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幕遮嘆了一口氣,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熊宇,得,這爛攤子還得他來收拾。
蘇幕遮掏出了手機,給趙禮打去了電話。“趙先生麼,我已經轉到了罪犯。就在當初死者被害的那間屋子裡,你們快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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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隊警察趕到現場,打開門的時候,屋子裡除了倒在地上的熊宇之外,再無一人。屋子裡空蕩蕩的,漆黑一片,那些警察打開房間裡的燈,等看清地上人的慘狀之時,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真是太慘了。
趙禮和他的老師面上戴着白色的口罩,揹着箱子來到熊宇的身邊。仔細打量着熊宇的情況。
熊宇的呼吸還算平緩,心跳也有,就是意識上似乎受到了相當大的打擊,整個人都有點崩潰,見到趙禮他們過來的時候,嘴巴蠕動着,似乎在說着什麼。
趙禮沒有心思聽他說話,伸出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按在熊宇的臉上,檢查着他的情況,發現他的右眼血肉模糊的一片,
熊宇想要避開來人的手,但是身體不能動彈,一切只是徒勞。
“右眼的眼球是被外力強行取出來的。”趙禮道,“不只是誰的手法這麼殘忍。”
他見過不少因爲意外情況而傷到眼球的死者,但是熊宇這種的情況還是第一次見——雖然他還活着,活得相當痛苦。
“你說的那個手法殘忍的人,就是他自己。”趙禮的老師說着,輕輕掰開了趙禮的右手,趙禮的視線移過去,果然見到了一直血淋淋的眼球。
“怎麼會……”趙禮倒吸了一口涼氣,半天后才鎮定下來,“我們打急救電話吧。”他是法醫,雖然也會醫術,但對於這樣的情況卻是無能爲力。
而那邊警察也已經在所有的房間裡都搜尋了一遍,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放過,但是仍舊沒有發現其他的人。
這件事真是相當奇怪,有人給他們打電話說抓到殺人兇手了。結果他們來之後卻又找不到人了。難道那個躺在地上的傢伙就是殺人嫌疑犯麼?他爲何會如此悽慘,又爲何會在大半夜跑到受害者的家中來?
種種謎團縈繞在衆人的心間,卻是無解。
隊長走到趙禮的身邊,對他道:“趙法醫,報案者是給你打得電話,不知你可否跟我們透漏一些他的情況。”
趙禮想也不想地就拒絕了,“我收到的是匿名電話,根本沒有顯示電話號碼。而且我跟報案者根本就不認識。”
這當然是假話,實際上早在接完了蘇幕遮的電話之後,趙禮就把通話記錄給刪掉了。他知道,凡是有蘇幕遮參與的案件,一定會涉及一些靈異事件。他答應會幫蘇幕遮遮掩,自然不能食言。
手下的人這麼胳膊肘往外拐,隊長也實在心塞得不行,但他也沒辦法。好在這個時候救護車來了,救護人員上樓來把熊宇放在擔架上,就擡了出去。
“隊長,我們在沙發上發現了這個。”有一個小警察拎着一個揹包走了過來。
這房間算是兇殺現場,幾乎除了他們,就沒什麼人再進來過了。而突然多出的這個揹包,不消說,肯定是剛纔那個疑似“兇手”的人的。
隊長戴上專門的手套,拉開了揹包的拉鍊,旁邊取證的警察拿着相機,小心地將它們拍下來。
“這裡面有一個攝影相機。”隊長從揹包裡取出一隻名牌相機,還處於工作狀態。他想了想之後,就打開了相機,然後就看到了裡面存放的一些照片和相機。
待看清這些東西里的內容之後,隊長的臉倏的就沉了下來。
“隊長,怎麼了?”有幾個小警察見老大臉色不對,也湊了過去。
“我的天啊!”他們禁不住發出了驚呼,那些照片,拍的都是一具一具血淋淋的屍體,人體的殘肢,還有傷口縱橫的皮膚。而唯一的那個視頻裡,則清晰地記錄了一個人是怎麼被虐/殺至死的。
幾個叫警察的心理素質還不過關,看見這些放在網上就該被打上厚厚馬賽克的東西,只覺得胃裡翻江倒海,估計近一段時間來,他們會集體食慾不振。
隊長臉色鐵青的合上相機,將它遞給取證的警察,“拿好了,這是重要證據。”
取證警察欲哭無淚地接過,相機裡存的都是那些東西,他也不敢碰啊。
隊長繼續翻着那揹包,又找出一隻皮夾來,從皮夾中抽出一張身份/證。
“熊宇……”咬牙切齒地讀着那個名字,隊長正要把身份/證交給技術人員讓他們去查。一隻戴着白手套的手卻在中途把它截了下來。
隊長本來想要罵人,但是看到來人是趙禮之後,又生生地把話頭給嚥了回去。
“這不是剛纔的那個人。”趙禮看着身份證的照片許久,突然吐出了這麼一句話來。
“啊?”周圍人一頭霧水,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麼。
趙禮耐心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這照片上的人,跟剛纔躺在地上的那個,並不是同一個人。雖然他們長得比較像,但是面部骨骼的輪廓卻不一樣。”除非是做了整容的,否則這兩個絕不是同一個人。作爲(解剖課很多具屍體的)法醫的趙禮對於這一點還是很自信的。
“拿去查吧,這起案件,疑點實在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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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幕遮坐在沙發上,一邊喝茶一邊接着電話。
電話是趙禮打過來的,目的是爲了給他道謝,以及給他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
蘇幕遮想着反正也沒什麼事做,也就接了趙禮的電話。
“蘇先生,這次還多虧了您。讓我們查出了一起大案件。”趙禮的聲音帶着深深的感激。
蘇幕遮知道這其中定有隱情——畢竟跟那人交過手,他很清楚那個男人的身份不簡單。不過他也沒有想太多,“怎麼了?”
“那個熊宇,不,其實他不叫熊宇。熊宇本事一名攝影師,被這個人殺死了,還佔了他的身份。這個殺人者,以前的身份是一名殺手,害死了不少人。在殺了熊宇之後,又多了一個興趣,就是個用相機記錄下那些無辜的死者臨死時的模樣。現在他已經被起訴了,相信不久之後法/院的判決就能下來了。這個殺人/魔隱藏了這麼久,若不是有您,怕是還會有更多無辜的人遭遇不測。”說到最後,趙禮的情緒不自覺地激動了起來。
“不必謝我,這是我該做的。”只是爲一個慘死的鬼魂報仇,卻沒想到會牽扯出這麼多事了。果真應了那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的話麼?
“不過還要麻煩趙先生幫我隱瞞我的身份。”
趙禮笑了起來,“這也是我應該做的,只是,蘇先生,你真的不想來我們這個部門麼?我相信,若是我們倆合作的話,一定會讓更多的案件真相大白的。至於報酬,我們絕對會讓你滿意的。”
其實趙禮在三番兩次接觸了“那種”事情之後,就生出了把蘇幕遮拉到自己部門的想法。這樣的人才,如果不被重用,那絕對是一個非常大的損失。
不過趙禮也對蘇幕遮明裡暗裡說了好幾次,每一次都被蘇幕遮拒絕了。
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
“不必了,我現在還不缺錢。”蘇幕遮喝了一口茶,“而且有鬼魂參與的案件畢竟還在少數,大部分都是人爲的,人心恐怖起來,尤勝鬼神。讓我發光發熱的機會並不多,主要還靠你們,而你們已經做的很好了。”
再者,“趙先生,你覺得,還有什麼工作比我現在所做的,更適合我麼?”
趙禮被問得啞口無言,仔細想一想,蘇幕遮的確最適合他那個“工作”。
不過,該有的福利還是要爭取一下的。“若是下次我們再遇到這樣的事情……”
“我會義不容辭地幫忙。”蘇幕遮當然知道他的心思,“我保證。”
這下趙禮終於滿意了,“那就行。我已經幫你申請了,以後每一次您參與我們的工作,我們都會付您報酬。”
有錢拿,蘇幕遮自然是不會拒絕的。雙方的意見達成一致,又說了兩句之後,就掛斷了電話。
“我就說,有能力的人,到哪裡都會發光的。”檮杌的聲音自蘇幕遮的靈識世界之中響了起來。
“我看到你使出的‘時光回溯’的那一招了,感覺如何?”檮杌問道。
“消耗的靈氣變少了,威力卻是更強了,我能明顯的感覺,自己朝強了。”蘇幕遮說話的時候很愉悅。畢竟男人嘛,都希望自己能變得很強,越來越強。對力量的追求,永遠地鐫刻在每一個男人的心中。
“我有任務交給你。”檮杌道。
蘇幕遮有些驚奇,這還是檮杌第一次說有“任務”。“你說吧。”
“我記得你們快放假了吧。到時候,你去一個地方,那裡出現了未知生物,我需要你去探查一番。具體地位置我們幾個還在卜算,算出來之後,我們自然會告訴你。”
“這不是問題,”蘇幕遮點頭,“不過你能再說得詳細一些麼?”
檮杌突然從蘇幕遮的靈識世界之內飛了出來,而後落在他的對面,“那個地方正是人界和魔界的交界處,本來一直都是相安無事的。這段時間卻突然有魔氣泄露,我需要你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由於路途有些遠,到了你們放長假的時候再去吧。”
魔氣泄露得並不算嚴重,所以檮杌並不十分擔心。
“我記住了。”蘇幕遮鄭重地點了點頭。
檮杌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正準備回去。蘇幕遮卻道:“等等。”
檮杌停在半空中,疑惑地看着他,“怎麼了?”
“我想問,你們身上的第二道枷鎖,該如何解除。你們曾說過,讓我去收集能幫你們解除束縛的東西,爲何現在卻又停止了。”
蘇幕遮雖不知道四大凶獸會在將來的百鬼降世之中起到什麼作用,但有些事情,還是早做好準備比較好。
檮杌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你別急,該來的自然回來,現在時間不對,地點也不對。”
裝完嗶的檮杌直接沒入了蘇幕遮的身體之內,之後便再無動靜了。留下蘇幕遮一個人坐在那裡十分鬱悶。他發現自己靈識世界裡的幾個傢伙好像都特別喜歡打啞謎。
鬱悶的渡靈師大人打開了電腦,準備看看新聞什麼的。結果一條留言就這麼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qaq能幫幫我麼?我好像攤上大事了,好害怕qaq……”
蘇幕遮:“…………”這寫得都是些什麼玩意兒,那個“qaq”是怎麼回事?
不過心中再怎麼吐槽,他還是回覆了那條留言,“請留下你的聯繫方式。然後詳細跟我說說你若遇到的事情。”
那邊沒有再回復了,蘇幕遮也就沒有再管了。他起身去了廚房,小云也該回來了,他還是先去做飯啊。
等到陸雲回來,師徒倆一起吃飯的時候。蘇幕遮的電腦響了一下,他放下碗筷,那紙巾揩了揩嘴角,然後走到電腦前一看,發現那求助者又發來了一條新的留言。
留言裡只有一串電話號碼,而蘇幕遮的手機還在飯桌上。於是他便對陸雲道,“小云,拿我的手機撥個電話,電話號碼是xxxxx……”
陸雲點點頭,拿了他的手機把電話撥了出去。結果不到一秒,那邊便被接通了。“嚶嚶嚶,求拯救……我好害怕……”
陸雲一口飯全部噴了出去,如果她的耳朵沒有問題的話,對面這個傢伙應該是個男的吧,他這一連串的“嚶嚶嚶”是怎麼回事。
陸雲心中踏過了一大羣的羊駝,勉強壓制住想要吐槽的心思,鎮定地對那邊道:“先生,發生了什麼事情,您說清楚。我們才能想辦法幫你,”
對面的人估計也沒想到打電話的是個女孩子,沉默了一瞬間之後,才道:“這一段時間,我發現住在我家對面的那個女孩子總愛隔着窗戶偷看我……”
聽到這裡,陸雲差點脫口而出一句“法克”,你一個大男人被女孩子騷擾了,結果跑這邊跟我們求助,當我們是什麼人啊!
“那個,那個女孩子好像不是人……”或許是猜到了陸雲暴躁的心思,那邊的男生趕緊把話說完。
陸雲愣了一下,“怎麼回事,說清楚。”
“我現在在外面,非常害怕。不知道你們家有沒有男性,可以收留我一晚上麼?我,我打地鋪都行,我不敢回家,也不敢住在外面,總覺得到哪裡都有一雙眼睛盯着我……”隔着電話陸雲都能聽得出對方得崩潰,不過這種事情,她可做不了主。於是陸雲把目光投向了正在往這邊走的蘇幕遮。
“師父……”
蘇幕遮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詢問自家小徒弟。
陸雲把手機遞給他,“那個求助者,希望我們能收留他一晚。”
蘇幕遮從來沒有遇到過有這種請求的“顧客”,也有些無語,他接過手機,“喂?”
那頭聽到有男人的聲音,激動得熱淚盈眶,“先生,你真的能看到那種東西麼?真的能幫我我麼?”
蘇幕遮冷靜道:“我的確可以看到那些東西,但是對於你的情況根本不瞭解,所以幫不幫得上還不好說。”
不過他這話已經給對方很大的希望了,“我現在可以去您家一趟麼?我,我不敢回家。我有點怕……”
蘇幕遮想了想,“你先過來,把事情跟我說清楚,其他的一會兒再說。我家的地址在x市烏煙巷,一直往裡走就能到我家來了。不知道你方不方便過來。”
當然,蘇幕遮是不會答應陌生人在他家借住的這種請求的,現在,還是先把事情的原委弄清楚。
“方便,方便,我現在待的地方,離您家非常近,七八分鐘之後就到了。我馬上就來了。”
說是七八分鐘,實際上過了不到五分鐘,蘇記的門就被叩響了。吃飯再一次被打斷。蘇幕遮只能無奈地走到門口,把門打開了。
結果,等看清楚門外人的模樣之後,蘇幕遮的表情頓時變成了這樣——“==”。
原因只因爲——門口的這位仁兄的體型,用“彪形大漢”來形容再合適不過了。很難想象那一連串的“嚶嚶嚶”是這傢伙發出來的。
雖然蘇幕遮並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當他把面前這傢伙跟那軟萌軟萌的留言聯繫在一起之後,還是忍不住崩潰的心情。
而門口的這位仁兄被是蘇幕遮怪異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不由結結巴巴地道:“那個,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蘇幕遮嚥下那一口老血,“你是剛纔留言的人吧,你沒有走錯地方,進來吧。”
他側開身子,將那人領了進來。
在燈光下,這人的容貌被照映的更加清晰,當然也更加顯得……魁梧,蘇幕遮的個子本就不矮,結果對方比他還高一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