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的聲音回憶 五一章 葬禮
次日清晨，葉敬輝準時開車過來，接走葉謙。 超速首發帶着葉謙到遊樂場的時候，蕭逸和桑瑜果然等在那裡。
葉謙看見蕭逸，就懂事地衝他招手打招呼：“蕭叔叔。”
蕭逸微笑着頭：“小謙，今出來玩嗎？”
“對啊，二叔帶出來的。”
“真巧，那們起去吧。”蕭逸笑着摸摸葉謙的頭，然後衝身旁的子使個眼色。
葉謙跟着他們起往遊樂場走，好奇地看着蕭逸身旁那個陌生的人，身材高挑，黑色緊身的連衣裙襯出端莊高雅的氣質，臉上化淡妝，看着很漂亮。見葉謙看，便輕聲：“就是葉謙？”
葉謙頭。
微微笑起來，沒再話。
葉謙年紀小，看不出那個奇怪的笑容是什麼意思，注意力很快就被遊樂場裡的各種玩具吸引住，蹦跳着跑去玩滑梯。
葉敬輝看着不遠處可愛活潑的葉謙，扭頭看眼怔怔的桑瑜，輕聲：“小謙在葉家過得很好，可以放心。們都很喜歡他。”
桑瑜扭過頭來看着葉敬輝，微微笑笑，：“從來不擔心。知道，他爸爸會把他照顧得很好。”着，又回頭看眼爬上滑梯的小葉謙，冷漠的臉上也浮起絲溫柔的神色，“他很聰明，也很懂事，對嗎？”
葉敬輝頭，“那是自然，大哥把他教育得很好。”
桑瑜沉默下來，只靜靜的看着遠處的葉謙。良久後，才輕嘆口氣，對蕭逸：“們走吧。”
蕭逸輕聲道：“不打算認他，能理解，難得見他次，就多陪陪他吧，今時間還很多。”罷又轉向葉敬輝，“可以嗎？”
葉敬輝衝蕭逸翻個白眼，“好吧，兩個小時。”
桑瑜微笑着：“謝謝。”然後款步朝葉謙走過去，在葉謙好奇的目光下輕輕摸摸他的頭，：“葉謙，阿姨帶玩，好嗎？”
的眼睛很亮，此時卻帶着溼潤的水汽。
聽有人陪自己起玩，葉謙開心地笑起來，拉着的手：“阿姨，們去那邊坐過山車好不好，二叔都不肯陪坐。”
“好……”
葉謙不明白個陌生的人爲什麼對他麼好，整個下午直陪着他玩玩那，還買禮物送給他。到傍晚終於玩累，葉謙起去吃飯，卻被委婉地拒絕。
在遊樂場門口分別的時候，蹲下來輕輕抱抱葉謙，：“小謙，以後記得聽爸爸的話。”
“嗯。”葉謙使勁頭，“阿姨以後有空來家玩吧。”
桑瑜放開葉謙，輕聲：“以後……有機會吧。”
然後站起身來，摸摸葉謙的頭，微微笑，“再見，葉謙。 超速首發”
見葉謙頭，又輕輕重複道：“再見……”
那個笑容很溫柔，在夕陽的映襯下甚至有些炫目。直到很多年後，葉謙依舊記得那個人的笑容。
再見，再也不能相見。
桑瑜跟蕭逸起轉身離開，身後拖出長長的影子，直到他們消失在街道盡頭，葉謙纔好奇地問：“二叔，那個桑阿姨是什麼人？”
“是們的朋友。”
“朋友？是蕭叔叔的同事嗎？”好奇心很重的葉謙還想繼續問，卻被葉敬輝打斷，“小謙餓嗎？們先去吃飯好不好？”
“好……”知道二叔不肯，葉謙也懂事地沒再追問下去。
葉敬輝帶着葉謙往停車場走去，不由得轉身看眼蕭逸和桑瑜離開的方向，輕輕皺起的眉頭泄露他絲擔心的情緒。
當晚上，葉敬輝就接到在醫院的三弟打來的電話，是桑瑜在搶救，快不行，個時候不能再瞞着大哥，不如告訴他吧，要不要過來由他做決定。
葉敬輝放下電話，緊緊皺起眉頭。
下午那種奇怪的擔心果然應驗。看離開時還好好的，挺精神的樣子，沒想到晚上就進手術室搶救，看來，的確是強撐着身體來見葉謙最後面的。
考慮良久，葉敬輝還是給大哥傳條短信過去。很快就得到回覆，簡單的六個字——
“現在去醫院”。
葉敬輝沒想到大哥居然會去，擔心之下，自己也開車趕過去。
深夜的手術區沒幾個人，手術室外的走廊便顯得格外空寂，日光燈亮得刺眼，純白的牆壁襯出幾分清冷，在裡，好像連溫度都比外面降低幾分。
葉敬輝趕到的時候正好看見大哥靠牆站着，身黑色西裝的人獨自站在深夜的走廊裡，低頭皺眉的樣子，顯得有些孤單和落寞。
聽到腳步聲，葉敬希回過頭來，深邃的眼睛在看見來者之後斂住絲冰冷，只淡淡道：“怎麼來？”
葉敬輝聳聳肩：“反正被敬文的電話吵醒，就順便過來看看。”
葉敬希頭，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葉敬輝過去坐在他旁邊，沉默片刻後，才：“桑瑜情況怎麼樣？”
葉敬希平靜地：“據敬文，很不樂觀。”
葉敬輝沉默下，揚揚眉，“沒想到會來，以爲挺恨的。畢竟騙那麼多年，還間接造成跟程悅的分手。”
“過去的事不想追究。那樣太累，不是嗎？”葉敬希微微閉閉眼，淡淡地。
那晚上葉家兄弟和晚來的蕭家親人們起，在手術室外守整夜。 超速首發手術室的燈直亮着，醫生護士忙進忙出，可桑瑜最終還是沒有甦醒過來，拖六年多的病，已經到沒法挽救的地步。
早晨六的時候，醫生終於無奈地宣佈桑瑜去世的消息，看着他們推出的病牀上被白布遮蓋的身體，蕭逸握握妹妹的手，強忍着眼淚，哽咽着不出話來。
葉敬希臉上的表情也十分沉重，掀開那層白布，最後看眼那個子蒼白的臉，然後緩緩地把白布蓋上，低聲：“走好。”
還記得當年嫁進葉家時的模樣，那時的桑瑜是葉敬文的舞蹈老師，美麗又年輕的子，跳舞跳得很好，還很有商業才能，葉家人都挺喜歡，尤其是敬文，因爲他的舞全是桑瑜教的，對桑瑜更多幾分親切感。唯獨葉敬希對很是冷淡，當時剛跟程悅分手，葉敬希心裡對滿是牴觸的情緒，結婚之後兩人也甚少交流，是夫妻卻形同陌路。
可實話，桑瑜是個很優秀的人。就連葉敬希也不得不承認，很漂亮，聰明，冷靜，而且睿智，如果不是爲報復而嫁進葉家，而是跟喜歡的人結婚的話，定是個好妻子好幫手。可惜，機關算盡，報復的計劃落空，反而搭上自己的生。最終也只能在生命中的最後僞裝成路人的樣子，去見親生兒子最後面，然後默默地離開個人世。
桑瑜去世的第二，就有律師來龍華集團總部找到葉敬希，是要公佈桑瑜的遺囑。
葉敬希沉默着聽他念完遺囑，才知道，桑瑜前些年賺不少錢，在診斷出個病的時候就立下遺囑，將手裡全部的財產轉給葉謙。
葉敬希很清楚，是桑瑜對葉謙的愧疚和補償。可惜，很多東西不是用錢就能彌補的，尤其是感情。
桑瑜的葬禮在三後舉行。因爲不想跟的家人碰面，葉敬希在傍晚的時候獨自人開車到墓地。
空下起淅瀝的小雨，葉敬希忘帶傘，只好冒雨走到桑瑜的墳前。
個時候掃墓的人不多，那麼大的墓園裡只有個人靜靜地站在雨中，像是副灰色的風景畫，畫裡滿是空曠和寂寥。
葉敬希沉默地看着墓碑上那個子的照片，看良久。雨勢漸漸大，眼前的景象也變得模糊起來。墓碑上的人已經離開人世，連麼多年的算計，報復，憎恨……種種複雜的情緒，起帶離人世。
良久之後，葉敬希才輕嘆口氣，低聲：“留下的遺產，會等葉謙十八歲之後再交給他，是否接受些補償，由他自己來做決定。” 輕輕俯下身，在墓前放束最愛的白色玫瑰，平靜地，“會好好照顧葉謙，請放心。”
從墓地出來之後，葉敬希的心情非常沉重。不久之前剛送走又愛又恨的父親，現在又是桑瑜的離去，那些造成他悲劇的人個個離開人世，突然覺得心裡很是空落，自己做出的那些犧牲也變得諷刺起來。爲場陰謀浪費那麼多年的時間，幸好，程悅還在身邊。
幸好……程悅還在。
不然，葉敬希都不知道該怎麼撐下去。
開車走在高速公路上，不知不覺就開到程悅的住處。個時候，特別地想見見程悅。只有那個溫柔的人，纔會讓他感受到絲溫暖。
是週三，程悅在學校上課，自然住在東校區的職工宿舍裡。晚上九多的時候，無聊之下走到陽臺上收衣服，猛然在樓下看見輛熟悉的車子，程悅還以爲自己眼花，驚訝地打開窗戶探出頭去，居然真的是葉敬希的車。
——麼晚，他來做什麼？
似乎感應到程悅的目光，葉敬希也正好推開車門走下來。
雨勢漸大，程悅趕忙拿把傘跑下樓去，撐在他的頭頂：“怎麼來？麼晚來兒做什麼？還不打傘，看看，都淋成樣。”語氣中有些責備，卻透着難以掩飾的關心和在乎。
葉敬希沉默着不話，深沉的目光靜靜注視着程悅。
程悅有些心疼地理理他略顯凌亂的頭髮，連串的水珠隨着動作滴下來，他的衣服也全被淋溼，緊緊地貼在身上。陣風吹來，程悅都覺得冷，更何況是全身**的葉敬希。
程悅皺皺眉，：“快上樓吧，外面太冷。”
兩人起上樓，打開房門後，程悅趕忙跑去洗手間拿條幹淨的毛巾來遞給他，“快擦乾頭髮，樣很容易感冒。”
葉敬希體質向來很好，麼多年極少感冒。雖然如此，可程悅關心的話還是讓他覺得格外窩心。
葉敬希沒有接毛巾，突然緊緊地抱住程悅，那手臂的力度像是要把兩個人揉在起似的，甚至連對方的心跳聲也能清晰地感覺到。
程悅被他整個圈在懷裡，鼻間全是他身上雨水的味道，他的懷裡滿是夜裡雨水的冰冷，程悅的身體卻非常溫暖，兩種極端的接觸，讓兩人都不由得全身顫。
葉敬希像是貪戀程悅的溫度般，把懷抱收得更緊些，兩人的身體相貼得甚至毫無縫隙，麼緊的擁抱讓程悅心跳不由得加快。
紅着臉想推開他，卻聽他在耳邊：“別動……讓安靜地抱會兒……”
他的聲音十分低沉且富有磁性，像是有種蠱惑人心的力量，程悅聽話地不敢動，任憑他抱着取暖。
敏感的耳朵感覺到他淋溼的頭髮上冰冷的水珠，有些水珠還順着兩人相貼的耳朵滑進程悅的衣領裡，冰冷的雨滴順着溫暖的皮膚滑到胸前，讓程悅不由得輕輕發顫。
今的葉敬希真是反常，剛纔在樓下看見他的時候，淋溼全身的樣子看着竟有些落魄，深邃的眼中難以掩飾的露出些痛苦的神色……是家裡出什麼事嗎？看上去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程悅不由得心疼地回抱住他，輕輕摸着他被雨淋溼的頭髮，柔聲問：“怎麼？出什麼事嗎？有心事可以跟……”
程悅的語氣太過溫柔，讓葉敬希有種疲憊之後回到家中被戀人安慰的感覺。就像是冰冷的雨夜裡喝下杯熱茶，那種溫暖直直到達心底，讓人格外舒心。
葉敬希沉默良久，終於輕聲：“今是桑瑜的葬禮。”
程悅身體猛地僵下，掙扎着想推開葉敬希，卻被葉敬希緊緊的擁住，“聽完，好嗎？相信，程悅……”
程悅安靜下來，頭，“嗯…………”
葉敬希深深吸口氣，才道：“次回來只是爲看病，順便見葉謙最後面……前幾病重去世的。知道，跟已經離婚，本來沒必要再去看，可畢竟是葉謙的媽媽，所以，今還是去送最後程。”
“過去的事已經徹底結，跟之間纔可以有新的開始……那些往事，別介意。”
程悅終於明白葉敬希今心情不好的原因。
葉敬希去看桑瑜的做法，程悅能理解。畢竟那個人是他曾經的妻子，還是小葉謙的生母，即使兩人沒什麼感情，即使離婚，於情於理，他都該去送最後程。如果葉敬希對桑瑜的死訊置之不理，那也太冷血些。相反，他能放下恨意去墓前看桑瑜，才符合他重情義的個性。
既然他都明對桑瑜沒有感情，程悅自然不會介意，也不會去跟個已經去世的人吃乾醋。
也幸虧程悅是麼溫柔體貼的人，葉敬希沒有過多的解釋他就理解，還反過來安慰葉敬希——
“不介意的。去墓前是應該的，以後等葉謙長大，告訴他真相之後，他也該去他媽媽墓前看看。”程悅抱住葉敬希，柔聲，“也別太難過……還有在身邊……會跟起，好好照顧葉謙的……”
完才覺得自己話太露骨些，程悅有些窘迫地垂下頭去，把頭埋在他胸前。
葉敬希心中的陰霾在聽到句話時下子云開霧散，嘴角也微微揚起來，輕輕吻吻程悅的額頭，壓低聲音：“真的願意直陪在身邊嗎？”
程悅頭，輕聲：“嗯……不是已經好要結婚嗎……”
哎……自己是怎麼，今臉皮突然變厚，話越來越露骨。程悅有些懊惱地想。或許是太心軟，看見他不撐傘，獨自站在雨裡那孤單落寞的樣子，看着他眼中的痛苦，程悅就不由得想要抱住他，想讓他知道，那個叫程悅的人，直都沒有離開。
聽到程悅句話，葉敬希的笑容漸漸擴散開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柔和起來。抱着樣貼心溫柔的愛人，葉敬希突然覺得，其實，此刻擁有的幸福，已經足夠自己去珍惜守護輩子。
“下個週末，帶葉謙來給認識，好嗎？”葉敬希的語氣變得格外溫柔。
程悅有些不好意思地頭，別過眼去：“好吧，隨便。”
葉敬希笑着摸摸程悅發紅的臉頰，：“別擔心，葉謙很乖的。”
被曖昧的動作弄得有些羞窘，程悅甩開他的手，冷着臉地：“快去洗澡吧，淋雨還麼囂張！可不想背去醫院。”
邊邊把葉敬希往浴室裡趕，葉敬希假裝聽他的話，拿毛巾去洗澡，趁機把完全沒有防備的程悅拉進浴室，強迫他跟自己起洗。程悅在狹小的浴室裡完全被控制住，只好認命地閉上眼睛，跟他起站在噴頭下面衝熱水澡……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夜裡還吹起海風。小小的居室內卻直亮着暖黃的燈光，在雨夜裡透出些許令人舒心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