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響思維的咒語是所有法術中最危險的,一個人若是不能擁有自由的意志,那和提線木偶有什麼分別?
看着溫蒂漸漸靠近的飽滿雙脣,一雙緊閉着的眼睛上睫毛微微抖動。她在害怕,倒不是因爲激情,而是因爲在被改變了的內心深處,她還保留着最後的恐懼。
西格爾從法術材料包中捏起一搓細細的粉末,並念起了咒語。溫蒂愣了一下,猛的睜開眼睛。她看出這是人類定身術的咒語,疑惑地詢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你靠得太近了。”西格爾說道。
溫蒂並沒有防範那個法術,而是伸出乳白色的手臂,解開了腦後的髮帶。長長的頭髮散亂波動,猶如海浪涌上沙灘,鋪灑在飽滿的軀體之上。她轉而用那對淡藍色的眼睛望着西格爾,裡面閃動着活潑、熱情的光芒:“你以爲你的咒語能阻止我嗎?”
西格爾露出了淺淺的、調皮的笑容,給溫蒂的感覺就像是要做一個親密的遊戲。他擡起手,人類定身的咒語籠罩在溫蒂身上。
防護師的力量涌現出來,定身的效果被中和,同時溫蒂身上所有防護中的一層也隨之消失。溫蒂一邊微笑,一邊對西格爾說:“我還有許多許多防護咒語,而我還可以繼續施法。我會靠得更近,然後得到我想要的!”
西格爾將嘴脣湊到溫蒂耳邊,呼吸的熱氣讓她身體發癢。他又輕又緩的說道:“我偏不信邪,防護師女士,我倒要試試能不能讓你赤誠相見。”
之後兩人開始了“遊戲”。
西格爾有目的地開始瞭解除以及中和溫蒂身上防護法術的行動,既要做的乾淨利落,也要保持曖昧的態度。激情能讓人忘乎所以,溫蒂現在就是這種狀態。她感到身體裡涌動着從不曾感受到的激情之力,這種力量如此強大,以致於防護法術都顯得蒼白無力。
人類平時用衣服遮住自己的身體,抵禦環境和別人的目光,溫蒂則使用層層防護法術,並用深深的戒心構造自己的衣服。由魔法塔帶來的虛假幸福感和西格爾刻意引導的激情錯覺,剝下了最外面的戒心,防護法術孤立無援。
西格爾使用精靈步伐,在狹小的空間裡閃轉騰挪,一邊限制住溫蒂施法的動作,一邊不斷施展法術,解除她身上的咒語效果。他召喚水元素,試圖控制住溫蒂的四肢。不過女法師驅散元素,並用水將衣服打溼。西格爾哈哈大笑,眼睛深處露出狡猾的目光,讓溫蒂一時間想到了很多。
“討厭鬼!”她也發現了自己薄紗衣服被打溼之後的效果,於是笑罵道。
趁這個機會,西格爾又悄悄解除了她身上的迴避偵測結界。
兩個人的遊戲進一步升級,溫蒂試圖控制住西格爾的嘴脣,堵住他念誦咒語的可能。西格爾偏開頭,火熱的感覺在女法師的脖頸間遊走,讓她嬉笑出聲。她本能的一縮脖子,充滿嬌嗔地看着西格爾。
“這樣你會失敗的哦。”西格爾又拆掉一個防護法術,並笑着說:“我很快就會剝光你了。”
“不會那麼容易的。”溫蒂嘟起嘴吧,又是一圈防護法術在她身上升起。爲了獲得與“情人”之間的勝利,她連底牌都用了出來。
兩層以上的觸發防護術,果然很有門道。西格爾嘴角抖了抖,接受了這個挑戰。
他召喚出火焰,好似在延緩溫蒂前進的步伐,實際上卻在觀察元素在她身上的效果。女法師徑直走進了火焰之中,她的頭髮散發出類似燒焦的氣味,但本質上毫無損傷。西格爾看到了防護魔法的反應,揮揮手降低了火焰的溫度。
溫蒂周圍水汽蒸騰,房間裡如在雲霧之中。她能聽到西格爾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似乎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就在她努力尋找的時候,又一個重要的防護法術節點被剝離。
她皺皺眉頭,似乎要往清醒的方向發展。一雙粗糙的大手卻在這時撫摸過來,瞬間讓她再度陷入迷戀之中。溫蒂召喚微風,吹散了雲霧,氣元素在她身邊運行的狀態也被西格爾得知。
西格爾扳住了溫蒂的肩膀,將她放倒在地上。後背是冰冷的石頭地面,胸前卻是火熱的溫暖。沒有主動意識控制的法術如同待宰的羔羊,一層一層崩潰的防護結界如春日照耀下融化的冰雪。
溫蒂興奮的想要發抖,可她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呼吸。她被體內燃燒的火焰撕裂着、拉扯着、身體已經變得不受控制,所有的力量都離她遠去,她已經一無所有。魔法塔不斷地暗示她,“這樣也很好,放下包袱才能夠得到心靈的寧靜和平安。”這時,她感到體內又有了支撐,即使沒有防護法術,她依舊有了安全、充實和飽滿的感覺。
西格爾觀察着她眼神的變化,然後從中發現了最後一絲危險。溫蒂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子翻身坐起,將西格爾壓在下面。她聲音因爲激動而顫抖,全身的皮膚都呈現潮紅色。她最後的意志便是要取得主動,不管任何情況下都要取得主動。
即便西格爾一層又一層去掉了那些防護法術,俘虜了溫蒂的身心,她依然要做主動的一方。原來防護師最後的手段就是這個——西格爾明白了她的思路。不論在什麼情況下,只要主動權在自己手上,那麼一切法術最終都會被破解——她要重新施展自己的法術護罩。
此時,溫蒂的雙手緊緊抓住西格爾的雙腕,慢慢低下頭來。只要西格爾有唸咒的動作,她便會蓋住他的嘴脣。西格爾眨眨眼睛,示意溫蒂靠近一些。
女法師不疑有他,準備盡情享用自己的大餐。
心中默唸了一句對不起,西格爾在眨眼間變成骷髏形態。綠色的電漿線條在蒼白的骨骼上流淌,黑色的眼眶中散發着令人心悸的紅色亮光。
巨大的反差超出了溫蒂的心理承受能力。從最激情的時刻一瞬間進入生平最大恐懼,女法師根本無法做出應對。她抽噎了一聲,雙眼一翻,暈倒在西格爾身上。
原本要升起的魔法光芒也隨之消失,她現在完全暴露在西格爾的法術之下。
抽身出來,西格爾溫柔地將她側放在牀上。這是唯一的機會,既不會觸動任何警報,也不會受到法術的阻撓,一個失去了防護法術防護的防護法師。西格爾念頌咒語,將自己的思維和對方連接起來。
在昏迷之中,溫蒂依舊持有戒心,但卻放任西格爾來到防護之後。她在內心深處已經接納了這個男法師,一切都對他敞開。
這是一片意識的海灘,情緒就是海水,每一個回憶的片段就是沙灘上的貝殼。平時最隱秘的寶藏藏在深海之中,被複雜而深刻的情緒保護着。潮水時起時落,不斷打磨着海灘上的記憶貝殼。有些會在時光流逝中越來越閃亮,有些則會銷聲匿跡,變成普通的沙粒。
西格爾漫步在溫蒂的海灘上,其中最璀璨的就是一顆新生成的鑽石。西格爾能從鑽石的剖面上看到自己的身影。他全身赤裸,懷裡抱着正在熟睡的溫蒂,女法師的臉上洋溢着幸福和安寧的神色。
西格爾輕輕撫摸這塊鑽石,不斷向溫蒂道歉。“你知道嗎,你真是一個好女生,一顆美麗的鑽石。”西格爾說道:“我能夠在你心裡留下這樣深刻的印象,我感到非常榮幸。但你可能不知道,這一切都是法術的效果。”
“我不想用諾克斯的危險當做藉口,欺騙和利用是由我造成,魔法只是手段。”西格爾握着那塊鑽石,試圖將它從溫蒂的記憶中取下來。女法師腦海中泛起了滔天的波浪,暴風呼嘯,電閃雷鳴。西格爾鬆開了手,鑽石搖搖晃晃,跌落到沙灘上,但周圍恢復了風平浪靜。
“你不想放棄這段記憶?可這會讓你更加痛苦。”西格爾暫時離開了那顆代表自己的鑽石,在記憶的海灘上尋找特定的貝殼。關於諾克斯的事情都是紅色的,他很快就得到了這座法師塔的核心室密語。
看來,在魔法塔中的任務對她來說不過是平常的工作,還遠不到需要深深隱藏的地步,這說明西格爾來對了地方。即使他有機會控制諾克斯共同會法師的意識,恐怕不可能這麼容易得到魔法塔的關鍵信息。
在得到密語口令之後,西格爾開始製造新的貝殼,他需要讓溫蒂產生對諾克斯的懷疑和對精靈威脅的恐懼。只需要一兩天時間,她就會自己將兩件事情聯繫到一起,認爲諾克斯已經和精靈勾結起來,意圖消滅或控制原來法師聯合會的成員。
意識的海洋出現了波動,新制造的記憶並不穩定。但那顆璀璨的寶石移動過來,輕輕靠在新的貝殼上,然後周圍開始風平浪靜。
還需要做更多的事情嗎?西格爾站立在海灘上一動不動。這裡是意識的世界,裡面漫長的時間對外界來說只有一瞬間。他看着面前美麗的海灘,看着藍色天空上飄動的雲彩,從這些景色中他就能感受到溫蒂心中的幸福和溫暖。
可在海平面的盡頭,有一片黑色的螺旋雲層,如同正在醞釀的風暴。那是諾克斯法師塔“安樂死”咒語的效果,雖然目前還只是遠離海岸的一個小黑點,但若不去管它,終有一天會變成無可阻擋的風暴,將海岸上所有記憶貝殼全部摧毀。
西格爾低頭沉思:一切的影響都是由他而起,他不能這樣簡單的一走了之。諾克斯的咒語就在意識海洋的深處,何不去看看它到底是怎樣的,有沒有辦法可以對抗。
他抓起一把沙子,往海面上一揚。一艘海船在他的想象力構建下變幻出來,等待起航。西格爾從懸板信步走了上去,船頭輕輕調轉,徑直駛向風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