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再催我,我坐在馬桶上看着鏡中的自已,這麼的傻,這麼的迷惘,這麼的單薄。
你們都說林夏寵我,愛我,護我,我跟他一起是我的福氣,也覺得我會過得很好。
可是這樣的我,總是開心不起來。
但若問我一句,後不後悔這樣做,回到那時,我只怕還會這樣選。
出去用毛巾擦着頭髮,林夏給我一杯溫水:“喝點,需要點安眠藥嗎?”
“不用了,現在都快六點了,天一會就亮。”
不想在臥室裡呆着,出了外面去,找出我藏好的煙到陽臺那兒,把陽臺的窗開了,呼呼的風一下就將我吹得往後退了一步。
點上根菸,讓心肺間充上淡淡的菸草味,把煩燥都放在一邊,居高臨地看着下面。
五點多的北京,已經開始有了煙花的味道,太陽還沒有出來,灰白灰白的一片,溼潤潤的帶着無盡的寒意一樣,那及眼的蔥綠,現在黑綠一團。
如果從這裡跳下去,也許就不會再爲誰而哭,也不會爲誰而傷心,不愛誰,不恨誰。
一個聲音催促着我:跳下去,跳下去,陌千尋你現在這麼痛苦,活着就是爲了一直痛苦的嗎?
另一個聲音又說:真可笑,死都敢,還有什麼不敢的,尋死的人才是懦弱,活着讓人看不起,死後更是讓人看不起。
我揮揮腦袋,讓自已更清醒一點。
橙黃的燈火,照不開三月的溼冷。
風太大了,才吸了幾口的煙就給吹得到了底,我靜靜地看着,菸蒂慢慢地燒了上來,指間的灼熱越來越重,痛意也開始慢慢地染上知覺了。
能這麼痛,真好。
林夏沒睡,但是沒有出來,也沒有叫我。把燙手的菸屁股扔在地上,菸圈吐出來讓風吹得不成樣子。
小北就像煙,怎麼也戒不掉。
我不想怎麼去傷害林夏,但是我想,遲早有一天,我會狠狠地傷害他,哪怕我不想。
現在像是在死衚衕裡,我出不來,我只能仰望着天,四面八方都是洪水淹過來,無路可逃,喘息不了。
不知要如何纔好,我不知不知不知。
“千尋,進來吧,那兒風大。”
林夏終於開口叫我了,我嘆口氣進了去。
他把窗關上,只留了個小縫入風:“去吃早餐吧。”
似乎並不想等何媽上來做早餐了,我就這麼穿着棉睡衣跟着他下去,他開了車載着我,走過這個城市冷冷的早晨。
不停轉着的紅綠燈,早起的環衛工在清掃着馬路,這個城市靜悄悄的,而一切,卻還是這樣的在進行着,每天都是這麼的井然有序。
送報紙的,清潔的,賣早餐的,賣菜的,送花的,不管什麼時候,北京總不會寂寞。
麪包店裡已經有了麪包的香味,燈火,也逐漸地亮得越來越多,只是天色也越來越亮,看起來慘淡極了。
熟悉的路,熟悉的店,這地方沒有摩天大廈,沒有很多的車流,這裡的清潔工,沒有城市中心那麼的多,碎紙,落葉,及目可見。
林夏徐徐停了車,正是一家剛開的早餐店。
以前我總是在這裡吃早餐,味道很好,而且很便宜又很多,吃一碗就可以連中餐也可以省點了。
我跟着他進去,簡樸的桌子有了歲月的痕跡,香味還是如此的熟悉。
“陌小姐,好久好久沒見你了,難得再來嘗我們的桂林米粉。”
我不吭聲,林夏說:“一碗素米粉。”
“好咧,林先生。”
他和他們,果然不是陌生的,如經我所料的啊,林夏對我是從來沒有淡落過,他總是遠遠地看着,但是我的一切,他都知道。
如果我沒有愛上紀小北,也許,他拿我沒有辦法。
桂林米粉送了上來,圓潤的米粉晶瑩的潔白,誘人的湯,他挖了勺辣椒放下去:“吃吧。”
我端起來,勺起湯喝,辣得緊啊。
所有的味道,都和以前一樣,吃着就如若回到了從前,那時候多苦啊,林是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
把一大碗吃了個底朝天,怔怔地看着空碗。
他把錢放在桌上,拉着我出去。
回去的路上,不再是那樣的空寂,車子多了起來。
生活就是這樣,忙忙碌碌着,就這樣週週轉轉,甚至是不知自已爲什麼要這麼的忙,爲什麼而活。
但是生命,卻又是那般的珍貴,一旦失去再也不會回來。爸爸離開了,心痛的是我和媽媽,媽媽離開了,心痛的是我。
我若是地離開,我知道必然林夏會爲我心痛,但是,並不是我想要的啊。生命總是這樣,離去歸於塵土,什麼也不知,活着的人才是痛。
紅綠燈的轉變,也就是這麼的幾分鐘,若是早一分,又或者是早一秒,都有可能在這馬路虎口消失。
生與死之間,也只是一念之差。
我合上雙眼,愛情是什麼,愛之慾其生,恨之慾其死。
因爲他不在,我就想放棄我自已的生命麼,那我受過的苦,算是什麼?
閉上雙眼,雙手抓緊又抓緊。
回到家裡時候也不算是早了,換衣,拍上一點的隔離霜讓膚色精神看起來好一點。
取了書本如往常一樣去學校,聽着講解,可是我自知,我一個字也聽不下去
是不是他也會成爲我過去的傷口一樣,剛開始會很痛很痛,但是日子久了,還是會好起來的。
也許吧,需要的是時間,能慢慢將心裡的傷彌補好。
我的安靜,讓林夏鬆了一口氣,也不會處處看着我了,上課,下課,吃飯,睡覺。
紀之嫺回來的時候打了個電話給我,我便跟林夏說:“林夏,之嫺明天下午三點的飛機到北京。”
他輕聲地說:“那行,明天我帶你去吧。”
“好。”應了一聲。
洗澡,上牀睡覺,哪怕是大半夜沒有睡,白天一樣睡不着,精神好得緊。
他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想着法子讓何媽做各種我愛吃的東西,我卻是隻吃那麼一口,就不思飲食了。
下午沒有去上課,他讓我去午睡,二點就喚我起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