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特教授完全被問住了。
口令?啊!她說的是那個時候……!!
【不要怕,什麼都沒發生。沒有復仇,沒有痛苦,也沒有死亡。你只是做了一個漫長的夢,是的,這是一個夢,你只是人在夢中。】
“我……”
他?他沒有想那麼多,只是脫口而出。
“……我不知道。”
夏雪盯着教授,揚起一個相當奇妙的笑容。
“明白了。”
最後一個環節的謎題解開,所以,這纔是真相。
你明白了嗎,黃志,這就是我所告知你的推論的最終證據。
夏雪笑着垂下眼瞼。
“砰!”
電光火石之間,一切已經發生,布蘭特不可置信的看着一把拉開自己,替他捱了子彈的信天翁,血正從胸口那彰顯的槍孔之中涌出。
“砰!”
此時信天翁已經擡手一槍回擊,在暗處的黃志捂住肩膀,踉蹌的站穩。他再度試圖舉槍,卻被夏雪擡手一把鋼錐刺入槍械的撞針之中。槍支掉落,黃志狼狽的後退幾步轉身逃走。
在布蘭特教授在用盡全力搶救信天翁的時候,跟隨他們的男孩緊張得盯着夏雪。出乎預料的,夏雪朝他伸出手。
“一起走嗎,你已經不需要再守護這個逝者的墳墓了,最後的witchdoctor(巫醫)——‘轉生’的鬼王。”
此時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解釋。爲什麼地下世界的機關保存良好,爲什麼病毒會頻繁泄露作爲攻擊村子的手段,爲什麼蟲子體內會有病毒抗體——因爲山上的藥師一家就是薩滿最後的巫醫!相信‘轉生’之說,一輩輩繼承了責任的他們,一直以來從侵略者手中保護着他們珍愛的故鄉,哪怕曾經遭到背叛跟敵視。
男孩平靜的看着夏雪,他從自己的脖子裡掏出一枚哨子吹下。尖嘯之後,一隻巨大的鳥從後面的洞穴之中飛來,落在他瘦小的肩膀之上。
“這個人解除了我們一族的枷鎖,讓我們的天空之神能夠離開黑暗的地底。他受我族庇護,他的敵人便是我的敵人。”
此時此刻,從四面八方涌來的蟲子遍佈地面,只有男孩跟他身周的布蘭特教授和信天翁周圍沒有蟲子。那些在別的洞穴地面上四散躺倒的屍體,不是被蟲子吞沒吃掉就是化作血水,整個洞穴都被‘肅清’了。不過,奇特的是蟲子似乎不襲擊活人,它們就像最忠誠的士兵完美的執行着指令。
“(一個鳥用蟲子做奴隸),嗤,這真是今天我聽到第二好笑的事了。當然,最好笑的事就是你拒絕我的邀請。”
夏雪聳肩笑着,信步踩在蟲子身上朝外走去,那些噼裡啪啦碾碎蟲子的聲響在此情景聽來尤爲刺耳。
“我們還會再見,我在世界之邊等着你。”
夏雪背對着後面的擡手搖擺一下,很快消失了身影。
此時的布蘭特教授完全顧不上夏雪的去向,他費盡心思想延續信天翁的性命,但是似乎無濟於事。沒有止血工具,自己懷中的男人快要死了,他卻無能爲力。
“不用了……我的兄弟。”
臉色蒼白的男人對他,伸出手握住他的手,笑了。
布蘭特教授渾身一震,他伸手一掀,解開了這個男人臉色所膠裹着的面具,露出他的真容!
“不,不會的,再堅持一下,我帶你離開這裡,你不會死……!!”
布蘭特教授緊緊攥住男人的手急切的說道。
“不用了……thisis……mydensity……對不起,我只是……只是有點沉迷於這個遊戲。”
“別說話!”
“我……還想再做你的兄弟……只有你……是虛假之中唯一……真實的……真實……”
男人沒有說完就已斷氣了。
——只有你是我虛假人生中唯一的真實,我的兄弟。
淚水洶涌從教授的臉龐滑下,交錯的記憶如爆炸式洶涌而出,其中最爲清晰的,歷歷在目的,無比真實在他的腦海之中再現。
記憶之中的自己握着什麼人的手,跪在病牀之前哭泣着。
【“這不是真的,我不明白,這不是真的!”】
【“我還有很多話想對你說,不要就這樣的離開我——”】
【“我的兄弟!”】
被回憶驚醒的男人猛然擡起頭,噙滿淚水的雙眼深處,有什麼東西如狂潮一般洶涌滿溢出來!
“原來,這纔是真相。”
是預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他的兄弟早已死去,自己懷中抱着的,只是一個影子。是的,由‘某個人’因‘某種原因’製作出的影子。
男人站起身,抱着懷中的屍體向洞外走去。
“你很輕啊,我的兄弟。”
他說。
“我甚至還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
眼見他們離開,男孩衝鳥點了點頭。巨鳥在男孩的頭上盤旋一下後飛到空中,扳下一個只有它能碰觸到的機關。緊接着地動山搖,男孩跟鳥走向另一個方向。
是的,他們的任務完成了。他們終於自由了!展翅離開這裡,到屬於他們的更高的地方去。
“教授?”
秦曉琳叫着前面的男人,但是男人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聲音繼續前行。
“等一下,教授!”
她繼續叫喊,可是前面的人依然不爲所動。
最終,秦曉琳咬了咬脣,用力的嘶喊着一個名字。
“請等一下,教授;不,應該說是……藍麟。”
前面的人頓住腳步,依然沒有回過頭。
“你纔是真正的藍麟對嗎?在夏雪身上進行了人格再造實驗,並將成果用於自己的身上——爲自己植入了‘布蘭特教授’這一人造人格!”
其實,不止一條線索暗示着這唯一的結論,只是秦曉琳不肯相信也不敢去深思,直到在‘病毒與世界危機’跟‘失去這個人’的選項放在她面前,迫使她做出選擇時,她終於接受了這個事實。
“請告訴我,當時發生了什麼?布蘭特教授……真正的布蘭特教授他怎麼了?我有權知道真相!”
秦曉琳用手按着自己的胸口,急切又痛苦的追問道。
是的,她是布蘭特的學生!無論教導她的‘布蘭特’是哪一個,她都有權知道一切!
男人繼續向前走,秦曉琳連忙快步跟上。
“你的推測沒有錯,我的名字是藍麟。能夠追查到這一步,我爲你感到驕傲,我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