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走了過來,不贊成地說道:“韓哥哥,你腿都燒傷了怎麼還過來?靳哥哥這裡有我呢,還有這麼多人,會好好照顧他的,你快回房去休息。”
“安平,你還未出閣吧?”韓漸離看了她一眼。
十九歲,在他們那邊已經算是老姑娘了,早就應該出閣了。
安平呶了呶脣說道:“韓哥哥,這裡是藍珠,不是中土,這裡的風俗沒有你們中土那麼奇怪,再說,我這是照顧傷者啊,想那麼多做什麼?”
“這裡雖是藍珠,但我們是大昱人。”韓漸離勾脣道:“還有,你靳哥哥的妻子不喜歡有別的女子靠近他。”
“什麼?”安平一怔,“可是你們中土不都是三妻四妾嗎?她這樣子是不是叫做善妒?可以休了她的。”
“看來你對中土的風土習俗還是很瞭解的。安平,三更半夜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說着,他伸手比了比門口。
安平跺了跺腳,帶着丫鬟們退了下去。
韓漸離瞥了一眼牀上的人,嗤了一聲。靳嘯寒只是被扎拉木打暈過去,只要醒過來就好,又何必有人替他抹身換衣服?
他走近牀邊,在靳嘯寒脖子外側按了一下,靳嘯寒的手立即擊了過來。
韓漸離身形一飄退開了去,“是我。”
靳嘯寒翻身坐了起來,身上的被子滑下去,露出自己的赤*裸胸膛,他臉色一變。
“幾個丫鬟除了你的衣裳,幸好我來得及時保住了你的清白,小師弟,你要怎麼感謝我?”韓漸離摸着下巴笑了起來。
這話說得,他就會被幾個丫鬟給怎麼了,但靳嘯寒的臉色還是很不好看。翻身下牀,拿起旁邊的衣服飛快地穿了起來。
“嘖嘖。雪空還真的是馴夫有方啊,”韓漸離繼續笑得眉眼彎彎:“看你怕得,怕自己真的被別的女人佔了便宜?”
靳嘯寒懶得理他。
這一點說出去可能真的是很丟面子,甚至會讓很多人感覺到匪夷所思。但是他不介意,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很在意外人看法的人,他只知道如果他沾了別的女人,哪怕是不小心中了陰招沾染的,饒雪空也會轉身就走。
而他接受不了那樣的結果。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好好地約束自己並且小心謹慎不要落入那樣的陷阱。
玩笑開過,韓漸離也斂了嘻皮笑臉,壓低聲音說道:“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靳嘯寒目光一閃,知道他問是的之前被他們師父一招打暈的那事,扎拉木雖然是他們的師父,但是師父離開那麼多年。他們自己一天都沒有落下功夫,他們現在的功夫更有許多是自己的感悟和變通,走過那麼多地方,也打過那麼多仗,韓漸離知道靳嘯寒的功夫一直在提升。而他們師父已經六十多了。他就算不敢肯定靳嘯寒現在是不是能打贏扎拉木,但是至少不可能被他這麼一招給擊暈。
除非,靳嘯寒是全身心地信任着扎拉木,在他面前連半點防備都沒有。
韓漸離想到這一點,自己也怔了怔。
難道他們在扎拉木面前真的需要防備嗎?
“我是說......”
靳嘯寒看着他說了這些話之後又無比糾結一時不知道如何將話接下去,心裡反而起了點模糊的想法。
“你說得沒錯,雪空也曾經說過。就算面對的不是敵人,也要隨時保持警剔,不要讓人鑽了空子。我以後注意。”他淡淡地說道。
“雪空會沒事的。”
“我知道。”
在鄰一座院子裡的一間廂房內,扎拉木站在一盞燈下,看着停歇在自己食指上的蝶,那隻蝶奇大無比。幾乎一隻翅膀就比扎拉木的手掌大。彩色的翅膀扇得飛快,而在翅膀扇動的時候發出細微的聲音,那聲音有些微奇怪。
在一旁,林管家屏着呼吸不敢發出半點聲響,似乎是怕擾了這隻彩蝶的聲音。
終於。扎拉木手微一揚,那隻彩蝶便飛了開去,然後落在屋子角落一隻白瓷盤上,那隻白瓷盤裡鋪着滿滿的玫瑰花瓣,彩蝶就在那些花瓣上緩緩地停止了翅膀的扇動。
扎拉木看了一眼,道:“明天去地窖裡取兩滴千年花蜜給這小東西,最近要用到它的地方有很多,當是給這小東西補補。”
“是。”林管家應了一聲。
扎拉木就拿着一支梅花燈挑撥了撥蠟燭芯,輕輕地啪一聲微響,屋裡亮了一些。
林管家終是沒忍住地問道:“傾聽蝶帶回來什麼消息?”
那隻碩大的彩蝶原來有這麼一個名字,傾聽蝶。
扎拉木丟下那燈挑,淡淡地說道:“我現在倒是好奇那個叫饒雪空的女人是什麼樣的人了,竟然能影響我這兩個徒弟至深,竟是讓他們對她的話時刻放在心上呢。”不讓別的女人碰他?
這小子還真的爲妻子守身如玉呢。
大戶人家,誰沒有丫鬟隨身服侍?房裡又如何能沒有通房丫鬟?連衣服都不能讓丫鬟更換,簡直可笑。
“官兵來報,沒有找到靳夫人和她身邊丫鬟或是隨從的屍首。”
“不是說看着她回去的?”
“的確是說看着她回了客棧,又看着她上了二樓,但是就是找不到屍首。”
“找不到就證明對方沒死,再派多些人去找。”扎拉木目光微沉。
林管家道:“是,已經安排下去了,必是挨家挨戶去找,在霧都找幾個人也不難,相信明天就會有消息了。”
“嗯。”
怎料事情的進展很是出乎他們的意料,過了三天還是沒有找到饒雪空等人的身影。甚至連安理士都不見了。
靳嘯寒去了兩趟安理士祖父家。
安理士的祖父在霧都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只是現在年紀大了從掌權的位置被拉了下來,現在什麼事都不願意管,只想着頤養天年。現在他是住在大兒子家裡,而安理士是他小兒子的。
老人年紀很大了,而且很疼愛安理士,只聽說是安理士的朋友便親自迎出門來接。靳嘯寒也不敢告訴他安理士失蹤了,只是問了一些安理士以前在霧都居住的情況,旁敲側擊地瞭解安理士一般會去哪裡地方。
靳嘯寒和韓漸離分頭去找,找了三天了真的連一點兒痕跡都沒有找着。他們也看到藍珠的官兵也一直不停不休地在找着人,扎拉木是盡了心的。
三天下來,靳嘯寒和韓漸離的臉頰都迅速消瘦了下來。
韓漸離往碼頭而去,希望破浪號已經到了霧都碼頭,而饒雪空是去了船上。靳嘯寒卻是聽到扎拉木說好像有人在山裡一破廟裡看到安理士出現,飛身上馬要去那裡證實。
安平攔在他馬前。
“安平,讓開。”三天三夜沒有休息好,心裡又堵着,靳嘯寒嗓子雙澀,聲音發啞。
“靳哥哥,那個破廟在山谷,路很不好走的,你肯定很難找着,但是我知道在哪裡,我帶你去!”
“你會騎馬?”靳嘯寒皺起眉。三天以來,這是第一次有饒雪空的相關信息,他的心又忍不住亂了。
安平道:“我不會,但是你可以帶着我。”她跑了過來,向他伸出了手。
靳嘯寒一下子就沉默了,扎拉木在不遠處略略提高聲音說道:“那山裡安平熟,以前她經常偷跑到那裡玩,有她帶路可以節省你很多時間,萬一你那媳婦情況不太好呢?早點找着說不定正是救命時機。”
“師父說得是。”靳嘯寒澀澀地說着一手將安平拉上馬,坐到他身前。他不能想像饒雪空出事,想像都不能。
駿馬一路飛馳。
安平的目光落在那緊緊抓住繮繩的那雙手上。這雙手上應該佈滿了薄繭,因爲這個男人是中土聞名的徵南大將軍,打過好幾次仗,帶着大軍攻打東圖,區區一年時間便將東圖收入大昱版圖。這樣偉岸英氣的男人,手上是要有些繭子纔有男子氣概呢。
安平觀察過,韓漸離就只有兩三個薄繭。
風在耳邊呼呼地刮過,可以感受到靳嘯寒的急切,他把馬騎得飛快,但是讓安平很是驚訝的是她明明就與他共乘一馬,他的身體竟然一直與她保持着距離,沒有碰到她。
一般的男子,這個時候這種位置,應該是把她摟入懷纔對吧?安平這麼想着,身子就順着馬上的顛簸往後靠下去。
靳嘯寒又往後退了些,說道:“安平,坐好。”
安平咬了咬下脣。
風獵獵地吹着,她的髮絲一直飄向靳嘯寒的臉,靳嘯寒聞到一種很香濃的玫瑰香,不難聞,但是他不喜歡。
他早已經習慣了饒雪空身上那種很特別的清香之氣。
好在很快到了城外的那片山脈。山路比靳嘯寒想像中的難走。
“這樣的山,你常來玩?有什麼可玩的?”下了馬,靳嘯寒就瞥了安平一眼。要是他不覺得疑惑纔怪呢,這些山根本就沒有人煙,山路都被雜草掩蓋住了,風景也一般,有什麼可玩的?就算是要玩,似乎也不該是一個十八九的官家小姐來玩吧?之前他以爲是風景秀麗的山。
安平提着裙襬,眨着大眼睛道:“靳哥哥,進了山谷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