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任愛玲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靜靜地坐在沙發上,默默地注視着姬安天。
姬安天當時心裡莫名就覺得有點不安,走進屋脫了鞋後,心虛地問也沒問任愛玲爲什麼幹坐在那,反而是徑直走向了浴室,想着洗澡後直接睡覺,避過心裡的那道不安。
可是很可惜,任愛玲開了口問道:“你就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
姬安天沉默了下,乾笑了起來說道:“老婆有什麼事能不能等我先洗好澡再說,我現在渾身都出着汗呢。”
說完,姬安天不等任愛玲說話,剛想打開浴室的門時,任愛玲出聲道:“那個女孩,你準備怎麼辦?”
姬安天當時身子就是一僵:難道這件事情已經敗露了?
不可能啊,這件事情自己一直做的很小心,所以她問的一定不是這件事。
於是姬安天故作鎮定地轉過身,笑着問了句:“老婆,你在說什麼呢?那個女孩啊?”
任愛玲望着姬安天,淡淡地爲他解惑道:“姓羅,名芳芳。”
姬安天當即臉就一白,說不出話來。
然而任愛玲沒有姬安天想象中的女人遇到這些事的暴躁,只是非常平淡地將茶几上羅列的幾份東西推向了姬安天的方向。
“這些都是你當年填過我名字的房產和車子的名字,你看一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你在旁邊的《離婚協議書》上籤個字,明天我們就去登記所離婚。”任愛玲直視着姬安天,淡淡地說道。
姬安天沉默地低頭看了眼茶几上的那些證書,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他完全沒有想過,任愛玲居然會這樣做。
他也完全沒有想過,自己的妻子會因爲這種事要和自己離婚。
姬安天看着那上面白紙巾黑字的寥寥幾筆,覺得心裡有點不是滋味。
他緩緩轉移視線,注視着任愛玲遲疑了下說道:“愛玲,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吧。”
如果任愛玲上來就和他鬧,和他吵,也許姬安天很可能也會和任愛玲大吵一架,甚至直接出門跑去找羅芳芳。可是當任愛玲的態度這樣平淡的時候,姬安天就好像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侮辱一樣。
因爲他一直以爲任愛玲很愛自己,甚至很可能沒了他就會活不下去一樣。可是現在擺在他身前的一疊東西,卻好像在告訴他,他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妄想,任愛玲根本不愛自己。
“不至於?”任愛玲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緩緩說道,“那你說,什麼纔算至於呢?和她結婚?還是說生了孩子?”
姬安天吶吶無言,再也說不出話來。
“你不想籤是不是?”任愛玲擡起頭問道,“那也行,要麼我走你帶着那個女人進來,要麼你走,去和那個女人一起過,我們再也不見。”
姬安天抿着着,始終沒有答覆。
後來,不出姬成和姬連意料的,姬安天被任愛玲的這一招以退爲進逼得沒了辦法,去找了那個羅芳芳,說要離開羅芳芳。
姬漣的清水眸瞥了眼姬成,彷彿在說:看,怪不得你也是這個德性。
姬成回瞪了眼,彷彿在說:我纔不會這樣,況且老爸不是最後完美的解決了這件事情嗎?
姬漣暗暗搖頭,心想難道最後落魄地回到了鄉下也算是完美解決嗎?
原來那個羅芳芳的背景並不簡單,她家的老爸是北海市“芳芳武館”的館主,結交的人緣非常廣,在知道自己女兒的事情後,決定要給姬安天好看,就派人搞垮了姬安天所有的產業,讓姬安天落魄地回到了鄉下。
至於爲什麼姬安天最後還能活着,聽說最後也是那個女孩子苦苦跪在他父親的面前,懇求放過姬安天一馬。
原來,姬安天也一直騙着那個女孩子,沒有告訴那個女孩自己是有婦之夫。
原來,這就是事情的真相。
姬成望着眼前相互對視的父母,沉吟了下,還是插嘴道:“所以,那個,羅阿姨最後還是生下了一個孩子?”
姬成想了想,還是將那個羅芳芳定義爲了一個阿姨。
畢竟這件事說到底,羅芳芳沒有錯,因爲她也不知道父親是有老婆的男人。
母親也沒有錯,因爲母親做的確實是對的。
姬安天沒有轉頭看向姬成,只是望着任愛玲說道:“那個孩子我真的不知道,甚至我也是在當初你們一起在一個醫院生孩子的時候,我才發現的。”
“生孩子?”任愛玲哽咽道,“所以,當時你才那麼慌張的?”
任愛玲想起當初自己生完孩子住院的時候,邊上的一個漂亮孕婦。
那個女孩就像花一樣潔白,像茶一樣芬芳,帶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氣質,讓人只覺得誰能娶到這樣的女孩簡直就是積了天大的福恩。
然而當時的姬安天在進門看到那個女孩子的時候,卻似乎非常驚訝,甚至帶着抹恐懼。那個女孩的反應也很奇怪,彷彿不認識姬安天一樣,眉眼彎彎的笑着說道:“安天哥。”
她的笑帶着蒼白,在如今的任愛玲想來,可能還帶着辛酸吧。
這一下子,任愛玲只覺得自己似乎都不再想弄什麼手段了,她只想再見見,當初的那個女孩。
她輕輕拿過茶几上的紙巾,抽了一張擦臉,然後對着姬安天認真說道:“安天,我們去找那個女孩吧。”
姬安天深深吸了口氣,苦笑地搖搖頭說道:“她走了,在23年前。”
“走了?”任愛玲忽然覺得有點心疼,那樣的一個女孩子,就這樣早早地走了?
任愛玲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覺得自己也不怎麼狠那個女孩了,甚至有點好奇那個女孩的孩子又是什麼樣子的。
任愛玲忽然問道:“那,那個孩子呢?”
她的眼神有點飄忽,似乎不想承認這句話是自己說的。
看得出來,對於自己的這一問題,任愛玲也覺得不可思議。
姬安天瞪大眼睛,連一旁的姬連和姬成都不顧了,直接說道:“玲,難道真的可以嗎?”
任愛玲不說話了,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姬安天頓時喜笑顏開,笑道:“好,那我這就派人去接她。”
姬安天起身,隨手抽過紙巾就想走人,卻聽到任愛玲問道:“等等,那個女孩叫什麼?”
“銀君。”姬安天這樣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