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一時陷入了沉默,而杜維皺眉道:“怎麼會這樣?這個彌休斯既然當初能把三個流派融合在一起,還成爲了第一任教宗,那麼他的來歷和身份,肯定大家都是應該知道的吧,爲什麼會……”
“說起這位彌休斯陛下,他的個人經歷,個堪稱傳奇。拉姆斯依然扮演了說故事人的角色,而馬克西莫斯繼續保持沉默。
“這位彌休斯陛下,之前並不是任何一個流派的主腦人物。而事實上,在追述他個人歷史的時候,他其實是一個地方的小教會裡的神父。他和羅蘭帝國開國皇帝阿拉貢陛下是同鄉,而且還是舊曰的相識。阿拉貢陛下出身於羅蘭大陸中南部的一個小貴族家庭,而彌休斯陛下,則是光明教會在那個地區的一個小宗教所裡的神父。
那是一個並不繁華的鄉鎮裡的小宗教所,宗教所裡的人丁稀少,也沒有多少神職人員。彌休斯陛下出身於一個虔誠的信徒家庭,十六歲的時候進入了宗教所裡獻身成爲了一名神職人員,二十二歲的時候,因爲宗教所裡的老神父病逝,他怎成爲新的神父……因爲當時實在是沒有別的人了。衆所周知,阿拉貢陛下年輕的時候,有過幾年在外面冒險的經歷,而且還惹過不少麻煩,還曾經一度被當時的地方官方捉拿。而據說,有一段時間,阿拉貢陛下逃回了家鄉,不敢回家,就躲藏在彌休斯陛下負責的宗教所裡。據說兩人之間還有着深厚的友誼。
在阿拉貢陛下後來發跡之後,掌管了一個小國的權力——讓後人覺得奇怪的是,似乎所有的歷史記載上,彌休斯陛下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出現在了阿拉貢陛下的身邊,根據歷史記載,那個時候,阿拉貢就賦予了彌休斯在自己勢力範圍內召集信徒爲軍隊效力。
而在這之前,對於彌休斯和阿拉貢的合作,卻毫無記載。說一句不敬的話,似乎兩人是忽然走到了一起……當然,後人做出推測,有一種說法,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可,就是,事實上,在阿拉貢陛下起兵的時候,彌休斯就已經是阿拉貢的親密戰友了。而後來,爲了幫助阿拉貢的統一戰爭,彌休斯奔走於大陸上光明教會的各個流派之中,說服了很多人來參與統一事業,並且他利用自己出色的能力,完成了這項壯舉。
隨後,在統一戰爭之中,光明教會一步一步的加深了和阿拉貢的合作,而彌休斯,從開始的雙方聯絡人的角色,也一步一步的漸漸掌控了很多教會的權力,畢竟他原本就是一位教會的神父。如果說是光明教會幫助阿拉貢完成的締造帝國的偉業,那麼,或許也可以說是……阿拉貢的事業,也客觀的造就了彌休斯在教會裡的地位。
畢竟在開始的時候,他是作爲阿拉貢和教會之間聯盟的中間人的角色,而因爲他也是一名神父,他之後漸漸偏重於成爲了教會和阿拉貢合作的代言人。最後,在統一的偉業之中,他居功至偉,在教會之中威望一時無兩,最終得到了所有人的衷心擁戴,正式把原本偏於鬆散的教會,建立成了一個嚴密的組織:光明神殿!而他本人,也正式成爲第一任教宗陛下。
客觀的說,光明神殿能有今天的局面,彌休斯陛下有着極大的功勞,如果沒有他的努力,現在光明教會依然只是一個鬆散的組織,甚至未必能成爲大陸上的正統。而且,如果沒有他的努力,當年的三個流派也不會合作。
彌休斯陛下是一位聰明的領導者,他善於溝通,善於聯絡和團結各方面的力量,把大家凝聚在一起,擰成一股繩去努力。可惜的是,即使是聰明如彌休斯,也無法徹底根除教會內的流派分歧,所以,在他活着的時候,可以暫時的讓各個流派團結起來,但事實上,當大陸統一,他就任教宗之後,教會內部的流派分歧重新擡頭,彌休斯的最後幾年的生命,幾乎都耗費在瞭如何平息教會內部權力爭奪的分歧之中。
而且,他在任的最後幾年裡,事實上,根據後人的猜測,彌休斯陛下已經對下面流派之間的明爭暗鬥,失去了控制力。畢竟,當大陸統一之前,大家在擁有一個共同的奮鬥目標的時候,還能聽從彌休斯的勸說,暫時放下分歧,一起努力。可當大陸統一之後,已經沒有了共同的敵人和共同的目標了,那麼‘團結’的基石已經不存在,彌休斯就再也無法找出一個讓大家團結的理由了。
他在帝國建立之後的第三年病逝,阿拉貢陛下親自主持了他的葬禮。彌休斯陛下是死在病牀之上的,讓人無奈的是……”
說到這裡,拉姆斯嘆了口氣,似乎有些不忍說下去。他看了看馬克西莫斯,有些猶豫。
“說吧,拉姆斯。”馬克西莫斯長嘆一聲:“這件隱秘的事情是神殿的一件醜聞,可這種不光彩的事情,總是掩飾是沒有意義的。既然今天都已經說了這麼多了,那麼不妨就乾脆全部說下去吧!”
拉姆斯原本看起來有些猥瑣的相貌,此刻卻依然有些悲愴的味道,他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道:“鬱金香大公,這件事情,只有教會內部少數的幾個流派的頭腦才知道。而且之後也一直是隱秘,對外是絕對不會說的。因爲,這件事情,說起來實在是很不光彩的。”
“嗯,到底怎麼不光彩呢?”杜維皺眉:“難道……”他忽然低聲道:“難道,這位彌休斯是被人害死的?”
拉姆斯嚇了一跳,趕緊搖頭:“那當然不是!彌休斯陛下雖然晚年的時候,對流派的紛爭失去了控制力,但是他聲望很高,尤其是在低級的教徒之間,他名望非常高,非常受人尊敬。如果誰敢害他的話,那麼就等於要面對大陸上千百萬信徒的怒火!這種事情,是誰也不會去做的!而且……而且……幾個流派雖然爭得厲害,但是暗害教宗這種事情,這麼大逆不道,他們也不敢的。”
杜維冷笑一聲,心中暗道:不敢麼?我看不見得……拉姆斯定了定神,才繼續道:“事實上……據說,呃,也是據說罷了。在彌休斯陛下彌留的最後幾天,他其實已經失去了權力,被幾個流派的人軟禁了起來。他無法驅使任何人了,身邊只留下了一個老僕人還是忠心於他的。葉尼派和摩薩派,都派人緊緊的盯着他,要求他公佈遺囑。”
杜維眉毛一挑:“難道要求他冊立繼任的教宗人選?”
“那倒不是,想來,彌休斯在正式成爲教宗的時候,就已經想到這個問題了,所以他早早的,在他還掌握權力的時候,就已經宣佈了教宗的繼承法案。並不由教宗本人指定人選,當時公佈的法案是,由長老會統一進行投票,對幾個教區的大主教的功績進行評比,最後評選出最優秀的人來,纔有資格成爲繼承人。這樣一來,避免了以後教宗的位置變成了一些野心家的專署。把權力分下去,也是一種很正確的做法。”
“那彌休斯的遺囑,有什麼作用?”杜維不解。
拉姆斯苦笑道:“問題就在這裡了!那個時候,帝國成立纔不到兩三年,彌休斯陛下就已經不行了。如果那個時候對幾個教區的大主教進行功績的評比……公爵大人,您想啊,統一戰爭纔剛剛結束不久,幾個教區的大主教,說起來,每個人都在統一戰爭之中,做出了傑出的貢獻!這點上,沒有誰是特別傑出的。那個時候,如果純粹的比較功績,那麼大家都是差不多。嗯,這個時候,長老團的評估,既然無法以功績作爲標準,那麼……感情票,就成爲了最重要的了!”
“感情票?”
“是的。”拉姆斯長長嘆了口氣:“這也是彌休斯陛下爲神殿做出的一大貢獻!之前我說了摩薩派和葉尼派的爭奪之中,黑山派一直是處於中立狀態的。而彌休斯也正是充分的利用了黑山派這個中立的組織,借力打力,才整合了內部的矛盾。而在他繼任教皇之後,做出了一個最大的,也是目前看來,非常聰明的舉動,就是,成立了長老團!長老團的全部成員,絕大多數都是黑山派!這個中立的教派,而且他們的教義偏重於與世無爭,而且是堅持自己的原則苦修,姓情建議而純潔廉潔,同時不畏外界的壓迫。
他們是充當仲裁的最佳人選,由不會被權力所誘惑。所以,當時的長老團,幾乎全部都是黑山派的人。長老團平曰裡不承擔任何權力,也不參與神殿之中的權力和管理,只是自己苦修,長老的名義,彷彿只是一個空頭榮譽,可一到教宗繼承的時候,‘長老’的地位的重要,纔會凸現出來。而且黑山派自身實力就很強大,無論是摩薩派還是葉尼派,都不敢輕易去惹怒或者挑戰他們。那個時候,黑山派的長老團,作爲冊立教宗的最後投票權擁有者,在評價了幾個大主教的功績基本相當之後,無法做出最後的判定,而那個時候,感情票就非常關鍵的……”
“你的意思是……”杜維皺眉。
“流派的名分。”拉姆斯沉聲道:“那個時候,大家認爲,彌休斯的立場,將決定最終教宗位置的歸屬。彌休斯雖然無權直接冊立新的教宗,但是畢竟他人望實在太大。最最重要的是,他自己從來沒有公開表明他自己到底是屬於葉尼派還是摩薩派。那個時候,雙方都認爲,如果這個時候,彌休斯能承認自己是屬於哪個流派的,那麼無疑,就會成爲導致最後傾斜的最後一顆砝碼!!公爵大人,你想,當葉尼派和摩薩派的人選都旗鼓相當的時候,如果那個時候,彌休斯站出來,只要說一句,他其實是某某流派的,那麼……因爲他的巨大威望,所有的長老團都會把票投給他說的那個流派的繼承人!”
“我明白了,所以那個時候,他們在彌休斯的病牀之前,逼迫他開口承認他自己的流派,對吧?”
拉姆斯一張臉漲紅,閉上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馬克西莫斯卻在這個時候開口:“不錯……公爵大人,你說的正是當時的事實。這的確是一個天大的醜聞!在那位偉大的教宗彌留之際,兩個流派的首腦,爲了爭奪權力,卻在這位偉人的病牀之前,還威逼他,欺凌他……這種舉動,實在是讓人覺得無比羞恥!我雖然身爲摩薩派,但是對當年的摩薩派的這種做法,也是感到深深的恥辱的。”
“從前的事情是從前的人做的,那些傢伙做的醜事,不需要後人來承擔責任。”杜維擺擺手,道:“我關心的是……然後呢?”
“然後發生的事情,使得光明神殿內部分裂持續了千年之久……而且,使得光明神殿終於和皇室決裂翻臉!此後,雙方貌合神離,神權和皇權的至尊爭奪,持續了千年,直到今天都沒有消除,反而越演越烈!”
說話的是馬克西莫斯,他的臉色無奈,蒼老的面龐之上,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公爵大人,之後的事情更加隱秘了,你真的想要聽麼?”
杜維明白,這種隱秘的“故事”,想聽了話,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不過他卻彷彿很輕鬆的樣子:“開頭都說了,如果不繼續說完它,我可是會晚上睡不着的。主教大人,現在我們在一條船上,你……說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