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幕遮落在了自己的身邊,賴友文的眸色暗沉,他自然不會逃走。 今夜,他一定要殺了這渡靈師。
二人皆是不動,在黑夜中靜靜對峙着。遠方突然傳來了聲響,賴友文先動了,他取出兩盞紙荷花,直接向蘇幕遮擲了過去。
蘇幕遮也動了,他拔出背在背後的桃木劍,直直地向荷花劈了過去。卻不想,那荷花似有意識一般,繞過桃木劍的劍勢又向蘇幕遮飛了過去。
蘇幕遮知道這荷花乃是借壽所用。借壽時借壽者與被借者各手執一朵荷花,在荷花內點上蠟燭。經過鬼師操作複雜的儀式之後,被借者在荷花上寫下的壽命便會被手中的荷花悉數吸收,經由借壽者手上的荷花,將其傳遞到借壽者的身上。如今看來,這賴友文想用荷花強行吸收他的壽命,甚至不惜以反噬自身作爲代價,真是好毒的心思啊。
蘇幕遮從地上躍起,也不管荷花的攻擊,直接挑劍刺向了賴友文,只要殺了他,紙荷花也會自動毀滅吧?
賴友文也拔出一柄劍,那是喪鳥身上的一根骨頭,骨劍和桃木劍相撞的時候,竟然發出了金屬想撞的聲音。兩人隔劍對視,殺意瀰漫。
荷花攻了過來,蘇幕遮先撤開桃木劍,後退幾步,避過賴友文劈來的的劍,然後從懷裡掏出兩張人形的摺紙擲了出去。它們一落地,就變成了兩個栩栩如生的小人,與荷花戰到了一處。
蘇幕遮沒有了後顧之憂,便專心與賴友文打鬥起來,他直接用劍峰劃過了指尖,沾了血的桃木劍發出了耀眼的紅光,賴友文見勢不好,急忙後退。蘇幕遮速度極快,幾步便來到了賴友文的身後,直接一劍刺去,賴友文雖然極力躲閃,還是被從肩胛骨刺穿了。
他吐出一口鮮血,奮力拔出了刺穿身體的劍,看向蘇幕遮的眼神已經殺意洶涌。
而另一邊,兩個小人已經分別抱住了兩朵紙荷花,轟然燃燒起來,帶着紙荷花一起燒成了灰燼。
……
而電母這邊,她已經帶着葉陽的靈魂來到了袁朗的住處。葉父葉母已經先行離開了袁家,而袁朗正坐在沙發上發呆,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電母一語不發,撕下一小片黑雲讓它飄到了袁朗的背後。當黑雲融入袁朗的身體時,他身體一僵,便昏睡了過去。
接着電母將葉陽從玉葫蘆中放了出來,對她說:“我助你進入他的夢中,你有什麼想不通的都在夢中問他吧。”
葉陽還有些猶豫,電母直接一掌拍向了她的背,將她拍到了袁朗的睡夢中。
葉陽只覺得自己來到了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地方。這裡一切都是灰濛濛的,灰色的天空中飄着小雨,而不遠處的大石頭上坐着一個男人,他低着頭,似是十分的失落。
葉陽呆呆地看着那熟悉的身影,淚水不自覺了就溢滿了眼眶。那男子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視線,也擡起了頭,這正是袁朗。兩人目光相觸,葉陽心中柔情萬千,想要上前擁住他。袁朗卻像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直接從石頭上摔了下去,他歇斯底里地大喊:“你果然來找我報仇了!我以爲我能躲得過去,沒想到,沒想到……”
葉陽愣住了,她急忙上前,想扶起袁朗,嘴中問:“阿朗,怎麼了?你沒事吧?”
袁朗一把揮開她的手,又哭又笑,自見到葉陽的那一刻,他的意志便全線崩潰了。他永遠無法忘記葉陽的死狀,那是他親手造成的。他胡亂道:“我不是故意要殺你的,我實在是缺錢啊,我不能,不能再過那樣的日子了……”說着說着他突然跪在了葉陽的面前,拉住她的胳膊懇求道:“陽陽,求求你別殺我!你也知道我要破產了,你給的那些錢根本不夠,所以我才用你的壽命來換錢,你那麼愛我,肯定會原諒我的對不對?!”
葉陽只覺得自己如同墜入了冰窖一般,冰冷的感覺刺入骨髓。親耳聽到了深愛人的話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了,蘇幕遮說的不錯,的確是她最愛的人親手結束了她的生命!
她聽到自己淡漠的聲音:“把事情的全部經過告訴我。”
袁朗的意識已經不清,他聽了葉陽的話,便乖乖地把所有事情說了出來——
袁朗的股票大跌後,賠掉了所有的資產。葉陽的幫助對他來說只是杯水車薪。袁朗小時候家裡很窮,如今好不容易過上了好的生活。,他又如何甘心再重回那樣貧窮的日子呢?
走投無路之下,有個陌生的號碼給他發來了一條消息,說如今有一位富商的女兒患了絕症,生命垂危。萬般無奈之下,富商四處尋找偏方,最後找來了一名鬼師,想爲自己的女兒借壽,但是需要一個人甘願將自己的壽命借出去。現在他願意出重金,來找人借出自己的壽命。借的壽命越長,富商給出的報酬就越高。
袁朗心動了,可他不想獻出自己的壽命,他還想好好活着。於是他想起了自己的女朋友葉陽,她這麼愛自己,應該願意幫助自己……吧?
他與發信息的人取得了聯繫,那人的回答很簡單,只說自己與他同病相憐,願意幫他,然後就把賴友文的聯繫方式給了袁朗。
袁朗馬上與賴友文取得了聯繫,兩個心中只有錢財的人一拍即合,賴友文一邊對陳數說自己已經找到了借壽的人,一邊將一張符紙給了袁朗,讓他將它燒成灰燼放進水裡給葉陽服下。
一切準備就緒後,袁朗帶着葉陽來到了陳數家中,賴友文將毫無意識的葉陽的壽命盡數轉到了陳小姐的身體裡,陳小姐獲救了,袁朗和賴友文也都獲得了巨大的報酬。袁朗對外宣稱葉陽是壓力過大自殺身亡,而因爲賴友文符紙的原因,警察來進行屍檢,什麼都沒有發現。
……
袁朗講完後,哭着求葉陽原諒他,葉陽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裂開了一個洞,疼得讓她幾欲失去直覺。她握住袁朗的肩膀,大聲質問:“你對我的愛原來是可以用金錢衡量麼?爲了錢你甚至可以用我的命換麼?!”
袁朗並不回答,只一味懇求葉陽饒了自己,葉陽放下手,對於這個人徹底失望了。最後看了他一眼,她轉身從這個地方飛了出去。
電母在外安靜等待,見葉陽終於出來了,上前問道:“怎麼樣?”
葉陽的表情冷凝,道:“我什麼都知道了。”
電母嘆息一聲,說:“你應該知道該怎麼做了吧?我先出去一會,你……自便吧。”說罷便去了門外。
葉陽盯着沙發上的男人,他已經醒了過來,卻也被夢中的場景嚇的精神失常了。他縮在沙發上,喃喃道:“對不起,原諒我吧,陽陽,對不起……”
葉陽長嘆一聲,忽然就不想殺他了。這個男人啊,其實一直都是那麼的懦弱,只是她對他的愛情,矇蔽了自己的雙眼。
一時間,葉陽心中的怨氣全部消散了,她將電母喚了進來。電母見袁朗還活着,挑眉,問:“你居然沒有殺了他?”
葉陽道:“沒必要了,他這個樣子,後半生也只能在精神病院渡過了。我已不怨,可以去地府了。”
電母點頭,葉陽又道:“請幫我轉告渡靈師大人,謝謝他幫了我這麼多,還有,即使我知道是袁朗害了我,我還是愛他。所以請大人能放過他一馬。”
說罷,葉陽的身體慢慢消失在了空氣中。電母瞥了瑟縮在沙發上,嘴角還流着口水的男人一眼,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只能從窗口跳了出去,如今她要去支援蘇幕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