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線性代數中,一個矩陣A的列秩是 A的線性無關的縱列的極大數目。類似地,行秩是 A的線性無關的橫行的極大數目。”行政樓303教室,一個滿頭花白的老教授用粉筆在黑板上顫顫巍巍的寫着。
老教授寫的很認真,蒼勁的字跡看得出,他是個經驗豐富的學者。
但可能年紀有些大了,一節課才上了十幾分鍾,額頭就已經冒出了點點汗珠。
轉過身,偌大的教室,只來了零星的十幾個人。
而這十幾個人中,還有睡覺的、玩手機的、聊天嘮嗑的、打情罵俏的、摸摸搜搜的。
老教授搖了搖頭,繼續履行自己教書育人的本職。
秩是什麼?是一個矩陣的基本特徵麼?就像是一個事物剝離駁雜,剩下的根本屬性?教室的角落,一個用衣服蒙着頭,偷摸看小說的學生心中想着。
本來,在教室裡睡覺是很不禮貌的行爲,尤其還用衣服蒙着頭,更是有點明目張膽。
室友梅西頭常打趣,既然要睡覺,幹嘛不呆在寢室舒舒服服的睡,去教室睡還給自己蓋個被,要不要拿包紙巾當枕頭。
這個時候,總會出現一個理直氣壯的回答,做學生,當然要上課了。
至於紙巾嘛,我又不流口水,要那玩意兒幹哈。
這就是吳琺,一個每節課都上,每節課都睡覺的奇葩。
鏡頭拉近,再來看看他的樣子。
一米八的個頭,頎長的身材,白皙的面頰,攝人的雙眼,難道又是一個典型的韓國歐巴?想多了少年,個頭是一米八不假,但這貨好歹不歹的還墊了個內增高。
身材頎長也對,但胖乎乎肉嘟嘟好像有點壯。
面頰白皙不錯,但好像是昨晚看小說到半夜加上沒吃早飯的慘白。
唯一貨真價實的就是那雙攝人的雙眼了,但不是水汪汪的那種,而是瞪大了還有一種看日出海天一線的雙眼,用吳琺自己的話來說,水汪汪的大眼睛空洞,只有他這種眯縫眼才能屏蔽掉人世間的醜惡,只留下美好。
“也可以這麼理解,秩是去僞存真,是化繁爲簡,是事物最根本的呈現。”
“那這麼說,很多相似的東西,爲什麼最終呈現截然相反?他們的本質不應該是相同或者相似的麼?”
“那是因爲序的不同,同一個事物,不同的排列方式,展現給外界的性質就會截然不同。”
“什麼意思?”
“就像你們化學中學到的,石墨和鑽石都是由碳元素組成,爲什麼一個可以導電,一個堅硬無比?他們的秩是一樣的,但序不同,導致最終呈現的結果也不同。”
“那……?”吳琺想繼續發問,但突然意識到,剛纔的問題是自己想的,怎麼會有人跟自己互動。
難道是老教授?
吳琺悄咪咪的掀開衣服的一條縫隙,觀察四周,畢竟,上課睡覺不要緊,可被老師逮到,還跟老師互動就有意思了,還不被傳到網上,成爲笑柄。
然而,吳琺的顧慮是多餘的,老教授還在顫顫巍巍的寫着板書。
吳琺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角落。
之所以選在這,用他的話說,這裡靠暖氣,睡覺暖和,不容易着涼。
吳琺周圍沒有人,離前排的老教授更是有着十萬八千里的距離,可那分明是老教授的聲音啊,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是誰?怎麼能跟我說話?”吳琺想問出個答案,自己睡個覺,還能睡出個校園靈異事件。
但這一次,吳琺卻沒有得到回答,那個聲音似乎就那麼消失了。
難道是自己睡着了做了個夢?可這夢也太真實些了吧,尤其是跟上課內容有呼應,上哪說理去。
不過,吳琺倒也沒多想,管他是誰呢,老子是無神論主義者,要是誰想整蠱自己,那肯定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下次再說。
……
“壯壯哥,帶飯,香香滑滑的,你懂得!”不用看,就知道又是梅西頭那個懶蛋。
說來也挺奇葩。
剛分寢室那會,吳琺還納悶,這是得多愛梅西,竟然起了個名字叫梅西頭。
要不就是長得像梅西,才這麼叫。
結果一見面,吳琺才明白什麼梅西頭的真正含義,那真的是沒洗頭啊。
兩米一的大個,留着披肩長髮,可體重看着也就一百三四,瘦的跟竹竿似的,遠處一看,隨風舞動的頭髮,倒也有點飄逸與灑脫。
可放眼前一看,好像是老式電視機,到處是雪花,那長髮上面,點綴着星星點點,就像是一幅歷史畫卷,疑是銀河落九天。
後來才知道,梅西頭這廝小時候還真的愛梅西,勵志當一名足球健將,要帶領華夏國隊衝出亞洲,走向世界。
天天就跟小朋友們踢球。
那會,家裡也不富裕,沒錢給孩子買真正的足球,孩子就見什麼踢什麼。
看到白菜幫子,大腳射門。
看到罐頭瓶子,大腳射門。
看到水泥墩子,大腳射門。
以前不管進沒進,也能聽個響,這次倒也聽到個響,不過是骨頭碎裂的響。
就這樣,梅西頭憑藉踢水泥墩子踢粉碎性骨折的壯舉,成功在家休息了半年時間。
這半年,小梅西因爲不用出門,是不刷牙不洗臉,頭髮就更別說了。
可能是身上的泥兒發揮了作用,要不怎麼說黑土地上充滿了奇蹟呢,小梅西的個頭是蹭蹭的長,從一米二,躥到了兩米一。
當然,小梅西也養成了牀上生活的習慣。
在家的時候,有人給梅西頭做飯,上學就沒了。
梅西頭倒也落得個堅貞,誓死跟牀板長在一起,堅決不起牀。
原來的室友就肩負起帶飯大任,可人家也想懶牀睡覺啊。
這還不是梅西頭被趕出來的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他是真的不起牀不洗臉不刷牙,那味道啊,整個寢室充滿了泥土的芬芳。
他躺在那,不仔細瞅,還以爲是兵馬俑呢。
本來,跟梅西頭一個寢室,吳琺也是抗拒的,但在梅西頭承諾以後飯錢他全包的誘惑下,吳琺決定拼死一搏,畢竟,自己有鼻炎,聞不出味道,眼睛小,也看不到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