的聲音,那聲音中有一絲壓抑的怒氣,卻又不容置疑的堅定。
“國師,你來了?”流觴一見騎着雪龍駒的容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將清泉遠遠的甩在了身後,不由嘴角一撇想要笑,他這是有多猴急,將貼身侍衛甩了幾條街去。
“我再不來,恐怕某人還以爲我要金屋藏嬌了。”
容鈺此時已經停了下來,他直接騎着馬進了白雲寺的院子,然後身子一飛而起,半空中一個漂亮的旋身便輕輕的落在了輪椅上。
“哼。”納蘭云溪聽到容鈺的聲音,總算徹底放下了心,聽了他的話不滿的輕哼了一聲,卻也沒再說話。
容鈺此時推着輪椅到了納蘭云溪的身邊,看了一眼大紅喜服鳳冠霞帔的她,然後一伸手將她纖巧嫩白的小手牽了起來放進自己寬厚的大掌中握着,柔膩滑嫩的感覺讓他一下子忍不住心中喟嘆了一聲,手指輕輕的在她的小手上摸了兩下,便十指相扣,緊緊的握着不再放開,和他一起進了屋裡。
納蘭云溪冷不防被他握住了手,頓時一陣羞澀,她想着流觴還在身邊,便使勁抽了幾下卻沒抽出來,他反而握得更緊了,她心下緊張頓時不敢再造次乖乖的任由他牽着她的手進了屋子。
“鈺兒,你們終於來了?”
進了屋子,便聽到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了出來,納蘭云溪仔細一辨認正是雲妮師太的聲音。
“是,師叔,您這裡一切可都準別好了?”
容鈺一進屋子就見雲妮師太喜笑顏開的迎了上來,頓時向她行了一禮,然後小聲的問道。
“都準備好了,如今還差一炷香吉時便要過了,快來先拜堂吧。”
雲妮師太也不多說,隨即便招呼容鈺和納蘭云溪到了屋子中央,讓她們先拜堂。
納蘭云溪此時心裡突然緊張起來,被容鈺握着的手心也微微出了些汗,容鈺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她的異樣,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以安撫她。
“有勞師叔了。”容鈺道了一聲便和納蘭云溪已經站在了屋子正中間。
“一拜天地……”隨着禮官高亢的聲音響起,容鈺拉着納蘭云溪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容鈺又拉着納蘭云溪向雲妮師太拜了下去。
“夫妻對拜……”
“禮成,即刻送入洞房。”
最後一道程序完成之後,容鈺當着納蘭云溪的面長長的吁了口氣,暗道管他外面天翻地覆,人仰馬翻,他總算是歷經波折,娶到了她心儀的小妻子。
------題外話------
多謝親親們投的月票喲,我都認認真真一張一張看過了,麼麼噠。
有票票的親們都別藏着了,再投一張吧,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