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溯羽死了。
自稱是劉小成的王溯羽死了。
當勾存白心急火燎的趕到局裡時,劉小成的屍體早已冰冷。
事實上爲了防止自殺,所有在押人員都被強制採取了許多保險措施,不但隨身物品一律暫時沒收,諸如鞋帶,腰帶等任何可以危及生命的東西,都會被強行搜走。
但劉小成還是自殺成功了。
也許人如果決心求死,就沒什麼能阻攔他的腳步。
劉小成是頭撞擊羈押室的牆壁而死,腦漿迸裂慘不忍睹。
這個看上去文弱又有些神經質的青年,就在DNA鑑定還差幾個小時就會出結果的時候,用如此慘烈的方式終結了自己的性命。
即便他不是真的王溯羽,即便他是劉小成,也是犯過錯理應收到法律懲罰的人。
但即便如此,絕對不至於用這種方式自殺。
況且憑劉小成看到警察就魂不附體癱軟在地甚至尿褲子的性格,顯然是個很軟弱的人,很難想象會選擇如此血腥的方式。
所以勾存白覺得,劉小成的死肯定不簡單。
他找來負責值班看守的手下問話,他們一致表示,整晚羈押室裡一片安靜,沒聽到任何奇怪響動。
其實本身這就是很奇怪的事情——
人撞牆死亡,總會發出碰撞聲的。
而值班的幾個人卻像同時變成了聾子,什麼動靜都沒聽到。
但他們一直否認曾經睡着過,表示一整晚都精神抖擻,絕沒有絲毫懈怠過。
勾存白當然相信這幫跟了自己好幾年的手下。
但保險起見,他還是調取了監控錄像,結果證明他們並沒有說謊,所有值班人員盡忠職守,整個羈押室風平浪靜,直到凌晨四點二十分鐘時劉小成突然跳起來用頭撞牆,血濺當場,當有人聽到聲音趕到現場早就爲時已晚。
勾存白將自己反鎖在辦公室裡,點上一顆煙,在嫋嫋升起的煙霧中陷入沉思。
從沈婓揚死而復生,清潔工慘死開始,一直到郭小雀被成功營救, 最近可以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來形容。
所有的事情的開端看起來都令人匪夷所思心驚肉跳,最後的結局卻又無傷大雅。
有些事甚至給人一種解決起來順利過度的感覺。
王溯羽明明知道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被全國通緝,爲什麼還要在風口浪尖上頂風作案導致被捕?
而且被逮捕的過程如此順利,司馬文韜“上趟廁所”的時間,順便就把這個令人忌憚的催眠高手抓了。
他的催眠能力哪裡去了?
當然可以假設王溯羽的催眠能力是階段性的,被捕的時候恰好能力失常,但是然後呢?
他又爲什麼自殺?
他完全可以等到能力恢復,然後有很多種方法可以逃離警方的追蹤。
這樣分析的話,似乎足以證明被抓的這個王溯羽是假的,也許他真的就是被掉包了的劉小成。
如果他不是王溯羽,那真正的王溯羽哪裡去了?
他是怎麼做到將另一個人的容貌徹底變成自己,從而替自己定罪的?
撲朔迷離,千頭萬緒。
勾存白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走到窗前將窗戶推開,讓凌晨清涼的夜風吹進來。
正值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 整個繽州市一片寂靜。
但勾存白覺得,這種寂靜只是暫時的。
也許,一場聲勢浩大的暴風雨正在某個角落裡悄然醞釀……
手機鈴聲響起,將他在沉思中喚醒。
勾存白接了電話,是海豚打來的,聲音充滿疲倦,卻一如既往的開門見山:“結果出來了。”
“怎麼樣?”勾存白急切的問。
“DNA數據和劉小成完全吻合。現在可以證明,他說的都是真的了。”海豚說。
勾存白比了比眼睛,嘆息道:“可惜……他自己等不及知道這個結果了。”
“發生什麼事了?”
“劉小成死了。撞牆自殺。我現在就在局裡……”
勾存白電話還沒等掛斷,門外就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來的是慕容雲詩。
“你需要立即給省廳那邊打電話!馬上!”
慕容雲詩一進來,就焦急的喊道。
這還是勾存白第一次見這個女人如此失態的樣子。
真是波折不斷的驚喜一夜啊……勾存白心中嘆息。
“怎麼了?” 他問。
“我懷疑被押到省城的那個沈婓揚是假的,他可能像劉小成一樣,都被掉了包!”
原來慕容雲詩也一直在關注沈婓揚的事情,當初聽勾存白說押解當日那個幾分鐘的小插曲後她心生疑竇,於是這幾天一直在調查,因爲那個路段沒有監控探頭,所以只能花心思尋找現場目擊者。
功夫不負有心人,多名當時在現場的司機都同時提到,那天堵車的時候,他們都曾出現過同樣的特殊反應——頭昏腦漲,類似於被一記悶棍砸中腦袋後的反應,這種糟糕的反應持續了一二分鐘的時間,然後就一切恢復正常了。
如果其中一兩個這樣的描述,也許並不代表什麼,但這麼多司機同時遇到幾乎完全一樣的情況,那問題就嚴重了!再加上假王溯羽的出現,慕容雲詩頓時將兩件事聯繫到了一起——既然王溯羽可以被掉包,那沈婓揚當然也同樣有可能?而且那一兩分鐘的特殊反應時間,極有可能就是被催眠後的結果!
慕容雲詩稍加解釋,勾存白猶如醍醐灌頂,也顧不上凌晨幾點了,立即給省城打電話,然後他聽到了一個猶如驚天霹靂似的消息——
沈婓揚企圖越獄,在打傷一名警察後被射殺身亡。
在此之前,沈婓揚一直堅稱什麼自己被掉包了,自己不是沈婓揚,而是恐龍之類的……
勾存白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手機險些從指間脫落。
一切不好的預感都成真了。
真正的王溯羽,真正的沈婓揚,全都依然逍遙番外。
而且現在,還多了一個可以隨便給人更換容貌的異能者。
這三個人顯然此刻還都藏在繽州,而且更可怕的是……
他們似乎已經聯手了。
王溯羽用催眠能力在囚車上救了沈婓揚,又幹掉了劉小成殺人滅口。
一個王溯羽就將整個繽州市的公安系統耍的團團亂轉,現在又多了兩個能力更加恐怖的夥伴。
繽州,一場腥風血雨馬上就要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