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因果輪迴,小孩的父親後來突然腦溢血去了。”李木講出這個噩耗後,他們都沒什麼太大的反應,死了一個不相關的人本就跟他們沒關係,何來感傷?
只是象徵性的問了一句,當然也有好奇的成分在裡面,王姐追問道,“年紀輕輕怎麼就突然腦溢血了呢?”
這麼問說明她不懂,腦溢血屬於中風的一種,其實韋母就是腦中風,錢母也是,算是中老年的高發病,腦溢血的致死率很高。
“呵呵,怎麼突然的腦溢血?”李木語氣一變,擡起頭冷笑道,“長期工作勞累,妻子外遇打擊,兩相作用的結果。”
李木語氣的變化被敏銳的韋先生捕捉到,他登時就發現李木這個人和剛纔有些不同。
青年學生身上的拘束,靦腆,還有那份木訥,通通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鎮定,不,不是鎮定。
韋先生眯着眼打量他,那是冷漠,是從內心散發出來的冷漠,彷彿見慣了生死,世間已經沒有事情能讓他在意的冷漠。
“這事還上了新聞,我在報紙上看到的消息很可笑,妻子出國出差回來脫肛了,男的問他爲什麼會脫肛,妻子說是水土不服便秘的,呵呵。”
好嘛,他這句話說出來,冷菜冷飯也別想吃了,原本還打算吃兩口排骨的孫永安瞬間沒了胃口,悻悻的扔下了筷子。
韋先生咳嗽一聲,他的思緒也被李木不合時宜的‘分享’打斷,原本還想套套他的話,現在只想快點把他們打發走,房子既然不要就不要吧。
又隨便哈拉了幾句之後,孫永安適時的起身告辭,韋先生順着話頭結束了這場家宴。
夫妻倆把兩位醫生送走,王姐在韋先生腰上擰巴了一下,“李醫生怎麼突然跟變了個人一樣,酒醉暴露本性了?”
她還好意思說別人變了個人。
韋先生沉吟一會搖了搖頭,他也在疑惑這點。
“這房子怎麼辦?”
“留在這吧,說不定以後他會接受。”
“李醫生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麼,你爲什麼如此看重他。我看就是個孩子,沒有閱歷也沒有心機。”
“呵呵,沒有心機不是最好嗎,你我見過的僞君子真小人太多了,突然冒出個傻小子反而不知道該怎麼拉攏,本來打算用利益牽制住他,沒想到他還有點原則。不過沒關係,衝他的本事就值得我下功夫。”
李木和孫永安互相攙扶在街上晃悠,大白天醉成這樣也是奇葩。喝醉了以後,身上先是暖和,過了一段時間開始變冷,暖春的下午被風吹過竟然開始發抖。
他少有的沒有用法力逼出酒力,李木想借醉耍無賴,方便拒絕韋先生的饋贈,反正他已經喝醉,腦子不做主,逼急了就摔門而出。
沒想到對方並沒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堅持,勸了兩三次就沒再提那個茬,主要是李木後來說的故事太噁心,他們都受不了。
一老一少走路都走不穩,小的還一直在傻笑,笑着聽老的吹牛逼。孫永安還好一點,說話條理清晰,也沒有結巴,就是不停的在吹。
“我跟你說,我喝過比這勁還大的藥酒,那是我師傅泡的,也不知道泡了多少年,裡面有兩味藥我都不認識,長得奇形怪狀,而且那酒特別香,真的是揭開罈子香飄十里。”
孫永安擦了擦口水,露出神往的表情,“我年輕時候不懂事,偷偷喝過兩口,哎呀……嘖嘖,那是我第一次喝酒,太香了。兩口讓我睡了一天。”
“第二天起來被師傅給罵的喲,還流了好幾天鼻血。少年人火氣盛,那種大補的藥酒本來就不應該喝,我不懂事還喝了兩大口……呵呵,再重頭來一次我還會偷喝。”
孫教授少年時,那豈不是幾十年前的事,幾十年前爺爺應該已是年過半百。
李木收起了笑容,他到現在都不能接受孫教授是自己師兄的事實,也琢磨不透這師徒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爲什麼徒弟揚名立萬,美名遠播,做師傅的卻隱居在村裡常年不出?
“你在聽我說話嗎?那酒真是香的反常,我懷疑裡面加了仙丹,能讓白水變美酒的仙丹。”孫永安已經開始說胡話,臉頰泛紅腳下飄飄然。
“不信也罷,反正你是沒福氣嚐到那美酒。”
李木發動他變得遲鈍的大腦,努力回憶爺爺家裡的擺設,並沒有什麼裝酒的罈子,爺爺雖然也好酒,但是平日裡都是喝一些普通的白酒,冬天偶爾會溫一罈加了藥的花雕。
想着想着他笑出了聲,暗道自己是真的喝醉了。
幾十年前就有一罈泡了多年的陳釀,現在怎麼可能還在,孫永安說的應該是爺爺搬去村裡之前的事。
“你笑什麼,我還沒笑你呢,韋先生贈你房產你爲什麼不收下?你在人家家裡的表現也太沒有禮貌。”孫永安話鋒一轉開始指責李木。
“您覺得我能收下嗎?要不是因爲我貪心,剛纔我就把六十萬還給他了。”李木說話突然就正常了起來,雖然身上還有很濃的酒氣,但是臉上的紅暈已經褪去,整個人和剛纔的醉態判若兩人。
他還是發功散去了酒力。
李木只說了這一句,但是孫永安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你若是收了韋先生的好處,以後他託你辦什麼事你就不好拒絕了,這六十萬倒是無所謂,雖然對你來說數字大了些,但是他母親的身體健康在他心裡遠不止這個價。”
孫教授似乎醒了一點酒,走路不需要李木的攙扶,他略一沉吟點了點頭,“你做的是對的,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他們這種人最喜歡別人欠他們人情,以後有事纔好找你,而且一旦找到你肯定就是麻煩事。”
他們倆沿着路邊一直走,去向不是李木的學校而是醫院,這個點等他們慢悠悠走到醫院估計都下班了一批,至少於永傑和方媛是不會在醫院的。
沒人提問爲什麼要往醫院走,對於兩個喝醉的人來說,有一個前進的方向就不會去思考路的終點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