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與人打交道時,姜止戈從不會露出虛以爲蛇的笑容,饒是如此,那些人仍舊會舔着臉討好他。
如果這不是實力,什麼是實力?
“姜兄,近些年你好像都沒出過天雲閣,要不然去俗世散散心,順便看看有沒有能收進閣內的可造之才?”
“呂兄,天雲閣沒有凋零到需要我親自去網羅弟子。”
姜止戈神色不變,他整天忙着處理閣內事務,修煉都得抽空,哪有閒情去俗世遊玩?
呂天驕擺了擺手,無奈道:“不不不,你是天縱之才,但宗門內的後生可不是,等到咱倆不行了,天雲閣還能有這麼風光嗎?”
姜止戈聞言眉頭微皺,呂天驕說得沒錯,如今的天雲閣能風光無限,純屬是因爲有他們在。
閣內後生並沒有能在五十歲之前突破元海境的天驕,要是一直這麼青黃不接,天雲閣勢必會在數百年後走下坡路。
“正好過段時間就是五年一度的招收弟子考覈,你就當是下山去碰碰運氣吧,至於閣內事務,我會暫時替你打理好。”
“什麼叫暫時?本來就該由你處理。”
提到這個,姜止戈頓感不爽,要不是呂天驕耍詐,他也不用承擔這麼多責任。
.............
正陽神殿內,南宮柔頗爲感慨,數十年過去,天雲閣變得跟她印象中的相差甚遠。
此刻她愈發想要知道,自己不在姜止戈身邊的千年裡,姜止戈究竟經歷過什麼,纔會成爲惡貫滿盈的魔帝。
見到南宮柔偃旗息鼓,數百強者也再度開始了議論。
“這裡還是天雲閣?”
“將近百年時間,天雲閣真的大變樣了。”
“話說魔帝能算是天才嗎?我記得他不是修煉天賦平庸?”
“魔帝體質中庸,靈根也很普通,但他在修魔方面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稱爲天縱之才並不爲過。”
衆人的議論聲很小,此時比起魔帝過往本身,他們更希望後續記憶能夠使得南宮柔放棄救走魔帝。
因爲就算魔帝其實並沒有那麼十惡不赦,殿內衆人也實實在在得罪了他。
............
光影畫面中,姜止戈離開天雲閣後,輾轉游歷於數個凡人國家。
三個月過去,他遇到過不少天賦尚好的孩子,可惜跟他想要的天之驕子還差得遠。
很多都是隻能勉強修煉,倘若進入天雲閣,不可能達到姜止戈與呂天驕的程度。
這一天,姜止戈頭戴斗笠,身穿布衣,走在一座其貌不揚的小城內。
他時不時會觀望一些二十歲以下的少年少女,但大部分目光都在打量着城內的風土人情。
呂天驕說得沒錯,尋找弟子只是其次,偶爾出來散散心也是好的。
畢竟想要在凡俗中找到一名天賦極佳的天驕,成功性實在太低,或許再花十幾年也找不到一個。
姜止戈入城沒多久後,突然在前方聽到了一陣哭聲。
他順着方向看去,發現是一名八九歲左右的小女孩。
女孩穿着滿是污漬,有些破爛的淡粉色衣裙,小臉蛋亦是佈滿灰塵,淚水滑落留下來的淚痕清晰可見。
她跪在衙門前,嘴裡不停哭喊道:“我要報官!我要報官!”
姜止戈不動聲色,靜靜聽着周圍人的議論。
“這不是丫丫嗎?她這是怎麼了?”
“這傻丫頭,糖葫蘆被偷了,居然跑到官府來報官,想讓捕快幫她抓犯人。”
“糖葫蘆?這不是胡鬧嗎?”
得知真相的衆人頓感好笑,還以爲是什麼大事,沒想到只是丟了串糖葫蘆。
在一陣鬨笑聲中,唯獨姜止戈雙目清澈。
他看得到,女孩眼中那抹傷心到極致的悽楚。
好歹是八九歲的女孩,絕不至於爲了一串糖葫蘆哭成這樣。
姜止戈掃視一眼周圍人羣,很快找到一名目露心虛的老嫗。
還不等他做些什麼,官府門前的衙役突然一把推倒女孩,不耐煩的說道:“小鬼,你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要胡鬧回家找你爹孃去!”
此話一出,女孩卻是哭得更大聲,賴在官府門前不肯離開。
衙役見狀眉頭緊皺,還以爲女孩是故意撒潑打滾,冷聲說道:“死丫頭,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說着擼起袖子朝女孩走去,拿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
圍觀衆人都沒有出言勸阻,因爲這是在官府門前,女孩無理取鬧擾亂秩序,真打她一頓也是無可厚非。
本以爲女孩會就此退縮,沒想到她仍舊賴在官府門前,大聲哭喊道:“我不走,我不走,這裡是抓犯人的地方,你們要幫丫丫抓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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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役臉色發黑,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雖然女孩無理取鬧在先,但他總不能真動手打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
眼看無人出面帶走女孩,姜止戈默嘆一聲,走過去扶起了女孩。
他蹲在女孩身前,輕聲問道:“丫頭,一串糖葫蘆,你怎麼哭成這樣?”
“糖、糖葫蘆,丫丫好不容易纔買到...”
女孩淚流滿臉,哭得抽噎連連,根本解釋不清楚。
姜止戈沉默片刻,轉頭看向藏在人羣中的老嫗,問道:“這丫頭的糖葫蘆,是你偷的吧?”
“胡說!我、我一個七老八十的老婆子,怎麼可能去偷這丫頭的糖葫蘆?”
老嫗聞言立馬出言辯解,可惜她眼裡的做賊心虛出賣了她。
周圍衆人也是愕然,如果老嫗沒偷糖葫蘆,第一時間應該是覺得姜止戈問的人不是自己,而不是滿臉心虛的急着辯解。
畢竟老嫗要是沒偷糖葫蘆,她沒有任何嫌疑可言。
“不會吧?王阿婆這麼大年紀,爲何要偷一個丫頭的糖葫蘆?”
“誰知道,王阿婆窮的叮噹響,捨不得糖葫蘆,偷給孫子吃也說不定。”
“話說這小夥子是誰?難道是丫丫的父親?”
“怎麼可能,她的爹孃早就死了,只有一個姐姐來着。”
聽到周圍人羣的議論,姜止戈心頭頗爲唏噓。
難怪被衙役推倒後,女孩會哭得更大聲。
她不是被推疼了,而是她的爹孃早早過世,根本沒有辦法回家去找爹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