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三年中,已經趨於平穩的漢室江山,突然間變得無
老百姓們甚至鬧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年初剛傳來大捷,才兩三個月的時間,這大漢的天下,就變成了另一個模樣呢?誰忠誰奸,誰好誰壞,是非善惡的界限,一下子變得模糊起來。
薰卓,雖然行廢立之事,可總體而言,在他的治理之下,關中日趨平靜。
薰俷,虎狼之將,卻創造了自建初百年一來,漢室對外族的最大勝利。當然,薰家子殺人殺得有點厲害,可哪有什麼關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殺得都是胡蠻嘛!
可這二人,在一夜之間,卻變成了國賊。
那昭告天下的榜文之中,林林總總的列出了幾十條這董家父子的罪責,可怎麼看,都好像是強加上的罪名。
薰卓一死,緊跟着就傳來了呂布在幷州遭袁紹軍襲擊的消息。
定襄城下一場慘烈的大戰,呂布被袁紹軍和鮮卑大軍聯手夾擊,退出幷州,不知所蹤。
四月初,臨涇的漢安都護府被馬騰襲擊。
薰俷麾下首席謀主法衍被殺,主將典韋帶着殘兵敗將,掩護董家老小,脅迫弘農王劉辨母子退入朔方。朔方太守徐晃命龐淯死守大城塞,擊退了楊奉和馬騰聯軍。
幾乎是在同時,董俷火燒谷城,擊敗了李郭兵馬後,退守函谷關。
按道理說。國賊已死,那麼殺死國賊的人,應該就是大漢地忠臣棟樑纔是。
可是在短短几天裡,李郭突然回師攻擊陽,自金墉門打進陽城,活捉了應該是功臣的鄭泰。
臨死前,鄭泰卻沒有咒罵李傕郭。反而破口大罵和這件事好不着邊的曹操。着實讓人奇怪。
鄭泰被棄屍菜市口。三天後有人發現,在他屍體旁邊,又多了一具屍體。
那是個面目極其醜惡的傢伙,不過看上去,好像是被燒傷的一樣。經人仔細辨認,陽人驚恐的發現,這面目醜惡之人。赫然是傳聞已經死了兩年的反賊,種劭。
亂了,全都亂了……
種劭是反賊,那麼身爲功臣的鄭泰也是反賊?
接下來地事情,讓這個大漢地子民都瞠目結舌。鄭泰臨死前破口大罵地曹操,居然不計前嫌的出兵攻打陽。成皋守將韓猛被曹操麾下上將太史慈所殺,大軍直撲而來。
出兵的名目卻是:李郭皆爲國賊,刺殺太師董卓在先。腰斬名士鄭泰與後。
究竟誰是國賊。誰是奸臣?
李郭在陽進行了短暫的抵抗之後,就放棄了陽。
帶領殘兵敗將推往函谷關。
離開陽時,這二人又挾持了年僅十二歲的漢帝劉協。連帶着還有陽庫府的財物。
好吧,到這裡,誰奸誰忠,應該一目瞭然。
作爲董卓的兒子,董俷這時候應該和曹操聯手夾擊,把李傕郭擋在函谷關之外。
可誰曉得,當李傕郭抵達函谷關地時候,關城空蕩蕩,只有一些老弱殘兵。
一打聽才知道,董俷帶領家眷人馬,早已經撤離函谷關,往弘農縣方向逃走了。
李傕郭抰持着漢帝劉協,進入函谷關後,立刻整備兵馬。
而口口聲聲要爲董卓鄭泰報仇,要清君側的曹操,在佔領陽之後,突然停止攻擊。
理由:陽翟守將楊定蓄謀造反。
於是曹操立刻揮兵南下,十日後奪取了陽翟,斬楊定於城下。
位於荊州城外,有一條溪水,名爲檀溪。
若同玉帶,環繞荊州城。檀溪之畔,有一座莊園,當地人提起這裡,都會用非常尊敬的口吻,稱呼其爲水鏡山莊。山莊的主人名叫司馬徽,提起他的名字,荊州人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可是漢室江山的三君之一,大名鼎鼎的水鏡先生。
時已進六月,天氣很熱。
一羣少年正圍聚在一起,氣氛極爲熱烈的討論着話題。
“龐統,你不是最崇拜那虎狼之將嗎?此次董西平不戰而退,使得李郭二人從容自函谷關退入關中……老師說,董西平這一退,從此漢室將永無寧日。嘿嘿,全文字小說閱讀,盡在學網以我看,那薰西平那是什麼虎狼之將,分明就是賣國蠢賊,漢室若因此而敗,其人當爲首惡。”
這話語,很顯然是被大多數人所認可地觀點。
卻見一少年呼地站起來,“劉磐,你莫要血口噴人。董家哥哥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大英雄,十三歲縱橫青徐,血戰宛城;十四歲阻止羌人叩邊,十七歲雍丘救駕,哪一件事不是大快人心?遠的不說,就說近地,奪回朔方,爲我大漢開疆擴土,這是從大將軍竇憲擊潰北匈奴以來,一百年中我大漢最揚眉吐氣的事情,怎不是英雄?”
那名叫劉磐的少年嗤之以鼻,“不過一屠夫耳。”
“哈,屠夫?”
少年大聲說:“若天下當真多一些董家哥哥這樣的屠夫,宵小焉敢正眼視我邊關?”
他越說越激動,到了後來索性站在那石桌上,“劉磐,自董家哥哥戰敗關東諸侯以後,朝廷清肅,百姓安居。以工代賑,使得多少流民得以生活,陽屯田,有令多少人重獲家園?若非爾等這些人,不須十年,我漢軍龍旗,定能飄揚在塞上。”
“哼哼,可他還是一個膽小鬼!”
“膽小嗎?”
少年怒道:“若非那些所謂名士佈置陰謀,使得安定被襲,牛輔被刺,以董家哥哥的本事。豈能撤離函谷關?哼,劉磐,如果你在董家哥哥地位置上,恐怕早已沒命。”
從人羣中站出一十七八歲的少年,陰陽怪氣的說:“如此,只能說薰西平愚蠢?”
龐統一見那少年,卻是冷笑連連,“董家哥哥實沒有閣下之急智。懷橘陸郎。誰人可比?”
那少年名叫陸績。是廬江陸氏族人。
秦聽說他少年聰慧,故而宴請與他。席間上蜜橘數枚,陸績愛其美味,臨行時偷偷放入懷中,不想在府門口掉落三枚。
當時秦詫異的詢問:“陸郎何故懷橘?”
陸績就回答,“柑橘味美,我雖品嚐。然家中老母卻不知其美味,故而想帶回家中。”
其實,誰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秦也是個寬宏之人,當下一笑,命人給陸績準備了許多。
龐統最崇拜的人就是董俷,聽陸績陰陽怪氣的一說,勃然大怒,立刻予以還擊。
時隔數年。龐統如今已經十四歲了。
先是在叔公門下求學。十歲那年就拜入了水鏡山莊門下。
這一羣少年,都是水鏡先生司馬徽的學生。大都出身荊揚名門,平時就喜歡在一起高談闊論。
正逢董卓被殺。一羣少年就開始爭論起來。
都是名門之後,平日裡耳濡目染的事情可不少,故而說起來頭頭是道。
那先前和龐統爭辯地少年,卻是荊州牧劉表地從子劉磐。他往日裡和龐統就不對付,如今聽說董俷棄守函谷關,當然不會放過以此來打擊龐統地機會。
幾乎水鏡山莊的人都知道,龐統最崇拜董俷。
陸績被龐統說的面紅耳赤,啞口無言。
而龐統說的興起,揮舞着拳頭大聲道:“什麼是士?能爲黎民百姓做事的人,就是士。薰太師雖出身不高,可卻是爲百姓做實實在在的事情。可是所謂的士又如何呢?整日裡算計來算計去,到頭來卻被人算計,那鄭泰,如何配得上士這一個自?”
“龐統,你這話就不對了,董卓一鄙夫,有何德行稱之爲士?”
“哈,老師說地,士者,事也!難道你們覺得,老師說錯了不成?”
衆人聞聽,不由得都沉默下來。
龐統的精神更足了,“董家哥哥是個做事的人,哪有精神整日裡和鄭泰之流算計?依我看,董家哥哥不是國賊,反倒是那些享有名聲,如鄭泰之流放纔是國賊。”
“龐統,不要說了!”
人羣中站起一相貌敦厚的青年,看上去在十八九歲。
這青年一站起來,龐統立刻閉上了嘴巴。不過那眼睛,仍盯着在場衆人,看誰還敢說董家哥哥的不是?
“如今武功侯自離開弘農之後,音訊全無,實讓人擔心啊。”
劉磐一皺眉,“子瑜兄,怎地你也如此維護那董家子嗎?”
青年正是諸葛瑾,今年也已經十九歲。
聞聽劉磐詢問,諸葛瑾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正面回答。
他把龐統拉到了一邊,輕聲道:“龐統,你說武功侯這麼久沒消息,真的沒事嗎?”
龐統神色先是一暗,但旋即露出笑容。
“天下間能令董家哥哥束手的人,除了董家哥哥自己,再無旁人……對了,諸葛哥哥,你這次聽完老師講課後,是不是要回家了?”
諸葛瑾搖搖頭,“老師說,能教給我的,都已經教給我了。有些事情,還需要靠自己揣摩。我想好了,先生這次講學完畢之後,我先回家一趟,然後在出去遊歷。”
“遊歷?”龐統不由得流露出羨慕之色。
諸葛瑾和龐統地情況不同。
他幼年手父親諸葛珪地教導,而後又得黃承彥的指點。數年前求學與龐德公門下。
可說的上是博衆家之長。
此次來水鏡山莊,只是爲了聽司馬徽講學而已。
而龐統還未能出師,司馬徽一日不點頭,他一日就不能離開,所以非常羨慕諸葛瑾。
遊歷嗎?
若是可以地話,我也想去遊歷,卻董家哥哥那裡,好好的遊歷一番。
殊不知,諸葛瑾此時和他一樣的想法:若我這時候投奔武功侯,正是一個好機會。只可惜,武功侯如今音訊全無,也不知道怎麼樣了,真的是好讓人心焦啊!
二人各有所思,默默不語。
就在這時候,從門外跑進來了一個青年,一邊跑,一邊大聲的叫喊:“新消息,新消息!”
劉磐一把拉住了那青年,“承明,什麼消息?”
這青年叫做潘濬,表字承明,是武陵漢壽人,曾隨宋仲子求學,後來又拜入水鏡山莊。
他笑呵呵的說:“有三個消息!”
“……”
“第一,馬騰突然和李郭二賊反目,揮兵攻入三輔。”
“馬騰怎麼和李郭打起來了?”
潘濬一聳肩膀,“我怎麼知道……”
“那第二個消息呢?”
“張掖賊人突然出兵,攻佔了武威……”
“啊?”
劉磐皺着眉說:“話說這張掖的賊人,究竟是什麼來歷?爲何查不出一點來歷?”
衆人無語,心道:你老爹是荊州牧都查不出來,我們怎麼可能知道?
“那第三個消息呢?”
“揚州牧秦,在數日前病故……呵呵,據說臨死之前,秦大人曾指着北方大罵:董西平所言不差,關東賊子皆鼠輩,只顧私利,全不在意我大漢社稷的安危。”
劉磐等人聞聽,面色頓時陰沉下來。
“承明,你少胡說八道,秦大人臨死前說了什麼,你又如何知道?”
“這可不是我編造出來的,蒯良先生派人從前來通告劉荊州,我在大廳外聽到的話,是蒯良先生的下人所說。當時劉荊州的臉色,真的是非常難看……”
潘濬已經出師,被劉表闢爲從事。
不過他時常會到水鏡山莊,和衆人高談闊論一番。
秦,死了?
衆人都不禁沉默下來。
那是一個對漢室忠心耿耿的人,有他在,揚州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可他這一死……
諸葛瑾輕聲道:“秦大人一走,這江東必然大亂……只怕連荊州也難以安生了。”
潘濬見衆人沉默,眼珠一轉,突然笑了。
“我還有一個消息,你們想不想知道?”
“去去去,莫要在這裡呱噪……”
“你們不願意聽就算了,告訴你們,是董西平的消息!”
所有人聞聽不由得一振,龐統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一把抓住潘濬的衣服袖子。
“承明大哥,董家哥哥有何消息?”
潘濬聽龐統對薰俷的稱呼,就是一蹙眉頭。
當下一聲冷笑,“你那董家哥哥,如今已經淪爲流寇。於十一日前,襲擊了上。”
上?
龐統一怔,扭頭向諸葛瑾看去。
卻見諸葛瑾緊鎖眉頭,轉身就走。
緊跟着諸葛瑾離去,二人來到了一間房舍中。
龐統說:“子瑜哥哥,你想到了什麼?”
“我在想,武功侯爲何不往武威,反而南下走上呢?”
龐統沉吟了片刻,眼睛一亮,輕聲道:“子瑜哥哥,我倒是猜出了一些端倪……你若是想去投奔,那麼最好現在就啓程,去張掖吧。也許你到達張掖時,董家哥哥也該到了。”
“張掖?你是說……”
“我記得在中平元年時,我叔公曾和董家哥哥說過一些話,勸他未雨綢繆。後來我雖然不知道薰家哥哥做了什麼,可叔公在一段時間,突然對西域產生了興趣。若我猜測的不錯,只怕那張掖的賊人,實際上就是薰家哥哥的人馬,你可前去一試。”
說完這一番後,龐統突然一聲輕嘆:“子瑜哥哥去了,卻不知我何時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