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擎這才安靜了下來,他雙眼變得通紅,恨不得將嘴裡的牙齒全部咬碎。
這時周圍的聲音就清晰的傳進了楊擎的耳中。
一個女聲說道:“哎呀,你快看,那個女人的眼睛在一直看着這個男人呢!”
另外一個女聲也驚訝的說道:“哎,是啊。真的哎。”
然後第一個說話的女聲突然變得不忍了起來,她說道:“她是不是害怕自己會記不得這個男人,所以纔會這樣一直盯着那個男人看?”
“嗚嗚,好可憐
。”第二個女聲聲音中就帶着一絲的嗚咽。
楊擎這才反應過來,他立即衝上前去,對着醫護人員解釋道:“我是她的丈夫!我要陪着她!”
醫護人員看了看楊擎,便不再說話,更是默許了之後楊擎自動自發上車的行爲。
開車了之後,楊擎突然發現這車開的真慢啊,眼看着齊致已經昏迷不醒,他想要怒吼幾聲,都害怕會嚇着齊致,雖然他現在真的很想把齊致吵醒,想要看到齊致活蹦亂跳的模樣,而不是現在這樣,躺在擔架上,生死不知的樣子。
一路上沉默不語,有醫護人員緊密的觀察着齊致每時每刻的狀況,在出現危險的時候會做出急救治療。但是這畢竟是在救護車上,並沒有完全的救護設施,所以他們也只能做出簡單的緊急治療了。
好不容易到達了醫院,楊擎便隨着齊致所躺着的移動病牀急匆匆的趕往了急救室。但是卻在急救室門口處,被一名戴着口罩的護士給攔了下來,然後讓他去準備一下籤手術責任書。
楊擎這一輩子從來沒有簽過這種玩意,就在這種時候他突然覺得肩頭上彷彿是壓着一座大山一樣沉重,就連拿着筆的手都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以往楊擎寫的最爲瀟灑的簽名,這一次卻寫的歪歪扭扭的。異常難看。
簽完責任書之後,楊擎彷彿是失去了全身的力量一樣,倚靠在手術室外的牆壁上。身體開始慢慢的向下滑落,直到他整個人蜷縮在了一起之後。他才用雙手緊緊的捂住了臉頰,渾身也是不停的顫抖着。
楊擎就這樣不知道坐在地面上坐了多久,就聽到走廊處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了過來,隨之而來的就是齊母抽泣的聲音,楊擎慢慢的擡起頭,雙目通紅的看着向手術室門口走過來的齊家人,頓時彷彿是一個迷路的小孩子見到了家人一樣。眼淚就差點流了下來。
但是楊擎還是忍住了,他將頭別到一邊,不願讓齊家人看到他這樣一副狼狽的模樣。
齊父那千年不變的臉上也在這個時候出現了一絲的驚慌,他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結果就接到了一個女人打來的電話,說齊致出了車禍,現在在**醫院。
齊父也顧不得什麼了,當時在結果這個電話之後,他差點將那部手機給硬生生的捏碎了。
而齊母知道了之後。更是彷彿是天塌了一樣,嘴裡不停的唸叨着:“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但是眼中卻開始不由自主的流出了眼淚。
她總覺得今天諸事不順,總覺得有些心悸,有些心慌。但是卻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消息,於是齊母就直接崩潰了,她說着說着,就突然沒有了意識,暈了過去。
齊遠揚立即抱住了母親下墜的身體,對於齊父齊母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如果一個不好,他們是極有可能會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所以齊遠揚也強忍住心中的那一份疼痛,咬着牙帶着齊父齊母一起到了這家醫院。
果然在掛號出,就真的查到了齊致的名字,說她現在正在手術室裡進行搶救。
剛剛醒過來的齊母,又一次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而暈了過去。
惹得醫院裡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畢竟這家醫院與齊家人可是親家關係呢......
林院長,就是林笑笑的父親立即匆忙的趕了過來,他一把拉住齊父的雙手,一邊快速的說道:“老齊,你不用擔心,我這就到手術室裡,好好的看一下小致的情況,有我在,你放心啊。”
齊母被醫院的護士進行了一次急救,她醒過來聽到林院長的話之後,立即泣不成聲的對着林院長說道:“林院長啊,我家小致,你可一定要給救回來啊,要是救不會來,我也都不想活了......”
說道這裡齊母就開始放聲大哭了起來,她心中彷彿是被剜掉了一大塊血肉一樣,痛的她已經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現在的她,就連眼淚都是它自動自發的流下來的。
“嫂子,你放心,我一定盡我最大的努力!”林院長說完之後,又緊緊的握了一下齊父的雙手,然後就急衝衝的做準備去了。
齊遠揚一直攙扶着齊母,他原本是想要讓齊母在病房裡等着,但是齊母死活都不願意,她堅持要留在搶救室門口,等着齊致出來。
齊遠揚無法,他知道母親這是害怕,她害怕自己會不會連齊致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齊遠揚也非常的害怕,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妹妹,如今竟然距離死亡這麼近,而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楊擎慢慢的站起身,因爲保持蹲坐的姿勢久了,他差點沒有站起來,身體一個趔阻差點摔倒在地,幸好齊父上前扶了一把,幾人就這樣相互攙扶着在搶救室門外的凳子上面坐了下來。
雖然現在他們無論誰都坐不住,但是他們現在更是沒有那個力氣站起來啊。
齊母在一旁一邊流着眼淚,一邊雙手合十,嘴裡還不停的唸叨着:“大慈大悲的觀世音菩薩,快來救救我的女兒吧......”
齊母不是一個信佛的人,但是人一旦到了她能力所無法觸及的地方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要求助神佛來幫助她,無關信仰,這只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爲罷了。
相比着搶救室外的愁雲慘淡以及凝固的氣氛,搶救室內就是一片忙碌了,而一直在搶救臺上齊致,卻回到了小時候的日子。
她看着自己被母親抱回來,看着母親在抱住她的那一霎那瞬間展開的笑顏,是那麼的美麗動人,更是看着母親如何一點一點的將她餵養長大,看着自己在長大的路途中,一次又一次的做着錯事。
一次又一次的將母親氣的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覺,甚至將母親氣的流淚。
齊致還看到因爲她打架而被其他人的家長找上門來的時候,齊父齊母那堅決護短的態度,以及在她後來偷偷摸摸的回去後,那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以及無奈的嘆息。
齊致還看到了小時候的楊擎,那是一個小紳士,她第一眼看到楊擎的時候,就一直覺得楊擎身上彷彿是在發光一樣,時時刻刻的吸引着她的目光。
雖然那個時候齊致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但是卻還是忍不住的想要去偷看一樣坐的筆直的楊擎。她會學着楊擎的樣子,挺直了脊背,老老實實的坐在小板凳上面,聽着大人之間的談話,雖然齊致堅持的時間非常的短。
齊致慢慢的往前走着,過往的一切就像是走馬燈一樣,在她的眼前一幕一幕的放映着,有喜悅有煩惱,有歡笑有淚水......
但是就在她走着走着的時候,突然發現前方彷彿是沒有路了,留下來的是一條寬闊的大河,而在這個河面上什麼都沒有,齊致停下腳步,皺着眉頭努力的思考着,自己該要怎麼過去
。
突然她彷彿是聽到了什麼似得,又疑惑的扭過頭,向身後看去,但是卻根本看不到什麼,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齊致突然想起,她爲什麼要過河這件事情。
是啊,她爲什麼要過去?河的那有什麼麼?有她的爸爸媽媽麼?有她的哥哥麼?有她最愛的楊擎麼?有時常粘着她的楊筱路麼?有那個喜歡一直跟在她屁股後面叫她大姐大的齊樂同麼?好像都沒有吧。
所以,她爲什麼要過去呢?
是啊,她爲什麼要過去呢。
既然這樣,那她就還是不要過去了,就按原路返回吧。
等到齊致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一直坐在她牀邊的,趴在牀沿上彷彿是睡着了的楊擎。
齊致想要動一動手,去撫摸一樣楊擎那亂糟糟的發,但是卻發現她的身體根本不受自己控制,於是她想要張開嘴巴發出一些聲音出來,但是就算她怎麼想要張嘴,都無法將嘴巴張開出一條縫隙。
而她就醒過來了這一霎那,又再一次的昏迷了過去。
一直伏在她牀邊的楊擎,突然動了動身子,他坐起身來,伸出手輕輕的揉了揉眼睛,然後就開始給齊致的全身做着按摩。
也就在這個時候,楊擎的整張臉就顯露了出來,現在的他並不十分憔悴,但是卻也看得出來,他要比之前瘦了許多許多,彷彿生病的那個人是他纔對。
臉上依舊是處理的乾乾淨淨的,彷彿是在隨時迎接着齊致醒過來一樣。
“擎,今天怎麼樣?”齊遠揚推開病房門走了進來,他一邊將手裡提着的飯盒放下,一邊走到齊致的牀邊看了看依舊睡得非常安詳的齊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