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座狹長的通道,牆壁上抹的泥灰已經朽壞散落,一塊塊掉在地上,露出後面石砌的外殼。不知道書寫者們使用的是何種技術,整塊石頭外殼渾然一體,不見絲毫拼接的痕跡。
地上到處散落着一些透明的水晶殼體,不過不像真正的水晶那樣堅硬,輕輕一踩就會變得粉碎,發出咔咔的響聲。由於西格爾施展過咒語,偵測不到活物和死靈的信號,於是兩人只需要小心陷阱,到沒必要潛行匿蹤了。
通道兩旁是一個一個小房間,裡面有許多稀奇古怪的東西。由於這裡沒有任何文字符號的說明,所以探險者只能從外觀上猜測它們的用途。
“這個可以旋轉,然後吹出風來。”埃文用手指撥弄三片根部連接的鐵葉子,微笑着對西格爾說道。“你那裡發現了什麼?”
“這裡應該是某個人的臥室,那倒在地上的一堆殘骸可能是牀。”西格爾用法杖指了指,“正如咱們預料的,這裡的人體型和咱們差不多,兩隻手兩隻腳,一個腦袋。”
“從牀上你能看出這麼多?”
西格爾讓一團光球飛到房間角落。“你看,那裡有一套衣服,上下連體的,不就說明了他們的外形?”
埃文走過去想要拿起來看看,可衣服損壞得太厲害了,在他手上變成了碎片和塵埃。“走吧,這裡沒什麼可看的。我需要找的是文字記錄,但恐怕找到的希望越來越渺茫。”
這裡到處都有各種線,埋藏在牆壁表層之下,排列的整整齊齊。西格爾拽出一根,發現其表面使用了類似橡膠的物質,因爲時間流逝而變得很脆,一搓就會全部掉落。裡面是金屬絲,大部分也已經鏽蝕。就是這樣的東西遍佈整個地城,像是人體遍佈着神經和血管一樣。
他突然有了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虛空艦上電漿紋路不就是這樣的嗎?難道這些細線中流動的也是電漿?西格爾想了想,然後搖搖頭。電漿畢竟是類似液態流動的東西,蘊含的能量很大,而且還會不斷逸散。這些細線中並沒有足夠的空間供它流動,外面包裹的皮也承受不住電漿的能量。
也許裡面傳遞的是電?西格爾靈光一閃。他略一凝神,將電流傳遞到手指上,果然順着線路流走了。牆壁上的一個玻璃球微微亮了一下,發出淡黃色的光芒。
“再來,再來。”埃文用手點一點那個玻璃球,對西格爾說道:“你似乎找到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爲了穩妥起見,西格爾用法杖對準“電線”,施展了更強的閃電咒語。一陣光華閃過,牆壁上的玻璃球突然變得很亮,然後“啪啪”幾聲全都炸碎了。電線也發出難聞的糊味,幾處地方還起火燃燒。
法師打了個響指,火焰便全都熄滅了。他看了看埃文說道:“力道很難掌握,而且這裡大部分東西都快壞了,咱們還是先探索,再做實驗。”
“你說這裡是幹什麼用的?”埃文四下打量,“按照你的翻譯,這裡不是個避難所嗎?我覺得非常不像。你看這裡的牀鋪,一個房間就一個,如此寬鬆舒適,哪裡有避難的樣子?”
西格爾點點頭:“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大量的空間被浪費了,尤其是那個豎井。所以咱們不能相信金屬板上的話,要更加小心纔是。”
“你說這裡到底經歷多少年了,會不會有什麼機關陷阱還能運作?”
“從金屬腐蝕的情況看,也就兩百年左右。但這裡畢竟是個密封的環境,拿鏽蝕一項來推斷時間根本沒意義。”西格爾回答道:“這裡的東西是依靠電來驅動,但現在沒有電了,若有陷阱,大部分也應該失效了吧。”
“你知道嗎,我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埃文抽出了長劍握在手中。“你看,我的篝火在顫抖,它預感到又有戰鬥了。”
“你自己手抖不要推到長劍身上。我很確定沒有給你製造一柄智能魔法武器。”西格爾雖然嘴上這樣說,但也握緊了防禦法杖。幾個咒語就在手邊,隨時可以使用。
他們繼續向內走去,通過了這條兩旁都是小臥室的區域。在他們面前,一扇歪倒的大門擋住了兩個人的去路。
“是被倒塌的屋頂砸壞的。”西格爾觀察了一下之後說道:“讓我來打開通道。”
由於堵塞道路的東西非常混雜,金屬、岩石、和半透明的奇怪材料都有,所以不能靠土元素挖掘過去。西格爾拽着埃文後退,然後擡起食指,將魔法能量聚集其上。
埃文從這個咒語中察覺到了危險,那是一種單純的毀滅性的力量。他仔細觀察西格爾的動作,用心記下這個咒語施展時候的各種徵兆,讓它成爲自己的經驗。
解離射線是一種具有很強破壞效果的咒語,它破壞物質的結構,將其分解成無害的元素,從而將其瓦解、抹消。這種咒語對實物和魔法效果都有很強的破壞作用,是法師一種強大的實戰法術和威懾力量。精靈的元素浪涌法陣中也運用瞭解離術一部分設計思想和功能,只不過更加溫和和緩慢。
從西格爾的指尖射出一條綠色的射線,準確命中壓在門上的障礙物,然後它們就都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地面上多了些灰塵,一陣清新而溼潤的風從兩人臉龐略過,周圍的溫度也上升了一點——這就是那些雜物被解離後剩下的東西。
兩個人打開門,面前是一個小型的花園。這裡曾經有一顆大樹站在中間,周圍有花壇和休息的椅子圍繞。不過現在所有的植物都已經枯死,只留下腐土上一堆堆殘骸。
破裂的天花板是被中間的樹木頂穿的,現在只剩下不斷開始滲水的土壤層。這裡很可能是神淚湖下方,所以西格爾施展咒語讓頭頂上的泥土變爲岩石,至少在一段時間內可以起到支撐作用。
“西格爾,我在這裡發現了幾套破爛的衣服,口袋裡空空如也,恐怕是隨意扔在這裡的吧?”埃文檢查了一圈,然後指了指下一扇門:“咱們繼續?”
“彆着急,讓我找一下。”西格爾將手伸到腐土中,連接土元素的力量向四周偵測。很快他就有所發現,在一處座椅下面的泥土中,他挖出三個像是栗子的東西。
“這不會是大樹的種子吧?你能栽活它嗎?”埃文伸出手來,想要拿走一個。
“德魯伊纔是這方面的專家,我需要嘗試之後才能告訴你,希望能讓這種植物復活。”西格爾在埃文伸手過來之前就收好了種子,微笑着對他說到:“想要分寶物也得等出去再說。”
“我看還是要先下手爲強。”埃文收回手來,大步走向下一扇門。
植物的種子能夠保存很久,甚至能在冰凍上千年後繼續發芽,所以西格爾還是挺有信心的。不過有件事一直讓他心存疑慮:在這裡他看到了死亡植物的殘骸,那生活在這裡的“人”呢?他們的屍骨在哪裡?
埃文剛纔在地上又找到了一些衣服,全都是連體的外套。誰會在花園這種地方丟棄衣服?一種比較可怕的推測是,過去的人死到這裡,那些衣服其實就是死屍最後剩下的東西,一般意義上的骨架不知道是何原因消失了。
雖然俗語說“塵歸塵、土歸土”,但要讓肉身完全變成塵埃還是很難的,除非利用解離射線之類的法術。西格爾檢查過那種布料,柔軟、防水、保暖,但是感覺不像能夠抵禦解離射線的侵害。爲什麼衣服留下了,身體沒有了?這解釋不通。
他囑咐埃文小心些,然後壓下心中的念頭,繼續跟着他向前走。
花園外面是一個環形走廊,地上隱約還能看到紅藍兩種顏色的箭頭,指向左右兩個方向。對西格爾和埃文來說,左右並沒有差別,他們隨便挑了左側就走了過去。
他們找到了一個滿是奇怪按鈕和玻璃面板的地方,這裡的“電線”最爲密集。西格爾在牆角發現個構裝生物,可惜它使用金屬構造,身體早已鏽蝕斑斑,變成一個無用的垃圾桶。埃文非常懊惱的用劍挑起幾件衣服,隨手扔到一邊:“這裡太古怪了,沒見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也不見得。”西格爾從構裝生物身上拆下一塊板子,上面佈滿了精細而緊密的線條,還有一些他完全不知道功能的小部件。“這也許是他們的法陣,上面的風格很像耐括斯亡靈。我瞭解過一些他們的電漿符文系統,非常的先進。”
埃文拆開這裡一個又一個金屬箱子,發現裡面除了電線就是奇怪的零件。他開始有些不耐煩了,想象中奇異的珍寶和充滿歷史滄桑感的卷冊在什麼地方?這些破破爛爛的線路可不是什麼能用來炫耀的好東西。他聽到西格爾的話,好奇地問道:“耐括斯亡靈是什麼?它們的東西很值錢嗎?”
“他們的魔法技術很先進,我就不具體給你講了。你只要知道我在海姆領的魔法陣其中一部分就是跟他們學的。那些每天出現的元素你在其他地方見不到吧?”
“這倒是真的,連法師協會都做不到那樣。”埃文從地上撿起一塊電線板子,然後說:“要不我帶一些這東西回去?”
西格爾搖搖頭,完全沒有頭緒的東西帶回去也只能徒耗精力。而且按照一般的理念,越是能夠長久保存的東西才越有價值。
一個又一個房間大同小異,他們只收獲了一些手持的奇怪器具。有的像是弩槍,但沒有弩弦和彈藥槽;有的很像長劍,但只有劍柄留了下來;有的看上去是透明玻璃,但當西格爾手上有電的時候就會變幻顏色,顯得非比尋常。
他們翻箱倒櫃,幾乎不放過每一寸地方,可法師最想要的文件資料卻一無所獲。西格爾不由得有些灰心喪氣,若沒有其他證據,他很難證明金屬板上關於世界毀滅的推測是正確的。
“西格爾幫個忙,這扇門太沉了!”埃文在前面大叫道。“要不你就用綠色射線‘嗶’一下,要麼叫你的土元素巨人來幫忙!”
法師卻有另一個想法,既沒有使用解離術,也沒有召喚土元素,而是站在門前念起了咒語。
法師有一個咒語叫做敲擊術,可以打開各種門。金屬鎖、門閂、鏈條鎖,甚至用膠泥封上的門都可以打開。
不知道魔法對這裡的大門有沒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