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嫵瞪視着霍十九秀麗的眉目,只覺怒氣上涌直衝上腦門,恨不能將霍十九的腦袋瓜子剖開,看看裡頭裝的是不是棉絮……
“他對你不仁不義至此,你竟還爲他說話!”蔣嫵憤怒直言後,又有些後悔。
照理說因爲她的試探,導致霍十九多年經營功虧一簣,更難過、更憤怒的人都應該是他纔對。怎麼反倒是他來安慰她,她卻在發脾氣?
蔣嫵心疼他,又覺堵得慌,好似胃裡堆着一塊大石頭,不上不下堵的她心口都疼。
霍十九眼見着蔣嫵氣的臉色都變了,忙將她拉到身旁一同在臨窗的黑漆花開錦繡紋羅漢牀上坐下,低聲道:“是我的不是,沒有將事原原本本告訴你,害得你這般生氣。”
“是我不好。”他如此聞言軟語,蔣嫵越加愧疚,嘆道:“是我胡來,害得你丟了官,多年經營付諸東流。我若是冷靜一些,與你商議着來,也不會如此。”
“怎麼能是你的錯呢。”霍十九憐惜的將她摟在懷中,安撫道:“你別多想,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你也不必內疚自責,因爲這件事是皇上事先知會我的。”
“什麼?”
蔣嫵聞言坐直身,不可置信道:“皇上知會了你,什麼時候?”
霍十九從懷中掏出兩個信封來,先將第一個遞給蔣嫵,她拆開來查看時候,他就解釋道:“這是我在莊子時收到的。皇上命人秘密的送到我手中。皇上叫我‘速歸。辭官,安置家人。’”
“理由呢?”蔣嫵將信遞還給霍十九。
霍十九珍而重之的將信紙摺好放回信封,他的指頭修長靈活,一系列動作極爲雅緻,令人覺得賞心悅目。
霍十九聽聞蔣嫵疑問,也覺詫異起來,“什麼理由?”
“皇上叫你‘速歸辭官,安置家人’的理由啊。”
“那是聖旨。哪裡需要理由?”霍十九端正了顏色,語氣卻竭力的溫柔,似說教,更多的卻是關懷:“嫵兒,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只是換上是君,我是臣子,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聖旨秘密送入我手中,我只有照辦的道理。沒有問緣由的權力。”
蔣嫵聞言,似有些泄氣的點頭。
的確。她前世生在那個年代,又是留過洋的新派女子,“自由民主”的觀念根深蒂固,對於早先那些個老派的習慣已經不那麼在意,在遇到事情時,她的第一感官經常是以“自由民主”爲先,竟忘了她的夫君是一個忠心耿耿的臣子。她毫不懷疑,只要皇帝一句話,叫他自刎他都不會含糊,更何況是辭官。
蔣嫵一時間覺得無力無言。
霍十九又將第二個信封也遞給蔣嫵,道:“這我還沒來得及拆開,我們一起看看。”
蔣嫵不接。
霍十九也不強求,自行拆開那沉甸甸的信封,將一物倒在手中。
一見此物,霍十九臉色就是一變。
此物乃巴掌大小的橢圓形玉牌,上雕威風凜凜的猛虎紋路。
虎符!
他手指有些顫抖的拆開字條,上頭只有一句話:“三千營、五軍營及神機營隨汝調動,以火爲令,助朕剿賊!”
霍十九立時只覺心潮澎湃!
他如何也想不到,在皇帝揍了他,又讓他辭官之後,會將更大的權力交到他的手中。原來他不是不信任他,而是因爲信任,所以纔會有今日之舉!
只是霍十九更多的卻是擔憂。
小皇帝畢竟年輕,雖是信誓旦旦一心想要朝政清明,政權全部把握在自己手中,可他畢竟不夠成熟,許多地方思慮不周全,就如上一次他鑿沉大船陷害文達佳琿時,他的想法未免太過於想當然。這一次他有這麼大的動作,竟然沒有與他商量!
從前他們二人做事,都是皇帝提出問題或者要求,霍十九絞盡腦汁想出辦法,請示過皇帝,得皇帝應允之後就由他來佈置實施。從當初想法子保住蔣學文的性命,到後來殺光別院裡各路探子而讓小皇帝順利回宮,所有一切佈置都是霍十九親自策劃佈置。
到如今,小皇帝竟然沒有與他商議,而直接就有了動作。
霍十九心內百轉千回,有一種孩子長大了,翅膀硬了的感覺。又有些怪皇帝魯莽,這麼大事居然不與他商量。
皇帝所說的賊人,當然是竊國賊英國公。英國公的勢力在朝中就如同大樹的根鬚,盤根錯節,哪裡能瞬間拔起的,他不是不信任皇帝的能力,而是他不敢有半分含糊,因爲這些動作若做了,就是隻許勝,不許敗。
在霍十九擰眉沉思之時,蔣嫵也在思考。
小皇帝做事果真不能按着常理來推斷。
以爲他懷疑霍十九,可他看霍十九不去上朝,就焦急的追到家裡來。
以爲他重視霍十九,可他又因爲霍十九不肯尚金國公主而動手打人。
以爲他還在乎霍十九,他卻允准霍十九致政,讓所有人的下巴都砸碎腳面。
以爲他已經不再需要霍十九,他又將虎符送來,將京畿周圍的佈防,除五城兵馬司之外的三千營、五軍營、神機營都交給了他。
小皇帝到底在想什麼?
蔣嫵斂額,微涼的指尖輕撫虎符上的紋路,許久才道:“你打算怎麼辦?”
霍十九將虎符放入懷中,起身道:“嫵兒,我必須入宮面聖,茲事體大,萬一走錯一步,後果不堪設想。”
蔣嫵頷首道:“我跟你去。”
“不必,你好生在家裡照看七斤,我很快就回來。”
事情已經超出蔣嫵的預計。她不願任性跟去反倒要霍十九來照顧她。便點了點頭。
她此事表情認真。眼中充滿擔憂,動作之時鬢邊金步搖晃動,光影之下,竟有些乖巧嬌憨之感。
霍十九心頭一熱,拉着她纖細的手腕將她帶入懷中,下巴抵着她的額頭,輕嘆着叫了一聲:“嫵兒。”
曹玉見狀,目光黯然的悄然退下。爲二人關好房門。
蔣嫵已習慣這個滿是清新果香和茶香的懷抱,習慣了他身上獨有的氣息,也不再覺得女子軟趴趴的貼在男子懷中是多跌體面的事兒,反而覺得若能讓時間靜止在此刻,一生如此相擁而過也是一種幸福。
前一刻還是迅猛的小豹子,這會兒就成了收起利爪的貓兒,如此強烈的反差,卻只在他面前展現,霍十九心滿意足,幸福的笑着。如此靜謐溫馨的幸福卻不願意以言語破壞了,是以只是靜靜的擁了她一會兒。隨後放開她。笑道:“嫵兒,你好生在家中,我很快就回來。”
“恩,你自己多留神,與皇帝說話不要太直白了,要拐個彎。皇帝的那個年紀,最是天不怕地不怕滿身衝勁兒的時候,他的決策既做了,就是覺得頂頂的好的,旁人若有不同的意見他一定會不耐煩。你不要太實在,惹了他發了龍性就不好了,畢竟他是皇帝,不是你的子侄。”
“我知道了。”霍十九在這方面一直是很注意,絕不會給皇帝留下恃寵而驕的印象,經蔣嫵提醒,自然滿心欣喜,更喜歡蔣嫵的審時度勢,不自禁笑意盈然,低頭在她臉頰親了一口,聲音很響那種。
蔣嫵粉頰發燙,推着他出去。
若是二人獨處久了,還不知外頭那些人如何胡思亂想呢。
蔣嫵回了上房。
唐氏依舊帶着蔣嬌在趙氏的屋子中,卻沒有提立即搬走的那些話。雖然趙氏和霍大栓並未因霍十九的致政而有任何怨言,霍大栓甚至還有些喜氣洋洋的味道,可唐氏心裡清楚,做父母的,看着兒子年輕輕的就致政,心裡定然是不舒服的。
霍家風光了這麼多年,可以說在大燕朝中,霍家人可以橫着走路,連奴才出去都比人高一等,完全是因爲霍十九錦衣衛指揮使的職位。如今丟了官,就等於丟了勢力,往後還有會將一個空食俸祿的閒侯爺放在眼中?
是以唐氏這會兒不願添亂,也將搬出霍府的事暫且擱置下,等過了這一陣兒在說。
蔣嫵就和蔣嫣一同,陪同趙氏和唐氏說話。
正聊着,卻見霍初六提裙襬大步流星進來,一屁股在圈椅坐下,氣的面紅耳赤的“哼”了一聲,連連搖頭,搖的耳墜子打臉頰,步搖都要晃下來。
趙氏瞧着禁不住低聲斥道:“初六,這是做什麼!女兒家就要有女兒家的模樣,如此唉聲嘆氣坐沒坐相的,成何體統!”
霍初六容貌不如兩個哥哥出衆,並不像趙氏,而是繼承了霍大栓的濃眉大眼,雖算不得絕色,倒也是個精神奕奕的爽利女子。
這會兒,她眼中都似要噴出火了,聽聞趙氏斥責,更是不服,道:“娘,您說現在的這些人也未免太現實了!大哥雖然不是錦衣衛指揮使了,好歹還是個侯爺吧?那些個勢利眼小人,竟然這會兒就開始擺出逢高踩底的樣子來,原本門口絡繹不絕的那些馬車,方纔一聽說大哥致政的消息,都紛紛跑的連個影兒都不見。這都叫什麼事兒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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