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機場血夜,商楚只把這當成了一個娛樂片段,像去遊樂場那般輕鬆自在。
僅僅是帶了些叛逆之心的,不過好在軍方几位大佬欠他的實在太多,也知道這個青年的性子,在全力抗下後也沒說過他很多。
如果一個早熟的孩子起了叛逆之心,所謂正確的教導反而會適得其反。
但還有人沒把昨夜當成一個玩笑,例如現在站在軍事監獄外的帝羽。
已入秋,但正午的陽光還與夏日無二,這就是俗稱的‘秋老虎’,一年以來最後段炎熱。
帝羽一身乾淨整潔,刺眼的銀髮在悽白陽光的照耀下也顯得格外顯耀。這都是陳止軒的功勞,在得到放人命令後早已知道陳止軒力頂全中南海的事蹟後,掌管這所監獄的正規軍人便讓帝羽這五十一人洗澡換衣。
現在帝羽身上穿着一套嶄新的中式軍裝,是陸軍高級軍官的款式,只不過少了軍官帽去了肩章,想來也是某位退役軍官的傑作。對於陳止軒的尊敬使得他們很少對帝羽有所怠慢,當然,也沒人在這時候講很多規矩。
才十六歲的少年因傭兵生活已經長得在同齡人中算是挺拔,深綠色的軍裝很是完美地覆蓋在他傲立的身上,胸口的國徽看起來也顯得比平時更爲英氣逼人一些。
不過,唯一讓帝羽不爽的是,身後整齊站着地五十名黑衣人帶來的陰暗氣息卻絲毫不配他。
以至於他在心裡嘟囔道:你們這羣王八蛋難道不知道深色衣服更能吸收熱量麼?
老子就不告訴你們,熱死你們這羣王八蛋,哈哈。帝羽嘴角翹起在心裡誹謗道。
誹謗歸誹謗,但他沒那個膽子真說出來。
吸完手上的香菸,帝羽隨手扔在腳下踩滅再點燃一根。往後看了一眼那些頂着斗篷下巴已經流出汗的黑衣人,他嘴角的笑意更濃。
是軍隊裡的中華,帝羽抽得很爽。他學抽菸十一歲便開始,開始傭兵生涯後近三年未回國,自然是體驗不到這種滋味。
男人學抽菸後總是對那些外表廉價包裝的玩意情有獨鍾,哪怕是身家億萬之後也忘懷不了這種如同初戀情人的滋味。
那個時候,帝羽十一歲,帝依梵十歲,兩個東方頂尖豪門出生的孩子剛學會抽菸這種叛逆式的娛樂。那個時候,二人總是各自父母那偷來各種高級香菸,再偷偷地躲在帝家小樓下某個角落裡偷笑着對方的幼稚樣子。
那個時候,帝天玄和帝安平的矛盾已經到了最激烈之時,可那兩位**最耀眼的中年人卻沒有絲毫打斷兩個孩子感情的意思。就連帝依梵跟着帝羽抽菸學壞,帝安平也是得到手下報告後淡淡笑了笑示意不要去管。
但是二人最後對權錢的爭奪還是影響了這兩個孩子,儘管帝羽在將帝安平視爲死敵時,帝安平卻沒有絲毫弄死自己這個親侄子的意思。
有時候生活就是這樣,雖然你沒那個意思,但最後的利益爭奪卻總會讓你失去友情親情愛情這麼一些再也找不回來的東西。
而留下的,只有光明無比的前途和深深地無奈。可,但誰也無法阻止這並不完美的命運。
帝羽走出黑暗傭兵訓練中心,正式進入傭兵生活的第一天,他便知道自己以後再也離不開幾種東西。
煙,酒,女人,毒品。始終是控制因殺戮帶來血腥的最好法寶。而在同時,這三樣東西也在無限摧殘着在那些刀口舔血傭兵們的身體。
而可悲的是,當這些外來之物能控制住精神世界的罪惡感後,他們發現他們再也離不開這些東西了。幸好,每一個傭兵雖然惜命,但誰也沒把這些****當回事。
帝羽不畏死,可他卻依然像常人那般珍惜自己的生命。但他無法控制的是,雖然他在兵戈之上勝過其他人很多,但他卻比平常人更需要這些****的麻痹,因爲年齡。
反正這一身傷疤也讓我不準備活到四十歲,不如再來點痛快的。這就是他的想法。
不過這些在和沈妙嫣在一起後好了很多,他儘量與那個他深愛着的少女迴避着生命和分離這兩個敏感的話題。以至於,他現在躲着那個生死未知的少女抽菸得到了一種類似偷腥似的幸福感覺。
在帝羽抽完第三根菸的時候,一條長形以黑色凱迪拉克爲首的車隊緩緩駛來。
一身和帝羽身後五十人同樣樣式的黑衣只不過少了面罩的陳止軒從凱迪拉克下來,他走到帝羽面前朝五十一人露出一個極爲僵硬的笑容。
全身陰暗氣息的青年此時頭髮上有着不少頭皮屑,眼裡也有着根根血絲,冷漠無比的臉上也掩飾不了疲倦之色,想必也是激烈撕殺之後連續兩天沒睡的結果。
“謝謝。”帝羽首先開口道,他指地是陳止軒在北京爲他做地,這些是他在軍事監獄裡聽來的。
青年神色有些鬆動,欲言又止。
最後也沒說出話來,點點頭示意知道了,但眼中的些許溫暖之色還是少不了的。
帝羽看了一眼透露着尊貴威嚴氣息的凱迪拉克和後面至少二十輛以上的紅色寶馬,笑了笑說道:“在我們刺客系裡,你算是最有錢的了吧。”
“都是朋友的。”陳止軒讓開身子朝一名先前沉默不語的中年男子點點頭介紹道:“還沒給你介紹,這是我老大哥了。以前也算是同僚,現在是亞洲前三的軍火大老闆了。”
帝羽露出一個教科書般的優雅微笑,伸手出道:“我叫帝羽。”
“呵呵,神罰閣下可是威名久聞,鄙人姓王。”從中年男子身上看不出任何爆發戶氣息,中年男子和帝羽握手後淡淡笑着:“陳兄弟剛纔說笑了,我只不過是在鼓搗些個體戶的小生意。”
帝羽收回手笑着點點頭,陳止軒的朋友極少,帶來的人不能像平常那般對待,他當然不會說王老闆不必自謙這樣的酸話。
“陳兄弟很少來找我,而第一次見到帝先生,理應是要找個好地方去玩下。”***遞過來一張金邊名片笑着說道:“可部裡的規矩我也知道。多的話我就不說了,帝先生有什麼要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帝羽接過名片點點頭。
“我家那個閨女可是每天小腦袋裡就在想着那些情情愛愛,唉,這可怎麼辦纔好。”***笑咪咪地嘆氣。
“如果有機會,我很樂意幫你。”帝羽淡淡笑着。
***大笑了幾聲後帶着自己的保鏢上了一輛加長林肯。
在那輛黑色汽車消失在街頭拐彎處後,帝羽臉上的笑容瞬間褪下的,神情冰冷無比。
瞬間轉換的臉色一片寒冷,他眼神死盯着陳止軒的眼眸。
那個眼神,除了急切的尋知之意外,還隱藏着無數疑惑。
“被陳老救下了,在北京。”陳止軒淡淡說道:“我讓人看着,你想帶走就和我說。”
帝羽神色一鬆,低頭深吸幾口氣驗證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沉默過後,他擡頭鄭重道:“謝謝。”
“這次不用。”陳止軒搖搖頭道。
“你說錯了,他幫我肯定是有可圖。”帝羽明顯心情好了許多:“雖然我也不知道他能圖我些什麼。”
不用死了之後,就得想想自己爲什麼不用死。這個道理很殘酷,但肯定實用。
“我也不知道。”陳止軒聽出帝羽的言外之意後坦白說道。
帝羽也沒說什麼進了黑色的凱迪拉克。
等到另外五十名黑衣人也上了後面的車後,車隊轉了個彎後再次朝來路行駛。帝羽透過車窗看着外面感嘆道:“也沒想到在**有這麼悠閒的一天。”
陳止軒也沒說什麼,只是示意司機拉上隔離層。
鋼板從前座的靠墊旁邊升起後,陳止軒動手檢查車裡有沒有監聽的小玩意。
幾分鐘過後,陳止軒坐了起來開口道:“我真不知道爲什麼你運氣這麼好。”
“你能這麼幫我,我很滿意了。”帝羽儘量舒服地躺了下去,他呈八字地懸空趟着說道:“不過我確實不明白你帶那位王老闆來是什麼意思。”
“進機情監察部,並不等於死。”陳止軒淡淡說着:“陳老對我們都不錯。”
“不用了。”帝羽打了個哈欠,費力地擡起沉重的眼皮道:“我只欠你一個,他們要有條件還可以再談。”
“你不覺得自己很賤?”陳止軒看着帝羽這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嘲笑道:“我始終會記得昨天晚上你那幅狗樣。”
他指的是帝羽平生第二次流淚。
“隨你了,其實我也爲你沒錄下那一幕而可惜。”帝羽的臉皮仍然像往常一樣厚。
陳止軒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哎,其實你也不應該參合進來的。何必呢?爲一個根本不把自己性命當回事的人得罪那麼多人。”帝羽輕聲嘆息:“你這樣甚至讓我感到有負罪感。”
“我們是兄弟。”陳止軒嘴角撇了撇道。
“沒見過你這麼蠢的兄弟。”帝羽輕笑起來,妖美的臉龐生出讓人如沐春風的溫暖。
“不過我真得沒法幫你這個忙了。”帝羽嘴角勾起一個冷笑:“救了我的命就可以像狗一樣地把我圈養着?天大的強盜邏輯!”
“你還沒見到人,這樣說言之過早。”陳止軒道:“你可不能以部裡平常的手段來衡量,畢竟這次的事太奇怪。”說着他自己也流露出了嘲笑之意。
“不過怎麼說,你都得拼命活着。”陳止軒吐出了從來沒見過的溫暖語調:“爲什麼不呢?”
“能多活一天總是好的。”陳止軒的語氣讓人不可抗拒:“這可是你說的。”
帝羽沉默地一言不發。
陳止軒搖搖頭不說了。
帝羽卻突然露出一個溫柔無比的笑容。
“好吧,如果這樣能讓她活地更好一些的話。”帝羽笑地格外吸引人。
“以前很傻,現在總算明白。人活着,總是有很多人欠着你。”少年的語氣裡充滿着滄桑意味:“可是,我們只能儘可能還債,而不是等着別人來還你。”
“至盡才發現,我欠的人確實比較多。”帝羽有些凝重:“你,白辰,妙嫣,卡姍,依梵,思雅,這些都是不分先後的。”
“不屈於強勢,不留戀塵世。”
帝羽用輕佻之極的語調說完最後一句話後陷入昏睡之中。
“我此生,今後再無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