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變,是這個世界唯一不變的東西。沒有人是誰的唯一,也沒有誰離不開誰。有些人總以爲自己能夠主宰世界,卻不知道冥冥中自己卻是別人的棋子。作此感慨的是誰呢?
可能是黃思雅。
可能是張嵐。
也可能是第五雪。
更可能是李小福。
不過此刻卻是柳葉,這個差不多快被李小福忘卻的女孩。以前她總不明白李小福爲何要離開自己,生孩子誰不會啊。現在她漸漸明白,自己其實離李小福很遠,不止是自己,李小福的家人,妻子,都離他很遠。看着李小福的時候,你知道他會做什麼,知道他會說什麼,他什麼都不在乎,彷彿只是一種責任。柳葉有種預感,誰也不會陪李小福走到最後,因爲誰也不瞭解李小福。
柳葉也知道自己變了,不再是當年那個婧婧懵懂羞怯的少女了,已經能夠看透些人情了,也差不多明白爲何黃思雅會和自己越走越遠了,也明白爲何班裡的人對自己忽冷忽熱了,更明白爲何現在自己身邊男子對自己趨之若鶩了,但是正因爲明白了這些,才讓柳葉感慨萬千。
當然,除了其他,柳葉還真有些冤枉黃思雅了。柳葉想的是,自己與黃思雅不論家境學識都不是一路人,若不是李小福,根本就走不到一塊,如今漸行漸遠也是當然,卻不是這是黃思雅的一片苦心。黃思雅不欲讓柳葉碰到俞逍享,此人可說是色中惡鬼,若是看上柳葉,便不會放過她。
“木頭,你殺過生麼?”張嵐好奇的問道。“沒有,師父不讓的。師父說,一念生,一念死,心存一絲善念,還是必要的。”小和尚一隻手拿着雞腿,另一隻手提溜着酒瓶。張嵐忍不住笑道:“那你怎麼能吃肉呢?他們之前也是生靈啊。”木頭搖搖頭道:“非也,非也,它並非因我而死,我只是因它死而吃他,這是天道循環,渡他入輪迴而已。”張嵐笑道:“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麼?”小和尚憨憨的摸了摸光頭,說道:“呵呵,不是,我師父吃肉喝酒之前常唸叨,我就學了來。”張嵐看自己沒有難住他,就問道:“你師父說的錯的。”小和尚面露疑色,說道:“哪錯了?改天我問問師父去。”張嵐認真說道:“你看,你說它並非因你而死,可是如果你不去吃肉,人們都不去吃肉,那麼就沒有那屠雞之輩,當然那些雞也就不會死了。”
其實這句話大大的有問題,這個假設根本不會成立,所謂沒有買賣,就沒有殺戮,只能存在於夢想之中。但小和尚聞言一愣,目光漸漸渙散,連手中雞腿掉在地上都不知道。張嵐一看自己終把小和尚難住,也是得意,但是看到小和尚異狀,也是擔心,“木頭,木頭,你醒醒!”“別動,別動他,他在頓悟,你別打擾他修行。”李小福從樓上下來正好看到小和尚模樣,一下便叫住張嵐,問道:“怎麼回事啊?你跟他說什麼了啊?”
張嵐解釋一番,李小福大笑道:“你跟他說這些,他能想的通麼?這下難了,一邊是衆生平等,一邊是衆生殺戮,你讓他怎麼能想得通啊?”張嵐神色緊張,問道:“他沒事吧,誰知道和尚都是榆木腦袋的啊?電視裡那個唐僧是這樣,這個木頭也是這樣,他什麼時候會醒啊?我也不是故意的。”李小福安穩道:“你也別擔心,這次也許是木頭的機緣也說不定,真是期待啊,木頭開了竅會成什麼樣了,好了,別擔心了,你看你也快生孩子的人了,還不回去休息,告訴那兩個丫頭不要打擾木頭修行。”
李小福看到張嵐慢慢走上樓去,面容沉了下去,喃喃說道:“唐僧?孫悟空?這都什麼跟什麼啊?”腦海中不由自主卻閃過很多畫面,模糊不清,隱約中一個身影站在那衆人之間,奮力拼殺,肢體亂飛,黃金血液渲染整個天幕,最後那個身影漸漸不支,爲人羣淹沒。李小福呆立半晌,搖了搖頭,說道:“這是爲什麼?爲什麼?”
突然,電話響了,是費正打來的,說是公司遇到麻煩,讓李小福過去商量一下。等李小福趕到公司的時候,費正正忙的頭頂冒煙。看到李小福到了,費正把李小福拉到“董事長夫人”辦公室說道:“我們公司恐怕被人暗算了。”李小福說道:“說清楚點。”
其實事情也不復雜。一個軟件公司剛起步,產品還沒有研發出來,無以爲繼的時候,就會從業內同行那裡接些外包項目,賺些辛苦錢,比如幫人寫個網站,或者幫人寫個簡單的軟件。某些名公司項目趕時間,就會把某一軟件功能外包出去,有錢大家賺嘛,所以有些程序員同時給幾家公司寫程序也是常事,這也算是行當裡的一條潛規則了。福嵐軟件公司剛剛成立,費正想幹出一片事業,當然不願一點成績也沒有,就託人找關係,想給公司先聯繫幾個項目,給員工們練練手,也好看看員工們的水平。但是找了好幾個人,只要一聽是福嵐軟件,頓時避之如虎,只言左右,但言語之間透露出的意思就是有人要整福嵐軟件。費正有些費解,這家公司從自己手裡長大,就算挖了幾個人,但也沒到兵戎相見的地步啊,況且跳槽乃是行內常事,不至於到這種地步。想到這裡,費正就想也許不是自己的問題,而是老闆李小福的仇家,所以這才把李小福找了來。
李小福聽了解釋,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自己有什麼對頭,要說以前因爲黃思雅而結仇的孫家少爺也不像啊。他還敢來得罪自己麼?李小福說道:“這樣的話,你就別找那些外包了,資金不夠就來找我,公司人員收齊了麼?”費正點了點頭,說道:“尤其是遊戲部,都是按你的要求,選的那些會玩遊戲又會做遊戲的人,現在都摩拳擦掌,準備打造一款大作呢。”李小福點了點頭,說道:“那些激勵士氣的話,我不會說,這艘船你是船長,我只是在岸邊看着你的人,無論你把船開往何方,我都不會怪你。”費正略顯激動,頗有種士爲知己者死的味道,說道:“我的專業畢竟不是計算機,而且也沒怎麼打過遊戲,只玩過魂斗羅,超級瑪麗那種,現在遊戲部只差一個項目了,我又給不出什麼主意,這怎麼辦呢?”李小福笑道:“費老,我相信你,這都是一法通百法通的事,玩家也是消費者。只要做出的遊戲,公司裡的人都喜歡,我想就能賣的出去。”
費正其實哪是不明白這些道理,只是有些時候下屬是下屬,不論他多麼有才,上司是上司,不論他多麼蠢材。費正已經讓那些遊戲部的娃分成三組,分別拿出個項目。當然其中獎懲福利,規章條約不必細述。
現在這種遊戲盛行的狀況,是誰也沒想到的事情。從十年前“電子***”開始,遊戲便被披上一層妖怪的外衣,一度遭到瘋狂打壓,國內遊戲人才幾乎流失殆盡,盡跑往遊戲業發達的美國和遊戲業崛起的韓國。人們看到的只是電子遊戲毒害了他們的孩子,荒廢了他們孩子的青春,卻並沒有看到深層的東西。也是,沒有誰會認爲自己教育孩子的方法錯誤。孩子沒有成就感,卻只能在遊戲中找到那些許的成就感。當然,事有內因外因,遊戲確有不利一面。但筆者想不通的是沉迷遊戲和沉迷檯球,沉迷象棋,沉迷電視劇等等有何區別。
近年,國內看到遊戲行業瘋狂斂金,自己卻沒有任何一款遊戲能在市場上站得住腳的時候,不禁叫道:“讓國人情何以堪!!!”卻沒想到當年是誰把國內遊戲業打入冷宮的。
扯得遠了,拉回來。當國外遊戲在國內大行其道的時候,而國內又沒有培養出新一代遊戲人才,衆家想在遊戲行業分一杯羹的大鱷也就想起了抄襲的損招,而且這樣週期短,見效快,能迅速佔領市場。所以此時遊戲行當流行的一句話就是:“你這是抄的那款遊戲啊?咱別撞車了啊。”所以像費正這般,讓公司員工去決定遊戲類型,模式,內容的,卻是絕無僅有了。大多數公司的理念是,員工尤其是程序員,只是做事的,“碼農”,並沒有決策權。
所以這三個小組也是憋足了勁,想要給公司一個驚喜。其實每一個玩遊戲的玩家,心中都有一個遊戲,所以當李小福看到遊戲部吵翻了天的時候,也忍不住走了進去。
“你,你不是那天,那個,我想想。對了,你也是那天應聘的,難道你也進來的?進了這個部門?”一個身材瘦弱,面容清秀的男子迎了上來。李小福一愣,反應過來了,這不是那天應聘那天說自己乃遊戲之霸的分頭男麼,不梳分頭差點沒認出來,當下笑道:“是啊,不過不是你們這個部門。看你們討論的熱鬧,就想進來看看,我也是個遊戲迷啊。”
“柯南,你可不要拉外援啊,不帶這樣的啊。”人羣中有人叫道。
那個分頭男,呃,現在不能叫分頭男了。那個被人叫柯南的貨不好意思的看着李小福,說道:“我爸給我起名字的時候也沒想到啊,只是希望生個男娃,取個諧音,是南北的南。”李小福哭笑不得,說道:“理解理解,歡迎我加入你們討論麼?”
柯南一把拉起李小福便拖入人羣中,李小福一下便被淹沒在口水之中。
小和尚木頭坐那坐了七天。第七天,小和尚睜開了眼,當時李小福一家正在吃晚飯。小和尚一言不發,對着面前沒吃完的雞腿拜了三拜,然後脫下僧衣,誰也不理,直接走出李家大門,邊走邊唱道:“生似死來死還生,不知天地不知塵,去!菩提樹下呆和尚,左手往生右手佛,笑!”
李小福看到張嵐玉玲玉瓏目瞪口呆模樣,只是嘆了口氣道:“小和尚也忒地了得。只是不知他日能否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