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淺間大社下來,葉凡沒有回水中洞府。
既然決定第一時間將《大金曜孔雀明王經》第四層“圓覺”的功夫修煉完成,他現在當然要繼續去尋找神社。
好在東京都的大神社不少,葉凡在市區晃了一圈,就進了兩家頗有名氣的大社,直接踏入主殿,以神念鎖定藏身於神像內的陰神,然後乾坤奪靈術將他們吸了出來。
這兩個陰神都是修爲到達神境的大陰陽師的神魂,他們在將死的時候,通過秘術將自己的神魂附在神像之上,然後受衆人香火供奉,以期永存世間。只要活得時間長,他們相信,總有修得大道的一天。
其實成爲陰神,也不能永生,最多活個三四百年;至於大道,那更是無緣。
所以葉凡用這兩尊陰神體練功,倒是沒有斷人道途的愧疚。
得了陰神,葉凡自然繼續回到富士山腳下水中洞府閉關。
……
南都留郡鳴沢村,是一個風景秀麗的小山村。這裡處於兩座大山的山坳,只居住寥寥幾戶人家,平時很少有人過來。
然而這一日,天上下着小雨,一行人卻是踏着泥濘的山路,深一腳淺一腳地翻過大山,進入這個小山村。
這一行人很多,大約有七八十人,分成兩部分。
走在前面的,赫然是山本沙耶香、福田上志、藤琦大宮和天犬橫田四人,在他們身後,是日國武道界有名望的宗師,以及三大家族的武士保鏢,一共二十多人。
跟在後面的,隊伍人數稍多,有五六十人,且其中有十幾個上了年紀的老者,身着大陰陽師的灰色法袍。另外,還有三十幾個也是身着陰陽師長袍,不過是白色的,他們扶着年邁的老陰陽師,看上去是這些人的後輩和徒弟。吉川富郎和幾名屬下,陪在這些老陰陽師身邊。
他們今天,是來向日國上一代劍聖柳生劍一請願的。
當日山本沙耶香說出“柳生劍一”的名字後,藤琦大宮和天犬橫田都是沉默不說話。原因是上代劍聖柳生劍一隱世已久,距今有八十多年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就算活着,想來也有一百三十多歲,還能不能揮動利劍都是個問號。
而且據傳,柳生劍一此人心性淡漠無常,一心追求至高的劍道,不爲任何外物所動。如果有人干擾他的清修,那結局就是一個“死”字。曾經有一個劍派,因爲派中掌門被人暗殺了,懷疑是柳生劍一所爲,就舉派上百人到柳生劍一閉關之地討說法。柳生劍一給他們的說法就是,一句話不說,一人一劍,將這個劍派到場的上百口人屠殺乾淨。
然後,他換了一個地方,繼續閉關,參悟劍道。
這種人比葉北寒更可怕好不好,我們還是不要把他招惹出來了。
藤琦大宮和天犬橫田隨後是異口同聲地拒絕了山本沙耶香這個提議。
不過山本沙耶香有自己的辦法,她先是對兩人許以政治上的好處;然後提到五大神社也會發動神道界的各大陰陽師,一起去求見劍聖柳生劍一;最後又做出保證,此行她和吉川富郎等政府人員會隨同前往。
福田上志也是適時站出來幫助說話,說我們是去請求劍聖出山,而非去尋仇,劍聖不會怪罪的。
多管齊下,山本沙耶香終於說服了藤琦大宮等人,同時藉助他們三大家族的力量,發動了武道界的幾大宗師一起,和神道界的法師結伴,來到鳴沢村向大劍聖柳生劍一請願。
請他出山,對付葉北寒。
衆人翻下大山,就看見山下的山坳原來是一個平原。平原地勢稍高的位置,有幾戶人家;其餘的地方,就是田地和原野。現在是晚春四月,原野裡很多野花在盛開,五顏六色,成片成片的,煞是好看。
大家卻都無心欣賞,心懷忐忑地走過田埂,最後聚集在了最靠近大山邊的一處木屋外。
七八十人,木屋外的場地根本不夠站,只有福田上志、藤琦大宮、天犬橫田和幾位武道界的宗師,神道界十幾位大陰陽師,以及山本沙耶香和吉川富郎兩人,站在屋前空場上。其餘六十號人,都擠在下面的坡地中。
“福田上志(藤琦大宮、天犬橫田……)拜見劍聖前輩!”福田上志等三位家主和武道界的幾位宗師,一齊躬身向木屋拜道。
“南野秀一(宮崎龍井、佐藤秀中、小林清志……)拜見劍聖前輩!”神道界十幾位大陰陽師也是躬身擺道。
然而屋外如此大的動靜,木屋內卻毫無迴應。
難道人不在?
山本沙耶香和吉川富郎對視一眼,他們的衛星時刻監控着劍聖隱居之地,劍聖柳生劍一已經到達辟穀之境,一年中只有幾個特殊日子纔會離開木屋。而今天,並不是那幾個日子。
所以,劍聖肯定在屋內,只是他不想理會衆人。
山本沙耶香想起森山野仁給她下的命令,如果她這件事做不好,就要替森山野仁背黑鍋,對稻荷神山的“黑天事件”負責;如果她做好了,劍聖出山擊殺了葉北寒,森山野仁如願進入內閣,那麼外務省大臣的位置也就是她的了。
她山本沙耶香,再也不用受人擺佈。
想到這裡,山本沙耶香咚地一聲,重重跪在青石板上,高聲而恭敬地道:“晚輩山本家族山本沙耶香,拜見柳生前輩。小女子懇請柳生前輩出山,擊殺在我國做出無數惡行的華國劍神葉北寒。”
她沒有說自己的官職,因爲這個對柳生劍一來說,毫無用處。反倒是山本家族的名字,可能會讓柳生劍一想起一些故交之情。家族典籍中記載,百年前,柳生劍一成爲日國劍聖時,山本家族作爲當時東京都的大家族,曾備了厚禮去觀禮祝賀的。
直接說出劍神葉北寒這件事,山本沙耶香也是有過考量的。如果劍聖柳生劍一真的到了忘情之境,絲毫不爲世俗之事所動,那麼作爲一心追求劍道的強者,必然對“劍神”這個名號極爲敏感。
山本沙耶香話音剛落,一道無形劍氣就倏忽而至,削掉了她香腮邊的一縷秀髮。
山本沙耶香只覺得心頭一冷。
剛纔那一刻,她一個不通武道的女子,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劍聖的劍意,有一種瀕臨死亡的恐懼感。
“劍神?”
這時,屋內傳出一個極爲縹緲的聲音,如同在每個人的耳畔輕語,“他是什麼境界?”
“境界?”山本沙耶香頓時卡殼了。她沒有修煉過武道,哪裡看得出葉北寒是什麼境界?雖然在來之前已經做足了功課,武道界的人都傳葉北寒已經到了武聖巔峰,甚至超過了武聖境界,可她不能這麼回答柳生劍聖啊?
雖然柳生劍一問的平淡,但山本沙耶香知道,如果自己答的不好的話,說不定下一秒就人頭落地。然後換下一個人,來回答劍聖的問題。
其他人從劍聖開口說話時,就都撲地跪下了。此刻都是低着頭,不敢出聲代山本沙耶香回答。
山本沙耶香緊急思考了一下,面對這種強者,她還是不要耍弄心機了,實話實說的好。她硬着頭皮答道:“晚輩不通武道,無法看出葉北寒的修爲。但他曾以一人之力,將伏見大社、明治神宮和日光東照宮的三位大陰陽師及供奉神靈盡數殺死,然後抹去了稻荷神山的上半部分。想來,是絕世強者。”
最後一句話是山本沙耶香故意多加的。
屋內一時沉默。
過了半晌,裡面突然傳來一聲輕嘆,隨即平淡聲音傳來:
“你說的不錯,此人,確實是絕世強者!”
“你們回去吧,半個月後,富士山的櫻花樹下,我與他當有一戰。”
山本沙耶香聞言一愣:請柳生劍聖出山,這麼簡單?
低頭跪在地上的衆人聽了這話也都是一愣,劍聖這就答應了?
福田尚志愣了,他還沒有說自己侄子福田英夫拜在了吉田正一的門下,算是劍聖的徒孫,而吉田正一和他侄子都已被葉北寒的朋友葉凡殺死,以此來激起劍聖的仇恨,勸他出山殺掉葉北寒和葉凡。
大陰陽師南野秀一也愣住了,他今年九十多歲了,爬了海拔一千多米的大山,就是來向柳生劍聖訴說冤屈的啊。葉北寒兇殘邪惡,專門吞噬神宮神靈來修煉邪功,五大神社供奉的神靈全被這個魔頭給吞吃了,近日又在東京都肆虐……他是來請柳生劍聖出山誅魔的,怎麼話還沒有說,劍聖就答應出山了?
其他武道界的宗師、神道界的大陰陽師,也有些措手不及,意猶未盡,趴跪在地上,有些不大想起來。
還是山本沙耶香和吉川富郎兩個年輕的政府官員見機得快,稍微一愣後,立刻就是叩頭拜道:“多謝劍聖以日國百姓爲念,晚輩告退。”
這時,衆位宗師和十幾位老陰陽師才都反應過來,趕忙跪拜,一片告退之聲。
雖然不知道,柳生劍聖何故性情大變,爲了日國百姓答應的這麼爽快,但此行總算是請動劍聖出山了。
半個月後,劍聖擊殺魔頭葉北寒,他們這些冒死請劍聖出山的人,自然也會獲得無上的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