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長的鳳眸彷彿致命的罌粟,一點一滴都是比黑夜更加濃重的黑暗。
而那雙魅惑天下的雙眸正看向自己!
我、了、個、去!
林南星在心裡怒罵,不是吧?上次從樹上把她打了下來,這次又被看見?
這個男人是後腦勺長眼睛了嗎?不對不對,他是全身長眼睛了,還是帶透視的!哪有這樣的人啊,自己明明好好的藏着啊!
林南星小心翼翼的轉過身,打算找個地方先溜走再說。
才往出邁了一小步。只聽後面傳來了低沉醇厚的嗓音:“你去哪?”
她欲哭無淚。她只是吃了飯晚上出來消消食,順便觀察觀察這裡的路線,也不是故意來看八卦的,都是爲了生計,老天爺你何苦呢?
林暮雪一直奇怪,她沒有看見任何人啊。鳳將軍是在跟誰說話,難不成是鬼?
想到這裡,她順勢往鳳宿離的身邊靠了靠:“將軍,你在跟誰說話,是鬼嗎?”柔軟的聲音柔柔弱弱的,讓人好不憐惜!
鳳宿離身上若有若無的香味傳來,她神魂俱醉,只想這樣一直一直走下去,地老天荒。
可惜鳳宿離就是沒有這根弦,他不動聲色地躲開。
繞過了面前的藤蔓,林暮雪一眼便看見了一襲素色的麻布衣裙。
“林南星?”她眼眸瞬間陰暗,驚訝地脫口而出!
大晚上的,這個小賤人不好好在房裡待着,來到這裡做什麼!自己剛纔的樣子豈不是全被她看了去?
林暮雪面上作燒,不知道是嫌自己丟臉還是氣的。
聽到林暮雪喊自己,本來想走的她反而不想走了。大大方方回頭:“將軍和林大小姐好雅興,花前月下散散步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她說的誠懇,可是瞎子纔看不到她眼裡那股促狹的笑意!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鳳宿離眼裡促狹的笑意更加深重,幾分邪魅,幾分玩味,他上前一把攬住了林南星!
寬大的白色袍袖下有力的臂膀把懷中嬌小的人而攬得實實的!白色衣袖上的暗紋配上林南星素色的衣裙竟然也恰到好處。
林南星嚇傻了。林暮雪也嚇傻了。
呆呆地看着鳳宿離那張妖孽無比的臉,結結巴巴地問:“鳳將軍,她、她就是你約的人?”
鳳宿離理所當然的點頭,漆黑的雙眸中閃過一絲促狹:“嗯。”
聲音還是那麼的好聽!
可是誰還注意好聽不好聽!林南星完全動彈不了,不只是因爲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更重要的是……她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味道!
那股淡淡的木葉香氣,若有若無,彷彿下一刻就要消弭於無形,此刻卻還依依不捨地纏繞在你的鼻端。
就像他這個人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記憶中的兩張臉同時出現,一張絕代風華,臉上的每一個細節都完美無缺,宛若寒潭的狹長鳳眸,誘惑無比的薄薄脣線,完美的臉部輪廓。另一張上半部分是個面具,銀質的,上面雕刻着精緻的圖騰,顯得人更加邪魅。只露出薄脣和下巴。
兩張絕世的面容漸漸重合,沒錯!就是眼前的鳳宿離。
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伸手去抓他的手,扯下寬大的袍袖,下面的手骨節分明,修長漂亮,全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雙這樣的手!
她指着他的中指,桃花眸瞪
得大大的:“戒指呢!”
她記得,那個妖孽無比的面具男中指上有一枚戒指,雕刻着威嚴的龍頭,龍嘴裡銜着一枚血色珍珠,在光下會折射出不同角度的光華,彷彿龍頭吞吐不停的火焰。
他垂下眉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陰影,淡淡道:“平時不戴。”
林暮雪的心一下子降到了谷底,彷彿被千萬毒蟲齧咬,她難受不已:“你們、你們連戒指都有了?”
戒指難道不是定情之物嗎?這個小賤人怎麼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跟鳳宿離偷偷定情?
鳳將軍那般的人物又怎麼會看上她!
林南星臉色蒼白,站都站不穩!她不信,永遠都不會相信的!
鳳宿離攬着林南星的手又緊了幾分,看向林暮雪的眉眼中沒有一絲表情:“人介紹你認識了,我們先走了。”
難得開口對她說了那麼多話,卻是爲了另一個女人。
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林暮雪仍然全身發抖地站在原地。她無論如何也不肯承認那兩個人站在一起的背影的確很養眼,惡狠狠地扯下自己的手絹扔到了土裡,又往上面狠狠地踩了兩腳:“賤人!小賤人!不得好死!”
踩了幾腳之後,她突然停下了,一抹陰險的笑意浮現在那漂亮的脣邊。
林南星被他摟着懵懵懂懂地走了幾步,還沒有回過神來,腦子裡不停地想着自己以前跟妖孽男都說了些什麼不堪入目的話。
好像她跟他相處時腦袋一熱,說一些亂七八糟的,也實在想不起來了。
走遠了,鳳宿離才鬆開手,見她還沒回過神,嘴角挑起一抹邪惡的笑意:“怎麼?上癮了?”
一句話迅速把林南星扯回了現實。
無論如何,妖孽男就是妖孽男,即使他披上了將軍的外衣,他還是那個偷看別人洗澡,毒舌氣死人的死變態!
林南星面色冷冷的:“鳳將軍真高看自己一眼啊,我不喜歡女人,你大可以放心。”
她一句話把他逼入死角,他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說自己的容貌多好看,所以才常常帶着個面具。
他嘴脣邪惡的輕起:“哦?不知是誰說我水靈的。”
林南星驀地被噎了一下,想起來了。那天晚上替林多去殺狼頭幫的副幫主時,她被面前這個腹黑男吊在樹上,口不擇言說了些有的沒的。
她立刻裝乖賣巧,認真地轉移着話題:“將軍你看,評審和參賽的人站在一起讓別人看到不好。今日月色不錯。你在此慢慢賞月吧我先走了。”
鳳宿離顯然不吃這套,幽深的眸子中玩味的態度更加深重:“無妨。反正你我之間已經坦誠相待過了。”
糙!林南星死死按住自己的右手,避免自己一個不小心一巴掌糊在了那張俊臉上。
他還敢提那茬!兩次偷看自己洗澡,一次偷看自己脫衣服,自己在他面前根本毫無隱私可言了!她天真,以爲他當將軍的時候會比較剋制一點,沒想到……人至毒舌則無敵!
“呵呵。”林南星乾脆放開了,“將軍說的對,又不對。是我對將軍坦誠相見了,將軍也該對我坦誠,這纔對。”
佔老孃便宜?那別怪老孃佔回去!
“唔。”鳳宿離的眸子幽深,竟然沒有反駁,而是略微思忖着:“怎麼坦誠相見?”
“將軍你不是說笑話嗎?當然是叫你脫了。”林
南星雙手抱胸,一副我是女流氓我怕誰的樣子!
“什麼?”鳳宿離彷彿沒聽清,又問了一遍。眼眸裡的邪魅無限擴大。
如果上天重新給一次機會,林南星一定會好好注意他的神色,而不是隻顧着報仇。可惜當時的林南星沒有想到。
理直氣壯地大聲:“當然是叫你脫了!”
鳳宿離嘴角彎起,邪惡的笑意更加深重,只是不語。
林南星開口就剎不住閘,濃濃的惡意噴薄而出:“脫光你懂嗎?你去洗澡時脫成什麼樣,一會兒就給我脫成什麼樣!”
“林姑娘……”熟悉的聲音在林南星的身後響起。
林南星心裡又是咯噔一下,覺得自己再也不會好了。
幾乎是機械地轉過身,她果然看到了那張熟悉的清俊面孔,上面掛着難以置信的神色,就那麼看着她。
林南星簡直想哭天抹淚,但是她忍住了,鎮定無比地開口:“蘇先生,你聽我解釋。”
蘇辭寒失魂落魄地擺擺手:“沒事,不用說了。”還解釋什麼,剛剛的話他全都聽見了。沒想到阿楠是如此奔放的一個奇女子,倒是他未曾料到的。
林南星看蘇辭寒臉色不好地回身走了,趕緊追上去,不能讓自己的形象就這麼毀在鳳宿離的手裡:“蘇先生,你聽我解釋喂,蘇先生!”
一邊走還一邊回頭,惡狠狠地瞪着鳳宿離,擺出口型:去!死!吧!
鳳宿離無所謂地聳聳肩,丰神俊秀的面容此刻看起來尤爲可惡,讓林南星恨不得一拳打爆他。
“蘇先生,你不知道,那個評審是個變態!”邊走邊說,林南星怕隔牆有耳,仍然客氣地稱呼。
蘇辭寒心裡一寒,想到剛剛林南星雙手抱胸,帥氣無比地讓鳳宿離脫衣服的樣子。到底誰是流氓他還看不出來嗎?
搖搖頭,蘇辭寒轉過來的面容上掛着理解的表情:“沒關係的,林姑娘,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事情我都能接受。”
林南星眼角抽搐,不要說的她跟負心漢一樣好不好。
“真的,他偷看過我洗澡。”林南星還試圖解釋。
“哦。”蘇辭寒淡淡應了,心裡卻不知道在想什麼。
林南星站住了:“蘇辭寒,你不信我?”
他自己往前走了幾步,回首,見林南星站在原地,素色的長裙垂墜在地上,眼眸之中已經帶上了幾分冷色,纔想起她剛剛說的話,一句你不信我。
蘇辭寒平穩了一下自己的心境,她說的對,無論自己剛剛看到了什麼,都應該相信她。清俊的面容上露出了無奈的神情:“我過去只聽到了你說的那幾句話,我不信你,是我的錯。”
“這纔對嘛。”她大大咧咧地走過來,搭在了蘇辭寒的肩頭:“朋友之間最重要的是什麼你知道嗎?相互信任!”
蘇辭寒的心態也輕鬆許多,臉色微微泛紅,咳嗽了幾聲:“咳咳,林姑娘,這樣啊好像不太好。”
林南星收回手:“蘇先生吃了飯也出來散步?”
“嗯,屋裡的燈光太暗。看不進去醫書。”他其實是看林南星遲遲不歸,擔心她有事,特意出來找她的。
兩人說着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忽然,蘇辭寒停下了:“你聽。”
靜謐的夜色中,由遠到近,白天製藥時那種悉悉率率的毒蟲爬行的聲音再度出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