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輕輕地走了上來,他的右手修長得幾乎要託在了地上,只見兩隻指甲縫裡夾着一枚黑色的珍珠,這珍珠圓潤光澤,上表面好像還浮動着一片雲霧:“然後這羣趕屍匠覺得那小蛇皮光柔滑,又獨身躺在這墓穴之中必定是神物,所以就把它……”
“把它給吃了?”這是我從鬼大爺那裡聽說的,這也就是半陰司蛇仙遺骨的由來,可是鬼大爺都不知道,那一羣吃掉蛇仙的人居然是湘西的趕屍匠。
林靈七白了道士一眼,似乎沒有要戰的打算:“這麼說來你也有份了?”
道士十分謙卑地彎下身來和我行了一個禮,他的道行絕不亞於林靈七:“150年前的事情了,我比你們兩人大不了多少歲,那也是我爺爺輩的事情,是他們那一輩人的悲劇。”
“喂喂,你帶着綠帽子是要給我們說教嗎?”我指着道士的高帽子,或許是棺材裡邊有些髒東西太多了,他那灰撲撲的帽子也被染成了墨綠色,“你叫什麼名字。”
道士一臉的陰氣,對於我的玩笑全無好感,他鞠了一躬道:“我叫張海山,我的父親叫張起山,爺爺叫張遠宗!”
我聽得稀裡糊塗道:“喂喂,我又不是查戶口的,你用得着把祖宗幾輩子人都搞出來嗎?我只想知道你爲什麼在這裡!”
林靈七比我冷靜得多,他躺在一邊的石板子上道:“看來你們一門張家並沒有從蛇仙那裡得到什麼好處啊,不是嗎?”
張海山並不生氣,他的臉頰修長,幾乎沒有什麼肉:“張家一門趕屍匠把蛇仙吃掉了,只是在三天之內,除了張起山全都瘋狂了,他們殺掉了自己所有的親人,然後又自殺,只留得一個張起山瘋瘋癲癲活在這個世界上,直到有我之後,他也死了!”
“滅門啊我去。”我倒吸一口涼氣,這張海山行動詭異,沒想到還有這麼悽慘的身世,“所以你這是來找蛇仙報仇的!”
張海山緩緩地揚起了腦袋,他的眼神十分迷離:“自我能記事開始,我的夢中就有這麼一條巨大的蟒蛇,它在召喚我,它告訴我,我只有找到它才能活命。”
月如已經趁機移動到了張海山的側面,她想要一手躲過來張海山指頭縫隙之間的珍珠:“蛇仙已經死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蛇仙內丹。”
“呵呵,這不是你能夠駕馭得住的。”張海山動作輕柔,一下子點在了月如的額頭上,直接把月如給震飛了出去,“沒有人知道我的痛苦,不過這痛苦很快就要過去了,哈哈哈!”
我急忙跑過去扶住了月如,這死妹子剛纔不知道怎麼了,竟然對那內丹十分着迷:“你不想活了,那人連蛇仙都敢殺的。”
月如神智不太清醒,她的眼中只有那內丹:“奇怪了,那東西太邪門了,我一看到它就想過去,好像要被它吸收掉一般。
林靈七終於坐不住了,他看出了一些端倪:“所以在那死衝局裡製造殭屍來阻攔我們的人,也是你?”
張海山揹着手踱着步:“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蛇仙遺骨,並且爲它重新找到了一個可以修行的邪地死衝局,原本要等它個三五年它成型之後再取它內丹的,誰知道你們這些死道士居然選中了這裡埋什麼至陰鬼胎!”
“這他孃的都是羅土豪那衰人惹的禍事。”我罵了一聲,如果不是羅土豪害死了小晴,壓根我們就不會和張海山有任何關聯,“羅土豪應該也是你的人,你是怎麼把他變成仙屍的?”
“哦,你說的是那個幸運兒啊。”張海山擡起手,將那枚內丹放在了胸前,“至陰鬼胎出,那傢伙原本要死的,可是他卻意外摔倒接觸到了我埋在地上的蛇仙遺骨,神仙遺骨出了一口氣,正好被他吸入了,所以他也有了仙氣。”
“然後他又被鬼胎給咬了,所以才成爲了仙屍。”林靈七已經猜出了整個事件的原由,“死衝局的邪氣已經不能用了,所以你就乾脆控制他幫助你找到另外一個地方,並且用人心、內臟之類的邪法來餵養蛇仙,讓它可以儘快成型。”
張海山眼神一瞪,轉過頭來看着林靈七道:“這本來也需要一個長久的過程,可真是要感謝你們白雲觀的人,想不到你們居然能夠引動九天驚雷,不過我同樣也對蛇仙刮目相看了,你們知道嗎?”
張海山接下來的講述讓事態更加明朗:原來150年前,這衛校就是蛇仙當時所在的修煉墓地,它吃了人肉逐漸成形,卻發現自己的巢穴裡邊多了一位入侵者至陰鬼胎,兩者都是被那陰邪之地吸引,可是一山不能容二虎,蛇仙想要加快修行的腳步。
而正好這個時候我和王大風在校園裡敗陣對付羅土豪,這九天驚雷下來當即引發了蛇仙想要渡劫成仙的意圖,所以他一口吞了羅土豪是爲了收回自己的仙氣,然後硬生生吃了天雷閃電想要賭一把,可是自己的修行已經不比當年,渡劫失敗!
回到墓穴之中,至陰鬼胎偷襲,卻被蛇仙以最後的力量咬死,但是作爲毒物,至陰鬼胎之毒也侵襲入了蛇仙體內,兩者可以說是同歸於盡的。
我聽到這裡才覺得蛇仙可憐,稱呼上是一隻仙,實際上卻是被這張海山給利用了:“丫的你居然利用我們實現你的計劃,你現在拿了蛇仙內丹到底有什麼用?”
“什麼用?你們普通人當然不會明白。”張海山原本隨和,可是一說到這個問題,他突然拉開了自己的衣衫,只見他肩膀之下的皮膚堅硬厚實,不時還散發出幽幽的磷光,那哪裡是人的皮膚,分明就是蛇的鱗片!
“呸,又是個妖孽!”林靈七吐了口水,實在看不起這種怪胎,“你家族受蛇仙影響,導致你也成了怪胎,你是想用蛇仙內丹來恢復正常吧。”
我和月如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來:“我說張海山大哥,你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不就是爲了治療皮膚病嗎?多半是你出去找站街女鬼混,現在玩出事兒了還怪什麼蛇仙!”
林靈七衝我豎起了大拇指,這種鄙視別然的話語也算不錯:“姓張的,你千算萬算到最後一步也算錯了,這內丹本是仙物,可是吸收了至陰鬼胎之毒它還能發揮作用嗎?”
張海山眼色一狠,眼白頓時化爲了血紅,他將那內丹舉起一口吞入到腹中:“至少不會有我現在這麼痛苦!”
“隆隆……”蛇仙內丹消失於張海山的腹中,而整個樹洞好似被地震了一般搖曳起來,無數的葬樹魂被搖到了泥土上,他們開始相互撕咬,整個畫面亂作了一團。
“完了!走。”林靈七動作最快,他一把扯着我就要往蔓藤上爬,“事情已經清楚地解決了,我們可以走了。”
“可是這傢伙怎麼辦?”我覺得張海山很可憐,或許他從小活到大唯一的目標就好像剛纔一樣吞掉那蛇仙內丹,現在他完成了……然後呢……
“誇啦誇啦……”外部的梧桐樹枝幹也開始逐漸垮塌,那厚重的樹皮好像潮水般被折斷了洶涌下來,弄得老子完全就拉不住了。
林靈七掏出那薄面匕首在下降的樹皮上來回划動,輾轉着身體不停地往上跳躍:“臭小子,你行不行啊!”
“廢話啊!”我雖然沒修煉過什麼身法,可是從小也沒少爬樹,這種情況還是勉強能夠應付。
“譁哈哈……”突然之間一道黑風從洞穴底部席捲上來,那張海山光着上半身站在黑風之中,他微笑一眼直接就從我兩身邊掠過了。
我晃眼一看,這人帽子已經脫落了,露出了一張年輕俊朗的面頰,可是額頭之上冒出黑雲,一看就是不祥之物,只是如今他的皮膚再不如剛纔了:“二貨,你看他的皮膚!”
林靈七當然也有主意,他探出一隻手將那匕首飛出去想要擊落了張海山,只見匕首帶着火星刺入了黑風之內,等到它被卷出來的時候盡然被一隻黑色的佘蛇頭穩穩咬住:“這傢伙、蛇仙還有至陰鬼胎合體了嗎?”
“哇靠,那不是傳說中的3劈!”我再一看,張海山皮膚細膩如嬰兒初生,看來他身上的皮膚病已經被內丹治癒了,“剛纔還是個黑鬼,現在就變成小白臉了。”
張海山沒有再理會我們,他呼嘯而過出了梧桐樹洞,這陣颶風也把我們兩人一彈起重重地摔了出去。
“轟隆隆!”梧桐樹原本就是蛇仙的墓地,這墓地裡邊的陰氣垮掉,這碩大的樹樁子也隨之埋沒在了泥土中,整個林子都塌陷成了一塊平底。
“哎呀呀!你們這是要搞拆遷啊。”王大風立在灰土之外,看着我們兩人的狼狽相是笑得出口,“剛纔跑出來一陣風,那傢伙是誰?”
我吐個沒完,口中全是沙子:“早知道你要說風涼話,真該讓你下去,這下面是個墓地,那蛇仙的墓地!”
林靈七也累得夠嗆,他拍了拍王大風的肩膀道:“師弟,下次還有這檔子事情不要找我了,差點就被活埋了,你的事情老子幫你解決了。”
“這就解決了?那個傢伙呢?不管了!”王大風是站着說話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