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了就容易得意忘形。
俞興在得到小英的提醒後對自己的行爲進行了深刻的反省。
可是，話說回來，有錢了都不能得意忘形……那什麼時候舒展心意？
俞興撤回了一部分反省，也沒立即找機會去彌補裂痕。
這種與投資人的關係，歸根結底，創業項目的發展纔是關鍵，自己想要反省是覷見徐欣有望在未來提供的資源，如果徐欣回頭，那一定不是因爲自己長得帥，只會是她的投資能獲得利益。
俞興保持淡定，又在接連好好休息了兩天之後徹底恢復元氣，整個人都顯得格外精神。
“興哥，你和資方的交流變順利了？”鍾志凌抽空詢問師兄，想要驗證自己的猜測。
俞興哈哈一笑：“徹底鬧掰了。”
鍾志凌：？
俞興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是說道：“沒事，把公司幹好就行。”
鍾志凌摸不着頭腦，師兄這個人……他的思維是有些特殊的。
但是，自己沒怎麼和投資人打交道，或許，投資人的思維也是特殊的呢？
如此負負得正，或許就說得通了。
鍾志凌如今肩負着一些招聘業務的推廣情況，他得到師兄的授意，知道自己需要起的作用，但也注意到這一幫跳槽來的行業老油條確實比較抱團，不太好開展工作。
他向俞興提到這件事。
“抱團是正常的，你這方面也沒有什麼資歷。”俞興對於這種彙報並不意外，但也認真，思考許久之後說道，“志凌，這樣吧，你還是以摸熟業務和培養班底爲主，姿態擺低一些，劉總他被智聯招聘起訴，說不準是半年還是一年就得走人，這個事是大家都知道的，但這之後，他負責招聘業務的這個職位由誰來接替，這是個問題。”
他詢問師弟：“你覺得你能接嗎？”
鍾志凌遲疑兩秒，搖頭道：“我本來覺得可以試試，但是，現在看起來不太行。”
“有利益就有派系，不要說公司了，更大的都這樣。”俞興談到公司這塊的形勢，“他們現在雖然到了百曉生，但肯定還是更相信自己人，你既然接不了，那就早點把這個拋出來，他們一爭，自然就分化了，你不需要把持業務，只需要能進行利益分配，也還得熟悉業務。”
鍾志凌明白師兄的意思，自己一方面可以用空缺的業務負責人來示好，另一方面在公司裡的職務不單單是在招聘團隊，說白了，有師兄的支持好做事，但也得能做事。
他想了想，擔心師兄誤判，又公正的說道：“大家總得來說都是很努力在開拓業務的，只是，略微有那麼一些抱團。”
“嗯，我知道。”俞興笑道，“所以，這不是我們需要解決的首要問題，另外，我們這個業務框架搭建起來，還會繼續從外面招人，到時候會有前程無憂和中華英才網的熟手，團隊也會抽調打亂，志凌，你也得熟悉人。”
他瞧着師弟思考的神色，提了一件另外的小事：“哦對，孫曼荷去隔壁了，我這還是需要一個秘書，你下午把近期投來的簡歷給我看看，我挑個人。”
鍾志凌應了下來，數秒後又仔細的詢問道：“秘書還是女孩比較細心吧？”
“不。”俞興斷然否定，說道，“要男的，男的比較能熬夜。”
鍾志凌張了張嘴，沒有問出來，又覺摸不透師兄的思維了。
傍晚時分，俞興拿到一迭簡歷，但是沒看幾份就注意到有的已經被打勾，代表着被選走，這倒沒什麼，但竟然有一位的履歷裡寫着“嘉漢林業”的經歷。
他覺得好笑，又懷疑自己是不是以後上班都需要戴頭盔。
片刻之後，爲這份簡歷打勾的常海傑走進辦公室。
“這個焦承翰是你要用的人？”俞興詢問，“我看他之前是在嘉漢林業啊，怎麼是那邊的？”
常海傑點頭承認，又補充道：“俞總，這是我內推的，以前是我校友，他在嘉漢林業的工作主要也是對接傳媒，呃，我知道嘉漢林業起訴了咱們，但他不參與那個，也正好因爲這個關聯，我和他聊了聊，他覺得嘉漢林業是沒法繼續留了。”
俞興沉默，這很難評。
常海傑見老闆沒說話，繼續說道：“嘉漢林業造假，但焦承翰人品沒問題的，他工作態度也很好，他的家境一般，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就是勤工儉學，他過來不會有問題的。”
“我只是覺得有點巧……”俞興莫名的嘆了口氣。
常海傑以爲老闆是說起訴的關聯，最後說道：“嗯……他這樣的員工沒法知道公司的命運，但他這個人，我能打包票！”
俞興剛要說話，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哦對，不用說這個焦承翰，面前的常海傑就是從芬衆傳媒跳槽過來的啊。
他忍不住笑了笑。
常海傑不明所以的看着老闆。
俞興搖頭：“集齊七個就能召喚神龍，行吧，你都打包票了，我還能不信任你嘛，好的，我也就是好奇才問問你。”
常海傑鬆了一口氣，接過老闆遞過來的簡歷，成功完成對校友的內推。
俞興等到常海傑離開辦公室，隨手又搜了搜嘉漢林業這幾天的動態，還是頗多的。
過山峰的調研報告像是用一根釘子把嘉漢林業如蚯蚓般的釘在地上，它跑不掉，但身子還在拼命的扭來扭去。
前天，嘉漢林業已經官宣，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聘請普華永道協助調查，並表示獨立審計會計師可以聯繫任何一家“授權中介機構”進行調查，但預期至少要2個月的時間。
昨天，嘉漢林業的創始人陳德源忽然宣佈自願辭去董事長、首席執行官和董事職位，等待委員會的調查結果，而到了晚上，另外四位外籍高管也宣佈辭職，不再履行職務。
今天上午，兩大評級機構穆迪和標普都宣佈下調嘉漢林業的評級。
穆迪把嘉漢林業公司家族評級和高級無抵押債券評級從B1下調至Caa1，並表示將繼續複評，不排除會進一步下調。
標普則是把嘉漢林業的評級下調至CCC-，展望爲“負面”，同時，它的無擔保債券和可轉債的債務評級由B下調至CCC-，又將上述債券的大中華區體系信用評級降至cnCCC——，所有評級均不再列入觀察名單內。
據接受採訪的穆迪高級分析師表示，嘉漢林業目前暴露的性質較爲嚴重，而股票停牌與陳德源等高層辭職將會極大的增加公司運營以及獲得流動資金的壓力。
簡單來說，大家都覺得嘉漢林業這次大抵是沒救了。
連續兩大評級機構一出面，不管是蒙受損失的大股東還是普通投資者，都用不同的方式表示要追究陳德源的法律責任，因爲，手裡股票血本無歸的前景越來越明朗了……
俞興詳細找了找陳德源的相關消息，再找到他最新的情況，懷疑這傢伙可能已經跑路了。
陳德源後續肯定會被起訴，沒準還是集體訴訟，到時候大概率是那種數十億的賠償訴求。
“嘖。”俞興感慨一聲，使用了過山峰被津津樂道的話，“騙局永存啊。”
他關掉瀏覽器頁面，繼續挑選適合的全職與兼職員工，很快就確定了一個有過去香江交換經歷的畢業生。
OK，章陽煦，就你了。
一看名字就很有陽氣，鐵定是能熬夜幫忙蒐集資料的。
俞興抽出簡歷，撥打電話，表明百曉生對他工作的調整。
人在出租屋的章陽煦意外接到百曉生老闆的電話，心情格外激動，一方面迅速表示願意成爲俞總的助理，另一方面又表達了私人的喜歡。
章陽煦畢業於申城應用技術大學，嗯，據說這是學校未來要改的名字，因爲今年剛剛以這個名頭招收研究生，目前的畢業證書還是“申城應用技術學院”。
他大二走運的申請到香江交換了一年，但並沒有在今年畢業找工作的時候體現到什麼優勢，不過，本來的工作也確認了，可是，那一家受到金融危機的影響而凍結招人，自己只能繼續再找。
這次投了百曉生，主要還是喜歡東方衛視播出的《非你莫屬》，喜歡裡面百曉生創始人的風範。
章陽煦投的是招聘部門，沒想到竟然會接到俞博士的電話，心裡相當高興。
“那行，回頭我再給你發一封郵件，算是正式通過。”電話裡的俞興溫和的說道，“希望以後你在我這邊工作愉快。”
章陽煦再三感謝了俞博士的青睞。
他掛掉電話之後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好像沒聽俞博士談薪酬。
呃，應該不會太少吧，而且，總裁秘書這樣的工作內容應該也不錯。
章陽煦這麼想着，打開郵箱，等來了百曉生的郵件，確認即將入職百曉生總裁辦。
他又高興了一會，接着便有些惴惴不安，自己能做好工作嗎？
章陽煦拿起手機，想要拍一張郵件的照片給家人，但剛剛打開相機就看到郵件裡又多一封未讀郵件。
他點開一看，腦子裡冒出問號。
這是一封自稱“華爾街調研”的公司郵件，內容也很簡單，詢問自己是否有興趣做一項追蹤知名基金經理保爾森及其旗下資金動向的兼職，報酬是每個月五千。
章陽煦呆呆的看着莫名其妙的郵件，半晌之後浮現出一個念頭——間諜！
隨即又困惑的否認這個想法，什麼間諜會讓自己追蹤華爾街基金的工作啊？
五千塊錢……
兼職……
章陽煦舔了舔嘴脣，心裡冒出雷同的念頭，自己能做好工作嗎？
他放下手機，不再拍照，懷疑這是一個來自同學的惡作劇。
章陽煦思考很久，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封詢問兼職具體情況的郵件。
萬一是真的呢？
次日，章陽煦頂着兩個黑眼圈見到了自己喜歡的節目嘉賓俞博士。
“昨天沒睡好啊？”俞興瞧出了這位的睡眠狀態。
“是的，俞總，我，我對這份工作太激動了！”章陽煦確實激動，覺得自己走了狗屎運，忽然就拿到了兩份能一起做的工作。
俞興笑眯眯的說道：“嗯，我昨天忘了和你說待遇的事情，上一個助理的月薪是5000塊錢，但一年發14個月，還有些年終獎，未來也有機會拿期權，當然了，這個聽起來比較像大餅，但我是有信心實現的。”
章陽煦微微一怔，又是5000？
他吸了口氣，說道：“好的，俞總，我對薪酬沒問題，我希望能在你身邊得到鍛鍊。”
俞興笑了笑，一語雙關的說道：“嗯，認真工作，以後的薪酬會繼續漲的，你先去人力資源那邊報道。”
章陽煦離開百曉生的辦公室，去見了HR，只覺有些迷迷瞪瞪的走了流程。
等他回到出租屋，忽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一邊爲百曉生工作，一邊爲華爾街調研兼職，自己這也算……雙面人？
呃，這種兼職不知道能持續多久。
萬一，萬一這個調研公司以後讓自己調研百曉生，怎麼辦？
章陽煦一陣胡思亂想，仍覺運氣離奇，但也漸漸接受了命運的饋贈。
他臨睡前冒出個幸福的念頭，下個月可以給家裡打錢了。
……
百曉生的工作正常展開，不受第一樁官司的影響，依舊嚴格按照下沉路線開拓。
紅隼資本則是低調的租了兩間辦公室，開始使用百曉生的招聘套餐，物色合適的員工人選，同樣要擴增組織力量。
八月的最後一天，百曉生爲紅隼找到一位同樣出身諮詢公司的員工，但是，劉琬英沒有和這位談攏，只能繼續尋找，不過，受到這樣的履歷提醒，她開始把主意打到了以前的同事身上。
九月的第一天，表弟楚智光要請假回家兩天。
俞興納悶道：“你回去幹什麼？家裡有什麼事嗎？”
楚智光不無幽怨的說道：“俞總，哥，我基本都沒休假啊，本以爲是來吃香喝辣的，現在不是走南就是闖北，連個週末都各種事，真的是當牛做馬啊……我想家了……”
俞興想了想，說道：“行，那給你多放兩天假，你開我的車回去，等你回來的時候把我舅的葡萄裝滿後備箱。”
楚智光想到開着大奔回去的風光，喜笑顏開：“哥，你也想念家鄉葡萄的味道了？”
“嗯，想念，想念。”俞興敷衍了一句，指使道，“回頭你帶了葡萄回來，直接拉到今日資本的公司那邊，就說是咱們自家種的葡萄，讓他們嚐嚐。”
楚智光遲疑：“葡萄不值錢……”
俞興點頭道：“是，但咱們的心意值錢，江湖不是打打殺殺，偶爾也給點葡萄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