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內海的人。
這人就在萬佛山的北麓。
秦堪曾經來過這裡，來過兩次。這不是梅花二嗎？
黃天華爲什麼帶秦堪來見梅花二？
秦堪轉過頭瞟了一眼黃天華，心想，你就不怕暴露你黑桃二的面目嗎？
黃天華很坦然地笑着對秦堪說：“這裡有個人，你見過面的，他聽說你會天籟針，想要你幫他做幾次，你進去吧。”
“你不進去嗎？”秦堪說。
“我就不進去了。”
秦堪一步步往裡走，裡面的光線很暗，一直走了半里多路，才停下來。
“前輩，秦堪我來了。”
“哈哈哈哈，你終於來了。你現在是紅心二，按理，你的地位比我還高。不過，按照年齡來說，你可以做我的曾孫了。天華沒有進來嗎？”
“他在洞門口等候。”
“好。秦堪，你知道我請你來是幹什麼嗎？”
“要我幫你做天籟針。”
“對。那就請開始吧。”
秦堪走了幾步，看清楚了這個人。
好老啊！雖然沒有屠三那麼老，但是，這人也應該有一百多歲了。
這個人，很高深，秦堪關緊了自己的嘴巴，一句話不多說。和這樣的老妖精打交道，最明智的辦法是閉緊自己的嘴巴。
秦堪果然做到了。
他幫老人做了一次天籟針，又幫他做了一次雲拍灸，頓時，老人就似乎年輕了二十歲，話也就多了。
“不錯，要是早幾十年，哦不對，早幾年見到你就好了，我也就不必住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既陰暗，又潮溼。”這人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接着說，“你知道我爲什麼只能生活在這裡嗎？”
“你中了毒王教的毒。”秦堪說。
“咦？你怎麼知道的？”
秦堪微微一笑，說：“我當然知道，你中的是藥王的獨門毒藥‘喪門腥’，從此，你只能躲在陰暗潮溼的地方生活。因爲，這種毒藥使你的汗腺萎縮，不能發汗。你在溫度較高的地方，你的身體就會發熱，然後，高燒不退。”
“咦，你真有兩下子啊。你與毒王教有什麼關係？”
秦堪說：“我和毒王教啥關係都沒有。我的醫術，你還懷疑嗎？”
“你的天籟針和雲拍灸從哪裡學來的？”
“董婆婆，董青，你認識嗎？”
“董青？哦，朱義的老婆呀，我當然認識啊。”
秦堪說：“你還認識朱義？”
哈哈哈哈，又是一陣大笑。
“朱義，哈哈哈哈，不就是被我打死的嗎？”
“你是？”
“我啊，噢，對了，我是誰，你就別問了。江湖上，幾十年沒有朱義的影子，很多人以爲他隱居了，就沒人知道，他是中了我一拳之後，傷發身亡了。”
付鴻有一個心結，不知是他幻想呢，還是吹牛，總要把朱義的死，攬在自己的身上。很多知道內情的人都不解。
很可能是一種心結。自己被自己騙了，騙得自己以爲是真的。
可是，朱義沒有死。
告不告訴他呢？
不行。
告訴他，他會因心病而狂的，他會瘋的。
“老前輩，我可不可以走了？”秦堪試着問。
“你就要走？你就不陪我聊聊了？”
秦堪真的不願意久留，和這種人在久了，會發生心理變.態。
秦堪退了出來，他答應五天之後再來幫他做天籟針。
黃天華問秦堪，你和他講了一些什麼？
秦堪如實說了。
黃天華吁了一口長氣，他生怕秦堪知道他們是師兄弟關係。
第五天，秦堪又一次在黃天華的帶領下，來到了萬佛山北麓山腳下的山洞裡，幫老人做了一次天籟針和雲拍灸。
做完之後，老人哈哈大笑，說：“終於可以重見天日了。那老不死的，我有機會真想見見他。”
秦堪心裡一顫。
老傢伙？
說誰呢？
秦堪見過老的，比他還老的就是屠三了，他是不是屠三的敵人呢？
他沒問。
他不敢問。
這樣的老妖精，自己沒說的，儘量不要多問。
秦堪知道，他嘴巴里的“老傢伙”肯定就是指的是屠三。這個邏輯很簡單，都是在萬佛山，一個在北麓，一個在南麓；都是與黃天華有關；薛阿姨告訴他，秦堪會天籟針。就憑這幾點，秦堪就可以判斷，這個人嘴裡的“老傢伙”就是指的屠三。
要不要和屠三通報一聲呢？
秦堪又試着問：“我可以離開了呢？”
“我問你，你是不是學會了橫拳？”
秦堪點點頭，說：“是的。”
“嗯，”隨着一聲嗯，一聲破空的聲音傳了過來，秦堪心裡一聲糟了，隨即使了一個柳絮隨風，躲開了老人打出的一拳。
“咦？”老頭子咦了一聲，他停止了進攻，“不錯，你的武功很雜，能夠躲過我這一拳的人，都可以稱爲大師級了。不錯，小小年紀，竟然有這樣的功夫。”
秦堪身上微微有些冷汗。
剛纔這一拳，太兇狠了。
秦堪自忖自己打不出這樣的一拳，他想，即便是朱義，也打不出這樣的一拳，屠三、黃天華也打不出這樣的一拳。
這是哪裡冒出來的一個武功奇才？
秦堪真想問一聲，你是誰。
但是，他沒有問。
“前輩您的武功真的是出神入化了，剛纔驚鬼神的一拳，當今世界上，只怕沒有第二個您這樣的人了。”秦堪說的是實話。
“哈哈哈哈，朱義，什麼天下第一，屁！他就是被我一拳打死的。”
他又在幻想。
秦堪說：“前輩，朱義真的死了嗎？”
哈哈哈哈，又是一陣大笑。
“他當然死了。我一拳，打在他的心窩上，這剛好是他的罩門，不死？怎麼可能呢？”
“你看見他死了嗎？”秦堪問。
“我當然看見他死了。他死得很慘。他按着胸口，一聲哎喲都沒有，就蜷縮在地上死了。”
秦堪沒有再繼續問。
因爲，這是典型的幻覺。
這個人是誰呢？
秦堪也不敢問黃天華。
“這個人瘋了。”秦堪如實地對黃天華說。
“什麼？他瘋了？”黃天華的聲音裡，有幾分驚喜，“你確定，他真的瘋了？告訴我，他是不是真的瘋了。”
秦堪說：“他不是每時每刻都瘋了，只要在講到朱義的時候，他就會瘋。”
黃天華擡起頭，望着天花板，嘴裡噥噥地說：“老天爺，你的眼睛睜開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