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如救火,長孫絳英也沒有心情與賈律師客氣,當即說道:“好吧,謝謝賈律師。要不我們現在就去吧。”呂賀卻攔下他們,“英子,算了,律師去了也沒有用。”
賈律師回頭看着眼前這個男子,不到三十的年紀,穿西裝,打領帶,腳上的皮鞋蒙着一塵灰,臉色黝黑,皮膚粗糙,手上皮膚皸裂,裂縫裡黑色油污隱約可見,他心裡就納悶這人誰呀,竟然敢直呼長孫家族未來家主的大名。
“他是呂賀,這家酒店的老總。”白雪介紹,賈律師一陣眩暈,好吧,他相信自己出現頭暈症狀,是被頭頂上的太陽曬的,而不是被眼前這個五星級酒店的Boss雷到。他是濱海市出名的律師,心理應變能力也是槓槓的,他當即滿臉堆笑,伸出手與呂賀相握。
“久仰,久仰……”
話說呂賀,剛剛當上濱海酒店的老總沒幾天,基本沒有與人握過手,所以他手上也沒有個輕重,直接就將賈律師白晰的右手當作鋼管,用力捏手裡,生怕它掉地上似的。
賈律師的手剛與呂賀的手接觸,他頓時感覺自己的手彷彿是與一張粗砂紙作親密接觸,接着的感覺是自己的手被老虎鉗給夾了,疼得他本能地想抽手,不料呂賀誤會了他意思,因爲據他所知,握手時,雙方還要一起甩甩手,以示友誼親密無間,基情天長日久。
他看到賈律師的手在動,他也趕緊動,用力甩,生怕自己跟不上賈律師的節奏,丟人現眼,“久仰,久仰。”他鸚鵡學舌,臉上是滿滿一臉激動得不得了的樣了,因爲這是他第一次,而且是與一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握手(在呂賀眼裡,律師完全算是大人物)。他是高興了,可憐的賈律師就悲催了,他的手被呂賀握着,掙都掙不脫,反而疼得他冒冷汗,然後被呂賀再這麼一甩手,那感覺,真的就象自己的手,在砂紙上來回地摩擦。
他臉色憋得通紅,鼻樑上的眼鏡鏡片被鼻孔呼出的冷氣模糊了。
還好,呂老總多少還懂點禮儀,知道握手也是點到爲止而已,不能夠握着人家的手一直不放,所以簡單甩了甩之後,他就鬆手了,“呼……”賈律師收回手,悄悄鬆口氣,再偷偷看一眼自己的手,通紅通紅的,都能看到毛細血管。
長孫絳英和白雪奇怪地看着賈律師臉上表情的變化,直到看他通紅的右手,才恍然大悟,她們也不好說,只能強忍住笑。
“呂賀,你爲什麼這麼說呢?”白雪問出大家的疑惑。呂賀撓撓頭,他一時也說不好,於是就讓阿豹說,阿豹也不客氣,說道:“其實這件事,不是普通的治安案件,是有人設套,讓馬哥和雲姐往裡鑽,現在馬哥和雲姐已經落入他們手裡,他們豈肯輕易放過?所以律師去了也沒用,他們不會買律師的帳。”
“阿豹,是不是有點危言聳聽啊?聽你這麼一說,我都感覺挺恐怖的。”長孫絳英半信半疑,她在南雲經歷過不少事,社會黑暗的一面她有過接觸,所以她還是有些相信阿豹的話。阿豹果斷搖頭,“英子姐,一點都不危言聳聽,我隱約記得,那個帶隊的警官,好象是步仁老媽的乾兒子。”
所有人,瞬間明白了其中的貓膩。
長孫絳英秀眉微蹙,她很反感這種貌似無處不在的黑暗。
可是她能怎麼辦呢?社會的黑暗,不會因爲她的反感而不存在,更不會因爲她的反感,就不會發生在她身邊。
除非她能改變這個世界。改變世界?想想都是瘋狂到嚴重出格的事,她是連想都不會去想,也不敢想,她不是救世主,她也沒有這份雄心壯志,更沒有這個能力,她只祈求這種黑暗,不要發生自己親人的身上。
然而,祈禱的力量是有限的,上帝有時候很忙。
所以路雲和馬義,遭受警匪勾結迫害,雙雙身陷囹圄,她竟然無能爲力。
“呂賀,阿豹,你們說怎麼辦?”她剛纔是躊躇滿志而來,現在則是六神無主,法律都解決不了的事情,已經完全超出她的能力之外。
“我和阿豹正打算找你爺爺幫忙,你們就來了。我們正好一起去找他?”呂賀說道。
“我爺爺?”長孫絳英有些意外,她不相信自己的爺爺比法律還靠譜。
“是的,長孫老先生在咱濱海市德高望重,是名人,他的人脈肯定很廣,認識的大官小官不少,只有他出面,才能鎮住那些心懷鬼胎的人。”呂賀說道,長孫絳英卻猶豫了,因爲她不想爺爺捲入其中。
可是,目前貌似只有爺爺能幫到馬義,所以她很糾結。
賈律師是見過世面的人,而且他一直想討好長孫絳英,於是也說道:“本來,我作爲律師,是不敢苟同呂老闆所言的,但凡事都有特例,就目前這事,我覺得他說的未嘗沒有道理。”
既然見多識廣的律師都這麼說了,看來也只能請爺爺出面了,“走,我們找我爺爺去。”
事不宜遲,長孫絳英說走就就走,其他人緊隨其後,他們正準備上車,一輛警車低調駛進酒店,在衆人一片驚諤之中,馬義和路雲從車上下來。
“馬義……”
“路雲……”
“馬哥、雲姐,你們怎麼就回來了?”老大全須全尾回來了,剛剛經歷失去組織之痛的阿豹最先反應過來,他急步上前,臉上的笑容比秋天的菊花還燦爛。馬義揚手一巴掌拍他後腦勺上,“特麼滴,你盼望我倆蹲幾年苦窖才能回來是吧?”
阿豹沒有躲閃,反而“嘿嘿”傻笑,“口誤,口誤,馬哥不要見怪哈。”
這時大家才反應過來,於是紛紛上前噓寒問暖,表達親切的問候和安慰,彷彿馬義和路雲剛剛從西北蹲苦窖回來。賈律師眼看這裡已經沒有自己的事了,於是提出告辭。雖然他沒有爲官司出力,但他畢竟是自己請來的,所以長孫家姐妹倆還是對他表達了感謝。
“你們反應還真夠快的呀,居然已經請來律師了。”路雲稱讚。
“那是,你也不看是誰在辦事。”長孫絳英得瑟,路雲一頓鄙視,“你覺得請律師有用嗎?妹紙啊,你在社會上混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長長心行啵?”路雲當衆下自己的臉,長孫絳英臉上有點掛不住,心說路雲這小妮子還真沒有良心,居然把自己一片好心當驢肝肺。
路雲見她臉色不善,於是說道,“好吧,姐我感謝你,行了吧?”長孫絳英卻甩她一個大白眼,“一個巴掌一把棗,當姐是三歲小孩麼?姐我也不稀罕你感謝,我只是想幫馬義,又不是想幫你。”
……
眼看着兩人的脣槍舌箭沒完沒了,馬義腦仁又開始抽搐着疼了。
唉,米莉莉不在,路雲也沒有正形了,真不知道她是怎麼當大姐的,還有英子,多知書達理的人兒啊,咋就越來越喜歡打嘴仗呢?馬義不敢再往下想,越想頭越疼。
“好了,路雲你剛回來,不嫌累麼?”
白雪站出來客串滅火大姐的角色。路雲和長孫絳英於是都閉上嘴,她們閉嘴其實也不是給白雪面子,而是她們驀然發現,現場還有呂賀和阿豹,雖然他們不是陌生人,但兩美女在外人面前爭吵,不管有理沒理,都有失淑女範有木有?
“馬義,你不是被警察帶走了嗎?怎麼又開着警車回來了?”呂賀看她們不爭吵了,於是立即問馬義。他如此迫切,除了急於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其中也有將話題引開,不讓她們繼續爭吵的意思。
還真別說,呂賀這點小聰明還是有滴。
“其實也沒有什麼,因爲這只是一場誤會,半道上我們就解釋清楚了,而且還與魯生梅冰釋前嫌,達成了諒解,從此我們和平相處,共享和諧。”馬義信口胡謅,這理由連阿豹都不相信,何況其他人,長孫絳英和白雪都雖然也不相信,但是她們知道馬義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特殊人,所以她們不會質疑他的解釋,可是呂賀不同啊,他又不知道馬義是一個修真者,更不會知道他身上有特殊的秘密,於是當即提出抗議。
“丟,馬義你真不夠意思啊,我們大傢伙爲你的事操心勞肺,雖然最後都沒有用上力,但是那份情誼卻還在呢,你不該這麼忽悠我們吧?”
馬義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呂賀這麼一個老實人,提出的問題卻是這樣尖銳。
“這個嘛,怎麼說呢?其實真沒有什麼好說的。魯生梅只是一個黃土已沒過脖子的人,她能搞出什麼花樣,對吧?至於那個警官,他是一個聰明人,不可能一味抱着一個老棺材瓢子不放,也對吧?有一句老話叫什麼來着?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所以經過深入溝通過後,我與警官就成了好朋友,然後他就放人啦,還將警車借給我代步。”
這個解釋比較正常,呂賀和阿豹都表示勉強能接受。他們只是爲魯生梅感到悲哀,一大把年紀的人啦,不僅不能享受兒孫繞漆的幸福,還要接連經歷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徹心之痛,甚至還要與他們這些年輕人搶食,她這輩子活得真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