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張燈結綵,賓朋滿座的,原來是衛叅家在辦喜事,衛質彬和張牡施兩個人行拜了周公之禮正式結爲夫妻,不日之後華夏號召全國的知青下鄉。
衛叅是個明事理的老人,在國勢所趨的情況下,他以一個老父親老公公的身份,和兒子以及兒媳開了一次家庭會議。第二天,正是處在新婚蜜月期的衛質彬夫婦,背起行囊踏上了燕京開往貴州山區方向的火車上。
他們這一走衛叅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與他們再相聚,知青下鄉體驗農村生活也算是對一對新人的歷練吧。衛質彬和張牡施他們兩口子,就來到了貴州一個很普通的小山村。
他們夫妻倆兒,在村莊中一住就是三年有餘,爲了不耽誤生產隊的勞動指標,他們兩口子晚育做得很到位,三年間總是超額完成公社下達的任務。
第四個年頭, 一次‘意外’讓張牡施有了當上媽媽的權利,她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來,衛質彬心疼妻子就讓在家好好的休養身子,她的那一份活質彬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衛質彬每天雞叫而起,三步併成兩步的走向集體食堂,打過早飯後按原路返回,回到家中便把熱騰騰飯菜端到飯桌上,和妻子一起吃起了早餐。
日子一天天過着,十月懷胎的張牡施很快就到了臨產期,這一日張女士的羊水破了,痛的她大聲的喊叫着丈夫的名字,可是屋中並無一人。
衛質彬哪去了,老婆生孩子這麼大的事他怎麼能不在家守着?大傢伙也別怪他,本來大佬爺們就粗心,農活又忙他一個人幹着兩個人的活,不然沒有工分到時候連糧食都分不到。還偏偏正趕上了收小麥的時候……
在那個年代平原收小麥,還得拔出一大片的麥子,騰出一片土地當場面兒,還得用溜軸(類似於碾子上面的碾磙子,起碼300斤重)碾壓很多遍,然後有條件的放上柴油機帶動滾筒,把小麥往滾筒裡面一塞就開始脫粒了。
聽着簡單做起來難,收割小麥、再從田裡把小麥運送到碾實的場面上,全部都是由人力來完成的。
當麥跺堆的跟一座山似的,把它們送進滾筒後,這些樸實無華的農民一個個的就跟個黑人似的,全身上下都是烏起碼黑的泥土和粉塵吸附在他們的身上…
完了以後還得揚場,把麥粒中的雜質去除,揚完了以後就是晾曬最後纔是裝袋,運往公社的倉庫。
在那個年代,收個小麥最起碼得用15天的時間才能弄好。現在農民收穫小麥哪還有那麼累,聯合收割機在田裡一走,三畝地的小麥二十幾分鍾就搞定了。
村中裡的人大部分都去了田裡,人們手中揮舞這鐮刀一點一點的收割小麥,辛勤的汗水滴落在了這片黃土地上。調皮的小男孩孩在田裡,捉起了蛐蛐,懂事的小女孩幫着大家撿着麥穗。
有一個小男孩,逮到了不少的蛐蛐和蟈蟈,就把它們放進了自己編織的蛐蛐籠子裡。他的小手還真巧,這麼小就會用高粱杆編織出像高塔一樣的精美蛐蛐籠兒。
小傢伙提着裝滿蛐蛐和蟈蟈的籠子,心滿意足的往回趕,在路過衛質彬家門前時,就聽到了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叫喊着什麼。
小男孩很好奇走了進去,看到躺在炕的一個女人,臉色蒼白還滿頭大汗,口中不停地喊着疼。雙腿間和炕上有一攤血……
小孩哪見過這個,慌慌張張的折返到田裡,把看到的情況跟大人們一說,有點經驗的人一聽就知道壞了,肯定是衛質彬家要添丁進口了。
聽報信的孩子,描述的情況來看張牡施的情況很危險,怎麼還出血了?不會是難產吧。有經驗的接產婆接到信後,很快就來到了質彬家。
接產婆從屋裡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回到屋中還不住的爲產婦加油打氣,指導着產婦怎樣運氣怎樣用力,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衛質彬知道後就放下了鐮刀,跑去和生產隊長請了一個假,假期被批准後他撒開腳脖丫子就往家跑,剛進家的大院耳畔傳來了嬰兒的哭啼聲。
質彬知道自己當爸爸了,美的他恨不得跳一段迪斯科。
“恭喜你啊,生了兩個大胖小子,來…你看看這就是你的兩個兒子,這個小手上綁着紅繩的是老大,這個是老二。”衛質彬剛進屋,接產婆就對他說道。
“謝謝你老人家,你先坐會兒我幫你倒一杯水。”衛質彬客氣對產婆說道。
“水就不用喝了,不過我看你媳婦的情況不太好,她生這兩個孩子時,臍帶纏住了老大的脖子,我廢了好大的勁才把孩子平安的接生了,沒想到老二還被臍帶纏住了腿,這樣你老婆不可避免的失血過多…”產婆情緒低落的說道。
“我剛來的時候發現她的羊水早就破了,還流了不少的血,孩子生下來以後我發現你媳婦沒有下奶,她的情況很不好。咱們村裡醫療條件不行,必須得去市裡的衛生院住院觀察,否則……”產婆並沒有把話說完,衛質彬已經知道她的意思了。
“這是下鄉知青衛質彬家嗎?衛質彬和張牡施是在這住嗎?”一個青年男子從外邊走了進來,看樣子像是個紅衛兵。
“你好同志,我就是衛質彬。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衛質彬禮貌的問道。
“你好衛質彬同志,我是奉上級指示來到這裡,來爲你送通知書的。”
“通知書?什麼通知書。”
“恭喜你們夫妻二人,下鄉返城的知青中你們可是第一批啊。這是你們的通知書請收好!我還得繼續發放通知了,所以不便在你這久留,告辭!”
“同志請留步,我想問一下你們是怎麼來的,是開車來的嗎?”
“我們是開着東風卡車來的,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噢,是這樣的同志,我媳婦生孩子時流了不少的血,孩子保住了可她現在有生命危險,需要立刻去市裡的衛生院進行搶救,你看你們能不能行行好,幫幫忙把我們送到市衛生院?”
“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早說,快…去屋裡多弄幾牀被子然後把產婦擡到車上,趕緊的快點!”
“誒!謝謝了同志。”
當大傢伙七手八腳把東西鋪好了,張牡施也被擡到了車上後,這個時候衛質彬纔想到了自己的雙胞胎兒子,媳婦都這樣了,她還怎麼能夠照顧剛出生孩子?
自己一大男人的也不會帶孩子呀,再說路途這麼遠再帶上孩子,萬一出了什麼事那可咋辦?
“要不先把倆孩子先寄養在這裡,等媳婦的病情穩定了,再把倆孩子接回來也不遲呀。”衛質彬想到這裡,就把繫着紅繩的老大抱給了一戶姓陳的人家,老二送到了一戶姓呂的人家。
讓他們兩家先幫忙照顧着這兩個孩子,等孩子的親生母親病好點了再把孩子接走,到時候一定重謝那兩家人。
衛質彬只顧擔心妻子了,連孩子的名字都沒有顧得上取,上了車直奔市裡衛生院趕去。
陳家的人爲孩子取名爲陳濤,後來由於種種原因改爲陳景濤。而呂家的人爲孩子取名爲呂風華。
人有旦夕禍福,月有陰晴圓缺,在衛質彬他們走後的第三天,一場洪水淹沒了整個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