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見老人滿身灰土,臉上身上四處有擦傷的痕跡,最慘不忍睹的要數他的右腿,整條腿以匪夷所思的姿勢扭曲着,膝蓋骨轉到了後面,心說着腿怕是要不得了,眼下只有趕緊送老人去醫院。
這時,一聲凌厲的炸雷響徹天空,圍觀的人羣大半被這劇烈的轟鳴聲嚇得直縮脖子,一個提着菜籃子的年長大媽操着一口地道的東北話說道,“哎呀媽呀,好懸沒把這一籃子菜扔了,這大晴天的,一片雲都少見,雷打哪兒來啊?”
大媽話音方落,一片巨大的灰色積雨雲滾滾而至,霎時間電閃雷鳴,紫色閃電不斷的在雲氣中穿梭,人們紛紛四散,驚歎這天氣怎會如此瞬息萬變。
老人痛苦的眯着眼睛,看到這怪雲旋即驚恐萬分,拉扯着江辰急促的說道,“小夥子,快,揹我起來。”
江辰之前生怕碰到老人的傷處,不敢上手,眼見着烏雲越壓越低,怕大雨說來就來,他只好擡起老人一隻胳膊,扶着他顫顫巍巍的勉強站起,老人擡手一指不遠處停放在超市門口的一輛白色的尼桑轎車,“孩子,扶我上那輛車。”
江辰道,“您都這樣了,就別開車了,我打了電話,急救車說話的功夫就到了。”
老人怒道,“走!聽我的。”吼聲之大,震動了半條街。
“好古怪的脾氣。”江辰心說,拗不過老人,只好來到尼桑近前,見車門是鎖住的,車上也沒有人,“您拿鑰匙出來,車門是鎖的。”
老人哼了一聲,“你再看,車門是開是鎖。”
江辰定睛一瞧,只聽,咔噠一聲,車門自己彈開了,他疑惑的看了老人一眼,見烏雲已經壓到頭上,怕淋了雨,趕忙先扶着老人上車。
老人擺擺手,“這是駕駛座,你來坐。”
江辰一愣,心說這人有病吧,“爺爺,您別開玩笑,您看我纔多大啊,怎麼可能會開這東西。”
老人又喝了一聲,“上去!”他自己強忍着疼,拉開了後座車門鑽了進去。
江辰搖搖頭,心說“好吧,就在車裡避避雨,等急救車來了就走。”
可剛坐進車裡, 電打火的咔嚓一聲,轎車的發動機兀自響了起來,這一下可把江辰給嚇傻了,“這這這,爺爺,這怎麼回事,我可啥也沒動,這車怎麼啓動了。”他一瞧操作檯上鑰匙孔上連鑰匙都沒有,“這不會鬧鬼了吧!”
“放屁,大白天的哪兒來的鬼,好好給我坐着,抓緊方向盤!”老人道。
讓江辰意想不到的事還沒結束,他根本分不清方向盤下面三個腳蹬是幹什麼的,哪個也沒敢踩,車竟然自己開動起來,掉了個頭上了公路。
江辰驚叫不已,“操!這怎麼了這是?這車活了!”他忙中腳上一蹬,本想蒙一個剎車出來,誰知,一腳下去,發動機咆哮一聲,猛虎跳躍一般向前竄了出去,竟然是一腳把油門踩到底了。
白色尼桑像個喝醉了的遊蛇在公路上划着巨大的s型,車輛紛紛躲避,這車路過十字路口時,正是紅燈,“路況”照相機對尼桑車一通猛拍。
車子漸漸遠去,看熱鬧的人也都散了,說來也怪,不一會兒的功夫,遮天蔽日的烏雲便煙消雲散,人們都開玩笑說,這怪天氣是閻王爺打了個噴嚏,一陣兒就過去了。
目送江辰爺倆遠行的人中有一對器宇出衆的男女,女的一席白衣,素雅柔美,秀髮盤在腦後,幾根遊絲婆娑臉蛋,美的不似凡間女子,黑眸上似乎有一層霜霧,動人的水眸看的人心尖兒發癢。男的一席紫黑長袍,眉宇間英氣逼人,脣薄如刀,髮絲蒼勁飄逸,整個人帶着一股凌駕天下的輕蔑感,過路的人紛紛感嘆,這對神仙眷侶真是世上少有。
其實路人不知,這兩人並非伴侶,而是一對親兄妹,男的叫宇文俊逸,女的叫宇文雅兒,宇文這一脈據說由來已久。謂天子曰‘宇’,謂君曰‘文’,宇文一脈自稱是炎帝神農氏的後裔,曾軍霸一方,後代不乏英武絕塵厲害角色,可在不斷的戰亂中,這個姓氏漸漸消失了,可人間流傳着一個亙古的傳說,宇文氏後人早晚會出現一位真龍天子重新踏足神州大陸,救萬民於水火中,也有傳說稱當年軒轅黃帝戰敗炎帝時,曾預言千年後宇文後人中會出現一位至邪至惡的魔頭給萬民帶來無盡災禍,但不管怎麼說,宇文絕不是簡單的姓氏。
雅兒對宇文俊逸說道,“哥哥,那人怎麼敢救走鬼谷老頭? ”
宇文俊逸冷漠的說道,“又是個不知死活的傢伙,我想,鬼谷老頭一定是知道他命將不久,‘金門’的聖物多半會傳給他的繼承人,可金門那兩個不爭氣的東西不得老頭的信任,我猜測,老頭很可能臨死前把聖物囑託給那個少年,你。。”
雅兒點點頭,“不必說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你去吧。”
“還有,雅兒,記住,不到萬不得已,不可以殺人,尤其是鬼谷老頭的繼承人,他若是死了,金門聖物便沒有任何用處了。”
“好啦,我明白的!哥哥怎麼變得這麼囉嗦!”雅兒歪過頭衝他一笑,笑容如筍破冰,目光水波溫婉,彷彿天地間的靈氣都被她佔去了一半。
宇文俊逸輕輕拂過雅兒的頭髮,溫柔的說道,“哥哥不在你身邊,記得保護好自己,絕對不可以愛上任何人!”說完,轉身離去了。
雅兒目送他的背影,仰起頭,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氣,她的一舉一動,甚至可以美化原本不太好看的城市,馬路對過的出租車司機屏氣凝神的偷看她,差點兒沒撞到電線杆子上,不過雅兒似乎沒有停留給人觀賞的意思,一陣風帶着她飄然而去。
真的是憑虛御風,她衣袂飄然,人也飄走了。出租裡面的司機和乘客可傻了眼,司機瞪着大眼喊道,“我滴個親孃,真是活見鬼,你看她走路竟然是用飄的,腳根本沒有在地上,大白天遇到鬼,可真是晦氣!”
乘客說道,“什麼鬼,我看這是仙,美成這個樣怎麼可能是鬼,我早聽一位得道高僧說過這世上真的是有神仙,這個恐怕就是神仙吧。”
司機嚇傻了,“媽呀媽呀,這次您坐我的車我就不收您的錢了,都說人在做天在看,我老不信,以前總是坑乘客的錢,看來真是舉頭三尺有神明,今天我一分錢也不賺,自己掏油錢,您就當我這是做懺悔吧,我是真怕有報應啊。”
話說江辰坐在那輛會自己開的尼桑轎車裡面橫衝直撞,魂兒都要嚇掉了,雖然他抓着方向盤, 可方向他壓根兒就控制不了,車載着兩人一路開到郊外的山中,速度之快,拐彎兒之急,讓其他車上的司機錯愕不已,都說這車是奔着黃泉路開的,但說來也怪,這車這麼快的速度,在車輛間卻可以穿行自如,連點兒剮蹭都沒出現過。
車在山路間顛簸了接近一個小時才靠邊停下,天近傍晚,已經擦黑。江辰顫抖着撞開車門,趴在公路邊上吐個不停,他這輩子從沒遇到過這種奇事,車不僅會自己開,還開的飛快,這令他身心都難以接受,膽汁都要吐出來了。
老頭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從車上下來,盡力保護着那隻拗斷的腿,“年紀輕輕憑的沒用,坐會兒車就吐成這個樣子。”
江辰聽到,心中憤懣,他心底好強,不願被人看扁,大喝一聲“我纔不是沒用!”可胃依然不爭氣的攪動着,才說了一句話,又專注的吐了起來。
老頭微笑着點了點頭,“混小子,死不了就別趴在地上裝死了,快過來扶我!”
江辰吐了半天,實在沒什麼可吐,站起來依然眩暈,他迷迷糊糊的把老頭扶起,老頭指向山中蜿蜒的小路,“往那邊走。”
傍晚時分,山間晚風習習,茂盛的枝葉簌簌作響,繞過一個矮丘,密林中隱約露出一條小路,兩人沿着小路走了五六分鐘聽到簌簌水聲,面前竟然出現了一面不大的瀑布,瀑布下積聚了一個小胡,水墜入湖中,激起無數白蓮般的水花,湖水無比清澈,江辰放下老頭,蹲在湖邊胡亂洗了把臉,他之前吐得渾身到處都是,這下可算得了乾淨。
老頭在一邊閉目養神,江辰甩去身上的水,來到老頭身邊試探的問道,“爺爺,您傷的這麼重,不去醫院,到這來做什麼?”
“我來這兒是爲了赴約,你來這又是爲了什麼?”老頭反問道。
江辰一愣,心道這老頭好怪異,“是那輛車帶我們來的,我根本沒想來這!”
“放屁,你來這是有原因的,這你都不知道!”老頭怒道。
江辰暗叫不好,心說該不是遇到精神病了吧,“那我就不知道了,您說說,我爲什麼來這兒?”
老頭怒哼一聲, “這,這纔對,不懂就問,別瞎猜測,我來告訴你,你出現在這裡,是因爲緣!”
“圓,什麼圓?地球是圓的?”江辰心說這老頭神經一定不好,當下道,“既然您來赴約,有人照顧我也就不打擾了,天色不早,我明兒還得上學,就先去了,您多保重。”話說完就要開溜。
“緣到則聚,緣去則散,咱倆緣分未盡,你要走,還走不了!”老頭笑道。
“你這老頭,這是奇怪,我要走就走,有什麼走不了的,你瘸着腿還能追的上我?”江辰扭頭就走。
老頭笑道,“捉你這小子,還用的着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