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輝與沐心瑤二人在這裡見面,既是爲了防止別人看到後說閒話,又是爲了讓別人看到,好將這場景傳到了沐長安或者是沐夫人的耳朵裡去。
兩人的目的,都很明確,那便是既要讓府上的人看到他們在一起說話,可是偏還要讓人說不出什麼來。畢竟,他二人是在朗朗乾坤之下,且守禮守節,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舉止。
沐心暖聽到了榮月探到的消息,也只是彎了脣角,看來,這一世,沐心瑤還是一如既往地看上了他呢!只是不知道,若是金輝知道了她是沐府的庶出二小姐,而非是嫡長女的時候,還是否願意再傾心於她呢?
也罷,倒不如試一試他們的真心?
沐心暖低聲吩咐了幾句後,便繼續低頭作畫,像是什麼也沒有聽到過一般。
榮月是個機靈地,特意走地急了些,到了二門的時候,似乎是不經意間,就撞到了沐心瑤。
“奴婢該死,奴婢不是故意的。還請二小姐恕罪。”
看到撞自己的人是榮月,而且再一看似乎是還打翻了什麼東西,沐心瑤爲了彰顯自己的溫婉,輕聲道,“起來吧。你這麼急着是要去做什麼?”
“回二小姐,大小姐說最近三位公子都是用功地很,特意讓奴婢吩咐膳房做了些補品送去,沒想到,奴婢一時心急,竟然是沒有看路,衝撞了二小姐,還請二小姐責罰。”
榮月的態度,從奴婢的角度來說,挑不出錯處。對沐心瑤的態度,也是極爲恭敬,而金輝聽到了那聲二小姐後,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敢情自己心心念唸的這位,其實是個庶出的?
“起來吧,這補品都灑了一地,你要如何再去外院?待會兒回了月軒,又要如何向大姐姐交待?”
沐心瑤的臉色有些擔憂,聲音說得極爲輕柔,而且語氣中盡是對這位婢女的同情,似乎是在無意中向金輝暗示,那沐心暖外頭傳的多麼好聽,其實,也不過就是一位苛待下人的主子。
榮月跟了沐心暖這麼久,又親眼見到過當年宋氏的手段,怎麼可能會聽不出來這位二小姐的話裡有話?
“二小姐多慮了。大小姐向來宅心仁厚,定然是不會怪罪奴婢的,倒是驚了二小姐,恐怕回去後,大小姐要斥責幾句了。”
榮月也是個聰明的,一番話說的是滴水不露!
哼!你說大小姐是個惡主,大小姐就是嗎?現在自己這樣說,任是誰聽了,大小姐也得是一個心疼庶妹的好姐姐!更何況,自己可是奉命給三位公子送補品的呢。
沐心瑤自是沒想到一個賤婢也敢如此地跟自己耍心眼兒!眼中閃過了一抹狠毒,卻是轉瞬即逝,在外人的面前,自己還是要維持自己端莊溫婉的形象纔好。
“是呢,大姐姐向來疼愛我們這些弟弟妹妹,既如此,可用我回去替你說句話?”
還不死心?竟然是總想着抹黑她們小姐,這個二小姐的心思怎麼就這般地惡毒呢?
榮月低着頭,一臉的不屑,說出來的話卻是畢恭畢敬,“不必麻煩二小姐了。若是無事,奴婢就先回膳房,再端一些補品。幸好今日嬤嬤們做得多。”
“你去吧。”
榮月成功地完成了使命後,便真的就往膳房的方向去了。
沐心瑤自然是不會想到,金輝是誤會了自己的身分的!
本來金輝來此前,便吩咐了小廝給婆子使了銀子,可是那婆子去了月軒回稟後,卻是被於嬤嬤告之,大小姐並不識得什麼定遠侯府的人,許是人家認錯了,極有可能是二小姐。
守門的婆子一想也是,那兩位小姐只差一歲,從外表來看,這壓根兒也是看不出來的。再一想,既是拿了人家的銀子,也不好不爲人家辦事兒,再怎麼說,也是定遠侯府的人不是?
果然,待那婆子到了二小姐那兒一回稟,就偷瞄到了二小姐一臉的喜色,看來,果然是那位公子給弄錯了。
不過,這守門的婆子,可是沒有爲他澄清這一切的必要和義務,這纔有了沐心暖精心安排的這一出。
“原來是二小姐?小生唐突了,一直以爲是沐大小姐,今日才知是自己弄錯了,抱歉。”金輝是個聰明人,在沒有弄明白這位二小姐在沐府到底是有多大的分量的時候,他自然是不會開罪她,更不會給別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沐心瑤微微一愣,眼中一抹失望閃過,隨即而至的,便是一抹憤恨!
沐心暖,又是沐心暖!爲什麼所有的人都喜歡沐心暖!外面將她誇得跟個仙女一樣,可是她明明就是一個心如蛇蠍的惡女!她真不明白這些人長着眼睛,果然就是隻能看到她那張漂亮的臉蛋兒麼?
沐心瑤咬咬牙,便是心裡頭再不甘,面上也是不能顯得。
“是,原來公子心儀之人,竟是長姐麼?倒是小女子不該來了。”沐心瑤說着,小臉兒上微微有些失望和痛心的表情,讓人看了,倒是心中一緊!
這般柔弱且極需要人來憐惜呵護的表情,怕是任何一個男子看了,都會心動吧?
金輝,自然是也不例外!
“沐二小姐請留步。”
沐心瑤纔剛剛一轉身,金輝便連忙叫住,“二小姐,在下定遠侯府金輝,同爲庶出,小姐的難處,金輝亦能體會。”
沐心瑤的身子微微一僵,可是眼中卻是閃過了一抹得意,身子卻是仍然揹着他,“公子到底是男子,而且如今又有功名在身,不似小女子,終歸是後宅庶女,一言一行,皆是被人關注,雖是錦衣玉食,可在府中,卻是如履薄冰。小女子的苦處,公子又如何得知?”
金輝一愣,他自己是庶出,相對的,便以爲所有庶出的子女的日子都是不會好過的!凡是嫡出的,總是會有些仗勢欺人的時候,便是那再賢惠,再溫婉的,也總是會不經意間,就欺負了庶出的姐妹的。
一剎那間,金輝便覺得自己突然就高大了起來,眼前的小姑娘如此柔弱婉約,自己身爲男子,如何能不護着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