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妃吩咐他:“你擅長人物畫,今兒你去替我辦一件事。”
吳畫師連忙應是,只聽到任務時,他的神情一呆。
“還請娘娘贖罪,小人不知陳四姑娘長什麼樣。”他實話實說。
寧妃笑了笑:“陳四姑娘雖是侯府千金,但也不是無人見過的,你四處打聽打聽,畫好了便交予我,記住,此事不宜宣揚。”
吳畫師一個激靈,他心裡仍是不肯,可到底還是應了。
寧妃見他離去,微微一笑。
在靈心看來,這個笑容很是詭異,作爲寧妃的心腹,很多時候,她並不能瞭解寧妃的心思,比如這一回,又是爲什麼?
寧妃朝她看了看,淡淡道:“我那侄兒也要娶妻了,大嫂正是左挑右挑的,還叫我拿主意,這人看不到,便只能看畫像,你且去我大哥家說一聲,再拿些畫像來。”
她們這些妃嬪輕易不能出宮,而別家的姑娘也輕易不可能入宮。
靈心自去吩咐,只是她許久之後才明白寧妃的用意,對她更多了一層敬畏。
吳畫師出得宮門之後,心裡直犯愁。
這陳四姑娘再怎麼說也是永春侯府的姑娘,尋常人肯定是見不到的,他能怎麼打聽呢?吳畫師在街上走了一陣子,在永春侯府的門口晃了晃,仍沒個主意。
最後還是離開了。
他沒料到今日這舉動卻落到了別人的眼裡。
李常洛聽到鄭諧稟告,吃了一驚:“真是吳畫師?”
“是的,他們都說沒看錯。”
李常洛奇怪了,吳畫師是宮裡的人,怎麼會跑去永春侯府的大門口呢?
“這事很有蹊蹺之處,你暗地裡抓了他問問。”他吩咐鄭諧。
鄭諧是禁軍出身,審問人對他來說實在是輕而易舉。
吳畫師立刻就交代出來了。
聽說是寧妃的命令,李常洛不得不上心。
只因寧妃是他此生唯一,也是最強的對手的親生母親。
沒錯,他的對手就是二皇子。
自打太子去世之後,原本面子上相親相愛的兄弟,關係一下子就變得明確起來,他們年齡相差不大,在皇帝的心目中,好似地位也差不多,那麼,在多年以後,很自然的就是你死我活的結局。
李常洛一早便明白這個結果。
他對寧妃的反應自然是敏感的。
陳寧玉是他看上的人,可寧妃卻要拿她來做文章,要畫她的畫像。
畫給誰看呢?
李常洛冷笑起來。
鄭諧道:“依屬下看,要不還是算了,天下美人何其多呢。”
李常洛負手而立:“是不少,可不過是個女人,我都得不到,何談別的?”
鄭諧默然。
五月中,吳家傳來好消息,陳寧安有喜了,兩個女兒先後懷孕,大兒媳又是有孕在身,張氏高興的同時,未免也覺得壓力過大,倒是有歡有憂,隨後,太夫人便帶他們去吳家探望了一回。
此時,曹向梅的肚子已經高高的隆起,張氏常請大夫來看,她對這個孩子極爲重視,不光是她,太夫人也是,總是叫人送好些東西過去。
“又是燕窩呢。”白桃道,“剛纔我去廚房,那邊正在熬,說是專給少夫人的。”
“再正常不過了。”碧桃笑道,“那可是咱們府裡第一個小少爺或小千金呢。”
二人正說着,太夫人那裡有人來傳,說是請陳寧玉過去。
“榮昌伯府送帖子來,今日邀夫人姑娘們去賞花。”
陳寧玉正在看她那一片芙蓉,經過大半年的時間,這花的長勢確實好起來了,鬱鬱蔥蔥的,遮住了一大片牆,想來今年開花時,必是壯觀的很。
她聽說是永昌伯府,有些奇怪。
在她印象裡,她從沒有見過永昌伯府的人,想來兩家是不來往的,怎麼卻突然請他們呢?
她換上衣服前去慈心苑。
太夫人正與張氏說:“他們府老伯爺前幾年沒了,最近是每況愈下,說起來,榮昌伯還是與咱們府同一批封爵的,去一趟也無什麼。”她是看在榮昌伯太夫人的面子,當年也算見過幾回面,這次帖子也是太夫人的名義。
聽起來榮昌伯府處境不好,現是要與各方拉近些關係?陳寧玉暗自心想,藉助外力總也不是牢靠的,這家還是得子孫能幹才行。
姜氏坐在一邊,笑了笑道:“早聽聞他們家芍藥是一絕。”
“確實是,正是開的時候,老伯爺是個愛芍藥成狂的,當年就花好些錢財,買了不少名品來種,咱們也算有眼福。”
張氏卻不以爲然:“要說芍藥,比起牡丹還是差了些。”
“怎麼差了?”姜氏不服,“我瞧着是一樣美,牡丹不過得個花王的名號罷了。”
張氏略側過頭,不屑與她爭辯。
陳寧柔替姜氏生氣,對陳寧玉道:“大伯母慣是看不起人,不過仗着伯父的爵位罷了,其他又有什麼?四姐姐,你可要給咱們爭氣呢,不能比大姐,二姐嫁的差了。”
張氏與姜氏之爭,陳寧玉那是一點情緒都沒有。
再說了,姜氏爲她做什麼了,她要爲姜氏爭氣?陳寧玉低頭喝茶,當沒有聽到。
陳寧柔湊過來一點,輕聲道:“四姐可是在生我氣呢?”
最近她好幾次對陳寧玉示好,可陳寧玉都不理她。
陳寧玉斜睨她一眼:“有何生氣?只這天兒熱,我常悶得慌,不想說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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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寧柔便笑起來:“這就好,我真怕四姐姐不理我。”
陳寧玉搖起紈扇。
真要怕她不理,又何必要做讓她不爽的事情?
莫不是腦子有病?
她對陳寧柔這姑娘當真是無話可說。
太夫人稍後便領她們女眷前往榮昌伯府。
這榮昌老伯爺去世之後,爵位是由大兒子魯徐繼承的,這魯徐是一事無成,就靠個俸祿養一大家子,二兒子魯序也是個不太成器的,但比魯序好一些,總算有個職位,他們家還有一位公子,年前剛成親,一位二姑娘,還未出嫁。
張氏看了看門口道:“好似也未請幾家人。”
太夫人點點頭。
衆人進去,榮昌伯大夫人迎出來,笑眯眯道:“早就想請你們了,太夫人也念着,只前幾年一直身體不好,不太見客。”
這種客套話,是虛假至極的,太夫人笑了笑:“現在是好一些了?”
“是啊,是啊。”魯大夫人走在前頭,“便是好了,才說熱鬧熱鬧,正好芍藥又開了,叫大家賞一賞。”
一路說着,就進了園子。
也是請了四五家人的,確實算得上熱鬧,只那魯太夫人哪裡是健康的,陳寧玉見她坐在椅子上,笑起來都有幾分傻,便知那帖子應是其他人發的,不過用了魯太夫人的名義。
太夫人見此,也是生氣,只來了,也不好立刻就走。
幸好魯太夫人還是能說幾句話,就是有點兒顛三倒四,太夫人看了又有些心酸。
人老了,真是身不由己。
陳寧玉隨幾位姑娘賞花。
那魯家二姑娘魯玉長得頗爲秀美,對陳寧玉笑道:“咱倆名字裡都有個玉字呢,難怪我看到你就覺得親切的很。”
“確實也是緣分。”陳寧玉道,“改日有空你來我們府上玩。”
魯玉道好,伸手就挽住她胳膊。
這種太快的親暱讓陳寧玉有些不適應。
不過等見到芍藥,她倒一時忘了。
難怪之前姜氏說是一絕,名品不名品果真看一眼就知道,這顏色,這花瓣,都是非同尋常的,可謂美不勝收,每個人看着都不停的發出讚歎之色。
魯大夫人叫人端來茶果。
陳寧玉坐於錦墊上,剛吃了一個綠豆糕,就見有丫環過來斟茶。
這茶是涼茶,可以祛暑的。
她並未在意,仍是觀花,誰料那丫環就把茶潑在了她身上,茶盞倒下來,水把她裙襬全都弄溼了。
陳寧玉吃驚的站起來。
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伯府還有丫環不會倒茶的?
魯大夫人好似也沒料到此事,臉色一沉。
魯二夫人忙起來,大喝呵斥那丫環,叫人拉出去打。
那丫環哭着求饒,把頭都磕破了。
太夫人皺皺眉道:“也罷了,怕是還沒教好罷?今兒人多,上些新手也是常理,不過是衣服溼了,也不是傷到什麼。”
魯二夫人再次道歉,命人把丫環拉下去。
“還是去換身衣裳,雖是天熱,總也不好。”魯二夫人道,“咱們玉兒有新作的衣裳。”
陳寧玉不太想去,這衣服曬一曬也就幹了,天氣那麼熱。
可魯二夫人卻一再的說,太夫人便叫她去換一身。
陳寧玉帶着谷秋隨一個丫環走了。
這榮昌伯府她是第一次來,七拐八彎的,她一路記着,到達一座院子時,竟還是記不太得路,她問那丫環:“這是你們二姑娘住的地方?”
丫環笑道:“是的。”
陳寧玉奇怪,看着有點兒不太像。
“快些拿衣服來。”她不願多待在這裡。
丫環道:“也不知四姑娘的喜好,這位姐姐,你同我去挑一下罷。”
谷秋便隨着她一起去隔壁廂房。
二人一走,陳寧玉剛坐下,就見門被推開,一個欣長的身影走進來,把他身後的光都擋住了,一時也看不清面容。
“陳四姑娘,好久不見。”那人反手把門一關。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收藏一個沒加,是說明大家暫且不會拋棄我麼(= ̄w ̄=)
某男:泥煤,再不多放我粗來,人家全跑了!
以後人家看你都會看吐了的說!
某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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