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出內賊了!
若非內賊搭手,刺客如何能準確掌握皇上的動向?
如何能在行刺後從容離場?
至於說這個內賊是誰?
在場的所有人誰都不敢說有百分百的把握,但全部都在不自覺的都將若有若無的目光投向奕。
咸豐若是遇刺駕崩,那奕就是最有資格順位繼承皇位的那一個。
獲利最大的他,自然嫌疑也最大!
若非現在咸豐的情況實在太過糟糕,誰都不知道咸豐能否活下來,誰都不敢在這個關頭得罪未來的皇帝。
恐怕已經有人將事情給挑明瞭!
四周的氣氛有些沉默,奕的心中暗罵咸豐命大。
被打了好幾槍,竟然還留着一口氣,還真是該死。
只是,就在氣氛越發凝重之際,一旁的老狐狸祁寯藻開口說道。
“今日刑場上皇上遇刺,目擊者不在少數。”
“消息想必是瞞不住的。”
“對現如今的大清來說,追查刺客固然應該,但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要想辦法封鎖消息,穩定京城局勢。”
“若是任由事情的影響發酵,朝野動盪事小,影響前線事大!”
前段時間滿清這邊便接到了江南的急報,唐賊賊首李奕從廣州抵達江西,率唐賊主力再度發起東征,劍指江寧。
江南戰事再度拉開帷幕,一封封敗報不斷傳來,丟城失地的消息如同雪片般飛來京城。
現如今的前線局勢估計不容樂觀。
若是讓咸豐遇刺的消息傳到前線去,那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肅順聞言,點頭說道。
“祁大人所言有理。”
“在皇上傷勢有所好轉之前,皇上遇刺的消息絕對不能被傳出去。”
“本官這便命人去封鎖京城內外城各城門,以免消息外泄。”
祁寯藻聞言只是點頭道。
“封鎖京城雖非長久之計,但以當前局勢來說,暫時也只能就這般執行。”
“有勞肅順大人了!”
肅順當即點頭而去。
就在這時候,隨着嘎吱一聲門軸摩擦聲,幹清宮的大門被從裡面推開了。
渾身是血的安德海從幹清宮內走出,眼睛紅腫,對着衆人說道。
“諸……諸位大人,皇上……皇上他老人家駕崩了!”
在說這話的時候,安德海的一雙眼睛裡滿是悲慼,聲音更是哽咽顫抖。
他的話音落下,四周衆人都是目光呆滯。
旋即,便見奕如一隻大黑耗子般迅速竄出,推開安德海往幹清宮內跑去。
衆人見此,紛紛有樣學樣,跟了進去。
在進入幹清宮之後,他們都看到了奕噗通一聲跪在御榻前,聲淚俱下的哀嚎道。
“皇兄!皇兄!”
“你怎麼就這般去了,這般去了啊!”
“你這撒手一走,留下臣弟我該怎麼活啊!”
“臣弟離不開你,大清離不開你啊!”
“……”
在奕的哭喪聲中,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了御榻上的那道身影。
渾身衣衫染血,臉色慘白,眼睛緊閉,已經徹底沒了氣息。
一羣人學着奕的模樣,接連跪在地上,齊聲大哭。
爲咸豐哭喪。
幹清宮外,安德海扯着嗓子大喊道。
“皇上駕崩,龍御殯天了!”
“皇上駕崩,龍御殯天了!”
“……”
隨着安德海的報喪,咸豐駕崩的消息彷彿長了翅膀般,在宮內傳播。
然後,開始不受控制的向着宮外傳去!
幹清宮內,一羣人好一陣哀嚎痛哭。
最終,資歷最老的祁寯藻終於開口打破了幹清宮內此起彼伏的哭聲。
“皇……皇上駕崩,已是定局,我等需得振作。”
“接下來,我大清最要緊的事情,便是儘快另立新君,主持大局。”
勝保聲音有些乾澀的開口說道。
“另立新君自是理所應當。”
“只是不知皇上是否立有遺詔……”
一旁瑞鱗搖搖頭說道。
“今日之行刺事發突然,遺詔只怕是沒有。”
“不過也不好說,還當將安德海這個總管太監請來詢問,再派人去正大光明匾後去尋密詔對照方爲上冊。”
清廷現如今採取的立儲制度乃密詔立儲。
非但需要皇帝遺詔,還需拿遺詔同藏在正大光明匾後的另一份密詔進行對比,最後才能確定誰是儲君。
博爾濟吉特氏聞言,開口說道。
“取密詔的事情,便由哀家遣人去吧。”
衆人聞言皆是默然,點頭表示認可。
現如今皇帝新喪,博爾濟吉特氏這個太妃在宮內的話語權直接來到了最大的地步。
以博爾濟吉特氏太妃的資歷,是有資格出面主持大局的。
很快,安德海便被從外邊叫了進來。
衆人七嘴八舌的詢問咸豐死前是否留有遺詔。
安德海搖搖頭,然後說道。
“在回宮之前,皇上便陷入了昏厥。”
“只在駕崩前回光返照醒來一陣,將奴才叫到身邊,倉促留下遺訓,說傳位於六弟……”
“至於說遺詔,則是因爲事發匆忙,未曾留下。”
其實咸豐在刑場時便陷入了昏厥,自始至終沒有醒來,就更別提留下遺詔或是遺訓了。
只是,安德海思來此前奕對自己的示好,外加他一直在咸豐身邊伺候,曾經眼睜睜的看着咸豐擬定傳位密詔,知道密詔內容是傳位奕。
所以,奕繼位登基的機率在當前可謂遙遙領先。
正因如此,他纔會在這時候開口幫奕一把。
至於說在咸豐駕崩時,身邊的那些御醫怎麼辦?
安德海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但他知道,現在是自己站隊的最佳時機。
即便是冒點險,只要能上了新皇的船,那也是值得的。
至於說咸豐究竟是誰行刺的?
如果咸豐還活着,這個問題當然很重要。
但既然現在咸豐已經死了,那這個問題自然也就無所謂了。
即便真的是奕乾的,安德海也只會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奕聞言,當即再次在咸豐面前下拜哀嚎道。
“皇兄啊,皇兄!”
“臣弟德才淺薄,怎麼敢擔此大任呢!”
“嗚嗚嗚,皇兄你怎麼就這麼去了!”
“……”
就在奕投入的演着忠誠孝子好弟弟的戲份的時候,外邊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被派去取密詔的宮女和太監回來了。
一大羣人瞬間湊了上來,檢查起了裝有密詔的盒子的火漆和封條。
在確定火漆和封條沒有問題之後,一羣人才一起拆開了密封,打開密詔查看起來。
看着密詔上傳位皇弟奕的字樣,衆人臉色各異。
博爾濟吉特氏見此,當即拍板說道。
“既然有遺訓,也有密詔,那便按照皇上的意思來辦。”
“請恭親王繼位吧!”
奕聞言,明顯有些激動。
但他還是強行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緒,開口說道。
“皇兄新喪,本王悲痛萬分,如何能在此時繼位?”
衆人都明白,這是奕在推讓。
肅順,祁寯藻等人當即齊聲說道。
“皇上新喪,朝野震動,正是需要新君登基,穩定局勢的時候。”
“還請恭王爲天下計,臨危受命,克繼大統!”
四周的一衆宮女太監見此,也是紛紛下拜道。
“請恭王爲天下計,臨危受命,克繼大統!”
“請恭王爲天下計,臨危受命,克繼大統!”
奕聞言依舊是一臉悲痛的說道。
“爾等,爾等實在是害苦了朕……”
……
是夜,幹清宮!
咸豐在整理遺容之後,便被轉移到了梓宮內。
然後於幹清宮內停靈!
奕穿着一身孝服,從外邊走了進來,他的目光環視一圈然後說道。
“都退下吧!”
“讓朕和大行皇帝單獨待上一會兒!”
衆嬪妃太監聞言,紛紛告退。
奕則是然後邁步走到咸豐靈前。
神情肅穆的擡手捻起幾根香燭,就着蠟燭點燃,然後插在了香爐內。
做完這些之後,奕忽的忍不住輕笑出聲。
旋即笑聲越來越大,逐漸變成了一陣陣壓抑着的竊笑。
若非擔心幹清宮外的人聽到聲音,奕其實是想要直接大笑出聲的。
“皇兄啊,皇兄。”
“當初你我同爲皇子,我的文章,武藝,智謀,皆是公認的在你之上。”
“只是可惜,皇阿瑪他老糊塗了,不要我這個更優秀的繼承人,反而是選了你這麼個光有純孝的廢物繼承皇位。”
“我是真的不甘心!!”
“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皇阿瑪爲什麼要選你……”
“自從你登基以來,這才幾年時機,天下便被禍害成了這般模樣。”
“不過這都沒什麼,因爲我馬上就要登基了。”
“待我登基之後,一定重整河山,平定賊寇,恢復我大清之榮光。”
“我要讓皇阿瑪知道,當年,他的選擇錯了!”
“我纔是最適合做皇帝的皇子!”
“你奕詝不配!你不配!!!”
在說道這裡的時候,奕的情緒是按捺不住的激憤,口水狂噴。
好生髮泄了一番情緒,奕終於冷靜了下來。
然後繼續說道。
“不過,現在也無所謂了。”
“你死了,皇位照樣是我的。”
“對了,忘了告訴你,刺殺你的槍手是我找的,爲了防止一個槍手殺不了你,我刻意多找了幾個,爭取讓皇兄你少受些罪。”
“還有,蘭貴人其實已經懷孕了。”
“當然,孩子不是你這個玩個女賊把自己玩兒廢了的廢物的,是我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