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不怎麼見陽光以及修煉功法的緣故,蘇幕遮很白,在陽光的照耀之下,彷彿“自帶聖光”,真是想不吸引別人的注意力都難。
他在學校門口站了一會兒,很快找到了跟女孩兒約定的咖啡廳。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五分鐘左右。蘇幕遮走了進去,找了一個偏僻的位置坐下。
服務生走過來,問蘇幕遮:“先生要點什麼?”
蘇幕遮道,“給我一杯茶吧。”
服務生:“……好的先生。”
懷着滿心的無語,服務生離開了,蘇幕遮則打開手機,跟女孩兒說自己已經到了目的地,女孩兒也馬回覆自己到了。
結果等到下午四點十八分的時候,女孩兒才姍姍來遲。她不知是跑得急還是由於天太熱,一張小臉紅撲撲的。本來蘇幕遮也是不認識這個姑娘的,但是整個咖啡館裡她一個人這麼着急。不是她應該也沒有其他人了。蘇幕遮站起來對她招招手,“這裡。”
女孩兒聽到聲音,轉過頭,遲疑了片刻,這才帶着十分不確定的表情走到了他的身邊。她盯着蘇幕遮那張年輕得過份的臉,試探地說道,“‘渡靈師’先生?”
蘇幕遮微微一笑,“我叫蘇幕遮,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好。請坐吧。”
女孩兒懵懵地坐下,好半天終於反應過來,臉頰一下子變得通紅通紅——她在內心捂臉,天吶,早知道自己面對的對象長這麼帥,她出門之前一定要把自己好好打扮一下啊。瞧瞧自己這一身怪的打扮瞧瞧自己這一張滿面油光的臉——坐在這位蘇先生的面前,她真的覺得好羞愧,恨不得時光倒流啊。
其實這也不能怪女孩兒,在赴約之前,她一直以爲蘇幕遮是個年人甚至是老頭子,而他的那張風景頭像以及扣扣名似乎更加驗證了她的這個想法。誰能想到真人和她的想象相去這麼遠啊?!
蘇幕遮對於女孩兒心的吶喊咆哮完全不知,見她發愣,便主動道,“還不知道小姐的名字是?”
女孩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只顧着發呆去了,全然沒有自我介紹的意思。臉再次變得通紅,趕緊道,“我姓何,人可何,我叫何瀟,瀟灑的瀟。”
蘇幕遮對她伸出了手,“何小姐你好。”
何瀟悄悄擦乾自己手心的汗,握了那隻修長的大手,“蘇先生你好。”
“何小姐要喝點什麼?”
何瀟乾咳了一聲,“白開水好。”
服務生再次捂着塞塞的心臟離開,覺得自己簡直看不懂現在的年輕人。
“我已經初步瞭解了何小姐你們宿舍的情況,我只是想問一下,覺得有……那種東西作祟,是隻有你一個人這麼覺得,還是你們宿舍其他兩個人也這樣認爲?”蘇幕遮問道。
何瀟垂下眼眸,“只有我一個人,這麼覺得。”
“爲什麼?”
何瀟解釋道,“不僅僅是因爲我愛看恐怖片,還在於,我覺得這件事裡很多地方都透露着詭異。”
“打個方?”
何瀟欲言又止,眼睛不自覺地看向四周,似乎接下來要說的話,十分難以啓齒一般。
“你放心,我會保密,周圍人也不會聽到。”蘇幕遮知道她的疑慮是什麼,遂出言安慰。
何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因爲在昨天晚的時候,我聽到了我失蹤舍友的聲音,大概是在那沉悶的敲擊聲過去半個小時之後……”
這種敲擊聲每天晚十二點整的時候,都會出現,其實大家慢慢地都覺得習慣了。何瀟昨晚沒事,看了兩部電影,結果沒注意到時間一下子過去了,等那敲擊聲消失之後,她心裡有些不安,悄悄地溜下牀,卻又不敢推開門看個究竟,只能悄悄地將耳朵貼在了門,聽着門外的動靜,等到那敲擊聲消失之後,又響起了另外一種更加微小的聲音,有點類似於什麼東西在外面爬,何瀟覺得不對,於是一直站在那裡,把聲音聽完了。
“爬行”的悉嗦聲響也很快地消失了,在何瀟從緊張放鬆下來,以爲不會出現什麼事情的時候,卻聽到了一個幽幽的女聲在說話。那聲音離得太近了,簡直像是……
“像是貼着我的耳朵,在我的耳朵邊說話一樣。”何瀟形容這個場景的時候,身體忍不住抖了抖,很明顯,這件事給她造成了極大的心裡陰影。
“她在問……”何瀟嚥了一口唾沫,哆哆嗦嗦地把話說完,“她再問,我們爲什麼,不讓她回去……”
天知道何瀟當時簡直差點嚇尿了,用了極大的意志力,才勉強抑制住了尖叫的衝動,她當時渾身出了冷汗,腿軟得跟面前一樣,走都走不動道兒。好在那女聲說完一句話之後,消失了,接下來再也沒有出現什麼怪的聲音。何瀟靠在門,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拖着軟麪條一樣的腿,哆哆嗦嗦地爬到牀,大熱的天,愣是那被子把自己捂了一晚,差點沒有被熱死。
“你的意思是,只有你一個人聽到了這個女聲,你的其他兩個舍友,並沒有任何的反應?”蘇幕遮總結道。
何瀟搖頭,“沒有,早起來的時候,我也問過她們昨天晚,有沒有聽到什麼怪的聲音,但是她們倆都說沒有,好像只有我一個人聽到了。”
何瀟忍不住拉了拉自己的頭髮,“但是爲什麼偏偏是我聽到了啊?我真是腿賤手賤的,當時根本不應該亂跑的。”
何瀟恨不得時間回到昨天晚,然後衝過去一把把傻逼的那個自己打暈,好讓自己不要再手賤。
“所以說真的很怪吧?”經常看恐怖片的何瀟忍不住發散了一下思維,“我是不是被什麼東西盯了,所以只有我一個人聽到聲音?”
蘇幕遮則提出了另一種可能,“你是不是……昨晚看完電影之後,沒有關屏幕?而且還沒有摘下耳機?”
何瀟一愣,心道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於是趕緊掏出手機,找到了自己昨天晚所看的電影,緊張兮兮地拉着進度條,最後一拍腦袋,懊惱道,“我的天,沒想到還真是!我是一頭豬麼?”
她昨晚看的第二部電影,在片尾結束的時候,有那麼一個彩蛋,那個女人所問的是這句話,無論是聲音還是語氣,都很何瀟昨天晚聽到的,一毛一樣。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鬧了多麼大的一個烏龍。嚶嚶嚶嚶,希望蘇先生不要把自己當智障。
蘇幕遮無語了一會兒,倒也沒有說出什麼嘲笑的話來。他道,“不說這件事了,你給我留言的時間,是在昨天午的時候,說明你已經覺得有些問題了。你郵件裡描述的情況,還不夠詳細,你也跟我說過,你會在我來到這裡之後,跟我吐露更加詳細的情況,如今,我也來到這裡了,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何瀟擡頭看他,“你確定,會幫我保密?”
蘇幕遮點頭,“千真萬確。你放心。”
“好吧,”何瀟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的白開水,“其實吧,在我們聽到那種撞擊聲之後,我有悄悄問過我們宿舍附近的其他宿舍的人,結果她們說,她們晚其實也聽到了那種敲擊聲,但是每次往窗戶外面看的時候,並沒有在我們這邊看到任何的東西。”
“彷彿那聲音,是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的一樣。”
“至於我說過的我們見到了我們失蹤舍友的背影這件事,我們宿舍樓裡的其他人,包括舍管阿姨,都表示沒有看到過她的人,彷彿,彷彿只有我們宿舍的幾個人,才能夠看到她這個人一般,”
何瀟把自己能夠回想起來的一些有問題的地方,都毫不遺漏地告訴給了蘇幕遮。
“還有一些你沒有告訴我的事,是什麼?”蘇幕遮問道。
何瀟猶豫了很久,才答道:“還是我們宿舍發生的那些事情,我悄悄問過附近宿舍的人,她們告訴我她們也聽到了同樣的聲音,而且還是從我們宿舍那邊發出來的,但是她們每次去看的時候,也跟我們一樣,什麼東西都沒有看見。所以……她們一直以爲,這聲音其實是從我們宿舍裡發出來的。還有,好像只有我們宿舍的人看到了我那個舍友的身影,其他人都說沒有,包括我們的舍管阿姨在內……”
“你等等,你們每次看到你‘那個同學’,都是在什麼時候?”
何瀟想了想,道:“週六的晚,週二的晚,週三……週三並沒有,週四晚有的,週五……也有……”
蘇幕遮道:“週三晚沒有怪的聲音,週三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還是你們宿舍其他人誰不在宿舍?”
何瀟搖頭,否定了蘇幕遮的猜測:“並沒有,一切都跟其他晚沒有區別,這周是期末考試加複習的時間,大家爲了考試,都在宿舍,除了我的那個舍友,也沒有誰不在。”
“你還說過,你們發現你那個失蹤的舍友桌子的東西有移動過的痕跡?你們又是如何發現的?”蘇幕遮接着問道。
何瀟不好意思地撓撓臉:“情況其實是這樣的,這件事情其實是我發現的,因爲我正好在她的對牀,怎麼說呢,我這個舍友是極端有潔癖的那種人,還有強迫症,桌子,椅子,還有牀,什麼地方都要收拾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什麼東西都要按規律擺放好,結果我那天往下一瞄的時候,發現她桌子的東西的順序居然打亂了,這根本不像是她的風格,所以我注意到了,諾,我這還拍得有照片。”
說着,她從手機翻出幾張照片,然後將手機遞給了蘇幕遮。
蘇幕遮接過來一看,是同一張桌子的照片。鏡頭也都是從往下,以一種俯視的鏡頭拍出來的。
“這些都是我在自己的牀拍的。”果然,何瀟解釋道。
其實這些照片大體都是相似的,不過若是仔細來看的話,其實有些物品的位置發生了一些很細微的偏差,若是不仔細觀察的話,可能真的看不出來。
“眼神不錯。”蘇幕遮道,
何瀟“嘿嘿”的笑了兩聲,“我也覺得。”
“所以你覺得,這些物品移動,並不是你那個舍友做的?”
何瀟搖了搖頭,“剛開始我是這麼覺得的,但是仔細一想,我們宿舍的人課下課什麼的活動,都在一起,大家根本沒有時間去動她桌的東西,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我覺得,像是有人用了她的這些東西,然後來不及放回去,我們回來了,然後她被嚇走了。”
“我有點不明白你的意思,你到底覺得,這是人爲,還是……其他東西作祟?”蘇幕遮看着她。
何瀟微微偏頭,“當然是第二種啊,我們宿舍的鑰匙在我們幾個人的手,舍管阿姨也不會無緣無故動我們的東西,根本沒有其他外人進入我們的宿舍,所以,肯定是……那種東西啊?”
“你也說話,如果是那種東西的話,想進你們的宿舍,是不用鑰匙也可以進來的,那麼它又爲何在你們回宿舍的時候,驚慌失措地逃跑呢?根本沒有這種必要。真的是那種東西的話,進入一般的地方,完全可以說是進入無人之境,它們心念一動,可以讓你在毫無發覺的前提之下,潛伏在你的周圍。根本沒有必要因爲害怕你們,而躲躲藏藏。”
聽到蘇幕遮的這種描述,何瀟的胳膊立即冒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明明是大夏天,她卻覺得身涼颼颼的……
不過,“你說得也是……”
“究竟是不是人爲的這個問題,我們暫且不討論。我們回到前前一個問題,既然你們可以看到你們失蹤舍友的背影,那麼你們宿舍樓的監控器,拍下了麼?”
其實蘇幕遮以前也不知道宿舍樓道里要安裝監控攝像頭的事,還是他專門跟自己班的一些住宿生打聽過了,才知道這個情況。他的那幾個同學,還以爲蘇幕遮大三要住校了,十分稀地拉着他問東問西。最後被蘇幕遮以“只是好”的理由,給搪塞過去了。
說起監控,何瀟不免露出忿忿的表情來,“一說到這個,我生氣,我們大一的這些女孩子,到現在還住的是學校原來的舊宿舍樓。而其他的大二的,大三的,都搬進了新教學樓了。然後在這舊的教學樓裡,宿舍沒有獨立的衛生間,沒有陽臺,更加沒有什麼監控攝像頭,可以說簡陋的可怕,還好我們這一棟樓的舍管阿姨非常負責人,這纔沒有發生過什麼安全事故。根本沒有監控,更不必說拍到誰誰誰了。”
“好吧。”蘇幕遮無奈,“這一天線索到這裡,只能斷。不過既然別人都說沒有見過你那位舍友的話,你們所見到的那個背影,會不會是其他人,會不會……是你們看錯了?”
“我們見了她幾次,她每次所穿的衣服,都不一樣,但是每一件衣服,都是我舍友穿過的……若說只是背影相象的話,那也太巧合了吧……”何瀟蹙眉。
“若不是巧合的話,這件事,我更加相信是人爲所做。你舍友都失蹤快兩個星期了?你們的輔導員,還有其他人,也沒有報警?”這是蘇幕遮一直不能理解的事情,遇到一個同學失蹤了那麼多天,首先想到的不應該是報警,讓警察來處理這件事麼?
“咳……那啥,學校……領導沒答應,說是會影響我們學校的名譽……”何瀟給了一個“你懂的”的眼神。
蘇幕遮皺起眉,“學校名譽?一個學生的命,難道還沒有什麼學校名譽珍貴麼?算你們學校不處理,你那個舍友的家人呢?也沒有什麼反應?”
“大一來報名的時候,我來的最晚,所以不知道那個舍友的家庭情況。但是聽其他舍友說,她來報名的時候,都是一個人拎着行李過來的,也沒有什麼人送她過來。而且這大學快一年了,無論是寒假,還是平時放假什麼的,都沒有見她回去過。這些假期,她一直在外面做兼職。”
“所以我猜她要不是跟家裡關係不合,要不,是已經沒有家人了。”
“所以說她失蹤到現在,都沒有人報警?”蘇幕遮問。
“應該是這樣,我們學校內部倒是組織過搜尋,但是壓根兒沒有找到人。蘇先生,我今天找您過來,是想讓你幫我看了看,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的那個舍友,是不是,是不是已經遇害了……”
因爲學校“隱秘”的規定,所以何瀟也不敢報警,但是她又實在擔心舍友的安危,所以只能想到這個法子,請蘇幕遮幫幫忙了?
(這一章和昨天晚的那一章調換一下順序,那一章稍後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