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千陽見她雖然呼吸微弱, 但是甚是平穩,再探她的心跳,也不似先前那般奄奄一息, 心中微微一寬, 將她緊緊抱在懷中。
山風吹打在他渾身溼透的衣衫上, 竟然有些刺骨, 他低頭看着懷中的女子, 心道:“山中夜裡風大,我和她又都是一身溼衣,我尚且有些承受不住, 她這樣嬌怯怯的身子又如何禁受得起,得先找個避風的所在, 再尋些樹枝生一堆火將衣裳烤乾才行。”
他將那女子抱至馬前, 先將放上去, 然後上馬將她抱在懷中,調轉馬頭, 朝地勢高的地方奔去。
尹千陽在夜風中奔了約摸有一刻鐘之久,好容易才找到一處山洞,尹千陽先行下馬進去探察,藉着月光隱約瞧見那山洞中並無什麼其他的東西,居然還有一堆乾草鋪在地上, 他用手摸索時, 不意竟還在那一堆乾草中摸到了兩塊石頭, 他拿到外面月光下瞧了瞧, 似是兩塊火石, 他心中大喜,急忙重行入內, 以乾草爲引,打着了火,只見這山洞雖小,卻足以容納兩人,除了地上鋪的一堆乾草之外,在裡面的一個角落居然還有一堆枯枝,尹千陽更是喜出望外,“看這山洞似是有人住過的痕跡,多半是哪個獵戶進山打獵時在些歇宿過夜,真是邀天之幸。”
他急忙將那堆枯枝搬到山洞中央,生起一堆火,然後快步將女子從馬上抱入洞中。正要將她放到火旁,將衣衫烘乾,忽然想起她此時渾身衣衫俱已溼透,如若就這樣穿着溼衣被火一烤,溼氣被逼入體內,勢必會大病一場。
略一躊躇,將那堆乾草理了理,凝視着那女子蒼白的素顏,心中默唸道:“這位姑娘,千陽心中敬你若天人,只是如今,事急從權,千陽不得不多有冒犯了。”
尹千陽再度深吸一口氣,閉上雙眼,緩緩替她除去衣衫,再是小心翼翼,他的指尖仍不可避免的碰觸到她細如凝脂的冰肌玉膚。
尹千陽只覺得喉頭發乾,心中如似火燒一般,呼吸聲也漸漸粗重起來。
他強自抑制心中的綺念,緊閉雙眼,手上加快動作,替她除去衣衫,盡力用乾草遮好,這才微微睜開眼睛,只稍微瞥了一眼,便好似被燙到一般,急忙轉過臉去,不敢再瞧。
尹千陽搭了個架子,將她褪下的衣衫搭在上面,放在火旁烘烤。他自己也是一身溼衣穿在身上,早覺得難受異常,便也脫了下來,放在火旁烘烤。
孤男寡女,不着寸、縷,就這樣共處在這樣一方小小的山洞中,洞外山風呼嘯,洞中卻是火光熊熊,溫暖如春。
尹千陽目不轉睛地瞧着那跳動的火焰,只覺喉中越來越是乾渴難耐。他努力想要去想些別的事情,然而始終縈繞在腦海的卻是先前他脣下那嬌柔細嫩的芳脣,還有方纔從他指尖下滑過的細膩生香的玉肌。
淡淡的少女體、香若有似無地傳入他的鼻端,好似一直鑽到他的心裡,他只覺渾身上下,酥麻若醉,甜美難言,卻又心癢難耐。
他再也忍耐不住,跳起來走到乾草堆旁,凝視着那張絕美的容顏和橫、陳的玉、體。
縱然他將不少乾草蓋在她的身上,然而她如玉的肌膚和窈窕的曲、線卻仍是隱約可見,甚至更增了一層誘惑。
尹千陽再也無法剋制心中沸騰的欲、望,他喘着粗氣,緩緩伸出手去,執起她的一隻纖纖素手,這才發現在她的手中竟然緊緊握着一個物事。
那是一支箎,尹千陽用了幾分力道才把它從她手中取下,他端詳着那支箎,喃喃自語道:“這支箎想必對她極爲重要!她便是沉入水中,昏迷之時還是不忘緊緊將這支箎握在手中。”
他將箎放到一邊,伸手輕撫她蒼白的容顏,喃喃道:“方纔你問我‘我是誰?’,那麼你又是誰呢?你可知我心中有多想知道你究竟是誰?爲什麼會孤身一人深夜在湖邊吹出那麼傷痛欲絕的曲子?爲什麼要沉水自盡?”
不知是聽到了他的言語,還是夢到了什麼,她如蝶須般的眼睫微微顫動了幾下。在尹千陽意識到以前,他的脣已然落在她的眼睛上。
他輕吻她的眼睫,她的細眉,還有她眉心那點殷紅的硃砂痣……
漸漸地,他開始渴望更多……
尹千陽只覺渾好似燒着了一般,漸漸難以自持,正欲將那些礙事的乾草揮去一邊,忽然身下嚶嚀一聲,那女子似是被尹千陽弄的有些難過,眉頭微微一皺。
尹千陽心中神智一清,急忙離她三步遠,閉上雙眼,再也不敢看她,心中暗罵自已:“怎地如此不知羞恥!尹千陽啊尹千陽,你若是心中當真愛慕這位女子,怎可趁人之危,在她昏睡之時強行霸、佔了她的身子,毀人清白,當真無恥之極!”
他心中強自剋制,然而體內的欲、望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尹千陽生怕他再在這山洞中呆下去,當真會喪失理智,做出傷害這女子之事,也不顧衣衫尚未烤乾,將半乾的溼衣套在身上,轉身衝出了山洞,朝湖邊跑去,此刻,他迫切需要洗一個冷水澡來澆熄他心底那烈火般燃燒的慾望。
尹千陽渾身泡在冰冷的湖水中,卻覺得渾身清涼無比,比之先前舒服了許多。
終於平息了身體的欲、望,尹千陽溼淋淋地從湖水中爬出來,穿上衣衫,半乾的衣衫穿在身上,雖然不大舒服,他卻不以爲意,覓了一株大樹,坐在背風的那一面呆呆出神,心中只是想着:“不知明日她醒了之後,願不願意隨我回尹國去?”
也不知想了多久,忽然聽見耳中傳來“得”、“得”的馬蹄之聲,他將耳貼地凝神細聽,似是有幾匹馬正朝這邊奔來。
尹千陽急忙站起,將馬牽過,躲在樹後,凝神細聽他們的動靜。馬蹄聲越來越近,尹千陽心道:“不知來的是墨離他們,還是紀國的兵士?”
他從樹後探出頭去,見那幾剩馬已然馳到湖邊,分別在湖周兜了幾個圈子,重又聚在一處,離他所在之處不過八、九丈遠,山風中隱約聽到一個聲音急道:“這可怎生是好,我們已然找了這麼遠,四處都找遍了,還是不見主君的蹤影,該不會……”
他話音未落,便聽另一個人斥道:“不許胡說,主君智勇雙全,一定不會有什麼事的。我們再去那邊找找。”
尹千陽一聽這兩個聲音,心中大喜,急忙從樹後走出,出聲喚道:“不用找了,孤就在這裡。”
墨離和淳于軒之一見之下,大喜過望,急忙躍下馬來,衝到尹千陽面前,一迭聲問道:“主君,您沒事吧?總算找到您了,藺將軍他們在營中都快急瘋了。”
尹千陽微微一笑,“孤這不是好端端的嗎?”
墨離見尹千陽衣衫不整,金絲軟甲也沒有穿在身上,不由得問道:“主君,您這是……?”
“哦,”尹千陽略顯尷尬滴笑笑,“沒什麼,就是覺得有些熱便跳到湖裡洗了個澡。”
墨離見他神色有異,便不再問下去。淳于軒之道:“主君,我們還是趕緊回到大營和藺將軍他們會合吧,我爹他們在帳中只怕早已等得心急如焚了。”
尹千陽點了點頭,去牽了馬,躍上馬背朝他來時原路行去,淳于軒之連忙叫道:“君上,是從這個方向走,我們是從北面過來的。”
尹千陽頭也不回道:“孤要先去一個地方。”說完,雙腿一夾馬腹,疾馳如飛。
這時他才意識到,他離開那個山洞已然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只怕已經有一個多時辰了,他心中忽然有一種不祥之感,有些懊悔不該離開如此之久,倘若有走散的兵士,或是山中的野獸,發現了那個山洞,驚擾到那個女子,一想到這裡,他就擔心不已,恨不得立時飛馳到她的身邊。
淳于軒之和墨離緊緊跟在他後面,見他一路狂奔,疾馳到一個山洞前,一邊跳下馬來,一邊道:“你們在外面等我。”便大步走了進去。
洞中的篝火仍舊熊熊燃燒,火焰明亮而溫暖,他的金絲軟甲散放在火堆旁,然而他最想看到的那個人卻已不在。
那堆乾草凌亂不堪地鋪在地上,上面空空如也,他救回的那個女子卻已蹤影全無。
尹千陽倒吸一口涼氣,頓覺渾身如墜冰窟,雙手緊握成拳,指甲不自覺地深陷進肉裡,卻渾然不覺一絲痛楚。
他細細將洞內查看了一遍,那女子的衣衫還有她曾緊握在手中的那支箎全都和它們的主人一起消失不見,他的衣物似有被翻動的痕跡,卻仍是丟在地上,並沒有被取走。
尹千陽跪坐在那堆乾草上,心亂如麻,“究竟是何人帶走了她?是尹紀兩國的兵士,還是她的家人終於尋到了她,將她帶走?”
一個時辰之前,她還躺在這裡,他還在親吻着她,鼻中似乎隱隱還能嗅到她淡淡的體、香,然而佳人卻已不知所蹤。尹千陽簡直懷疑今晚所發生的一切只是他做的一個夢,他在夢中與神女相會,而此時是大夢初醒。
尹千陽心中懊悔不已,一遍遍地掃視那一堆乾草,竭力想要找出她曾經存在過的痕跡,忽然他在上面發現幾莖糾纏的長髮,頓時如獲至寶,急忙從草上小心翼翼地取下,忽然從草堆中又挑出幾根乾草,仔細一端詳,心中一緊,面色陡變。
那幾株乾草上竟然有血跡。他又仔細檢視了一遍,只在這幾株乾草上發現了幾斑血跡。
尹千陽只覺腦中轟然作響,“那個女子,他救回她的時候,明明身上沒有一絲傷處,那麼這幾點血跡從何而來,那將她帶走之人是不是對她做了些什麼?”尹千陽越想心中越是痛怒交加。
墨離等人見尹千陽進去了這麼久還不見出來,不由得有些心焦,便出聲問道:“主君,時辰已經不早了,我們還是快些動身回營吧!免得淳于大人他們掛念。”
尹千陽應了一聲,沉思良久,從懷中取出一個錦囊,將那幾莖秀髮小心放進去,重行納入懷中,又將金絲軟甲穿戴齊整,大步走出洞去,翻身上馬,沉聲道:“回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