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最愛的你
幾天前,我收到了一封郵件,裡面說一位即將離世的病人想要有個人陪着他走完生命的最後一程。
其實這對我來說不是什麼難事,正好我也是一個需要陪伴的人,朋友們也勸我走到外面透透氣。對了,我有自閉症,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害怕看見外面世界的一切。
所以在經歷了讓我害怕的事情,開始對一切心灰意冷的時候,我做了志願者,一種疏導別人內心的志願者,有時候自己想想很好笑,我自己都是需要心理疏導的人呢。這樣的自己能不能做好一個可以疏導別人的人呢?
郵件裡還說了,徵召的人只需要陪伴這個人最後一程就好,所以我只要陪着那個病人做做他喜歡的事情,直到他離開。
後來我去見了那個病人,那是一個冰冷卻英俊的男人。
我和他第一次見面不是在病房裡,我從側面瞭解到那個病人很喜歡看書,其實也是郵件裡的內容,郵件裡列出了這個病人的所有喜好和厭惡,所以在見面之前跑到書店裡挑選了幾本很有哲理寓意的書,抱着書本的時候竟然有一種我回到了大學的感覺,可是那時候自己身邊明明還有一個人的啊……那個人是誰呢?
“病人或許去樓下散步了。”正在收拾病房的護士小姐很關照的告訴了我,還順便說我好帥……
昨夜下了場秋雨,滿滿的蕭瑟和涼氣。從小我就是一個怕冷的人,抱緊書本縮着脖子快步趕到樓下的小花園盲目的尋找着那個身影。
郵件裡也有那個人的照片,看上去像是沒有生病之前的照片,意氣風發帥氣逼人,感覺像是一個活躍在大熒幕上的明星那般,光彩奪目叫人看了一眼就忘不掉。所以自己可以在那麼多人的花園裡,一眼就找到了他。
他在看書,坐在依舊有些溼氣的長木椅上,細長有力的手指輕輕的翻過一頁,秋日雨後的陽光打在他的側臉。透露着那皮膚白皙透明,棱角分明的臉龐就像是上天賜給他的禮物,真是個優秀帥氣的有內涵的男人啊。這樣的男人生來就是被上天寵愛的吧?當時的我真的是這麼想的。
他側對着我,沒有擡頭可是手裡翻書的動作卻停了下來,用帶有魔力的嗓音對我說“你遲到了。”
啊,說實在的那一刻的我有些窘迫,遲到畢竟不是件什麼好事,以前那個人似乎也很討厭別人遲到呢,可是自己遲到的話他卻從來都不說,可是那模糊的臉到底是誰啊?想到這裡,鹿晗的頭有些痛了。
“我跟他們說過很多遍了,我不需要什麼陪伴的人。現在的我……一個人也挺好的。”
“額……但是,你接下來的日子是你人生中最艱難的時候,我想如果有我陪着你,你會好一點吧?或許,像你說的那樣這樣也沒有多大作用,不過解解悶什麼的,不至於你那麼孤獨不是嗎?”我一直自認爲自己口才不錯,不知道爲什麼今天看到這個人之後,僅僅就是個側影,我就磕磕巴巴的竟然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太奇怪了,這樣的自己完全就不是正常的自己,這個人給自己的感覺很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以前在哪裡見過了,頭疼的厲害,鹿晗抱着頭搖了搖。
很顯然,這個病人是個看上去就很難相處的對象,冰山臉不說,連性格都冰的不像話,不會是面癱吧?
不過我還是很寬心的安慰自己,我一個健康的正常人總不能要求一個即將離開的人強顏歡笑吧,再說他這樣也很帥氣,很吸引人。
“我們回去吧?天氣有點涼了,你……穿的也太少了!”我進入角色總是很快,他是真的穿的極少,作爲一個病人,在這樣的秋日裡竟然只穿着單薄的病號服,不加一件外套就跑到外面來,是在是不應該。
他的身材應該很好,單薄的病號服底下藏着一副曾經很強健的身軀,現在確實被病痛折磨的瘦骨嶙峋,鹿晗有些感傷,爲什麼老天總是這樣的折磨人呢?這麼優秀好看的人,卻要遭受病痛的折磨,太不公平了。
他沒說什麼,聽了我的話之後就起身向病房方向走去,連名字都懶得告訴我?不過他轉身一瞬間我還是眼尖的看到了病號服上的名字。
吳亦凡。
我很八卦的跑去護士站藉着瞭解病人的名義,翻到了他的資料。吳亦凡,擁有令人驚歎的外貌和驚人的家世。學歷超高的可以做家族繼承人的他,卻去韓國做了歌手?偶像歌手?爲什麼啊?我表示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明明前面有那麼好的前途不走,爲什麼要去當累死累活的歌手?
娛樂圈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啊,曾經我也是抱着這種思想……可是後來還不是一身傷痛的離開了,吳亦凡……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樣,經歷了什麼不願意經歷的。看看你現在竟然把自己的身體都整垮了,爲了所謂的夢想真的值得嗎?
我正在糾結歌手這個職業的時候,他的病房裡傳來了吵鬧的聲音。我丟下手裡的資料趕緊跑過去推開病房的門,他正滿頭大汗的趴在牀邊。
全身都痙攣了起來,額上的冷汗豆大一般的滑過他好看的臉頰,他的雙手牢牢的抓住牀沿,發着可怕的慘白。
我一下子慌張了,衝到他身邊想要扶起他,忙問:“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你等着我,我去叫醫生。”正要起身去喊醫生,他卻抓着我的胳膊,倔強的看着我,真像一個氣急了的孩子。幸虧醫生及時趕來,他抓得我皮膚好痛,他生病之後就已經剪的圓滑的手指甲竟然都可以刺進我的皮膚,雖然疼,可是我卻感覺到他濃濃的不捨。是對這個世界不捨麼?還是有什麼留戀的?的確,這麼優越的人沒有意氣風發的在舞臺上享受燈光和掌聲,卻要在這裡遭受病痛的折磨。
“他出去,叫他出去!”醫生護士準備給他緊急治療的時候,他衝着醫生大吼的叫我出去。眼底的紅血絲把我嚇了一跳,爲什麼叫我出去呢?吳亦凡……
醫生被吳亦凡的瘋魔折騰的也沒了力氣,於是沒好氣的叫我趕緊出去,不要在這裡礙手礙腳耽誤給病人治療,而我只是呆愣的看着被醫生和護士熟練的固定在牀上的他。
“你出去!”嘶吼完,他就昏了過去。
“他做生物治療,你知道生物治療這種治療方式是讓病人很痛苦的,連我給他打針的時候都難過。”護士長端了杯溫水給我,語氣裡有些惋惜。
我低着頭看着杯子裡無色的溫水,想到了剛纔他昏過去之前叫我趕緊走的決絕,恍恍惚惚的問護士長:“他會好起來嗎?”
護士長抿了抿嘴,嘆了口氣說:“吳亦凡這小夥子是我從事這行這麼久以來見過最能忍的病人,癌症對於一個普通人的折磨,常人真的難以想象。”
“他爲什麼不願意用麻醉?”鹿晗看到了,吳亦凡在那麼痛苦難忍接受治療的時候還和醫生鬧着強扛着不用麻藥。
“他不想用,他寧願痛死也不願用麻醉。”
“爲什麼?”
“他的病要一直用生物治療來壓抑,每一次治療的時候都是這麼痛苦的,頻繁的使用麻醉的話,會傷害神經中樞。越是到後面就越是要加量麻醉劑量,這對他來說,無疑是最殘忍的。他寧願聰明的離開,也不願意變成笨蛋。”
護士長看了看吳亦凡病房的方向喃喃的說:“他不希望自己離開的時候什麼都不記得了,他說他有忘不了的人,不希望自己忘記,也不願意忘記。好像那個人已經忘了他,可是他在等有一天那個人可以記起來他,回來找他。”
“他說,到時候要是自己不記得那個人了,那個人回來的時候豈不是會很傷心。”
原來是這樣的啊……那個人是誰呢,爲什麼可以得到吳亦凡這樣的青睞呢?
“他是歌手嗎?”
護士長還沉浸在剛纔悲觀的世界裡,好像沒料到我會忽然問這麼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不過還是很快回答我了。
“是啊,當紅的偶像組合的隊長呢,你都沒看到護士站要被他的粉絲們送來的東西填滿了嗎?對了,他的隊員們今天下去會過來看他,到時候你也好見見,都是很不錯的小夥子們呢。”
鹿晗回到病房裡,看着接受治療之後已經睡着了的吳亦凡,安靜的坐在一邊等候。等候護士長最裡面的那些吳亦凡的隊友。
生物治療是真的很難熬吧?鹿晗看着吳亦凡失去血色的脣上有牙印,是他強忍着的時候傷到的吧?鹿晗心裡默默嘆口氣,瞧着吳亦凡羸弱不堪的模樣,跳動的心臟竟然像是被人用手緊緊攥住了一樣,悶的慌也很痛。
“我說就是在這裡啦,護士長姐姐都告訴我了啊,你們就偏是不相信我?”一個孩子氣傲嬌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