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婉兒停下來說,我們別跑了!將他們打發掉!小怪物說:“好呀!我正憋了一肚子的氣,沒處發作,這四個不識相的鷹犬既然追來,正好發在他們的身上了!來!我們戴上鬼面具,先嚇唬一下他們。”
婉兒戴上鬼面具的目的,不是爲了嚇人,而是擔心在交鋒之中,殺不了敵人,讓敵人逃了,反而暴露了自己的真面目。她說:“你別儘想到嚇人,應要殺了他們,這可不是鬧着玩的!知道嗎?”
“知道!知道!我好久沒有殺過人了!”小怪物的爲人,不論在任何場合之下,都喜歡捉弄人。別人是將娛樂寄於工作中,忘掉了疲勞和辛苦,而他將嬉戲寄於生死搏鬥之中,簡直是不知畏懼。
這緊緊追來的四位東廠一流高手,除了奉頭兒的命令外,更是惱怒小怪物和婉兒竟敢來犯自己的尊嚴,敢窺探從來沒有人敢探聽的東廠在成都的禁地,那是非殺不可!他們不但輕功好,就是用的兵器,也是奇門的兵器,一個用的是套在手臂上的側刀;一個用的是套在手腕上的鏈子刀,在二三丈之內可倏然飛刀殺人,然後又收回來;一個用的是九節鏈子鋼鞭;最後一個用的卻是爪子般的兵器。奇門兵器,武功套路自然是邪門,與一般的刀槍劍戟迥然不同,奇異非常。他們在月下見小怪物和婉兒停下來不走了。的確,小怪物和婉兒走到這裡,前面是一條激流,也無路可走了。他們一看便獰笑起來,從三面一下包圍了小怪物和婉兒:“你們兩個這下可逃不了啦吧?快跪下來受死,我們可以給你們一個全屍!”
使鏈子鋼鞭的人問:“說!誰叫你們來踩盤子?”
可是,當他們在月下驟然看見兩個鬼臉兒的小矮人時,又一下驚愕了,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小怪物說:“我們是你們的小祖宗呀!你們怎麼不記得了?”
“什麼!?小祖宗?”
“是呀!你們連祖宗也忘記了!還居然敢叫我們跪下來受死?你們太忤逆不孝了!不怕遭報應麼?”
使鏈子刀的人驟然一刀飛過來,直取小怪物,吼道:“老子先叫你去死!”
小怪物和婉兒雙雙閃開,小怪物人在空中說:“好呀!你敢真的殺你祖宗爺了!我不帶你去見閻王是不行了!”話落人也到了他的跟前,“呼”一掌地拍出,這既是幻影,也是魔掌,說有多快就有多快。這個使鏈子刀的也是身經百戰的一流高手,不但人躍開,他手腕一抖,刀也轉飛回來,幾乎從小怪物的身後直插進小怪物的背脊。小怪物又是凌空飛起,使鏈子鋼鞭的人也向小怪物出手了,想凌空就將小怪物擊傷。這一下,更顯示出小怪物不可思議的幻影身法,人在空中身形一扭,似流星般橫飛天外,避開了這刀、鞭的夾攻。
另一邊,婉兒早已將腰形軟劍拔出,與使側刀和抓手棍的交鋒了。婉兒初初不適應這兩門奇門兵器的武功招式,以狸貓的千變身法與他們過招,當使側刀的人手臂一揮,側刀似一泓秋水般的橫掃過來,想將婉兒攔腰劈爲兩段之際,婉兒的西門劍法出手了,“口當”的一聲,只聽那使側刀的人慘叫一聲,鮮血直噴。腰形軟劍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再加上婉兒抖出了八成的功力,不但將他的側刀削斷了,連他的手臂也削了下來。
使抓手棍的人一時間驚震了,也在他驚震之時,婉兒又一招西門劍法抖了出來,在他的額頭到眉心之間劃上了一劍,他連叫也來不及,便仆倒在地,魂歸地府了。
婉兒在轉眼之間,便殺了一人又重傷了一人,轉身一看,小怪物正與兩個敵人打得難解難分,她也不再去理睬那個斷了手臂的敵人,想躍去助戰。突然之間,一條黑影凌空飛來,抓起了那個斷了臂的人,扔到激流的河水中去,對婉兒說:“丫頭!天快亮了!你和小怪物迅速離開,這裡由我來打發好了!”
婉兒一時驚喜:“三姐姐,是你?”
“快走!”
小神女已撲了過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一掌就將使鏈子刀的人拍得橫飛了出去,對小怪物說:“你快走!”
剩下了最後一個使鏈子鋼鞭的高手,見勢不妙,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他與使鏈子刀的兩人聯手,還殺不了小怪物,現在又來了一個武功奇高的黑衣人,哪裡還敢交鋒?早已拔腳飛逃到林子裡去了。小神女哪裡容得了他逃走?身形一晃,也飛入了林子裡。
婉兒對小怪物說:“飄哥!我們快回去!”
“不等三姐了?”
“三姐姐叫我們快走,一定有原因的,我們走吧!”
小怪物和婉兒立刻施展輕功,趁黎明前的黑暗,從另一處越過城牆,悄然回到了張府。這一次夜探虎狼窩,可以說是失敗,驚動了東廠的人,婉兒還險些掉進陷阱之中。不久,小神女也悄然回來了,小怪物急問:“三姐姐,那個賊人沒讓他逃走吧?”
小神女說:“他自己的九節鏈子鞭,擊中了自己的天靈蓋,你想他能逃走嗎?”
婉兒奇怪地問:“他自己的鞭,怎會擊中自己的腦袋了?”
“我也不知道呀!大概他嫌活得不耐煩了!”
“三姐姐,怎會這樣的?”
小怪物說:“是三姐逼得他自盡了?”
“這麼一個兇殘的鷹犬,我能逼得他自盡麼?”
“三姐姐,那他怎麼會自己敲碎自己的腦袋了?”
小神女笑着:“這是漠北怪丐教會我們的一門移星換斗之功,想不到這門功夫真管用,我一出手,他擊過來的鋼鞭便反轉過去擊中了他自己的腦袋。”
小怪物說:“漠北怪丐怎麼有這樣一門邪功夫的?”
婉兒衝着他說:“你才邪哩!漠北一派的武功,正經八百,怎會是邪門功夫了?不像你,明明學的是正派功夫,卻不正經,用來戲弄人,一味與對手胡鬧,不早一點幹掉他們,正派功夫也變邪門功夫了!”
小怪物說:“好好,我是邪門功夫!”
“我說錯了你嗎?你要不是這樣,也用不着三姐姐親自出手了!盡瞎胡鬧!”
小神女說:“好啦!丫頭,你別怪他了!他性格一向如此,也不是一下改變得了的,我想問你們,你們怎麼這般的不小心,將這一窩的鷹犬全驚動了?”
小怪物說:“三姐,都是我不好,誤踩機關,幾乎害了四妹。”
婉兒說:“這也不能全怪你,是我叫你往橋的欄杆上走,要不,你也不會踩中機關了!”
小神女感到奇怪:“丫頭,你不是事事都埋怨他麼?怎麼這一次你反而幫他說話了?不是他胡鬧的結果麼?”
“三姐姐,他雖然胡鬧,比如一進側門,就去戲弄了那個踢他的惡奴,害得惡奴撞得頭也腫了,也摔傷了。但去湖心樓閣的事,是我叫他往橋欄杆走的,不然,他就不會踩中機關了!三姐姐,在這裡,我要感激你及時趕來救了我,要不,我早已掉落陷阱中去了,不死也會給人活擒。”
小神女聽得愕然起來:“丫頭,你掉進陷阱中去了麼?”
婉兒困惑起來:“三姐姐,你怎麼啦?我掉進陷阱時,不是你及時趕來救了我麼?”
小神女更驚疑起來:“丫頭,真的有這回事?”
“三姐姐,你不是逗我吧?你救了我還不知道是什麼回事?”
小怪物說:“三姐,不是你救了四妹,那又是誰了?”
小神女頓時神情嚴肅起來:“丫頭,你詳細將這一經過告訴我。”
婉兒和小怪物驚愕地互相望望,看三姐姐的神態,完全不是說笑呵!婉兒便一五一十地將經過說了出來,小神女聽了半晌說:“丫頭,當時救你的人不是我!”
“不是姐姐?”
小神女說:“這可不是說笑的事,當時,我正在前院大廳的瓦面上,聽到鑼聲驟響,感到不妙,一定是你們不小心,驚動了人,趕去時,只見你們二人飛身往外而走了,後面有四條黑影緊追你們不放,我便悄然跟來了。我幾時出手救了你了?”
婉兒頓時呆住了:“不是姐姐?”
小怪物更傻了眼:“不是三姐,那這個黑衣人又是誰了?誰又有這麼奇快的身手了?”
小神女問:“丫頭,你再想想,這個黑衣人是什麼模樣,他有沒有說什麼?”
“三姐姐,當時我慌極了,只感到有一隻手突然及時將我從陷阱提了起來,放到一棵樹椏上去。他也是一身黑衣黑褲,還蒙了半邊面孔,我還沒定下神來,他就轉身走了,當時我以爲是三姐姐你哩!”
小怪物也說:“是呀!就是我想去救四妹也來不及了!只見一條黑影驟然凌空而來,救了四妹後,又倏然而去,轉眼之間,便不見其身影。我還暗暗感到奇怪,怎麼三姐救了四妹,就馬上走了呢?”
小神女問:“丫頭,他當時沒跟你說一句話?”
“他說了,叫我立刻離開!”
“是男人的聲音,還是女子的聲音?”
“三姐姐,當時我心神還沒有定下來哩!怎知道是男人還是女子的聲音了?我一心認爲是姐姐救了我,叫我快走,而姐姐又有急事急着先走了!”
“丫頭,這麼看來,去夜探虎狼窩的人,不只是我們,另有一位神秘的高人,是他及時救了你!”
小怪物卻上下打量起小神女了,目光閃爍着奇怪的神采,小神女問:“小兄弟,你這麼看着我幹嗎?”
小怪物說:“三姐,你不是在糊弄我們吧?”
“我怎會糊弄你們了?”
“要不是三姐,我想天下間沒人有這般極快的輕功、這麼敏捷的身手!”
“怎麼?你們還不相信我的話,認爲我在糊弄你們?有這個必要嗎?”
“不是三姐,我小怪物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來!”
“小兄弟,天下的奇人異士多了!不少奇人異士,往往深藏不露,沒人知道。”
婉兒說:“不是姐姐,那又是誰救了我們?不會是山鳳姐姐吧?”
小怪物立刻說:“不是三姐,我看八成是山鳳姐姐了!只有山鳳姐姐,才知道我們行動。”
“三姐姐,我看一定是山鳳姐姐了!她不放心我們,在暗中跟蹤我們,保護我們。”
小神女點點頭說:“唔!按情理推斷,極有可能是山鳳姐姐了!好了,天快亮了,我們去睡一會,在用早點時,我們一問便清楚明白了!”
小怪物說:“我看準是山鳳姐姐無疑,我想不到山鳳姐姐,竟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絕頂高手!”
婉兒說:“你當然想不到啦!她還是幽谷大院飛虎隊的一個統帥哩!這更是當今武林無人知道的。”
第二天一早,山鳳帶人送早點來了。小怪物以奇異的目光看着山鳳,婉兒更是以感激的目光望着山鳳。同樣,山鳳也以欽佩和讚賞的目光望着他們。當家人擺好了早點之後,山鳳便揮手叫他們出去,並且吩咐:沒有什麼大事,不準進入這樓閣一步,似乎有什麼極大的事情,要對小神女他們說。
小神女他們又是愕然相視,這一舉動,是山鳳以往沒有的,難道山鳳姐姐怕自己昨夜裡的行動,讓家人知道了?
家人們走了之後,山鳳含笑對小神女、婉兒和小怪物說:“你們昨夜裡呀,幹了一件震驚江湖的大事了!這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飛則已,一飛沖天。一早,成都的百姓,莫不奔走相告,歡欣鼓舞,街頭巷尾,都在議論紛紛。三妹、四妹、小兄弟,你們快坐下用餐呀!我還特地備了一壺美酒,向你們祝賀。”
山鳳這一席話,聽得小神女他們一頭霧水,莫名其妙。小神女不禁問:“鳳姐姐,到底出了什麼事了?”暗想:自己昨夜裡的行動,可以說是失敗了,還能震驚江湖麼?要不是你鳳姐在暗中護着,婉兒恐怕早已落在虎狼們的手中了!值得慶賀的,是婉兒他們能平安無事地回來,在西南江邊上殺了那東廠的四個高手。另一方面,令小神女困惑的是山鳳的話,似乎她昨夜裡沒有在暗中救了婉兒。不然,她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了!
山鳳聽了小神女的問,笑了笑說:“三妹,這裡沒有外人,也沒有人聽到我們的說話。昨夜裡,你們神不知、鬼不覺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動,幾乎將那虎狼窩的人,全殲得一乾二淨,除了一些不起作用的鷹犬之外,所有爲惡之人和他們的頭兒,全都躺臥在血泊之中,就是連隔鄰大院錦衣衛的一些頭面人物,也無一倖免,全去了酆都城。這不是大快人心麼?”
小神女他們聽了全瞪大了眼,兩座深宅大院裡的重要人物全死了,那可是一件震驚天下的大血案,比杜鵑以往製造的大血案,有過之而無不及。
山鳳又看着他們笑着:“三妹,你可瞞得我夠苦的了!原來神秘的杜鵑,不是別人,正是三妹妹你!我說嘛,世間上哪有那麼一個神秘異常、武功極高、殺人在剎那間的可怕杜鵑了?原來都是你們!”
小神女更是驚訝不已:“鳳姐,昨夜殺人的是杜鵑?”
“是呀!殺人現場,留下了一束杜鵑花,死者全部是一劍封喉,或者是一劍奪命,這個神秘的杜鵑,不是三妹、四妹,又是誰了?”
小神女他們聽得又是傻了眼,半晌不能出聲。果然杜鵑花一開,神秘的杜鵑就出現了,一出現,就是震驚天下的血案,而且神秘杜鵑的出現,還是在自己去的地方,也就是說,在自己的身邊出現,卻不爲自己察覺。小神女不急於解釋,卻問:“鳳姐姐,我想問你一句,你昨夜裡有沒有跟蹤我們去了那虎狼窩?”
“沒有呀!三妹,你不會說我在暗中觀察你們的行動吧?這是我的手下隊員把一早出街聽到的情況回來報告給我知道的。”
婉兒問:“這麼說,鳳姐姐昨夜裡是沒有救我了?”
山鳳愕然起來:“我幾時救你了?四妹,你昨夜裡出現了危險?”
小神女一下明白了,昨夜救婉兒那個神秘人,恐怕就是杜鵑。小神女說:“鳳姐姐,製造這起驚震天下血案的不是我們,我們在虎狼窩中沒有殺害一個鷹犬,反而在城外,殺了那四個緊追婉丫頭、小兄弟不放的鷹犬。”小神女略略將昨夜的事說了一下。
山鳳又是驚訝:“那麼不是你們,而是神秘的杜鵑了?”
“不錯!這一次,是真正的杜鵑出現了!以往出現的杜鵑,全是假的。可惜,我又錯過了一次跟蹤他的好機會。在機智方面,我鬥不過他,似乎他知道我,而我不知道他,哪怕他在我的眼皮下經過,我也不知道。”小神女說到這裡,驀然想起來,急問小怪物,“小兄弟,你去看四妹時,有沒有嗅出這個突然凌空而來黑衣人身上留下來的氣味了?”
小怪物說:“三姐,我當時急於去看四妹,也急着要離開,根本沒去注意,我當時還以爲三姐你救了四妹呢。”
小神女說:“可惜!可惜!不然,我們就可以去跟蹤杜鵑了!”
婉兒對小怪物說:“你呀!還說自己鼻子比狗還靈敏的,連這也嗅不出來。”
“我急着看你,又急着離開,怎會有心去嗅了?要不,我現在去虎狼窩看看,我想在殺人的現場,一定有他身上的氣味留下來!”
山鳳說:“哎!小兄弟,你千萬別去,說不定現在已全城關城戒嚴,搜捕這個神秘的杜鵑,一切外來的人,都會遭到官府人的盤查、審問。那兩座大院前的那條街,平日連本地人都少去,現在更沒人敢去了!小兄弟你現在去,不是自投羅網?我看在這三幾天內,你們也別再出去了,安心地在這裡住下吧!”
小神女說:“小兄弟,聽鳳姐的話,過兩三天再說,先避過這一陣風。”
“這兩三天,那杜鵑留下的氣味就全散了,還能嗅得出來嗎?”
“小兄弟,只要杜鵑仍在成都附近一帶,或者還在四川製造血案,我們是有機會盯上他的。”
“要是他離開了成都,離開了四川,我們怎麼辦?”
婉兒說:“他走了就走了嘛!有什麼好辦不好辦的?他既不是我們非要捉到的惡魔,更不是什麼危害江湖的人物。我們想盯上他,不過是好奇,看看他是一個什麼人而已,你又何必冒着生命危險去嗅他的氣味?”
小神女一笑,問山鳳:“鳳姐姐,在虎狼窩那些死人之中,有沒有藍魔星君和百變星君這兩個人物?”
“沒聽說,大概沒有吧!這兩個魔頭,一個誰也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一個是行蹤莫測,出沒無常,身邊經常有一批武士。杜鵑恐怕不輕易殺得了他們!”
“只要這兩個魔頭沒死,杜鵑就不會離開四川。恐怕杜鵑在四川出現,就是爲這兩個魔頭而來。何況這兩個魔頭,還千方百計將杜鵑引來四川哩!”
小怪物說:“三姐,這好辦了!只要我們跟蹤到這兩個魔頭,就不難發現杜鵑了。”
山鳳說:“小兄弟,話是這麼說,可是這兩個魔頭,恐怕就連東廠的一般人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你又如何去跟蹤呢?”
小神女說:“我看這藍魔星君,不久就會在四川某一處出現。”
婉兒訝然:“三姐姐,你怎麼知道呢?”
“丫頭,這還不明白嗎?藍魔既然想幹掉杜鵑,他不出現,能將杜鵑引來嗎?他一定會在某一處出現。我們趕去,不就能發現杜鵑的蹤跡了?”
“是呀!三姐姐,這個辦法最好了!”
山鳳說:“我看藍魔不會這麼愚蠢,他真人不會輕易出現,極有可能,是叫人扮成他的模樣出現,將杜鵑引來,讓杜鵑上當。”
小神女說:“那也不要緊,我們的意圖,是要找到真的杜鵑,不管這個魔頭是真是假。”
小怪物說:“不錯!我實在想看看這個杜鵑,是怎樣一個三頭六臂的人物。”
山鳳笑問:“小兄弟,你這麼想看他爲的是什麼?”
“我不知道呀!總之,越神秘的人物,我就越想看,我也不知道爲什麼。”
小神女聽了一笑,自己何嘗不是小怪物這樣的心理?越神秘的人物,自己越想弄清楚,目睹其真面目。她想了一下說:“小兄弟,我們不但想弄清楚他是什麼樣的人,更有責任在暗中護着他的安全,別讓他落在東廠人的手裡或死在東廠人的刀下。”
小怪物訝然地說:“不會吧?杜鵑武功這麼好,又極其神秘、機警,怎會落在東廠人的手裡或死在他們的刀下?”
“小兄弟,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你說,婉丫頭的武功好不好,劍法高不高?”
“高呀!”
“可是她不是幾乎落到東廠人的陷阱中去了?有時武功上乘,不一定能取勝,反而死於非命,何況東廠的人這般千方百計地對付杜鵑,他一個人獨來獨往,闖入機關滿布的虎穴,不危險麼?”
婉兒不由擔心起來:“是呀!別說杜鵑對我有過救命之恩,就是沒有,我們也不能不理。這下,我明白婷婷姐姐和三姐姐要我們跟蹤、尋找杜鵑的用意了!”
小神女說:“不單這樣,也是爲整個武林的安危着想,就像我們暗中護着毒蜻蜓一樣。”小神女說到這裡,又對山鳳說,“鳳姐姐,這下我可要求助你了!”
“哎!三妹,你怎麼這樣說的?只要你說一聲,我也會豁出一條命去幹。”
“鳳姐姐,我並不是求你親自出手,只求姐姐通知下面,密切注視藍魔星君出現,一有發現,立刻告訴我們就行了!”
“好!我馬上發出通知,通知四川各處商店和飛虎隊的成員,一有藍魔星君的行蹤,立刻告訴三妹。”
“那我多謝鳳姐姐了!但我也不希望鳳姐姐捲入事件中。行動的事,由我們來辦好了!”
“放心!我自有分寸。”
的確,成都這一天大的血案,震驚了武林,也轟動了整個朝野。真正的杜鵑,在四川出現了!同時也令整個江湖人困惑,因爲杜鵑在血案中,不但留下了一束剛開的杜鵑花,更在現場的牆壁上留下了兩句話:敢冒我杜鵑之名爲非作歹,殺害無辜,下場就是如此。
這兩句話一傳到江湖上,武林中人困惑了,白龍會的人也困惑了,難道殺害西門堂主,搶劫白龍鏢局鏢車的人,不是真正的杜鵑?而是東廠的人所爲?還是杜鵑故弄玄虛?轉移江湖中人、尤其是白龍會的人對他的仇恨和追殺?
第二天,小神女又得到山鳳傳來一個令她愕然和驚喜的消息,就是一天夜裡,在重慶白龍會西門堂主的靈位前,有人聽到一陣響聲,一個人凌空給扔了進來,總管家西門柳點燈一看,只見一個身穿錦衣的人,橫躺在靈位前,人是活的,面露驚恐之色,但卻不能動,顯然他給人點了穴位,在他身上貼了一張明顯的字條,上面寫着:“此人就是殺害西門堂主的兇手”。落款是“杜鵑”兩字。
這一下,整個飛鵝山莊的人都驚動了,西門飛、西門雪兄妹趕來了,重慶捕頭岑不忄吳聞訊也趕來了,一起審問這個錦衣漢子。這個漢子閉目說:“你們要殺就殺,又何必多問?”之後不論岑捕頭和西門柳怎麼盤問,這漢子就是一字不吐。
西門飛、西門雪兩兄妹十分驚訝和愕然,他們認爲杜鵑是殺害他們父母的天大仇人,可是現在,是杜鵑將殺人兇手捉來交給他們了!這是怎麼回事?岑捕頭在盤問之中,察言觀色,已有七成肯定眼前這個漢子就是殺害西門堂主的兇手之一。但他也看出,這個漢子,不是東廠的人,就是錦衣衛的人,他沒有說出來,感到茲事體大,心中又沒有絕對的把握,於是對西門飛、西門雪兄妹說:“這個人由在下先帶回衙門慢慢審問,事情如何,在下會給公子、小姐有個交代。”隨後便將這條漢子擡走了。
小怪物聽到這裡問:“這個漢子是真的殺人兇手?”
婉兒說:“當然是真的啦!我相信杜鵑不會亂捉一個人去爲自己洗雪。”
“那這個杜鵑真是神秘極了,比我的鼻子還神奇,我都沒辦法找到這個兇手,他怎麼一來就找到了?”
“我看呀!你這個鼻子是徒有其名,只會嗅到死老鼠!”
山鳳和小神女一聽,不禁笑起來,小怪物有點不高興了:“我這個鼻子怎麼是徒有其名了,難道劍癡不是我嗅出來的嗎?”
婉兒說:“那也是你這個瞎貓,偶然碰到死老鼠!”
“你——!”
“我怎麼啦?”
小神女笑着說:“好啦!丫頭,小兄弟的鼻子還是有用的,我們少不了他。”她又轉問山鳳,“這事是幾時發生的?”
山鳳說:“看來是在成都血案前兩夜發生的。”
“在這裡,我真佩服杜鵑爲人的機敏和警覺。武林中不乏高手能人,他們沒一個能找到殺人兇手,而他一來,就捉到殺人兇手了!還大鬧成都,將東廠在成都的一處巢穴幾乎是一舉毀滅!”
“三妹,杜鵑能這樣,恐怕有三個原因。”
“哦?哪三個原因?”
“第一個原因,恐怕是杜鵑早已潛來了四川,密切注視東廠人的一舉一動,所以西門堂主遇害的事一發生,他就能極快找到了殺人兇手。”
“第二個原因呢?”
“第二個原因是杜鵑並不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他有一批手下人爲他作線眼,所以他一到四川,就採取行動。第三嘛,或許以上兩個原因都不存在,他來四川,偶然在路上聽到了這個殺手不小心向自己的人說出了暗殺西門堂主的事,他一下就將這個殺手活擒過來,將他送去重慶白龍會堂口了!並且也知道這是東廠人所爲,便連夜趕來成都,而且大鬧成都,血洗虎狼窩,剛好也碰上了你們夜探虎狼窩,因此也救了四妹。”
小神女點點頭說:“看來這三種原因都可能存在。”
小怪物說:“原來這樣,這麼說來,杜鵑也不見得有什麼過人的機敏和警覺,不是靠人協助,就是也像我一樣,瞎貓意外地碰上死老鼠了!”
婉兒說:“你又來了!你怎麼這般瞧不起人的?”
山鳳說:“小兄弟,三妹沒有說錯,杜鵑爲人機敏、警覺,行動神秘莫測,連我也敬服!他一個人獨闖虎狼窩,不但沒中機關、暗器,反而救了四妹。轉眼之間,將那座大院的所謂陳大人,江湖上人稱爲可怕的冷酷凶神一劍擊斃,同時還連殺了他手下十多個部下,前前後後,令二十多條鷹犬全躺在血泊下,並毀了所有的機關和陷阱,這不是一般高手所能在霎時間辦到的。”
小怪物愕然地問:“杜鵑這麼厲害?”
婉兒又和他擡槓了:“他不厲害,能叫神秘的杜鵑嗎?幹嗎沒聽說你叫神秘的小怪物?”
山鳳和小神女又是忍俊不禁,感到小怪物和婉兒在一起實在有趣,時時逗人發笑,他倆一個是肆無忌憚,一個是事事認真,不鬧矛盾纔怪。
小神女問山鳳:“這個所謂的陳大人在東廠中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
“昨天下午,我手下的人才打聽到,這個殺手,是東廠中七大星君、九大殺手中的第三殺手,江湖上人稱冷酷凶神,也是魏忠賢的心腹之一,專門負責成都一帶的暗殺工作,密切注視江湖上的一切動態。其地位僅在藍魔星君之下。他的死,恐怕給東廠的人極大震動!以往,沒人知道這個陳大人,就是東廠的冷酷殺手,也不知道這座大宅是東廠在成都的一個秘密巢穴,以爲他是京師退職回來的陳大人,一向深居簡出,不與世人來往,只是過年過節,去拜訪布政司大人和成都的知府老爺。要不是小兄弟給那惡奴踢了一腳,恐怕也不會引起你們的注意。想不到卻讓神秘的杜鵑知道了,一夜之間,便將它搗毀,幹掉了這個可怕的冷酷殺手,怪不得令成都百姓稱快。”
小怪物說:“這麼說,我也不得不佩服這個神秘的杜鵑了!”
婉兒說:“你現在才知道佩服呀!你不是說,他沒有什麼過人之處麼?”
“嗨!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小神女說:“丫頭,你就給他一些面子吧!”
小怪物說:“是嘛!不給怪面也給貓面嘛!”
山鳳感到奇怪:“什麼怪面貓面的?”
婉兒急了,說:“鳳姐姐,你別聽他胡說八道的!他沒一句是正經的話。”
小怪物說:“好好!我胡說八道。”說着,笑笑地走開了。
小神女也感到奇怪,怎麼小怪物說出怪面貓面這句莫明其妙的話來?而婉兒又着急成這樣,問:“丫頭,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婉兒說:“三姐姐!我怎麼知道,他就是這樣怪怪的,叫人莫名其妙。”
小神女和山鳳相視一笑,不再問下去了。
成都這一震驚朝野的大血案,很快傳到了藍魔的耳中,藍魔聽得眼也直了,問手下人:“真的是杜鵑出現了?”
手下人說:“是!一點也沒有錯,的確是杜鵑出現了,屬下仔細看了一遍死者的傷口,都是一劍致命,是可怕的千幻劍法,不但留下了一束杜鵑花,也在現場留下了兩句話。”
“兩句什麼話?”
“‘敢冒我杜鵑之名爲非作歹,殺害無辜,下場就是如此!’寫得龍飛鳳舞,跟重慶那個不中用傢伙身上那張紙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你有沒有通知我們所有的人,和各處的捕快們,嚴密查看各客棧的過往客人在住宿簿上留下的字跡?”
“屬下早已通知下去了!”
“就是各處的一些遊玩景點和名勝古蹟,一些文人雅士所寫的詩句、留言的字跡,也給我對照一下,看看有沒有相同的,有!立刻給我追查。”
“是!”
隨後,藍魔惱怒得一掌拍在桌子上,將一張酸枝木製成的八仙桌也拍崩了!令他跟前的手下人都嚇了一跳,心想:又不知是誰該倒黴了!藍魔星君在盛怒時,往往就要殺人泄恨。可是這些手下聽到藍魔星君怒吼地說了一句:“這個冷酷,太無用了!他死了活該!就是杜鵑不殺了他,我也會要他的腦袋!”
手下人一聽,才略爲放心下來。原來藍魔遷怒是那個眼睛生在額頭上的冷酷,不將人當成人的所謂陳大人。
冷酷,是藍魔有意佈下的一張網,是活擒杜鵑的指望。所在的地方,真是機關重重,陷阱滿布,別說是外人,就是自己的人,也不敢行差踏錯半步,一不小心,便橫遭慘死。藍魔故意指令冷酷,故作神秘行蹤,深居簡出,不與世人來往;另一方面又故意縱容他手下人恃強凌弱,打死市民不當一回事,就是有意將杜鵑引來。可是,杜鵑的確是引來了!重重的機關,滿布的陷阱,竟然傷不了杜鵑的半根毫毛,反而在一夜之間,機關全毀,陷阱也不起作用,跌下陷阱的,反而是自己的一些粗心大意的爪牙,以冷酷爲首一批重要鷹犬,全橫死在杜鵑的劍下,這一所謂天羅地網,一下給杜鵑撕碎了!這是藍魔又一次慘重的損失。
第一次損失,是重慶的溫泉寺,以冷麪爲首的十三人,無端端遭到了兩位莫名其妙的女子幹掉了!這對藍魔來說,還沒有什麼,因爲這個冷麪殺手,是直接奉魏忠賢督爺之命而來,不受自己調譴;第二次,是龍泉山劫鏢的失敗,鏢劫不成,反而丟了不少手下人的性命;第三次,便是這次成都事件,損失最爲慘重了,而且冷酷這個殺手,是直接聽從自己指揮,是魏忠賢的心腹,也是自己的心腹,他又怎麼不惱怒?魏忠賢追問下來,自己又怎麼交代?
藍魔是千方百計地想將杜鵑引來,杜鵑引來了!想不到竟然是這般的神出鬼沒,自己這麼多手下,衆多耳目,沒一個察覺杜鵑的到來,連他是什麼樣子的也沒有一個人知道。一來,在兩天三夜之中,杜鵑便在重慶、成都幹出了這麼震驚江湖的事。藍魔是既震驚又惱怒,更有點寒心。看來自己還是將杜鵑小看了!今後得格外小心應付杜鵑纔好。不然,就會落得吸血、風流二位星君的下場,一個死在南京鐘山常遇春基前,一個死在杭州西湖之中。二來,叫藍魔星君感到頭疼的是,杜鵑幹了這兩件事後,引起了武林人士和江湖上人的困惑與疑心。以往,武林人士和白龍會的人,莫不將杜鵑視爲血海深仇的大仇人。江湖上的惡魔,紛紛在追蹤、尋找,不殺杜鵑誓不罷休。武當、峨眉、丐幫的人是這樣。連慕容家的人和點蒼派的人也是這樣,可是在發生這兩件事後,白龍會的人困惑了!武林人士起疑心了!要是事件真相給武林人士、白龍會的人弄清楚,對自己更是一個巨大的威脅,自己無法在四川再立足下去,所以一定要先將杜鵑幹掉,到時死無對證,量武林中人也不敢招惹自己,與朝廷過不去。總之,杜鵑不能落在武林人士手中,落到了,也要想辦法將他幹掉!
因此,藍魔又叫各地的東廠人,除了注意杜鵑的行蹤,也要注意武林人士的行動。爲了將杜鵑引來。他親自帶了一批武功高強的殺手,明目張膽,大肆張揚去成都視察現場了!並拜會了成都知府,命知府不管如何也要追緝杜鵑。這個一向行蹤神秘莫測的藍魔,突然公開亮相,令江湖中人大感意外,然後又大搖大擺,衛士隨身離開成都,在黃昏中不知去向。但有人知道,這個面目陰鷙的藍魔,去了成都東南面郊外的塔子山。那是蜀王府的一處皇莊,平日守衛森嚴,藍魔一去,守衛就更加森嚴了!那是老百姓的禁地。當然,這個藍魔只是一個假貨,一個替身,真正的藍魔並沒有出現,其行蹤仍無人能知,誰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這一情況,小神女、婉兒和小怪物很快就知道了,並且還知道這個藍魔、東廠在四川最大的一個頭目,去了塔子山。
小怪物首先高興得跳了起來:“好了!今夜裡我們有事可幹了!只要杜鵑一出現,我就會緊盯着他不放!看他身上散發的是什麼氣味,那不管他今後在什麼地方一出現,我就能嗅出來,跟蹤追尋。”
小神女說:“小兄弟,你以爲杜鵑今夜裡一定會在皇莊裡出現麼?”
“他不是要殺藍魔這個魔頭麼?他會不去?”
“這個藍魔在成都大肆張揚,招搖過市,這明顯是想將杜鵑引去皇莊,杜鵑總不會傻到這個地步,去自投羅網吧?”
婉兒說:“是呀!我也看出了這裡面有詐,杜鵑是一個機靈的人,會上這個當嗎?”
小怪物睜大眼睛問:“那我們今夜不去了?萬一杜鵑去了!我們豈不錯失一個好機會?”
小神女說:“去是要去,但我們千萬別接近皇莊,更不可進去,我們只在皇莊外的隱蔽處伏着,觀察動靜。不過,我們別抱太大希望了!杜鵑極有可能不會出現。”
“三姐,既然這樣,我們還去幹嗎?那我們不白捱了一夜的冷?”
“小兄弟,正像你說的,杜鵑爲人神秘異常,爲以防萬一,往往認爲他不會出現的地方,他卻偏偏出現了,以爲他會出現的地方,他又偏偏不出現,令人難以捉摸。”
婉兒說:“你怕挨冷風,那你別去好了,我和三姐姐去!”
“這怎麼行!我不跟隨你們去,這一夜我能安靜嗎?不像熱鍋上的螞蟻了?”
小神女一笑說:“其實你不去,我更不放心!”
婉兒:“爲什麼不放心了?”
“丫頭,你敢保證他一個人在這裡安心下來,不會悄悄地跟了我們去?到時,他大膽妄爲胡亂行動,那不叫我們更擔心?”
小怪物說:“是呀!到時,我自己也不敢擔保我自己。”
婉兒說:“三姐姐,那我們帶他走,別讓他胡來!”
小神女說:“就算今夜裡杜鵑不出現,我們去觀察皇莊四周的山形地勢也好,同時也打量一下皇莊裡的情形。我估計,這個皇莊,也可能是東廠的一個窩。熟悉了皇莊內外的情景,今後對我們也有好處。”
入夜,小神女他們準備好了一切,便悄然離開張府,翻越城牆,直奔塔子山而去。在入莊的路口上,就有一隊官兵駐守着,在皇莊的一處山峰上,也有官兵的一處望哨所。這個蜀王爺的皇莊,果然是守衛森嚴,其莊內的戒備情形可想而知。
這樣的戒備森嚴,對一般人來說,是望而生畏,就是對一般打家劫舍的匪徒來說,也起到威懾的作用。可是對武林中的上乘高手來說,簡直形同虛設,完全不起作用,尤其是對小怪物、婉兒、小神女這樣一流的上乘高手,更是不屑一顧,可以任意的出入。小神女他們所顧忌的,卻是那些不知藏在哪裡的機關和不易爲人察覺的陷阱以及驟然而發射的各種暗器。就是這些機關陷阱暗器,對小神女也不起作用,但對婉兒和小怪物,卻是一個極大的威脅,儘管小怪物身穿一件刀槍不入的寶衣,但跌落了陷阱和羅網之中,寶衣也幫不了忙,到時寶衣也叫人剝了去,落到藍魔等人手中,那危險就更大了!
小神女他們輕而易舉地避開了皇莊外面的各處明崗暗哨,接近皇莊,隱藏在一處高處,在月下俯視皇莊內的情景,不動聲色地靜候神秘杜鵑的出現。
眼見深夜子時來臨,皇莊內外,全無任何動靜,皇莊內除了值夜的人員之外,所有人都入睡了,神秘的杜鵑,根本沒有出現。小怪物輕輕嘟噥起來:“看來,今夜我們是白來了!”
小神女輕輕“噓”了一聲:“你看,那不是來了?”
小怪物一看,果然在西北的天邊,一條敏捷無比的身影,如流星般朝皇莊而來,小怪物十分驚喜地說:“他真的來了?”
婉兒卻擔心起來:“他怎麼不怕上當呢?”
小怪物說:“這纔是藝高人膽大哩!英雄本色。”
“你別說了!快用你的鼻子嗅嗅呀!”
“這麼遠,你叫我怎麼嗅?你以爲我這個鼻子是千里眼、順風耳嗎?”
“那怎麼辦?”
“別擔心,看他落在皇莊內的什麼地方,我悄然跟去就行了!”
正說着,那條疾飛而來的身影,已悄然無聲落在皇莊內一處有燈光的樓閣上了。小怪物想動身,小神女及時制止他說:“別造次,看看是什麼情況再說。”
轉眼之間,那條人影已閃進樓閣中去了。小神女不由凝神傾聽樓閣裡的動靜,似乎樓閣中的人不但沒有入睡,也不是一二個人,而是有四五個人,在燈下飲酒談心,這個人影從窗口閃進去時,樓閣中的人全無反應。小神女頓時疑心起來,這人難道不是杜鵑,而是東廠裡一個武功極好的高手?還是這人的輕功太好了,他閃進去時沒讓裡面飲酒談心的人發覺?他是杜鵑?要是他真的是杜鵑,其輕功絕對是不在自己之下,怪不得他神出鬼沒,來往沒人知道了!可是,他爲什麼不出手將這四五個人幹掉?在偷聽他們的談話?還是想看清這幾個人的面目,到底是不是藍魔星君他們才動手?
小怪物按捺不住了,問:“三姐,怎麼樣?我幾時可以去?”
婉兒說:“你別打擾三姐姐了!三姐姐在凝神傾聽樓閣裡面的動靜哩!”
也在這時,樓閣裡的人幾乎是同時大聲呼喝起來,也有人動兵器了。先前的那條人影一下從樓閣裡飛了出來,直往東南方向而去,樓閣裡同時也有兩條人影追出來,吼道:“你想逃走?”可是追出來的這兩條人影,不知是什麼原因,全都翻倒了,從瓦面上滾了下來。霎時之間,皇莊內的人全都驚醒了!
小神女急道:“快!我們快去追那條人影!”
而小怪物早已施展出他家傳的幻影之功,去追這條人影了!小神女和婉兒跟隨其後,她們急切想看清楚這個神秘的杜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轉眼之間,便來到了龍泉山上。那條人影驟然而落,很快消失在龍泉山中的叢林裡。小神女比小怪物先來了一步,凝神傾聽這條人影的動靜,誰知竟然聽不出半點聲音來,心中不禁凜然起來,這個神秘的杜鵑,不但輕功超絕,行動輕靈敏捷無聲,連屏息的功夫也非常好,竟聽不到他半點的氣息之聲。
以小神女一身渾厚無比的佛門真氣,可以察覺到五里之內任何輕微的響動,而這個就在眼前附近的杜鵑,自己居然察覺不出來。
小怪物和婉兒先後也來到了,小怪物問:“三姐,他呢?去了哪裡?”
“不知道!”
“什麼?不知道?讓他跑掉了?”
婉兒說:“你快用鼻子嗅呀!你不會又嗅不出來吧?”
小怪物四下用鼻子嗅嗅聞聞,說:“不錯!他就在這裡落下來,沒走多久。”
婉兒問:“他留下來的是什麼氣味?”
“帶一點酒氣。”
婉兒愕然:“他是一個酒鬼?”
小神女說:“有酒氣的不一定就是酒鬼。”
小怪物說:“他還帶一股臭氣。”
婉兒又叫起來:“臭氣?你不會弄錯了吧?他怎會有臭氣的?”
“不錯!是有一種與衆不同的臭氣,他好像有一年半載沒洗過澡了!”
“不會吧?一年半載沒洗過澡,那不臭死了!”
小神女說:“小兄弟,你先別說什麼臭氣香氣的,你嗅不嗅得出來,他朝哪一個方向走了?”
小怪物又凝神地嗅了一下:“三姐,他朝南面去了!我們快追!”
小怪物帶着小神女和婉兒往南面而去,越走,小怪物聞到的氣味就越濃。不久,小怪物遠遠在月下看見樹林中的一個破爛茅草棚子,氣味就從茅草棚子散發出來的,小怪物停下來說:“三姐,我要是沒有嗅錯!這個神秘的杜鵑,就在那個草棚子裡面。”
小神女說:“好!我們分三個方向,悄悄接近,千萬別驚動了他!”
當他們快接近時,草棚裡沒任何響動。小神女又生疑了,不對吧?杜鵑要是爲人機警,怎會察覺不到有人已接近了他的身邊?這樣懵然不覺,哪還成神秘的杜鵑?能在江湖上獨來獨往?那還不早爲東廠的人和丐幫的人所擒拿了?看來是小兄弟弄錯了,這草棚裡面根本沒人!就是有人,也恐怕不是什麼杜鵑。
當小神女飄然無聲地接近草棚時,草棚裡面的確有一種上好酒的香味和男人一種特有汗臭味,同時也有人在輕微地呼吸。小神女說:“四妹,我們亮起火熠子來,向棚子裡的主人打一聲招呼!以免發生誤會。”
“三姐姐,這樣不驚動了他麼?”
“還是驚動他爲好!”
婉兒點亮了火熠子,問:“裡面有人嗎?”
草棚子裡面沒回應,似乎睡着了!小怪物說:“三姐,讓我先進去看看。”
小怪物“呼”的一下,閃了進去,接着又一聲驚叫,“不好!三姐,我中他的暗算了!”
婉兒一怔:“飄哥!你怎樣了?”
“我在黑暗中給他封了穴位,不能動啦!”
婉兒一聽,就想衝進去。小神女忙說:“丫頭,別衝動。”
“三姐姐,飄哥在裡面已遭他暗算啦!”
小神女來不及去回答婉兒的話了,朝棚子裡的人說:“閣下,請別誤會,我們前來拜訪,並沒惡意。”
“你們一直從皇莊追來這裡,還說沒有什麼惡意嗎?”
“我們只想目睹閣下的風采而已。”
“我的風采好看嗎?”
小怪物在裡面說:“你的風采當然好看了!要不,我們跟來這裡幹嗎?但你卻是一身的臭氣味,不好聞。”
婉兒一聽擔心了,暗想:你現在已落到了人家的手上,這樣說,不怕人家惱嗎?
想不到裡面的人卻哈哈地大笑起來:“你這小子,這樣說,不怕我要了你的這一條小命麼?”
小怪物也笑着說:“你不會!”
“哦?你怎知道我不會了?”
“因爲你雖然一身的臭氣,似乎也有一種正氣,不會亂殺人。”
“什麼?我身上有一種正氣,這你也能聞得出來?”
“要是你沒有正氣,而是一股的邪氣和暴戾之氣,我一進來,你就可以一掌拍碎了我的腦袋。”
“小子,你以爲我不想拍麼,你的腦袋太小太靈活了,轉動得快,我怕拍不中,只好出手點你身上的穴位了!小子,你想不到吧?”
“你不是說真的吧?”
“我怎麼不是說真的了?”
草棚裡突然一亮,小神女和婉兒在他們對話時已悄然進來。小怪物在火光下看清楚了出手點自己穴位的,竟然是一個蓬頭垢面的叫化,十分愕然,想不到自己追蹤的杜鵑,是一個叫化。
小神女說:“風叔叔,你玩夠了沒有?”
婉兒說:“風叔叔,真的是你呀?你可將我們要辦的事,完全給破壞了!”
這個驟然在黑暗中出手封了小怪物穴位的不是別人,正是當今武林一大怪人——漠北怪丐一陣風。
小怪物一聽小神女、婉兒稱這叫化爲風叔叔,一下明白眼前這個叫化是什麼人了。他雖沒有見過一陣風,但一陣風之名,他早有所聞了!他一時傻了眼,問:“什麼?他是什麼風叔叔?不是杜鵑?那我們不追錯人了?慢着,讓我仔細看看,他是不是易容化了裝的杜鵑。”
小怪物說着,從婉兒手中拿過火熠子來,要在火光下打量一陣風。
一陣風一時間也傻了眼:“什麼?你這小子怎麼會動了?我叫化沒有封了你的穴位麼?”
小怪物嘻嘻地笑着:“難道你不知道我會易經轉穴的功夫麼?你這麼容易就封住了我的穴位?”
“那你怎麼故意糊弄我叫化?不行,我再點過。”
小神女說:“風叔叔,你別再鬧了,我有話要問你哩!”
婉兒同時也在埋怨起小怪物來:“你既沒給他封住穴位,幹嗎大驚小怪叫起來?剛纔你幾乎將我嚇死了,幸好三姐姐抱住我不讓我衝進來!”
小神女說:“丫頭,你埋怨他也沒用,他一向作風如此,難道你還不知道?”
“三姐姐,我以爲他真的遭人暗算了!誰知道他在這個時候,也捉弄人的。今後,他的生死,我纔不管了!”
“丫頭,你不會這樣認真吧?小兄弟這樣,也是一種麻痹對手的做法,然後驟然出手反擊,令對手措手不及。”
一陣風聽得嚇了一跳,對小怪物說:“你不會真的這樣吧?那我叫化不危險了?”
小怪物眨眨眼說:“危不危險,我就不知道了!”
“看來,我叫化經今後得提防你這個小子了!”
小神女說:“風叔叔,你也別再裝傻扮蠢了!我知道你早已知道是我們在追蹤你,你是故裝糊塗,戲弄我們!你真的要走,恐怕我們沒任何一個人能追上你。”
小怪物愕然問:“那麼我也給他捉弄了?”
“小兄弟,風叔叔可是一位專門愛捉弄人的前輩,他在江湖上戲弄人時,你還沒有出世哩!他和你爺爺老怪物,同是武林中有名的怪人之一。”
婉兒也說:“你以爲你很會捉弄人嗎?在風叔叔面前,你是班門弄斧,令風叔叔暗暗偷笑而已,你有沒有被封了穴位,風叔叔還有不知道的?他是在戲弄你!你給風叔叔捉弄了還不知道,還沾沾自喜。”
“那危險的是我,不是風叔叔了?”
小神女一笑,對一陣風說:“風叔叔,我問你,你怎麼在這個時候,也來到這裡了?”
“杜鵑在四川出現了!我叫化還有不趕來的嗎?我們先坐下慢慢說,我叫化今夜裡有酒有菜,可以大大方方地招待你們了!”
婉兒問:“風叔叔,你這些酒菜從哪裡弄來的?”
“四丫頭,你不是明知故問麼?我叫化有錢買嗎?當然是偷來的了!”
小神女問:“是從皇莊裡偷來的吧?”
“不錯!不錯!皇莊裡的好酒好菜,多的是,我要不去偷一點,不白白給那些東廠的鷹犬們浪費了?你們不會嫌這些是賊贓吧?”
婉兒說:“怪不得飄哥聞到一種酒味了!”
小怪物說:“我纔不管它是‘窄’贓‘寬’贓的,不吃白不吃,來!風叔叔,我先敬你三大碗!”
“好!小子!夠豪爽!我叫化有點喜歡你了!來,我們幹它三大碗!”
婉兒說:“風叔叔,你當然喜歡他啦!他跟你是同一路的人。”
小神女在他們喝完酒後問:“風叔叔,你怎麼跑到塔子山的皇莊裡去了?”
“是他們在樓閣裡的酒香肉香將我叫化引過去!”
“風叔叔,你不是爲追蹤杜鵑去了那裡?”
“什麼?杜鵑會去那座皇莊麼?”
婉兒說:“風叔叔,我們在那裡是爲了守候杜鵑的出現。”
“哦!?杜鵑去那皇莊幹什麼?不會像我叫化,也去那裡偷酒偷肉吃吧?”
“風叔叔,你別說笑了!你不知道東廠那個可怕的星君——藍魔在那座皇莊裡?”
“不會吧?這個行蹤不定的魔頭會在那座皇莊麼?不會的,你們一定是弄錯了!”
小怪物問:“你怎麼知道這個魔頭不在皇莊裡了?”
“本來我不知道,可是我去那座樓閣裡偷酒時,聽到了他們的說話才知道。”
小神女問:“你聽到他們說什麼了?”
“他們開始說什麼我不知道,我只聽到其中一個人說了這麼一句,我這假星君會不會將神秘的杜鵑引了出來?所以我判斷,真的藍魔不可能在這座皇莊中,不然,他就不會說了!”
小怪物說:“果然是魔頭的一個替身,怪不得杜鵑不會出現了!”
“我叫化明白了,你們以爲我是杜鵑,就一直緊咬住我不放,一直追到了這裡。初時我還以爲,那幾個傢伙怎麼這般的小氣,我叫化不過偷一罈酒,一隻雞罷了!就這般的緊追不放,那不要了我叫化的一條命嗎?”
婉兒說:“後來你知道是我們,幹嗎還繼續跑?還躲進了這間破草棚裡來戲弄我們?”
“我叫化很久沒有和人玩了,難得有這麼一個機會,和你們玩玩不好嗎?”
“風叔叔,你還玩的?你已壞了我們今夜的事了!”
“哦?我壞了你們什麼事了?”
“你這麼將我們引來這裡,要是杜鵑在這個時間去了皇莊,我們不是錯失追蹤杜鵑的好機會嗎?”
“四丫頭,我叫化看,杜鵑不會去皇莊。”
“風叔叔,你怎麼知道了?”
“杜鵑,我叫化雖然沒有見過,但他每次的行動,我卻摸準了七七八八,他在事情沒有了解之前,絕不會貿然行動。也就是說,他不動則已,一動驚人;不擊則已,一擊必中。不會殺錯了人,從來沒有過空手而還。”
“風叔叔,你看得他這麼準?”
“不準,也十有。”
小怪物說:“風叔叔,要是這個杜鵑在我們走了後,在皇莊出現了,那怎麼辦?”
“我叫化說不會出現就不會出現!要不,你敢不敢和我叫化打賭?”
“哦?我們賭什麼?”
“你輸了,就將你身上刀槍不入的寶衣給我!我輸了,我,我,我給什麼你纔好哩?我叫化身上可沒一件值錢的東西呵!四丫頭,你幫我叫化想想,我給他什麼呢?”
婉兒笑着:“風叔叔,我怎麼知道你給他什麼了?要不,你給他討吃用的爛鉢頭吧!”
“不錯!不錯!這個主意太好了!我叫化怎麼想不起來?”
小怪物說:“這樣,我還賭幹嗎?”
“哈!小子,你不敢賭了吧?”
“是呀!凡是賭錢賭物,我是從來不敢賭的。”
“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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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爲什麼。因爲我一向知道我的賭運不好,十賭九輸,所以我乾脆不賭。”
“小子,那你幹嗎問我賭什麼的?”
“賭玩呀!”
“賭玩!?”
“是呀!要是輸了的,在地上打滾,豎蜻蜓、學貓學狗叫,我就賭,要是賭錢賭物,哪怕是輸了一文錢,輸了身上的一條紗,我也不賭,別說是我身上的這件寶衣了!”
“小子,你是從來不賭錢了?”
“是呀!從來不賭錢。風叔叔,你喜歡賭錢麼?”
“喜歡呀!可是我喜歡又有什麼用?因爲我叫化沒錢可賭!”
“不是吧?你怎會沒有錢的?”
“我有錢,還向人討吃嗎?”
小神女說:“你們兩個有完了沒有?我們談些正經的事不好?怎麼盡談些賭的?”
一陣風說:“我們談的是杜鵑會不會在皇莊出現,還不正經嗎?”
婉兒問:“風叔叔,你肯定杜鵑不會在皇莊出現了?”
“肯定!肯定!起碼我敢肯定他今夜裡不會在皇莊出現,以後,我叫化就不敢保證了!”
小神女一笑說:“你當然敢肯定啦!因爲現在已快天亮了!”
“不錯!不錯!要不我叫化敢肯定嗎?”
小怪物說:“這很難說,說不定我們離開皇莊以後,杜鵑就在皇莊出現了!”
一陣風跳了起來:“小子,你怎麼不相信我叫化的話?”
婉兒說:“風叔叔,你彆着急呀!他是有意在捉弄你。”
“什麼?這小子在捉弄我?”
“風叔叔,你難道不見他在擠眉弄眼的偷偷發笑麼?”
“好呀!這小子居然敢捉弄我叫化,我要非同他賭一次不可了!”
小怪物說:“要是賭錢賭物,我就不賭。”
“好!我們就賭學貓學狗叫,輸了的,學三聲貓叫,學三聲狗吠。”
婉兒說:“風叔叔,我勸你別跟他賭了!”
“四丫頭,你是肯定我叫化輸了?”
“風叔叔,你別誤會,我是說,他學起貓叫狗吠起來,十分難聽,會將你嚇跑的。”