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家平安快樂!)
“族長!”“族長來了!”衆人閃開一條筆直的通道,目光復雜地望着敖震,氣氛相當壓抑。敖滄月和衆長老默契地停手分開,冷然相對,等候敖震的到來。
敖震胸腹處纏滿繃帶,步履蹣跚,一步一步挪到漩渦中心,看起來受傷極重,和一個普通的老年人沒什麼區別。但他不怒自威,氣場強大,現場無人敢輕視小覷這負傷的強者。敖震走到龍女身前,深深地凝望她一眼,展顏笑道,“很多人都說你不幸戰死,灰飛煙滅了,我始終不信,滄月乃是我龍人族最傑出的天才人物,有龍神的眷顧照看,豈會輕易夭折?今天看到你平安歸來,實力大漲,我很是欣慰啊!”
敖滄月躬身一禮,歉然道,“滄月未能盡到護衛之責,讓族長遭受重創,實在心中有愧。族長,你的傷不礙事吧?”
敖震道,“一點小傷,暫時死不了!滄月,你這次回來到底想幹什麼?”
敖滄月不卑不亢道,“我的目的很簡單,懇請族長立即發出指令,召回龍騎士團,退出征伐龜族本土的不義之戰。”
敖震閉目半響,緩緩搖頭道,“滄月,來不及了!按時間推算,海峰他們做爲先鋒兵團,昨天已突破龜族人位於對馬羣島的第一道防線。對馬羣島之戰或許此刻已經終結,不知有多少人英勇戰死了。即使我發出撤退的指令,對龍人族的處境也不會有任何益處。”
敖滄月失聲道,“什麼?!龍騎士團已經正式參戰?”她心裡清楚,只要龍騎士團手上沾有龜族人的血,事情便無可挽回,再也沒有理由爲自己開脫。辛苦奔波百萬裡,得到的卻是這麼個沉重冷酷的結果,堅強如龍女,亦不禁黯然垂首。
敖震道,“滄月,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們既然參戰了便不能半途退出。否則,龍騎士團的損耗誰來承擔?你聽我一言,不要再執着地糾纏此事了,放手吧!”
敖滄月霍然擡首,痛心地道,“族長,你難道不在乎龍人族的名聲嗎?難道你忘了龍騎士團的戒律嗎?假如我們龍騎士同樣攻殺東海各族,劫掠財富人口,和海盜有何分別?”
敖震低聲道,“滄月,是虛名重要,還是我族數千人的未來重要?站在我的角度,我要爲整個族羣的生活與穩定尋求財富保障啊。當你肩負着數千人的命運,偏偏又找不到適合的發展途徑,改善族人的生存條件,你會做出什麼抉擇?當你面對數百名天生殘障的族人,看着他們無辜的眼神,想到那龐大的醫療費用,你又會是什麼心情?滄月,做一個單純勇敢的戰士很容易,但做一個族羣合格的領袖很難啊!”
敖滄月冷然道,“族長,你有你的堅持,我有我的理想,既然你不肯改變主意,那我將按照自己的方式來解決!”說罷收起弒神槍,返身躍上鳳凰脊背,放眼俯視着血脈相連的衆多族人,終究什麼都沒有說,示意金鳳凰掉頭離開。
那些長老急忙叫道,“族長,不能放敖滄月離開翼龍島,應該把她扣押下來呀!”“正是,不能讓她破壞我們的計劃!”
敖滄月目光如刀,冷冷地掃向擋住去路的敖天強等龍騎士,“怎麼,你們想聽從長老們的命令,與我爲敵嗎?”
敖天強等人下意識地一起搖頭,駕馭翼龍四散飛開。
金鳳凰一聲清嘯,雙翼扇動,破空電閃,倏忽間飛出百里開外,將翼龍島遠遠拋在身後。經過這麼一番波折,夜色漸濃,月光如水灑落,只見大海翻卷銀波,偶有巨大的海獸沉浮游動。金鳳凰的顏色迅速黯淡下去,越飛越低,驀然波的一聲輕響,重新化爲一根金色的羽毛,其上附着的法力衰弱到幾乎爲零。敖滄月及時召喚出一層水膜,托住我們下墜的勢頭,我信手一招,將耗盡能量的本命神羽收入空間袋內。
我柔聲問道,“月兒,敖震和衆長老不肯召回龍騎士團,接下來你有什麼計劃?”
敖滄月道,“根據騎士守則,我可
以向敖海峰發出決鬥的邀約,勝者將會成爲騎士團的團長!不管族長他們同意與否,我都要把龍騎士團帶離戰場,不讓他們陷入泥潭太深。我們龍騎士的槍與箭,不是用來屠殺無辜平民的。”
“敖海峰豈會同意與你決鬥?何況他們駕馭翼龍飛行,行蹤飄忽莫測,你又去哪裡尋找龍騎士團的落腳點?”
“他們的目標是本州列島,又和海盜船隊同進退,定然會在本州島東側徘徊尋求戰機。以海盜們奸猾自私的天性,但凡發動攻擊,一定會派龍騎士團做先鋒,消耗敵人抵抗反擊的資源。所以,爆發大戰的地方就能找到龍騎士們的身影。我們的下一個目的地,就是本州列島外圍的對馬羣島!”
當下敖滄月化身爲白龍,潛入海底分水疾行,龍威所到之處,無數大魚海獸盡都逃竄。克勞迪婭是第一次見到龍女的龍族化身,也是第一次在深海中遨遊,看到什麼都覺得新鮮,大呼小叫,手舞足蹈,在我耳邊嘰嘰喳喳吵鬧不休。
翼龍島與對馬羣島相隔二十餘萬里,敖滄月潛游數日,來到了對馬羣島的附近海域。儘管大戰已經結束多日,仍有數不清的海盜船陸續駛來,旌旗招展,桅杆如林。往日水火難容,見面就要分出生死的海盜們渾然忘卻了從前的仇恨,一艘艘各式各樣的海盜船匯合成船隊北上。急不可耐的海盜們就像一羣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貪婪而兇狠,每一個人都渴望撕扯下獵物的血肉,大快朵頤。我們混上一艘小型海盜船,輕而易舉控制了該船的船長,隱身於海盜中,隨着海盜大軍向向對馬羣島進發。
離羣島還有數十里,空氣中便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和硝煙味,海盜們一陣**,紛紛擠到甲板上張望。不久,碧藍的海水變成了詭異的藍黑色,又漸漸過渡成褐紅色。但見海浪波濤中,出現了成千上萬具浮腫腐爛的屍體,面目全非,肢體殘缺。屍體之間,偶爾可以看見漂浮的船隻碎片、破損的旗幟、烏黑的戰袍等戰爭遺留的痕跡。無數海鳥雲集而來,落到浮屍上爭相進食,有時爲了一塊腐肉腦髓還會爆發短促的打鬥,尖利刺耳的鳥鳴聲此起彼伏。與此同時,海面下水花亂卷,背鰭林立,亦有無數喜食腐肉的魚羣聚集,盡情享用着這免費的大餐。屍體腐爛的惡臭味瀰漫空氣,不少海盜趴在船舷邊上哇哇嘔吐。
我身爲暗黑法師,看見這無數屍體的感受又和其他人完全不同。在暗黑魔法的譜系中,靈魂的強弱也是分有等級的,大軍對壘攻殺,臨戰陣亡的士兵亡魂屬於上品,單獨劃爲“戰魂”的範疇,是祭煉亡靈兵團最好的原材料,天生具有服從指令,習慣羣體作戰的特性。一個暗黑法師若能收集到足夠的戰魂,便有機會組建一支亡靈兵團,攻擊力和防禦力同步提升百倍不止。但在這海戰結束後的戰場上,我卻沒有發現戰魂們殘留的兇烈殺伐之氣,所有的戰魂都被人攝取一空,只剩下腐爛的身軀供飛鳥海魚分食。這可是相當驚人的大手筆啊!看來在海盜聯合大軍內,隱藏着至少一位頂級的暗黑法師,不然不可能收盡數萬戰魂。
對馬羣島由數十個小島組成,其中大多數都荒無人煙,龜族人主要集中生活在中部最大的七八個海島上。海盜們殲滅龜族的抵抗力量後,集中到這幾個島嶼休整,按兵不動。只見密密麻麻的戰船擠滿了各處港口,數千面稀奇古怪、猙獰可怖的旗幟迎風飄揚,蔚爲壯觀。
隨着船舶靠近海島,可以清晰的眺望到島上的景象。數不清的各族海盜,大搖大擺地在龜族人聚集區出沒,殺人放火,洗劫財物,搶奪女子,把一個個島嶼變成了人間地獄。有的海盜虐殺成性,把龜族男子拉到挖好的大坑邊,比賽殺人取樂。有的海盜粗野好色,直接在大街上強暴龜族少女。有的海盜穿起搶來的新衣服,喝着烈酒跳舞,旁若無人。每時每刻,都有暴力事件發生,都有無辜的人慘死。海島上屍體堆積如山,那刺鼻的血腥味甚至比剛剛經過的海域更濃。
敖滄月看着這血腥
殘忍的一幕幕,銀牙緊咬,嘴脣都要咬出血來,眼神中憤怒的火焰已達極限,一字字道,“雷,我們無論如何都要阻止海盜們屠殺平民的惡行!萬一他們攻陷本州列島,死的人大概要超過千萬。”
我嚇了一跳,忙道,“月兒,對方號稱擁有六十萬能戰海盜,估計七級以上的武者和魔法師達數百,還有八級強者海盜王羅梅羅坐鎮,我們兩個人貿然出手豈不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月兒,你千萬要冷靜,一旦暴露行跡陷入海盜的圍攻,我們此行的目的將難以實現。”
敖滄月輕聲道,“與數百萬,數千萬性命相比較,騎士團的榮譽又算得了什麼!我們雖然無力抗衡整個海盜船隊,但只要殺死羅梅羅,其他海盜頭子肯定會相互攻擊,都想奪取海盜大軍的指揮權。內訌一旦爆發,必然波及所有海盜船,最終會使海盜大軍分崩離析,自行瓦解,再也不能聚集起來爲禍東海。雷,我們應該尋找機會刺殺羅梅羅!”
我弱弱地道,“月兒,龜族人的亡族的命運是他們自己造成的,誰讓他們企圖刺殺別國總統,陰謀吞滅他國領土?我們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去幫助他們。”說實話,我一點都不喜歡龜族人,哪怕他們都被海盜屠殺乾淨又與我何干!
敖滄月瞪了我一眼,“你怎麼能說出這種冷酷無情的話語?如果我見死不救,任憑海盜肆意作惡,我的良心和靈魂會永遠不得安寧。我是一名龍騎士,我不會丟棄騎士維護正義,懲惡揚善的精神!決不!”
我一個頭兩個大,刺殺八級強者、縱橫東海三十年的海盜王羅梅羅?虧敖滄月想得出來!當然,我承認龍女言之有理,海盜們其實就是一盤散沙,因爲巨大的利益臨時湊合成軍,缺乏統一的號令和嚴明的紀律,更談不上什麼合作協助。海盜頭子們無法無天,桀驁不馴,誰都不肯屈從於別人之下,若沒有羅梅羅壓陣,爭權奪利拔刀互砍是必然的。羅梅羅一死,屆時整個聯合艦隊未戰先亂,哪裡還有能力突破龜族人的防線?我嘆息道,“月兒,你我都不是職業殺手,如何能夠刺殺羅梅羅?八級強者的可怕與強悍,在火焰島時你也深有體會,我們又如何掩飾身上的殺氣而不被對方驚覺?”
敖滄月微笑道,“雷,你害怕了?你拉着鳳凰公主勇闖火神宮時的勇氣去了哪裡?難道當時你不清楚自己可能面臨的險境嗎?你敢面對聖階騎士的泣血朱槍,爲什麼偏偏畏懼一個海盜頭子呢?”
我一聽她提到李青梧頓知不妙,硬着頭皮道,“誰說我畏懼羅梅羅?我要殺他,易如反掌!”
敖滄月瞥了我一眼,“那我就看你的表現了!”
我暗暗捶胸,千不該萬不該留有把柄被龍女捉住,若我此次行動不夠賣力,一旦翻出舊賬,女人的妒火發作起來可是相當恐怖的!雷海風啊雷海風,誰讓你沒事去逞英雄,現在抓瞎了吧?刺殺羅梅羅,堪稱是百死一生的艱鉅任務啊。
羅梅羅派出了專門的聯絡戰船,指揮引導後來的海盜船分頭靠岸,劃歸到編制好的艦隊中報到。他將所有船隻按第一艦隊至第七艦隊分配統管,每一支艦隊都指派了最有實力的海盜頭子做統帥,他自己以“血骷髏”船隊爲基礎,親自統領第七艦隊。我們這支臨時拼湊起來的海盜船隊被打散,分頭前往各自的艦隊後勤處報到,接受作戰指令,獲取艦隊的作戰序號。我們偷乘的小型海盜船正好被劃到第七艦隊旗下,將要接受羅梅羅的節制。
海盜船駛入港口,只見近岸處一排黑色戰船隨波起伏,船身流暢堅固,甲板上安放有各種遠程武器,高挑的桅杆上都懸掛着一面血紅色的骷髏旗。是名震東海的血骷髏船隊!船隊正中的位置上,是一艘格外高大雄偉的超級戰船,體積足有其他船隻的三倍大小,船首船尾都有巨大猙獰的怪獸撞角,正是船隊的旗艦“血骷髏王”號。
我們刺殺的目標,稱霸東海的海盜王者,末日將軍羅梅羅就是這艘超級戰船的船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