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領着陸震東走到一座陳舊的小樓面前,小樓外部的塗漆已經剝蝕得差不多了,露出裡面的磚牆,樓下的鐵門也滿是鏽跡,不過想來在柺子巷這個地方也沒什麼人敢闖六爺空門。陸震東順着老舊的樓梯走到頂樓的房間,不同於小樓外貌的破敗,這間房間裝修得異常精緻,中式的百寶閣將房間隔成了幾個不同的區域,六爺一身唐裝坐在一張功夫茶桌前擺弄這桌子上精細的茶具。六爺雖然被稱爲爺,但年齡也就四十出頭。
陸震東走過去坐下,六爺將一隻茶杯推到陸震東面前,開口說道:“陸先生可不是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陸震東端起茶杯,低頭嗅了嗅茶香說道:“沒有什麼應不應該,只有必不必要。無事不登三寶殿,我想六爺對這樣的事並不陌生。”
六爺哈哈大笑一聲,對陸震東說道:“對,我不陌生。不知道陸先生有什麼事需要……幫助?”陸震東拿出手機,在某個手機銀行頁面按了幾下,將手機面向六爺,說道:“我需要六爺手下的人……幫我演一齣戲,然後,這是一點心意。”六爺看了一眼手機屏幕,說道:“我是個粗人。”六爺揮了揮手,剛纔給陸震東帶路的那個青年走了過來,六爺繼續說道:“陸先生說的那些東西我不懂,有什麼需要,你只管跟阿豪說。”
陸震東看了看站在一邊名叫阿豪的青年,站起身對六爺說道:“今天只是一次朋友之間的拜訪,六爺你明白的。”六爺點點頭,說道:“是的,朋友之間的拜訪。今年的新茶不錯,我送陸先生一點,陸先生別嫌棄。”
陸震東對六爺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走出柺子巷,陸震東理了理西裝的衣領。柺子巷就像是另一個世界,如果不是六爺堅持要見真正的客戶,他一輩子都不可能踏入這種地方。這種混亂又骯髒的地方,陸震東回頭望了一眼他走出來的方向,然後回身打開面前的車門坐了進去。
陸震東將車開到童天成所在的那家醫院,童天成的病房在住院部的頂層,陸震東在頂層護士站登記上自己的名字之後,走到童天成所在的病房前,李玉芳剛好打開房門走出來,見病房前的陸震東,李玉芳有些詫異。
“你……你怎麼來了?”李玉芳對陸震東還是有些芥蒂,見到陸震東的時候還是不太有好臉色。陸震東對李玉芳笑了笑,說道:“我來看看童爺爺。”李玉芳走出病房,反手將房門關上對陸震東說:“謝謝,老爺子還是沒有什麼起色,不管怎麼樣,謝謝你這份心。”陸震東將李玉芳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對李玉芳說道:“伯母,我知道你可能對我有意見,以前做的事我沒辦法否認,我也承認我自己的錯誤,不過阿姨,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馬上我就要跟依琳結婚了,我不希望依琳的家人始終對這場婚姻不
抱希望。”
李玉芳看着陸震東,說道:“陸先生,既然你知道我的態度那我也就直說了,依琳是我的女兒,唯一的女兒。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你之前在電視上將訂婚的責任全部推倒依琳神身上,作爲一個母親我很難勸說自己不去介意甚至原諒你。後來依琳說要跟你結婚,我不願意但是我幫不了依琳,我只能眼睜睜看着她跟你達成協議。但是這不意味着依琳就要承受你們陸家的輕視。”
陸震東蹲在李玉芳面前,看着李玉芳的雙眼。他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一直溫和淡然的女人也能有這麼咄咄逼人的眼神,李玉芳看着陸震東,冷然地說:“依琳跟你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甚至交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點,任何交易的成立都建立在雙方共同獲得利益的基礎上。你可以說依琳,說我童家借用你陸家的聲勢財力度過難關,但是陸先生,我不相信你完全沒從這場……交易裡獲得任何好處。”
李玉芳拋棄了自己維持了幾十年的溫和表象,她雖然常年不接觸生意上的事,但是她自小也是浸淫其中耳濡目染。貓咪的表象再溫和,但是她無害的肉墊裡也藏着尖利的指甲。李玉芳對陸震東說道:“依琳用婚姻跟你交換陸家的支持,不代表她就是在求你們低於你們活該忍受你們陸家高高在上的俯視!不要把你們的幫助當做施捨,予人後路也是給自己後路,這個道理,不用我這個白擔一個阿姨名頭的人來教你吧,陸先生。”
陸震東將手放在李玉芳的膝上,對李玉芳說道:“伯母,我知道之前的很多事沒辦法讓你坦然的接受我。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我是真的喜歡依琳。我做過很多傷害依琳對不起依琳的事,但是我發誓,我跟依琳結婚之後我只會對她好,我回用我所有的時間去彌補之前的傷害。伯母,今天我來只是想求得你的原諒,想讓你接受我,接受我跟依琳的婚姻。”
陸震東看着李玉芳,彷彿是看着自己的母親一般,李玉芳有些動搖,這個年輕人太過真誠。她有些分不清這些話的真假,陸震東繼續說道:“我知道依琳跟我結婚是爲了讓童氏渡過難關,我也不否認我從我們倆的婚姻中得到了我想要的。但是伯母,依琳現在已經是四面楚歌了,她應付一個昆謹已經很吃力了,我希望能站在她身邊去幫助她。”陸震東握住李玉芳的手,對李玉芳說道:“依琳只有您跟爺爺了,現在童爺爺昏迷不醒,如果你我沒辦法解開心結,依琳不會開心的。”
“昆謹?昆謹做了什麼?”李玉芳看着陸震東問道,陸震東有些詫異地說道:“依琳沒告訴您童氏最近的事嗎……”李玉芳搖搖頭,說道:“沒有,她最近太忙了,而且她幾乎不跟我說工作上的事。陸先生,你爲什麼說依琳應付昆謹很吃力?”
陸
震東站起身,對李玉芳說道:“伯母,依琳不告訴你就是怕您擔心,那我也不能告訴你。您照顧童爺爺吧,我先走了。我再抽時間來看你們。”李玉芳站起身拉住陸震東,說道:“告訴我,昆謹到底對依琳做了什麼?”陸震東看上去有點爲難,李玉芳堅持道:“告訴我。”
陸震東看着李玉芳,有些沮喪地嘆了口氣說道:“請您一定不要告訴依琳我跟您說了這些,她不會高興的。”得到李玉芳的許諾後,陸震東繼續說道:“昆謹一直在對付童氏,具體原因是什麼我不知道,但是從他競拍景山南區的開發項目起,他就一直在設計童氏。最近他更是買下了劉向遠手裡的股票一躍成爲童氏第二大股東。”
“什麼?劉向遠賣掉童氏的股份?!”李玉芳詫異,陸震東點頭說道:“對,依琳很少接觸生意上的事,接手童氏也是臨危受命。她根本就不是昆謹的對手,伯母,我希望能幫助依琳,所以今天才想來找你聊一聊。”
“昆謹……昆謹他爲什麼要這麼做……”李玉芳似乎有些不能接受這件事情,陸震東搖搖頭說道:“不知道,我也很好奇爲什麼昆謹要費這麼大心力來對付童氏,伯母,童家跟昆家之間有什麼恩怨嗎?”
聽到陸震東這麼問,李玉芳的臉色瞬間白了一下,她強作鎮定地說道:“沒有,童家跟昆家沒有什麼恩怨。震東,你說你願意幫助依琳,是真的嗎?”聽見李玉芳這麼叫他,陸震東知道自己這次來醫院的目的達成了,他握住李玉芳的手,鄭重地對李玉芳說道:“伯母,我會盡我所能去幫助依琳,保護依琳,不讓她受任何人的傷害。”
李玉芳看着面前一臉真誠地年輕人,她對陸震東笑了笑。但是她也說不出什麼認可的話,她的腦子也亂了,從知道昆謹在設計對付童家的那一刻起就亂了。怎麼會這樣呢,她想,明明已經安然了十幾年,爲何現在成了這樣。
翌日,童氏集團總裁辦公室內,童依琳將手裡的文件遞給站在她對面的秘書手裡,一邊對她說道:“牧場的企劃書與後期安排你找人送到昆氏去,下個月E·I集團會派考察團過來,你讓綜合部的人跟進一下,安排好接待的人員。”
秘書將手裡的文件抱好,對童依琳點點頭退了出去。
秘書剛離開,童依琳放在手邊的手機便響了起來,童依琳接起電話,聽見李玉芳在電話那端溫柔地問道:“依琳,忙完了嗎?”
“媽,忙完了。怎麼了?有事嗎?”童依琳靠在椅背上,伸手揉了揉眉心。
“下樓來陪我喝杯咖啡吧,我就在童氏對面的咖啡廳。”
童依琳有些詫異地站起身走到窗邊,看着童氏大樓對面的商場說道:“好吧,我馬上下來。媽你等我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