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兒把她的掌上電腦遞給我,我趴過去眨巴了幾下眼睛,等到看懂了那個帖子的標題我才狠狠吸了一口冷氣——《酒後亂性:女僕爬上太子爺的牀》
我再次揉揉眼,撫着胸口往下繼續看校園網今天的熱帖。
嘴脣,抖得越來越厲害,最後,連我的手都在劇烈顫抖。
這個在今早發佈的帖子上面說我昨晚借酒澆愁,然後趁着喝醉,直接爬上了歐陽清濯的牀。
盼兒還在唾沫星子滿天飛地說着:“你說你,沒有酒量還亂喝什麼酒,你也太大膽了吧,竟然連歐陽清濯這個大魔王你都敢惹?你真的和他同居了嗎?你的**昨天給了他?”
我使勁閉上眼睛,再猛地睜開,“啪啪”地拍打着桌子,抓狂地鬼哭狼嚎:“不是我啊,不是我主動上了他的牀啊!我們倆什麼都沒有發生,啊啊啊!怎麼辦,怎麼辦啊?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啊啊啊!”
爲什麼我的聲音都帶着一圈圈的回聲?
我眨巴下眼睛,四下看看,才發現現在是安靜的自習時間,教室裡所有人都在用幸災樂禍的目光注視着我。
靜默了好久,終於有一個女生打破了安靜,說:“是不是主動,反正你上了他的牀,上了牀再說什麼都沒有發生,鬼才信呢。”
嗚嗚嗚……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說不清楚了……我哭死。
鬱鬱寡歡,欲哭無淚的上午……
“樑茶,吃飯了。”
“不吃!”
我很有骨氣地趴在桌子上,繼續感嘆自己命運的悲苦。
“不吃會餓壞的。”
“餓死了更好!”
“唉,那我去吃飯了。”
嗬,這個盼兒,她還真的丟下我了。
“砰!”
誰又拿我們班的前門發泄?
“帽帽……”
“死了!”
“敢!”
歐陽清濯坐在了我的桌子上,捏了捏我的臉蛋:“喂,帽帽,吃飯去了。”
“還吃什麼吃啊,我乾脆餓死得了!”我直起身子,高高撅着嘴巴,拉着哭喪臉。
“你餓不死,我怕你會餓得走了形,比鬼都難看。”
嗬!我趕緊摸摸自己的臉。
鬼?我可不要那麼難看,那麼醜,怎麼去見羽墨哥?
“呵呵……”他笑起來,“還生氣呢?我已經知道那件事了,我處理好了。”
“處理?你怎麼處理的?”
“關於你我同居的帖子已經刪除了。”
我額頭上直冒冷汗。
這個死小子,爲什麼說起“同居”二字竟然可以如此雲淡風輕?真不知道害羞。
“可是影響已經出去了,全校都知道了,怎麼辦?”我又撇嘴。
“那你說怎麼辦?讓我撬開每個人的腦袋,挖走有關這件事的記憶?”
“都怨你,都是你的錯!害死我算了,我沒臉了啊!我沒臉再見我的羽墨哥了啊!”
“什麼!你剛剛說什麼?”歐陽清濯突然跳下來,一把提着我的衣服前襟,瞪圓瞭如水的眸子,咬牙,“你不吃不喝,要死要活的,你就是因爲沒臉去見羽墨?你就是爲了他才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
“人家怕羽墨哥誤會嘛。”
歐陽清濯氣得整張臉都含着冰,英氣勃發的眉宇間浮着一層怒火。我以爲他要打我的時候,他卻冷哼了一聲,丟下我走了。
什麼嘛,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剛剛不是他說去吃飯的嗎?我現在也覺得餓了,還沒有撈着讓他請客吃午飯呢,他卻跑了。
唉,看來還是指望不上這個情緒動物啊,我還是扒拉一下自己的小錢袋吧。
我懶洋洋地走出教室,想到剛剛歐陽狗說,他已經把帖子刪了,心情好了大半。
“樑茶?”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
我一個激靈,擡頭看到羽墨那雙溫柔似水的眼睛時,心臟差點罷了工:“呵呵,是羽墨哥啊,真巧啊。”
“嗯,不巧。”羽墨扯了扯脣角,很輕地笑了一下。
“哦?”
“嗯,我專門來找你的。”羽墨今天沒有穿校服,大概他有什麼活動吧,穿得一本正經,襯衣、領帶、制服,好帥啊。
“找我有事?”
“你吃飯了嗎?”
我搖頭:“沒有。”
“我也沒有吃,走吧,我們一起去吃點東西。”
“呵呵,好啊。”我又花癡了,笑得沒有了眼睛。
記得歐陽狗說過,我一笑就成了眯眯眼。我可要注意,不要笑得太狠,免得給羽墨哥留下不好的印象。
午餐時間的林蔭路上,披散下來一片片涼意。我和羽墨並排走在小道上,聽着我們倆的腳步聲,彷彿那就是我失控的心跳。
我跟在羽墨的身邊,覺得自己好幸福,又覺得自己很渺小。爲什麼我和羽墨的差距這麼大?他那麼優秀、瀟灑,而我,卻……這麼矮小、平庸。
羽墨看了我一眼,淡淡笑了:“是不是餓得沒勁了?走不動路了?”
“沒有啦。”
嘿嘿,其實是害羞導致的,我不好意思挨着他一起走路。
“來,我拉着你,不要把你餓倒了。”
一抹溫暖襲來,我的手,被羽墨攥在了他的手心裡。
我渾身一顫,吃驚、迷茫地去看他,他也正暖暖地看着我。
有一種噼噼啪啪的電光火石的感覺……
我的臉蛋熱燙熱燙的。我低着頭,幸福又慌亂,就這樣被羽墨牽着手往前走。
其間,有同學經過,都萬分震驚。
我心底在狂笑:哈哈哈,我和羽墨幸福地牽手了!
一輛單車快速地騎過來。“樑茶小心!”羽墨狠狠一拉我的手臂,我整個人都倒在了他的懷裡。想到那輛單車從我身邊擦肩而過,我心有餘悸。
如果我被一輛單車撞得散了架,那才叫百年不遇的大笑話。
鼻腔裡,鑽進來一股股淡淡的幽香,我很陶醉。我知道,這是羽墨的體香,好醉人。
“沒事吧?”羽墨溫柔地問我。
“呵呵,沒、沒事,謝謝你啊。”
我逃開一些,感覺自己滿臉通紅。
“羽墨哥!羽墨哥!”一個人在身後喊,我和羽墨一起轉身去看。
只見艾昌也一身正裝,呼呼地跑了過來。他看了看羽墨,又皺着眉頭看了看我,叉腰大喘着說:“羽墨哥,你提前跑出來,就是爲了這個破丫頭?”
“喂,臭小子,誰是破丫頭啊?你會不會講話?”我一臉不爽。
“懶得理你!哼!”艾昌甩給我一個大白眼,繼續去看羽墨,有點焦急地說,“羽墨哥,你從交流會上突然消失,就是爲了找這個臭丫頭?”
不說破丫頭,又改成臭丫頭了。
我恨你,死艾昌!
慢着……艾昌說什麼?交流會?難道羽墨參加了今天學校和外校聯合舉辦的交流會?
我馬上抓着羽墨的袖子,驚問:“羽墨,你參加今天的交流會了嗎?”
“嗯。”羽墨淡淡地應了聲。
“都是你這個破丫頭啦,不僅害得我們老大棄權,還害得羽墨哥總是走神,提前退場了。你這個害人精!”
“什麼?你說我什麼?還有,你們老大?”難道他是說歐陽清濯?
“歐陽清濯也去參加交流會了嗎?”
艾昌翻白眼:“你是什麼腦袋啊,豬頭啊!我們老大是學校的天才,他不去參加那才叫浪費。我們老大昨晚伺候你一夜都沒有休息好,今天又因爲你的事臨時棄權了。現在可好,連羽墨哥也提前退場了!”
嗬!
我難以相信地睜大眼睛。
歐陽清濯竟然因爲我棄權交流會?這個傢伙還好意思成天罵我是傻瓜,我看他才叫傻!
這麼重要的事情,他竟然都捨得棄權?
那個狗屁爛帖子,什麼時候刪除不行,非要今早嗎?
羽墨摸了下我的頭髮,皺着眉對艾昌說:“你不要對樑茶兇,和她無關,不是她的緣故。我提前退場,其實是覺得有點頭疼,纔出來透透氣的。”
“哼,氣死人了!真是不懂你們,幹嗎都要這樣緊張這個缺根筋的臭丫頭!”
艾昌氣得鼻孔一掀一掀的。
我狠狠地瞪了一眼艾昌,死小子,你死去吧,氣死你最好!
“好了,我和樑茶要去吃飯了,你要不要一起去?”
艾昌扭臉,一臉的彆扭:“我纔不屑和這個大禍害一起吃飯。”
我朝他做鬼臉:“你不去更好,我看到你就倒胃口。”
“臭丫頭,找打是怎麼的?”艾昌舉起拳頭。
我纔不怕,漸漸瞭解了,知道這傢伙其實就是個紙老虎:“你打我試試?你的老大會把你拆分了。你忘了嗎,我家少爺可是不許別人欺負我的哦?”
唉,我越來越墮落了,已經開始狗仗人勢了。
我和羽墨到了一家日本菜館。推開厚重的木門,裡面的整潔和高檔還是震懾了我。
沒有幾個客人,雖然是大白天,可是一些裝飾用的壁燈依舊閃亮着。
“墨哥哥啊,這裡菜貴不貴啊?”
看上去裝修很豪華,也很高檔,不是要花去羽墨很多銀子吧?剛纔他就說了,他要請我吃這頓飯。
聽到我喊他“墨哥哥”,羽墨的眼眸猛地一顫,深深地看向我,“不貴。樑茶,聽你喊我墨哥哥,我感覺很熟悉,真的,好像認識你好久好久了。”
“呵呵,是嗎?那我以後就這樣喊你好了。”
“好。”
羽墨就是好,脾氣好、人品好,連說話語氣都好聽。不像那個歐陽清濯,他總是高高在上的,好像他是皇帝一樣,對人家呼來喝去,還總是欺負我,說我笨,說我白癡,喊我“帽帽”。
哎呀,我幹嗎要想那個可惡的歐陽狗?
“對了,墨哥哥,我想要跟你說明一件事。哦,不是,而是澄清一件事。”
“嗯,你說吧。”
羽墨慢慢地吃着東西,那副表情好像知道我即將要說什麼似的。
“今天早上校園網上出現的那個帖子,就是我爬上歐陽清濯的牀那件事……”哎呀,我出汗了,尷尬得快要說不下去了,又咬咬牙繼續說,“說我和歐陽清濯發生……那都是胡扯,不是真的!我昨晚是喝醉了,也確實睡在歐陽清濯的牀上。不過,我和他是清白的,我和他什麼都沒有發生,是女傭幫我換的衣服,而且歐陽清濯一夜都在地毯上睡的,我可以向你發誓!”
“呵呵……”羽墨輕輕地笑了,“不用發誓。”
“不,需要發誓!墨哥哥,你不相信我嗎?”
“我信!我從一開始看到那個帖子,就知道是謠言,樑茶絕對不會那樣做的,我們樑茶是個單純又可愛的女孩子,纔不會那樣做。”
“呵呵,呵呵,是嗎,墨哥哥你真的相信我是冤枉的嗎?”
我傻乎乎地笑起來,一激動,端起旁邊的杯子就喝了一大口,喝完才發覺,我胡亂喝下去的竟然是一大口醋。
“咳咳!咳咳!好酸啊!”我拍着胸口,酸得眼淚鼻涕狂流。
“樑茶,樑茶,你沒事吧?好點了嗎?”羽墨坐到我這邊,拍着我的後背,又餵我喝白開水。
好不容易纔止住了咳嗽,我捧着水壺灌下去一肚子水,才舒服點,說不盡的尷尬啊。
老天爺太不給我面子,總是讓我在羽墨面前出醜。
羽墨還在給我撫背,我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沒事了,我好了。謝謝你,墨哥哥。”
羽墨沒有回到他那邊坐,仍舊挨着我。他苦笑一下,說:“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今早……聽說了那個帖子的事,我明明知道你不會那樣做的,可是心情一直很亂,什麼都做不下去……我就是想聽到從你嘴裡說出來實情,現在,鬆了一口氣。”
羽墨的話,讓我心蕩神搖。他什麼意思?是不是表明他也很喜歡我?
羽墨哥會喜歡我嗎?
我此刻該說什麼呢?是該說“謝謝你羽墨哥,謝謝你關心我”,還是該說“羽墨哥,你是不是喜歡我,我很喜歡你哎”?
我憋了半天,才囁嚅道:“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然後又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對了,艾昌說,歐陽清濯爲了這件事放棄了交流會?你難道沒有勸勸他?”
是不是我提歐陽狗提得不是時候,羽墨的臉色馬上灰暗了一些。
“哦,我勸他了,可是清濯從來不聽勸,他執意要在最早的時間刪除那些胡說八道的帖子,以致放棄了交流會。”
“哎呀呀,這個渾小子,他做事情總是不知輕重,見到他我一定要罵他蠢豬。”
羽墨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臉上滑過一層似霧似夢的神色,幽幽地說:“清濯有些變了……我也變了……現在好矛盾啊……”
羽墨的話真深奧,我都聽不懂。
什麼叫歐陽狗變了,他變了,還矛盾?
向羽墨哥說清楚了帖子那件事,我終於放鬆了心情,回學校的路上也變得開朗活潑了,跟羽墨有說有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